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十九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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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十九妹-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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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把这件一直困绕在内心,难定取舍的问题想通了,一刹间,内心如释重负。
“明珠,”呼着对方的名字,他猿臂轻舒,已把站立在眼前的这个罕世佳人搂到怀里。
一番热炙的纠缠之后,甘十九妹滑溜地脱出了尹剑平的怀抱,她秀发披散,眸子里含蓄着火样的情焰,却是娇喘频频。
“尹心,”她轻声地叫着:“我……的时间不多,我隐瞒了师父出来会你的……”
尹剑平一哂道:“可是要进攻清风堡?”
甘十九妹惊异的瞥了他一眼,微微点了一下头。
尹剑平叹息一声道:“你也要去?”
甘十九妹摇头一笑:“你猜错了!”
“那么说,你别有任务了?”
甘十九妹又点了一下头。一刹间,她脸上现出了隐隐的悲戚表情!
撩起了密密的长长睫毛,无限情怀地打量着面前这个难以割舍下的心爱的情人,破例地,她吐出了心里的真心话。
“我要到洞庭去一趟。”她默默的说:“会见一个人……约莫有十天半个月的耽搁……
然后再到这里来找你,你可愿等我?”
尹剑平微愕了一下问道:“见什……什么人?”
甘十九妹道:“是个姓依的,你不认识。”
尹剑平冷漠地笑了笑:“依剑平?”
“咦?”甘十九妹显然吃了一惊,可是,立刻她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笑了一下:“你的记性多好,我几乎忘了曾经对你提起过这个人。”
尹剑平的脸色努力地保持着平静:“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莫非还会在乎这个姓依的?”
“唉!”她脸上兴起了一种漠漠表情:“我很在乎,也不知为什么?”
尹剑平低哼了一声:“为什么?”
说了这句话,他才忽然体会过来,自己声音里隐隐现出的敌意,情不自禁地垂下头来,所幸甘十九妹井没有感觉出来。
她像是沉湎在自身的隐忧里。
听了尹剑平的话,她微微苦笑道:“因为这个人是我生平所遇见的第一大敌,我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胜得过他。”
她缓缓抬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心上人,道:“我与他见面相争,其中必然有一个会死,要是我赢了,我会回来找你,我们远走高飞……要是他赢了,什么也都别谈了。”说到这里,她眼睛里闪动着隐约的泪光,接着上面的话:“也许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世,甚至于比你还要凄惨不如!”
尹剑平用眼睛传达了他的怀疑,却没有勇气开口去问,对于甘十九妹的每一分同情,他都是吝啬的,换句话说,他绝不愿意在与对方决战之前,先自消蚀了心里的斗志。
甘十九妹冷笑了一下:“最起码,你还知道你的爹娘是谁,多多少少还曾领受过一些双亲的恩泽爱护,而我……却连我的爹娘长的什么样都不知道……”
尹剑平“嗯”了一声,把目光转开一旁。
“你怎么了?”甘十九妹的手轻轻地搭向他肩头,摸着了他的脸:“你怎么了?对不起,我是不该跟你提这些的。”
尹剑平一笑道:“对了,还是不要提这些才好,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徒增悲伤又有什么用?”
甘十九妹道:“你的话不错,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来就没有去想过那个问题,我不敢想,可是人总得有个根儿呀!”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住,抬起左手来,打量着左手无名指上的一只戒指,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红玛瑙的“马镫”戒指罢了,只是戴在她修长白嫩的纤指上,却是说不出来的那么好看。“就是只有这只戒指,”她抬起手,动着那一根戴有戒指的手指:“是我娘留下来的,上面还有她的名字,秦氏贵芝,贵芝就是我娘的名字了。”她轻轻地吻了一下那只戒指,又在脸上贴了一下:“这就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的一件东西,只要我不死,我发誓一定要找到她老人家。”
尹剑平探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头上黑亮的长发,甘十九妹干脆把身子转过来,偎进了他怀里。翻起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甘十九妹仰起娟秀的脸:“心哥,我这么叫你好不好?”
尹剑平道:“不如叫我的姓好听。”
“那么,我叫你尹哥……”
尹剑平默默地点了一下头,紧紧地把她拥到怀里。他用力抱着她,甘十九妹反应激烈,一直到他们彼此感觉到几乎透不过气来。
泪光在他瞳子里打转,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他终于淌下了眼泪。

四十二

一股火焰冲天而起。
又一股火焰冲起来。
无数道烈焰自四面八方一齐射向穹空。
黑夜里,这些火焰,发射出炫目的强光,射目难开。固若金汤的清风堡,作梦也想不到,竟然会毁于一旦,现在在丹风轩轩主水红芍亲自坐镇指挥攻打之下,突然为之崩溃瓦解。
丹凤轩这边显然是施用硫磺火药弹为攻堡的主力,但闻得轰隆轰隆声,不绝于耳。
火光,爆炸,一时天摇地动,构成了此一刻惊心动魄的恐怖世界!
丹凤轩强大的攻势之下,清风堡简直难以招架,阵地失陷,人员丧命,整个的防务,顷刻之间为之瓦解。兵败如山倒,此时此刻,一任你有托天盖地之能,也是难以再挽回眼前颓势了。
清风堡主樊钟秀,在阵地瓦解,正堡倒塌的一刹,奋死力拼,一连杀死了对方七人,只是当他与对方主将之一的金珠一场激战里,他显然不敌,吃了大亏!
金珠奉有师命,务必取其性命。一口“青霜剑”施展开来,真有鬼神不测之妙!樊钟秀虽是施出了全力,亦不能占丝毫上风。若非左明月适时现身,危机万般下使出了一招玄术“障眼法”,救得了主子,他早已丧生在金珠“青霜剑”下。饶是这样,金珠的剑锋,却已洞穿了他的右肩肿,在他向称结实的肩窝里,来了一个透明的窟窿,血就像“赤链蛇”似地射了出来。
左明月不失有先见之明,早已在后堡溪流处,备下了一艘轻舟。
“少堡主”樊银江先他父亲一步,也已被接上了船。他此刻一身是伤,衣衫片碎,半身染血,一张俊脸被火烟熏得黑赤相问,头发有一半都烧焦了。
和他老子一个脾气,樊银江在如此重创之下,兀自紧咬着牙龈,手上一口染血长剑,深深地插进舱板里。
父子见面,默默相视,一言不发,有如“楚囚对视”。
“完了……一切都完了!”
樊钟秀一只手扳着舱板,抬起头仰看着即将黎明的穹空,点点老泪垂落下来,像是一颗颗光亮的明珠挂在他的胡子上。
“人呢……人呢……”他嘶哑地叫着:“这么多人,莫非全都死光了?”
话声方住,只听见“轰隆”一声大响,目光所及,那幢仅有的一处楼舍,也在火光烟屑里,倒塌下来。
空气里散飘着浓重的硝烟气味。
喊杀声在一度叫嚣之后,显现出此一刻的暂时宁静,芦苇草哗啦一声,跃出了一个人来。这人大步践踏着,向溪边跑来,足下踉跄着几不为步。
左明月一惊道:“是秦香主。”
话声出口,来人已倒了下来,上半身跌人水中,水花四溅,大股的鲜血,把溪水都染红了。樊银江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秦香主,秦香主………
秦无民由水里抬起头来:“殿主……老堡主……你们快……走吧……”
樊银江大声道:“不走……人呢……陆豪,官琦……他们人呢?”
“都死了……”秦无畏嘴角淌血,声嘶力竭地说着:“都死了……一个都不剩!我们完,完啦……”嗓子里“噗”的响了一声,一头扎到了水里,他也完了……
樊银江悲泣地唤着:“秦香主……”一时泪下如雨……
樊钟秀却像是木头人似的一动也不动地发着呆!
倒是左明月仍然还能保持着几分清醒,向着船尾的持篙汉子,挥了一下手,那汉子含着泪,点点头,抡起长篙,方自点向水里。
蓦地眼前芦苇“哗啦啦”一阵子大响,一连闪出了几个人来!
彩衣,艳姿,一行俏丽的佳人。
左明月方自看出乃丹凤轩的主力集团!心中猝叫一惊,不容他发号施令,来者女子行列中,一声娇叱,霍地拔起一条人影,兔起鹊落地,直向小船上坠来。
持蒿行舟的那个汉子,显然不是弱者,这时见状不敢怠慢,右手霍地向上一举,掌中长篙,“哧”地点出一点银光,直向来人身上就扎。来者不善,那个由空直坠的姑娘,身手端的不弱,随着她落下的身子,右手倏地往前一抄,已抓住了长篙的顶梢,紧接着用力一拧。
“咔喳”一声,长篙自中而折,那个持篙的汉子,身子一偏,噗通一声,坠落溪水中。
来人不过是十六八岁的一个姑娘,一身青缎子紧身衣裤,背后留着老长的一条大辫子,小小年纪,敢情还有真功夫!一上来就得了手,她可是越加的不肯饶人,嘴角娇叱了一声,第二次往上一踏步,右掌用“穿心掌”式向前一引,直向左明月前心穿去。
左明月智略过人,论武技却并无惊人之处,眼前想不到与敌人狭路相逢,对方这个“厂头更是这般泼辣,一时不禁有些慌了手脚,惊慌中正想出手对抗,却听对方阵营里,一声叱道:“彩珠儿回来。”
那个留辫子的姑娘。聆听之下,也顾不得出手伤敌,娇躯望后一个倒仰,“噗”地交纵了回去,轻似落叶一片,确是功力不凡!
船上樊氏父子,左明月等三人,早已是惊弓之鸟,乍惊之下,一打量对方阵势,不禁暗中叫起苦来,敢情逃走不成反倒把对方最称辣手的那位主儿惹来了。
在四名俏丽的随身侍女伴随之下,那个丹凤轩的轩主,敢情亲自现身眼前!
一身银色长衣,长可曳地,其中点缀着片片银鳞,在黎明的晨光衬照之下,光华灿烂,耀眼难开,衬以雪肤玉肌,确是艳光照人。
只是在她难以猜想的芳容之前,却蒙着一袭黑纱,那袭黑纱甚至把她的视线也掩失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掩失的,因为掩藏在黑纱背后的那对美丽眼睛,有着异常尖锐的视觉……你只须仔细地向它注视,即可感受到那双剪水瞳子的光亮度,绝非一袭轻纱所能遮得住的!
紧紧跟她站在一起的,一身全白的金珠,她也同水红芍一样的神秘,脸上同样地罩有一方面纱,所不同的是那双光华闪灿的眸子,却显然留在纱外。
一明一暗,两颗光华闪灿的眸子,在双方一照面之初,全都集中在樊钟秀身上,后者在这两双目光盯视之下,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尽管是岁月悠悠!
尽管是碍着对方脸上的那一袭轻纱!
然而,只须向那丰腴,足以勾魂摄魄的体态瞟上一眼,就能令他立刻感觉到眼前是谁来了。“啊……”樊钟秀单臂撑着,把受伤的躯体坐直了:“你……你是水……水……”
水红芍三字就像是一支尖锐的冰箭,深深地刺扎到他心里,往事也在这一刹翻起脑海。
此时此刻他实在难以面对敌人。说了这一个“水”字,斑斑老泪可就由不住点点滴滴地溅落下来。
“哼,”目睹着樊钟秀的狼狈,这位丹凤轩主发出了一声冷哼,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樊老头,你总算老眼还没有昏花吧,一见面就认出了我是谁来!”她冷冷地接下道:“也好,这样我们也省了上来噜苏!”微微一顿,她接下去道:“不可否认,你是我这次出道以来,所遇见过的最厉害的一个敌人,只是……哼!你当然看得很清楚,你大势已去!”
樊钟秀扬了一下下巴,喘息着道:“水红芍,你这个女人也太狠了……好……事到如今,什么话也用不着再多说了,你看着办吧,我们父子,活,活在一块,死,死在一堆,胜败乃兵家常事,没有什么好说的,有什么手段你就施展出来吧!”
水红芍点头道:“这几句话说得倒有几分豪气,还像是条大汉,樊钟秀,你站起来!”
樊钟秀挺了一下身子,跃身站起,小船连连地晃动几下!激起了片片水花!
“你待怎么样?”樊钟秀圆着双眼:“水红芍你就划下道儿来吧,刀光剑树樊某人绝不含糊!”
“哼哼……”水红芍冷冷道:“凭你也配!”话声一落,即见她玉腕轻起,双方隔着足有两丈开外。随着水红芍的手势,向外微微一送!不过才击出了一半,樊钟秀已似霍然遭遇到了极大的力道冲击,一络长髯倏地如巨风甩向肩后,足下由不住向后倒退一步!
非仅如此,就连那艘小船也扬起了轩然大波,尺把高的浪花猝然翻起来,把船头都打湿了,水红芍忽然中止住推出的掌势,才使得此一形势没有继续恶化。
“樊老头!你还要跟我动手吗?”水红芍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冷,一副不把樊钟秀看在眼里的样子。微微一顿,她轻唤道:“金珠,三个人交给你了,一个都不许放走……”
“轩主放心,他们一个也走不了的!”
一面说着,金珠已跨前一步,冷峻的眸子在樊钟秀身上转了一转,缓缓移向船尾的左明月脸上。后者在此要命关头,却能视同无睹,保持着一副超然气质的宁静,确是极为难能可贵。
“姑娘请了!”左明月脸上含蓄着微笑,拱了一下手道:“如左某眼睛不花,姑娘想必是丹凤轩的首席弟子金珠姑娘了?”
金珠冷冷点了一下头:“不错,阁下想必也就是那位擅奇兵异术的左明月先生了?”
“姑娘夸奖了!”左明月温文地道:“败军之将不足言勇……眼前大势已去,左某人黔驴技穷,当真是呼天不应,叫地无声了!”言罢,长长发出了了声叹息,又道:“如今主公父子负伤,清风堡荡然无存,姑娘师徒莫非真个还要赶尽杀绝不成?”
金珠摇摇头:“没有用,我师徒是无论如何放你们不过的……”微微顿了一下,她继续道:‘’左明月,我久仰你擅施奇兵异术,今日此刻,不知你事先可曾料到?”
左明月还没有开口说话,却见樊钟秀一声狂笑,用着沙哑的嗓音道:“丫头,有什么厉害的手段你就施出来吧。樊某人生就的硬脾气,头可以掉,血可以流,想要我开口讨饶,却是万万办不到,来,老夫我就先接着你的……”
话声一落,就见他挺腰作势,“飕”一声纵身下船。这个老头儿果真是火爆性子,身子一经落下,即刻出手发难,就见他身形一个快转,旋风般地已到了金珠边侧,左掌一抖,用“迸步打虎掌”一掌直向着金珠身上打来!
须知樊钟秀功力甚是可观,目下虽然身上负伤,却也并无大碍,这一掌其力万钧,真有开山碎石之功!
金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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