发动没有任何道理、浑身的一击。
宝石洋溢着青色光芒。
我知道这支手杖的名字。
「Overthere!」
瞄准下颚的一击,不但将敌人裹着绅士服的身体弹到半空之中,甚至违反重力规则,使其犹如坠落般在天空中上升。
不断地升高——消失在空中,牠的身影没有再回到地面。
我轻轻转动伸出的手杖,插在前面。
稍微抚平弄乱的头发。
——这是个月光感觉比冲灯明亮的夜晚。淡淡的月光,映照着身穿奇装异服的二人以及月光色的猫。
「……呼。」
我看着上空,叹了口气。这个叹息能够传到眼前广大的天空吗?
「天空,好远喔……」
我向夜空吐露出感伤的话语。它是我暗自怀抱的梦想——广大、辽阔、透明,只能从大地仰望的湛蓝世界,我对那片天空有着无限渴离。
向往着与自己同名的「彼方」。
总觉得,在那片澄澈的天空里,没有束缚住人类行动的烦恼以及烦闷。
「总有一天能传到吗?传到那片天空中。」
我喃喃自语着,无意识地握拳,发现手中有个硬硬的触感,那是比我的身高还长的手杖。这支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手杖,形状虽然简单,用起来倒很顺手。看来召唤它出来时,感觉到「这是属于我的」那份确信,似乎是肯定的。
到刚刚为止还照亮着周围的光芒消失,恢复成原本的昏暗空地。黑暗中依然残留着青色余光的手杖,静静释放出强烈的存在感。
母亲将手放在我的肩上,明确地说:
「这就是小彼的武器唷。」
——逃避现实就到此为止。
「等一下!我的人生不需要武器这种危险物品!我想要的是能够马上飞离这个地方的翅膀!还有不被某人耍得团团转,能够平凡生活的小小愿望!」
我坦承一切地大叫,母亲则讶异地睁大眼睛,态度沉稳地说出残酷的话:
「魔法少女要是没有武器,就只是角色扮演了唷!」
而且,完全漠视了我的愿望。
「我才不当什么魔法少女!」
「都已经订下契约了呀,也盖了指印。」
萦绕在母亲身上的气氛明显改变了,那是不容分说的微笑。可是,我不能在这里被哄住。我的本能告诉我,必须赶快和这种莫名奇妙的事划清界线,回归到本来的生活。
「那是母亲大人强迫——」
怎么好说歹说,母亲那宛若铁壁的笑容还是丝毫不为所动,那是完美无缺到叫人不安的笑容。
在笑容这个无敌盾牌的守护下,母亲将刚才的契约书展示在我眼前。
她纤指一挥,发出啪的声音,光点再次出现。我决定不去思索它的原理,毕竟是这个人做出的行为。
契约书上罗列着有些艰深的小字,母亲的指尖指向其中一点。我朝着没有一点脏污和卷曲的契约书一角看去,那个字体小到必须凝神细看才看得清楚,上面如此写道:
「在才契约缔结之后,如果遭到魔法少女单方面毁约,将予以天谴。」
「天谴?什么天谴?」
母亲淘气地微笑,用食指托着我的胸膛往下轻滑,干脆地说:
「男孩子会变成女孩子,女孩会变成男孩子~」
我在脑中反刍这句话,笑着说:
「不会吧,开玩笑也有个限……」
「总比被夺走灵魂好吧~」
坐在母亲肩上的魔耶露连珠炮似地插嘴道,语气中夹杂些许轻浮。不是开玩笑的那种轻浮,而是像在说「那是件很容易的事」般的俏皮话。
「……那个,毁约的方法是……」
「小彼不当魔法少女的方法,只有撕破这张契约书唷。只不过,那么做的话……」
母亲不知为何注视着我的下半身。
——这是威胁!这个人打算用胁迫的力量陷害我。
「小彼,母亲大人必须去一个地方。」
母亲的手依然放在我的肩上,用带点痛苦、好像快消失般的声音唐突地说。
「……妳想去是……」
我无法从她低着头的脸上看出情感。就算询问魔耶露,牠也别过脸去。
母亲低着头递出一张纸。我战战兢兢收下。那看起来像是某种简介,上面用斗大的字体写着:
「环游世界之旅——要不要来找寻专属于你的心之故乡?周游秘境个人行,还附赠螃蟹吃到饱……」
「世界之旅竟然还有螃蟹吃到饱,真是太棒了~」
「呿!不需要评语!这是怎么回事,母亲大人?」
「这个嘛,其实是因为敌人好像出现在这个旅游行程的目的地,那些大人物要我过去的。虽然觉得留下小彼一个人很过意不去,但为了世界着想,母亲大人不得已……(而且因为最近没去旅行,想说刚好可以趁机休息……)」她小声附带道。
「我全听见了啦。」
「哎呀~」
母亲天真地笑了。看她这副模样,真不知道谁年纪比较大。
「总之,突然叫我去战斗让我觉得很困扰。会出现一堆像刚才那样的家伙对吧?那不是我可以对付的对手——」
话还没说完,某个柔软的东西摸了我的头。
「!」
不知不觉间,母亲已经站在快与我的脸相贴的位置,轻抚着我的头。她跕起脚尖,大概是想让自己看起来高一点吧。那模样非常好笑又叫人难为情,可是我感到很安心。
「——没问题。一定没问题的啦,小彼一定做得到,再说魔耶露也会陪着你。更重要的是小彼很强,比妈妈强多了。」
话语中没有任何迟疑。母亲一定没有任何根据吧?但是话从她口中说出,就会让人觉得真的没问题。不是因为魔法,而是母亲的话具有那样的魔力。
被点名为伙伴的魔耶露,以双腿站立,手臂交插,摆出毫无意义、自信满满的态度放声道:
「今后多指教啰,彼儿!我会把仔调教成优秀的魔法少女!」
母亲和魔耶露相视而笑,一副一切都很顺利的样子。然后,若无其事地踏上回家之路。
「……咦?还是等一下,说起来我是男的耶?你们是不是忘了这点?你们!喂!」
我用跑地追上他们试着说服,但是二人完全没有听进去。
「我说啊,从伦理上去想就行不通了吧?男生竟然当魔法少女!要是走错一步——」
「没问题的。」
母亲笃定地说。因为她的表情相当有自信,让我不小心有了淡淡的期待——可是,对这个人根本不能期待她会有正经的回答。
「因为有这种需要呀~」
紧握手杖的手发出颤抖。
「……」
我只能停下脚步仰望天空。然后,虽然不知道该说给谁听,也可能没有人听得到,我还是吐了一句话:「谁的需要啊……」
天空暗到消散了我的喃喃自语,那是非常深的藏青色。
第一卷 2。TUNER&NOISE
一醒来,眼前是纯白色的天花板。
「……嗯。」
——我作了梦。
非常莫名奇妙的事。母亲会飞、猫会说话,身为男生的我不知为何穿着女装,还被奇妙的生物追着跑,一场荒唐至极的恶梦。
我顶着昏沉沉的脑袋勉强坐起身。一直睡下去也不是办法,意识一旦清醒,就要趁脑袋运作前爬起来,这是起床的小秘诀。
我的房间统一采用白色和蓝色装潢,那是具透明感的色调。整个房间以天空为概念装潢,阳光射入时,室内会一下子变得明亮,彷佛房间里燃起生命之火般,我对此非常中意。
我动作熟练地拉开阻隔阳光的轻薄蓝色窗帘,缓缓爬下乳白色床铺,坐到置于床边的梳妆台前。
「啊……」
一边打哈久,一边拿起放在梳妆台前的梳子。我一起床,就会先梳理这头乱糟糟的银白色头发。因为很长,整理起来相当费时,不过偷懒不整理会更惨,所以这是没办法的事。
「一说想剪头发就会被骂。」
我想起母亲纯真的脸庞,以及她当年说过的话:「你讨厌跟母亲大人一样吗?」
——不过,现在反倒是我的头发比较长了。
我绕啊绕啊,将头发缠在手指上玩,喃喃道:「并不是讨厌。」
大约花半小时整理头发后,接着换衣服。
我很喜欢身上这件水蓝色和白色构成的天空图案睡衣。
由上到下慢慢解开正面钮扣后,肌肤一接触到外面空气,便打了个寒颤。天气有点冷,我用双臂抱住完全没有日晒痕迹的雪白肌肤,利用自己的体温暖和自己。
「好冷……」
我敏捷地穿上衬衫,在套上长裤前先穿袜子。这种顺序很混乱,是因为脑袋还无法好好运转。但反正最后的结果都一样,无所谓。
手臂穿过袖子太长的制服外套(买的时候已经选最小号了),看了一眼放在床边的时钟,比预期的时间还晚。
稍微君快脚步走下楼梯,将放在餐桌上烤得恰到好处的奶油面包,分三口全寒入嘴里,一口气吞下,然后走到左手边的厕所快速洗脸、刷牙,匆匆忙忙进行早晨的准备。
「那我走啰。」
不是对谁打招呼,只是自言自语,这么一来心思便飞到外面去了。我重新抓起放在玄关的书包,穿上排列在玄关中央的球鞋。
「慢走,彼儿。」
然后,就在一如往常准备出门之际——向前摔了一下。
因为魔耶露四脚着地坐着,抢先一步等在玄关前。
因为魔耶露四脚着地坐着,抢先一步等在玄关前。
会说话的猫——一大早就面对这沉重的光景,白白糟蹋了我的日常起床风景。要是去掉这个生物,就是平凡的晨间景致了。这个会动的不寻常存在,从三天前起就会在每天早上跟我打招呼。
「就说别加『儿』了。」
我也差不多适应了——不对,或者应该说,我对离奇状况的适应力太强了。
我尽量不去看牠,打开玄关大门,阳光彷佛等着这一刻般洒落。我知道身体慢慢醒了,混沌不清的意识也逐渐清晰。
用脚尖敲两下地面后,仰望天空喃喃道:
「……嗯,今天也好蓝。」
在的彼端,天空一如往常地辽阔、湛蓝。
「没忘记带手帕和卫生纸吧?还有生理用品——喵!」
我踩了啰嗦猫的尾巴一脚,冲了出去。
——母亲外出旅行是三天前的事。
行李出乎意料地少,只有一个波士顿包。我想起轻装的母亲临别时说的话:
「那妈妈走啰,下个月会回来。在那之前,世界和这个家的事就拜托你了,魔耶露也在,我想应该不会有事……不过别太勉强唷!因为小彼是我重要的……女儿。」
将世界和自家并列这点,很像母亲的作风。
——还有,妳的儿子不是女儿!
「……就算委托我当魔法少女也实在……」
我走在上学路上叹息道。
「为什么?魔法少女不错啊?」
吓!
正当我沉浸于回忆中时,耳边突然传来声音,让我不禁猛然停下脚步。
「哇,竟能无视于惯性地停住,真不愧是彼方!」
「——拜托你别在别人心不在焉时突然插嘴,丈!」
同班的明日野丈,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旁。
「哈哈,有什么关系,介入别人的独角戏可是出乎意料地有趣唷!」
「还是搞不懂你……」
他有着孤狸般细长的眼睛,是个嘴角总是挂着和缓笑容的少年。
座右铭是「不胖不瘦,相貌平凡」,是个要说古怪也确实古怪的友人。而且与座右铭愿违,他的身材其实很瘦,至于相貌——虽然不难看,不过整体感觉相当神秘,他在学校里有个「情报屋」的奇妙头衔,似乎从操弄情报中获得乐趣。
「然后呢,魔法少女怎么了?要情报的话,我可以准备很多唷!」
「不需要。」
他最爱的东西就是「知识」。
他一边玩着任其留长的浏海,边从浏海空隙间,露出那双难以读出情感的眼眸。玩浏海是他的习惯,然后他开始——
「魔火女很棒喔……至于棒在哪里,就是魔法与少女这个神秘的组合。虽然魔法和女性原本就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是在人类历史中,恐怕永远无法解开更深层的意义。那是浪漫的结合,不对,是升华!」
——失控了。
与其说是操弄情报,应该说他是把不需要的情报强加于别人身上吧。
「那我先走了!」
我挥手跟他道别,使出全力奔跑。
「说到魔法少女,最近的需要有二人——彼方你有在听吗?」
到这个地步,他会化身为执拗寻找听众的贪婪猎人。他这时候的运动神经,搞不好足以被称为校内屈指可数的实力派呢。
被他耗掉太多时间了……来得及吗?
「彼方,等一下啦,一起共有知识吧。」
「我断然拒绝!」
我全力奔逃于住宅林立的通学路上。
位处通往学校的最后直路时,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分钟。要是没能在时间内进入校门,等在前面的将恐怖的古文听写。虽然与「为什么迟到就要写古文」的疑问对抗着,但我可不想把宝具的时间浪费在不具建设性的事情上。
「彼方,最后冲刺!」
「嗯!」
我和丈互使眼色,使出残存的力量。
「今天是——」
校门口总是站着从学生中选出的值日纠察,负责确认超过上学时间才到的学生。不过,要是和纠察认识的话,就有可能游说得过。这是校园生活中的默契。
校舍壁钟的时针正在前进,时间迫在眉睫。离校门越来越近,只差数公尺。
好,来得——当当当当。
「啊!」
明明只差几步就到校门,是再三秒钟就跑得到的距离,钟声却无情地响了。
我在钟声响完后冲进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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