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笛玉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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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笛玉芙蓉-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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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着,说来动作颇多,但实则出手之快,有如旋风一般,身形一动,手掌已直逼绿袍老者胸前。

他此式在“六合擒拿手”上名为“推门擒雀”,右手只是推门,等到右手推出身形又是一个急旋,飞快落到敌人后方,左手骤发,食、中、大拇指勾曲如钩,一下朝“肩井”和“凤尾”穴抓落,使的是擒拿手,一招两式,以快捷制敌。

绿袍老者左手直垂,右手摸着胸前白髯,站着没动,只听口中低哼一声,卓少华右掌逼近他身前,他还是没动,等到卓少华一个飞旋,转到他身后,他还是没动,但就在卓少华三指朝他左肩扣落之际,他好像背后长着眼睛,身子轻轻一侧,随着转了过来,卓少华三个指头只是毫厘之差,就落了空,他果然没有还手反击。

卓少华一招落空,岂肯罢休,右足朝前横跨半步,欺到绿袍老者侧面,双掌齐发,右手如刀,劈向头脸,左手又是一记擒拿手,朝他右手“曲池穴”上抓去。

绿袍老者脚下斜跨半步,跟着卓少华的横跨步子,转了过来,看去根本没有什么身法,但恰好和卓少华面面相对,避开了卓少华双手的袭击,他却依然左手直垂,右手捻须,连手也没动一下,就轻易的错了开去。

要知这“六合擒拿手”,乃是九眺先生司空靖积数十年经验,从六合武功中演化出来的擒拿手法,也可以说是六合门武功中的精华所在。因为六合门一向以剑术驰誉武林,却没有人知道六合门的擒拿术“三指功”,也是武林一绝。

卓少华连发两招,都被绿袍老者轻易避开,心头自然十分惊凛。

他曾听师傅说过:“如论武功,江湖上比为师强的人,何止千百,但论擒拿技巧,江湖上能闪避得开的,只怕是寥寥无几。”

就因为师傅说过这句话,他才说出和绿袍老者比拳掌的话来。

这时他才感到绿袍老者果然武功奇高,连师傅最得意的擒拿手法,竟然连对方半点衣角都没有沾到!一时不禁动了逞强之心,一声不作,突然双掌一变,掌势开阖,洒出一片掌影,错落如云,重叠而生,使出“六合掌”中的一招“横弥六合”。

这一记掌式,当真玄奥无比,蕴藏了许多变化,掌势乍发,随着身形旋转如飞,几乎把绿袍老者上下、前后、左右六方,一齐封住!

不!这一招虚实互用,双掌翻飞之际,虽然只有两支手掌,但却可以先后袭取对方上下左右前后,六处要害,正因可虚可实,使人无从招架,可以说已把绿袍老者圈入在双掌之下了。

绿袍老者依然左手垂着,右手捻髯,原式未动。

卓少华心中暗喜,忖道:“这回看你如何再不还手,就能避让得开?”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间,只见绿袍老者忽然斜刺里向后一滑,脱出了他的掌影圈外。

卓少华急忙回手一掌,横扫出去,但自己掌势已经用老,对方闪出之处,好像就是自己为他留的空隙,自然够不到了。

绿袍老者冷然道:“三招已过,现在你该接老夫一招了。”

喝声出口,右手缓缓提了起来。

卓少华迅疾后退一步,左掌右掌交叉当胸,目光凝注着绿袍老者右手。

耳中突听一缕极细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这招‘双峰当户’,虽可中途变招,进为‘连环三击’,以封代攻,但绝破不了我的‘九转一掌’,此刻速以‘秋水横舟’,推出右掌,再使‘月移花影’、‘烘云托月’两招,庶可化解,但你使出这三招之后,身必前倾,必须再使‘喜鹊转枝’的手法,方可避过震力,好了,你快使吧,不用看我的招式,依言施为,决不会错。”

卓少华听得又是一怔,心想:“他为什么要告诉我化解的掌势呢?”

尤其他说出来的三招掌法,一记身法,却都是自己六合门的手法、身法。如以常理来说,自己这招“双峰当户”,可守可攻,转化为“连环三击”,侧身进招,更是以手拆代攻的手法,远比他说的三招手法,更具威力。

这原是心念一动之间的事,卓少华因对方一再传音示警,而且经过方才三招抢攻,已知对方身手,高出自己甚多,从许多小节看来,他对自己似无恶意,那么他之所以要传音示警,好像是不愿他手下人知道了。

卓少华人本聪明,这一想,顿时若有所悟,忖道:“我就姑且依着他所说的手法试试,如果情势不对,再变招也来得及。”

一念及此,立即使了一招“秋水横舟”右掌竖立,向右划出。

这一划果然给他划对了,但觉绿袍老者从他宽大的大袖中伸出来的一支枯黄手掌,刚到身前,就被自己向右划出的掌缘,格个正着。

那知对方伸出来的手掌,竟然柔若无骨,一格之后,自己右掌已然向右荡出,而对方的手掌,却依然往前推来!

卓少华暗暗吃了一惊,他手掌明明被自己格出,怎会……一时无暇多想,身子急忙向左一个轻旋,右手随着转身之际,倏然收回,双掌在胸前划起半个弧形来,左前右后,朝左前方推出,这招使的正是“月移花影”。

他虽然没有见招拆招,只是依照绿袍老者告诉他的手法使出,但却比见招拆招还要精准,双手先后推出,正好和绿袍老者推来的手掌相遇!

这回是左手先推上,而且正好推在对方手腕上,就是说,既然推上,应该把对方手掌推开了,但事实上,竟然并非如此!

这好像抽刀断水水复流,卓少华的左手,就像是刀,朝流水中砍去,一刀砍下,水还是流了过来,他随后推出的右手,竟然又和对方的手掌接触上了!

这真是怪事,对方这一掌,好像永远格不开的一般!

“九转一掌”,这大概就是他说的“九转一掌”了。

卓少华直到此时,才知道自己如果使出“连环三掌”,侧身进招,第一记推不开对方掌势,此时早已被对方的掌势击中了。

他既已试出绿袍老者说的不假,紧随着“月移花影”

之后,就脚下斜退,身形微蹲,赶紧使了一沼“烘云托月”,双手往上托起。

这一下,双手果然托住了绿袍老者的腕底,一时但觉压力奇重,虽被托住,在对方掌力一震之下,几乎站不住椿,急忙双脚连移,身形轻悄往左闪出,使的也正好是“喜鹊转枝”。这一闪出,正好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和绿袍老者对面而立。

卓少华身为六合门弟子,对六合门的手法、身法,也已苦练了十一、二年,但他几乎连想都没有想到,自己依照绿袍老者说的三记掌法,一记身法,不仅轻而易举的接下了对方神妙无方的一掌,而且还毫厘不爽,又回到了原地,一时不禁怔怔的望着绿袍老者,说不出话来。

绿袍老者已经收回掌去,朝他微微颔首道:“很好,你已经接下老夫一掌,可以走了。”

说完,转身回到上首椅子上坐了下去。

卓少华耳边又响起了他的声音,叮嘱道:“你记着老夫刚才的话,尤其今日之事,更不可和任何人提起,快些走吧!”

卓少华一时之间,敌友难分,但他可以确定一点,绿袍老者对自己手下留情,一再催自己快走,尤其和自己说的话,似乎不愿他手下知道。

他是兰赤山庄庄主,他手下的总管,副总管,对他不但恭敬而且十分惧怕,他何以又似有顾忌,要瞒着手下人呢?这又是谜。

他遇上的都是不可以常情忖度之事,心头积压的疑问,自然越来越多了,但他相信绿袍老者对自己没有恶意,他说自己爹、娘不在这里,似乎也应该可信。

既然他一再催自己快走,那就走吧。

卓少华望了已经回到交椅上坐下的绿袍老者一眼,抱抱拳道:“在下告辞。”转身往厅外就走。

副总管吉鸿飞虽然口不敢言,心中也暗暗觉得奇怪:“庄主怎么轻易放过姓卓的小子走了?”

绿袍老者徐声道:“杜鹃,你吩咐下去,放行。”

站在他右首的绿衣使女躬身“唷”了一声,莲步细碎,随着卓少华身后,走出大厅,娇声道:“庄主有令,卓公子离开本庄,一律放行,不得留难。”

卓少华跨下石阶,听了绿衣使女传出庄主的命令,但却听不到有人答应,心中暗觉好笑,忖道:“这位严庄主的口气,当真托大得很,好像他手下有着千军万马一般,自己是从他虎帐中走出,要经过无数军营和岗位,才会要他手下一律放行,不得留难,现在自己只要走出他兰赤山庄大门就好,何用说这些排场话?”

心中想着,人已穿过天井,跨出二门,只见一名看门的青衣大汉看到自己出来,迅快的开启了右首一扇边门。

卓少华朝他略为点头,就举步走出,那汉子又迅快的关上了门。

卓少华仰首看看天色,还不到午牌时光,这就洒开大步,往山下奔去。

从昨晚到今天,他经历了许多事故,这些事情,有的和他切身有关,有的和他毫无关系,但都使他无法解释,他必须尽快赶到九眺峰去找师傅,因此回到山下,就一路往西奔行。

兰赤山庄和九眺峰,相距不过五十来里路程,以卓少华的脚程,不消一个时辰,就赶到了。

九眺峰南麓,溪流潺缓,水清林秀,竹篱茅舍,在啁啾鸟鸣声中,愈发显得幽静绝俗!这里就是九眺先生隐居之所了。

卓少华奔近房舍,脚下也不自觉的慢了下来,伸手轻轻推开篱门,踏着药畦小径,还没走到门口。

两扇木门便已呀然开启,走出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衣童子,一眼看到卓少华,欣喜的道:“卓师哥,你回来啦!”

卓少华朝他点点头,悄声问道:“师傅还在练功房里?”

六合门练的是子午功,此时已快接近未牌时候,师傅坐功练气,照说也该完毕了,那青衣童子笑了笑道:“师傅到六合去了,不在家。”

“师傅去了六合。”

卓少华想起假冒万大叔的褚彪曾说:“爹和娘是到六合替掌门人祝寿去了,现在师傅也去了六合,可见爹娘去六合该是不假了。想到这里,心里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放落下来了。

青衣童子看他沉吟不语,忍不住问道:“卓师哥,你在想什么?”

“没有。”卓少华笑了笑,举步走入,一面问道:“师弟,你吃过饭了么?“青衣童子笑道:“我早就吃过了,卓师哥,你呢?”

卓少华道:“还没有。”

青衣童子道:“饭在锅子里,还是热的,你快去吃吧。”

卓少华走入厨房,掀起锅盖,装了一大碗饭,青衣童子替他从菜橱中端出一盘青茶,一盘竹笋,放到桌上。

卓少华边吃边问道:“师傅几时走的?”

青衣童子道:“走了已经有三天了,我听师傅说,这次掌门人五十晋五大庆,本来并不想有什么举动,还是大师伯发起的。”

卓少华奇道:“是我爹发起的?““是啊!”青衣童子应道:“我是听师傅说的,除了本门师伯叔,还邀请了江南许多门派的知名人物,大家叙叙,师傅接到请柬,也觉得奇怪,大师伯已有好多年不和武林同道交往了,认为此举必有缘故,所以接到请柬就走了。”接着问道:“卓师哥,你去不去?”

卓少华心中一动,暗道:“师傅认为爹此举必有缘故,莫非和兰赤山庄有关?”这就点点头道:“既是我爹发起的,师傅也去了,我自然要赶去给掌门人拜寿,顺便也好瞧瞧热闹。”

青衣童子好生羡慕的道:“卓师哥,你真好,再过几年,等我长大了,就好跟师傅去了。”

卓少华匆匆扒了三碗饭,收过碗筷,一面说道:“师弟,我要走了。”

青衣童子道:“卓师哥,你明天再走也不迟呀!”

“不!”卓少华道:“从这里到六合去,你知道有多少路?自然要早些动身才好。”

青衣童子问道:“卓师哥,你盘川够么?”

卓少华伸手从怀中一摸,大概还有五六两碎银子,说道:“差不多够了。”

青衣童子道:“卓师哥,你等一等。”

他匆匆奔进房去,一会工夫,手里拿着一个小纸包回了出来,说道:“我这里还有四两多些,是上次爹来看我,给我的,我留着没用,卓师兄拿去吧。”

卓少华道:“怎好用师弟的银子?再说我也够了。”

青衣童子把纸包塞在卓少华手里,说道:“我听师傅说,六合路远得很,多带些盘川,总没有错,你快收下吧!”

卓少华也没去过六合,不知身上这点银子够不够,这就点头道:“好,我收下,就算暂时跟师弟借的好了!”

青衣童子道:“我们是师兄弟咯,卓师兄不用客气。”

“谢谢你。”卓少华握了握小师弟的手,说道:“那我走了。”

青衣童子一直送出竹篱门口,才挥手道:“卓师哥好走。”

卓少华也和他挥挥手,转身往大路奔去。他只有每年清明,回家一次,从九眺峰到会稽,只有这条路,他是熟悉的,也可以说从未出过远门。(当年交通不便,从遂安到六合,隔了一个省份,自然算是出远门了)。

他只知道本门掌门人住在江苏六合县,并不知道怎么走法?这天傍晚时光,赶到洮安,找了一家小客店住宿。

第二天会了店账,就向柜上的账房先生打听去六合的走法。

洮安只是浙西的一个小县城,客店账房也是个足不出门的人,你问他杭州怎么走?南京怎么走,他还说得出方向来,问他六合,他就只是摇头,说没听过。

恰好边上有个布贩,插口道:“六合还在长江北面,小哥从这里去,先到余杭,往北就是吴兴、长兴,再从宜兴到镇江,渡过江,是真州,六合就在真州的西边。”

卓少华连连称谢,出了店门,就一路往北奔行。

现在虽然还只是二月中旬,早晚春寒料峭,但你在温煦的太阳底下赶路,还是会跑出一身汗来。

在洮安和分水之间的坑口,是从洮安到临安,到富阳去的必经之路。

这是一个很荒僻的小村子,大概总共也不过十来户人家,除了这里,前后二三十里,就再也找不到村落,于是这个小村子,就成为行旅中午打尖的地方,村口路旁,就有两三家卖茶水、酒菜的小棚子。

此刻正是中午时光,卓少华刚走到路边,就听棚下有人招呼着:“客官,进来息脚吧,喝口茶水,吃碗面,再上路不迟。”

卓少华奔行了一个上午,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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