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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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债-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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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东明苦笑着问:“能先透漏点内幕么?
    到底啥事找我啊?”
    花枝一边扒拉化妆品一边说:“我哪知道。”
    得,这化妆品白贿赂了。
    “囡囡呢?”
    “幼儿园呢,这不是还没到点接呢。”
    潘东明转身想溜:“那我去接,好久不见了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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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暧暧你回来,有人接,咱爸让秘书去接了都走了,你还是上楼吧。”
    潘东明指着那盆花问:“嗳?什么花这是?样子挺奇怪的,以前没见过。”
    花枝看了看花,好笑的说:“害羞草,你都没见过?你这可怜孩子。”
    潘东明悻悻地说:“我知道是害羞草,不是没见过这么大棵的么,还有,我比你大,什么可怜孩子,有你这么说话的么,化妆品还我,我送给别人去。”
    花枝转身往楼上走,说:“跟我急了嘿,我偏不给你,要是咱爸家法伺候你我也不劝,就让他抽你。”
    潘东明喝了管妈给他泡的茶,他才慢吞吞的上楼,推开书房门就看见老头子平时威严的方正脸上笑意融融的,正让花枝看他的书法,可一看见他那满脸笑又没了,还哼了一声,潘东明赶紧的堆满笑说:“哟,爸,这兴致好,练书法呢?”
    老头子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你先给我老实坐着。”
    花枝瞧了瞧老头子的脸色儿,又看看一小学生标准坐姿的潘东明,揉揉鼻子知趣的离开了,还特意关上门,潘东明听见门响就有些忿忿,他二嫂这么不仗义,不是刚送她一套化妆品么,这女人。
    老头把手中的毛笔“咔哒”一声扔桌子上了,潘东明的眼皮也跟着一跳,就看他爹那眼睛带着精光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个遍,他正发毛呢那严厉的声调就炸响了:“几岁了?”
    潘东明一愣,不妨他爹问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三十一了。”
    “我还以为你只有十三岁!不成器的东西,昨晚上干嘛去了?啊?你长没长脑子?还是被门夹了?好勇斗狠跑夜总会撒野去了,我的老脸都让你丢尽了!”
    潘东明的心里还是霍霍乱跳,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要是他爹问起谢乔了他该扯什么谎呢,老头也不让他喘口气,狠敲着桌子厉声道:“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是吧,我人还没到家呢,就听说了,啊?我儿子为个女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真是长行市了,今儿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潘东明只吓得出了满身汗,惨了,老头真恼了,他正懵呢就听老头猛的抬高音量怒声道:“跪下!”
    这家里能救他的都不在家,他也不敢犟,赶紧起身噗通就跪下了。耷拉着脑袋蔫了,抬起眼皮偷偷的看了看老头,只一眼就惊得他眼窝疼,老头正在扒拉着找他那“家法”呢,藤条!还没抽他身上呢他就觉得屁股疼,整个心都揪起来了,这下可好,自己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要被他爹打,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有脸见人么,可他连抖都不敢抖一下,老头真是恼了,拿着藤条就凶神恶煞般的过来了,举起落下,抽在他挺直的背上,他只觉得背心一凉,整个后背疼的像是剥了皮又浇上辣椒油似的,老头不解恨的说:“我让你作!”
    又举起藤条还没落下,门就开了,一个软腻的小东西滑进来用软软的童音说:“爷爷。”
    老头十分利索的把举起的藤条藏背后了,满面的寒气顿时化作春阳,笑眯眯的弯着腰对小东西招招手:“哟,囡囡,放学了?快来快来,哎唷几天不见又漂亮了,爷爷的小心肝儿,快来亲一口。”
    潘东明看着囡囡跟一小兔子一样蹦跳着跑过来,搂住老头的脖子用力的亲了一口,他爹脸上的春阳又化作夏日的骄阳,看着娇小的人儿潘东明简直感激的想要痛哭流涕,囡囡一扭脸儿指着他问爷爷:“小叔叔干嘛?”
    “哦,他呀,爷爷东西掉了,爷爷眼神儿不好你小叔叔帮爷爷找呢。”
    “我也帮爷爷找。”说着就要趴地上,老头赶紧的揽紧她说:“哎唷别了,要是弄脏了这漂亮裙子多可惜,让他自个找吧。”
    潘东明心里翻翻眼,他身上这衣服可是跑去巴黎定制的,刚这么想就听老头说:“囡囡,你听妈妈在楼下叫你呢。”潘东明心里又是一紧,得,老头是要打发了囡囡继续教训他呢,谁知囡囡却发现了爷爷手中的藤条,好奇的问:“爷爷,这是什么呀?”
    “哦,这是……”
    “像老师的教鞭。”
    “啊对,就是教鞭。”
    “我有一群娃娃学生等着我去上课呢,能不能给我让我去教它们学字?”
    潘东明听了心里一喜,心想求求你小祖宗赶紧的拿走吧,看的我眼晕。
    “啊,原来我们囡囡还是老师啊,怎么不行,你拿走吧。”
    “可是爷爷写的字好看,你跟我一起嘛。”
    囡囡拉着爷爷非得一起去上课,老头无奈,只得跟这小祖宗一起走,临走前海对潘东明说:“好好的给我想想!”
    只要不挨打想什么都无所谓,老头刚走花枝就吃吃的笑着进来了,潘东明扭头看她悻悻的扭过脸不搭理,花枝用脚提提他的腿说:“哎唷,演电影呢?这么不敬业,跪好了,没个跪像。”
    “来看我笑话呢是吧,行,今儿我倒霉,您随便看,免费。”


    花枝坐在椅子上悠哉的说:“老三,不领情是吧?要不是我让囡囡把咱爸哄走,你这会儿早被打趴下了,不过我还挺好奇的,那女人什么样?是不是特漂亮?”
    “什么女人?”
    “咦,我都听见了,三少爷被一女的迷住了,跟人干架来着,难道说的不是你?那你跪着干嘛。”
    “我好这一口儿行不行?我跪着舒服成了吧?”
    “哟哟哟,这话说的,本来还想着帮你呢,原来你还不待见了,那成,我走了,我还不说了。”
    “说什么?”
    “咱爸一见我就问你那事儿了。”
    “……我还有什么事儿是你们不知道的。”
    “就你囤地那事儿。”
    潘东明心里又开始发凉,原来老头不光是因为他酒吧跟人干架发火,还有地皮,完了,他想,那事儿可是他顶着老头子的关系硬是夺来的,今儿,他惨了。
    潘东明在家受罪,谢乔在别墅可就不一样了,一个上午她都在休闲室摆弄那个复杂的音响,拿着说明书一个按键一个按键的对照,快到中午了刘嫂进来说,来了客人,她下楼一瞧,居然高高矮矮七八个人,来的客人中除了有让她惊讶的潘阳阳外,其余的都是昨晚上才见过面儿的。
    潘阳阳一瞧见谢乔就笑了,站起身说:“谢小姐,这一帮如狼似虎的没吓到你吧?”
    谢乔赶紧过去拉着潘阳阳坐下:“怎么会,这儿老是冷清,你们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还是叫我谢乔吧,今天他不在家……”怎么说潘阳阳也是潘东明的妹妹,谢乔在这见到她还是不好意思,可是潘阳阳爱说爱笑,也深知潘东明的花名,对于自己哥哥的女伴,她从不私下接触,觉得没必要应付,男人嘛,没结婚前哪个不爱玩的,她本来对谢乔的印象不坏,又听江涛杨群他们老是提起谢乔就夸她不骄不躁,脾性全,又温柔可人,就有了想深究的意思,今天听到江涛说了要来这儿蹭饭,说什么也要跟来瞧瞧。
    她拿出一盒子来递给谢乔:“他不在家无所谓,有你就成了,这是别人从武夷山捎来的大红袍,拿来给你们尝尝,这东西精贵,你可别嫌少。”
    辛少的鼻子上还贴了一张OK绷,两只眼窝里泛青,看来昨晚上那一拳挨的不轻,这会儿倒是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对谢乔嚷嚷着:“谢乔,今儿我们来不是找潘东子的,我们可是来找你的。”
    谢乔一愣:“找我?”
    “啊。”杨群接着道:“找你讨账来了。”
    “讨账?什么账?”
    “哟,看来老祖宗的话没错啊,贵人多忘事,你忘了?谁答应做杭菜报答我们哪?”
    谢乔脸一红,还没说话,江涛就乐呵呵的说:“嗳?可不能厚此薄彼,今儿我也不走了。”
    昨晚上才认识的冯大伟赶紧举着手说:“还有我,今儿你们放狗咬我也不会走滴。”
    他的话逗得人全乐了,杨群指着几个生面孔对谢乔说道:“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个长的没我帅名字也没我响亮的家伙,这几个哥们都是地方的,市政府的张骄阳高院的刘峰邵伟民,今儿可都是厚着皮子来蹭饭的,是撵是留你看着办吧。”
    潘阳阳却是一眼不眨的盯着谢乔的脸孔有些羡慕的说:“瞧瞧,啊?这么个剔透的人儿居然还会做菜,可让我怎么活哪。”
    辛少打趣说道:“那么关系,江涛老早就说了,他不嫌弃,大不了他放下男子汉威严,也弄个为老婆洗手作羹汤的居家好男人。”
    江涛笑眯眯的捶了他一下,潘阳阳翻着眼却掩不了眼角的喜意说道:“我会不会做菜跟他有嘛关系,再说了谁是他老婆?”
    “嘿我说,”杨群忍不住了,“这可是你说的啊,不承认啊,那行,今儿晚上我就给我哥哥介绍一妹妹,漂亮着呢,到时候你别哭着鼻子拿刀追我就成。”
    潘阳阳瞪着眼睛气咻咻的说:“敢!拿刀追你太小儿科了,我学拉登,你不好色么,我就找个妹妹装个人体炸弹!”还没说完她自己就先乐了,杨群装作害怕手脚发抖的对江涛说道:“哥哥,看来兄弟救不了你了,女拉登啊,为了不让她毒害我们这些个单身的祖国花骨朵健康成长,您还是身先士卒的时刻准备着把她给收了吧,正所谓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江涛笑骂:“滚!”
    谢乔指了指辛少问:“你鼻子没事儿吧?”
    杨群接口:“有什么事?没蹋没折,除了有点肿,过几天辛少又是一美男子,继续祸害那帮母的。”


    辛少嗷嗷叫着扑倒杨群,恨恨说:“杨群丫的忍你很久了,我忍不住了。”
    一群人坐在客厅里嘻嘻哈哈的斗闹神侃,难得这别墅里来了这么多人热闹非凡,谢乔顿时也觉得好像自己忽然就有了用处,交代了刘嫂把自己需要的材料让她准备齐了,也不让她插手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刘嫂也很惊讶谢乔居然如此能干,辛少看着东坡肉直流哈喇子,杨群已经舔着唇说道:“哎唷,自从你妈走后,我都没好好的正经吃过杭菜了,看这香的,馋死我了。”
    看着一边吃菜一边夸她手艺好的众人,谢乔只觉得想要热泪盈眶,她努力的眨眨眼心想,这都多少天她没有这样感受过有朋友来一起热闹的气氛了。
    比起别墅里吃的热火朝天的众人潘东明却是食不下咽,虽然满桌子都是他爱吃的,老头自顾自的哄着囡囡喂饭,这么老大一张桌子上就他们四个人,他的腿跪的到现在还有些发软,不使力也会自个豆啊抖的,好不容易跟上刑一样吃完了饭,老头对他一使眼色,示意他上楼,可是把他吓坏了,心想又来了,该不是老头吃饱了有力力气,继续上午没完成的“大业”吧,可他就算有了想逃的打算也没那个胆啊,心一横,忍着背上的疼痛“噔噔噔”的上楼了,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壮烈。
    老托进了书房就坐在桌后看着他这个最小的儿子,此刻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倒是一本正经的,其实他最疼也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小儿子了,从小顽劣不服管教,有了他爷爷做靠山更是蹬鼻子上脸,自己也因为他没少吃老爷子的挂落儿,不用老爷子说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跟他两个哥哥不一样,那俩孩子就是正面模范教材,懂事,知轻重,办事稳当,潘东明比起哥哥们自然就是反面教材了,喜爱玩弄手段遇事争强好斗,他常常想如果这个儿子入了政途作为肯定要比哥哥们好,不过做生意这孩子也没让他失望,不管他怎么样的心机深沉,可成绩有目共睹,这三个儿子一直都是他的骄傲,特别是潘东明在长相上简直就是他年轻时的翻版,那斜入鬓发的剑眉,深邃似潭的眼神,满面的凛凛傲气,不怒自威的神情,甚至连优雅的走势都像极了,看着帅气的儿子,他暗自叹口气,如今连最小的儿子都三十多岁了,他还能不服老么?
    “首城的那块地拆迁工作做得怎样了?”
    潘东明被二嫂提醒过,老头这么问他就老是的回答:“赔偿收购快完了,就剩几家钉子户也吧成问题,估摸着也就这几天的事儿。”
    “不成就好好的跟人家谈,别老是给我整些个汤事儿,还要让你二哥给你擦屁股!”
    提起他的生意潘东明却是头头是道:“爸,干这一行的您不知道,这拆迁可是大问题,我自己的事情我清楚,您就甭操心了。”
    “我不操心?这块地你囤了多久了?拿我的关系做人情,别以为你四叔给你瞒着我就不知道。”
    “爸,这囤地在房地产商中多常见哪,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老规矩了,不是干这一行的有点能耐的不也是囤地么,就像那谁……”
    “说你自个!”
    “……那成,反正我不会给你们找麻烦的,再说了四叔不帮我榜谁,明天我还要竞价首城连着的那块地,您瞧这吧,您儿子一定打出一片铁骑江山捧到您面前,您就等着瞧好儿吧。”
    “少跟道上那些人来往,整天介吃黑抹白的,枪打出头鸟,谨慎点小心出了事。”
    “切,玩地产的哪个没养着几个这样的帮手,您真以为那些老百姓都是见钱眼开给钱就挪窝儿啊,没他们还真是麻烦,还是您要我自个背着榔头锄头挨家挨户的去拆迁哪,轻重我晓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还不是小孩子!我总是教训你们兄弟三人,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学学你哥哥,别再让我听说你那些个混账事,收敛着给我老实安分点!”
    “……是。”
    潘东明回到别墅时已经傍晚了,为了讨老头欢心他还强忍着痛苦陪着老头下棋,翻新小花圃,真是劳心劳力,比他宿醉还难受,杨群一帮人吃干抹净早就没影儿了,官家给他回禀了今天的每一件事情,他耐心的听完问:“小姐呢?”
    “可能还在休闲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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