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 冯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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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药师 冯蘅-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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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药师那双黑眸看着她,“吐完了?”

    她那双因为呕吐而蒙上水光的眼眸与他幽然对视着,完全无法移开,只能怔怔地点头,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回来。

    他眉头微蹙地看着她怔愣的模样,回想起她最近尤其是今夜的反常,心中约莫有了底。然后又打量着她苍白的脸色,重重叹了口气,然后将她打横抱起。

    身子忽然凌空而起,她脑袋有些昏沉,不明就里,“药师?”

    “我们先回房。”他目视前方淡声说道,然后抱着她大步向他们的房间所在的方向走去。

    冯蘅被他放到床上,半躺着,他挑来薄被盖在她身上。然后再走至房中的圆桌倒了一杯茶水给她。她垂目看着眼前的茶杯,尔后抬眸看向他。

    “漱口。”男人很言简意赅地说道。

    冯蘅依言接过茶杯,漱完口,然后盯着眼前的薄被怔怔出神。整个晚上下来,她都被自个儿脑海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弄糊涂了。

    她想起还没生下蓉儿的时候,黄药师曾问她关于心控之事。当时她告诉他,冯蘅,早已无法施展心控。她幼时,大姐之所以教她心控,是因为她虽不能摒弃七情六欲,但却是个无所求的人。无所求,自然就没有执念,所以方能施展心控。但是……与他初回桃花岛之时,她曾试着施展心控,却发现自个儿气息紊乱,全然无法控制音律的走向。

    她初始不明白原因,直至成亲后,她才逐渐明白。原来不知何时,她对黄药师已经情根深种。

    他初始救她,她心中感激。与他定下婚约,不是七公所说的那般要黄药师责任,而是她难掩心动。终南山求医时,她心意坚定,想要与他一起头发白白。她一直知道自己心底有他,但却不知道他在不知不觉中渗入她的骨髓,让她心中有了执念。

    他是她的深爱之人,她总盼望着能为他解忧。陈、梅二人之事,在她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黄药师太爱面子迟迟不愿松口。每每看到他们师徒三人共桌时,她不禁好气又好笑:当师父的,总是冷着面孔,而当徒儿的,则是满脸的诚惶诚恐。但就如同他所说的,即使他永远不允陈、梅二人的婚事,谅他们也不敢有怨言。

    她了解他的性子,陈、梅二人的事再拖下去,当徒弟的固然不好受,但当师父的心中也是纠结。他拉不下脸,那便由她来,虽然拂了他的面子,但总比他日后又暗自懊恼耽误了陈、梅二人来得好。她这般做,料想到他或许会动怒,却没想到他会拂袖而去……

    思及此,她眉头微蹙,心头莫名的烦躁与疼痛又起。

    药师,在此事上冯蘅虽自作主张,但绝非是无缘无故要挑起你的怒火。你我不该是心灵相通的么?对你而言,冯蘅究竟意味着什么?在你心中,冯蘅是不可或缺的么?

    心底忽然涌出了许多的疑惑,她瞠目,显然被自己心中所想吓到。这些疑惑,是不是一直都在她心中存在着,只是她一直不愿去在意,刻意去忽视?其实她今晚所做的,不仅仅是想帮他们师徒,更是有着自己的一份私心,想要看看她在黄药师心中的位置?但她与黄药师早已生死相许,为何还要试探自个儿在他心中的位置?

    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一下子涌现在她的脑子里,她觉得头快要爆炸。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阿蘅?”黄药师看着她的神色变幻,眉头紧拢,撩起衣袍坐在床沿,手不动声色地搭上她的脉门。

    她还是毫无所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

    黄药师那双黑眸细细的审视着她苍白的脸色,搭在她脉门上的手离开了,然后轻叹一声,作势站要起来。

    冯蘅眼睛余光见他正欲立起的身子,本能地抬起双手,“药师!”

    “阿蘅?”黄药师有些怔愣,因为他的腰身此时正被冯蘅紧搂着。

    冯蘅将脸埋入他的胸前,“药师,你……你别走……别走,好么?”她心乱如麻,理不清思绪,但她知道,她不想他走。

    黄药师闻言,眸中闪过惊讶,俯首看着她。她的声音带着颤意,而半挽的发丝不知何时散落,一头青丝蜿蜒在床上。成亲将近十年,她总是淡定的,温婉的。即使是被他逗弄得满脸通红,仍旧是力持镇定的。他何时见过如此无助的冯蘅?左胸被她弄得隐隐作疼。

    她没有抬头,呼息有些急促,藕臂紧紧搂着他的精壮的腰身,“药师……别走……好么?”她的话问得有些怯生生,带着期盼,但是又生怕他拒绝。

    他缓缓坐下,将她抱入怀中,大手抚着她如被墨染的长发,声音微哑,“阿蘅,我不走。我去帮你倒杯水。”她最近情绪不稳,但今夜的心绪波动尤为明显,是因为她特殊时期所至么?还是今夜他朝她大发脾气,让她心生不安了?

    她自他怀中抬起头,脸色苍白,以往那双清亮的眼眸此时带着些许迷乱。她深深吸一口气,待心绪稍宁,才勉强笑道:“我……我不渴的,药师,你别走。”稍顿,她咬咬唇,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别走,就这样抱着我,好不好?”她心中被那忽然涌出的问题搅得十分难受,只想待在有他的地方,以稍减心中那忽如其来的不安。

    黄药师看着她苍白的模样,只觉得心底中的某根弦不由自主地被她扯动着,他眉目具柔,将她的头压到自己的肩窝,“阿蘅,还难受么?”她今夜吐得十分厉害,再加上在院中坐了那么久……他眉头拧紧了,他早该发现她的反常的。

    冯蘅枕在他的肩膀,缓缓闭上眼,“药师,我不难受的。”只要他别走,她就不会难受。

    室内又一阵静谧,然后又听得冯蘅轻柔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响起,“药师,还在生冯蘅的气么?”

    他环抱着她的手略顿,淡声说道:“阿蘅,若我还在生气,今夜我就不会回来。”

    今夜冯蘅说出梅超风他们的事情时,他初始惊愕,心中虽也明白她的用心,但心中还是怒极,她竟没有先与他商量!他与她独自在院中之时,他是动了真怒。初始还能抑制怒气,后来她那倔强的模样和火上浇油的行径,实是让他气得咬牙切齿,才会怒极而去。

    他当时是被她激得怒火攻心,但离开院子后怒火便逐渐平息,理智也回笼了。他本也纠结如何处理陈、梅二人之事,冯蘅虽然自作主张,但亦不失为是一个办法。但思及她晚上的态度,他还是忍不住磨牙:她要为那两个孽徒,与他这个丈夫生分么?!

    他愈想心头又愈是有气,于是折回,想着如何修理她一顿,免得她日后真爬到他头上去了!谁知他才踏进院子,便看到她在呕吐的一幕……

    黄药师搂着她的双臂微微收紧,将她整个人纳入自己的怀中,然后徐徐说道:“阿蘅,你有身孕了。”所以她最近的情绪才会如此反常,晚上才会呕吐。她腹中,正在孕育着他的骨肉……

    他的话如同平地里的一声雷,炸得她耳朵轰轰作响。她抬起苍白的脸,那双本来有些迷蒙的眼眸逐渐变得清亮,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轻声低喃:“我……我有身孕了?药师,你的意思是,蓉儿,要当姐姐了?”

    黄药师抬起手握住她那略显冰冷的手,那双漆黑的眸与她眼神相交,柔声说道:“嗯,蓉儿要当姐姐了。”

    冯蘅心中尽是惊愕,惊愕过后,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双眸带着丝丝缕缕的柔情,“药师,我真高兴。”她一直,想为蓉儿添个弟弟或是妹妹。

    黄药师凝睇着她,她方才苍白的脸色此时染上了淡红,虽然看着依旧虚弱,但气色显然比先前好上许多。他稍松一口气,双手拥着她柔软的身子,柔声说道:“我也高兴。”

    冯蘅闻言,浅浅一笑。又想起自个儿一整晚的思绪翻滚,她抬头,轻吻他光滑的下巴,然后又低头。只听得她带着歉意的声音:“药师,我……我晚上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她的声音幽幽,蹙着眉,似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黄药师俯首看向她,只见她眼睛半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在眼睑下形成一个阴影。长发散落,几乎遮住她所有的神情。他抬手将她脸上的发拨开,然后滑过她冰冷的小脸,勾起她的下巴。他见到她眉头微拧,以往总带着笑意的微弯的眼眸,此时带着些许水雾,欲语还休地凝视着他。

    黄药师见状,微微心疼,轻声问道:“阿蘅,可是为我晚上离去之事介怀?”

    冯蘅轻轻点头,然后打起精神,微笑说道:“冯蘅惹得黄岛主生了天大的气,险些以为黄岛主一去不复返了呢。”何止险些以为他不会回来,一整夜的心绪波动让她几近崩溃。

    黄药师俯身,轻吻上她微翘的嘴角,“阿蘅,晚上之事,你我皆有不是的地方,日后勿要再提。”

    冯蘅浅浅一笑,回吻他,然后有些不甘心地在他唇上嘟哝着:“怎能不提,那超风他们的事情究竟要如何是好?”

    黄药师神情一怔,薄唇离开她的,但勾着她下巴的食指却缓缓移至她的唇上摩擦着。只听得他缓缓说道:“我本也头疼要如何处理他们二人之事,但你晚上既已出面,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一切都随你意思罢。”

    冯蘅偏头想避开他弄得她红唇酥麻的食指,谁知他如影随形。她忍不住张口轻咬了一下,然后嗔怪地看向他,“既然如此,黄岛主晚上何须大发雷霆?”

    黄药师看着留在食指上的牙印,扬起了眉,然后眼睛微眯,“阿蘅?”

    “嗯?”她心生警惕地看着他逼近的俊脸。

    “我是你何人?”他英挺的鼻尖与她的相触。

    “……你是我的夫君碍。”她想避开他那灼热的气息,但是腰被他扣住,无处可避。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夫君,而你晚上居然为了那两个孽徒与我赌气,我如何能不怒?嗯?”他声音轻滑,但仍流露着不快之意。

    “我……”冯蘅红唇微启,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黄药师见状,轻哼一声,“若有下次……”

    他话音未落,冯蘅的双手便已缠上他的脖子,轻柔的声音带着讨好的意味,“绝对不会再有下次啦。”

    “……”

 寓意吉祥

    时光辗转,桃花岛上花开花落,一眨眼,便是五年过去。梅超风与陈玄风五年前在黄药师的主持之下拜堂成亲。而冯蘅则在四年多前,经过一整夜的疼痛折磨,为黄药师生下一个男娃娃。黄药师为其取名黄吉,寓意吉祥。

    小黄吉与姐姐大为不同。黄蓉在娘胎时很安分,很体贴娘亲,而出生十分折腾人,调皮捣蛋的功夫无人能及。小黄吉在冯蘅腹中之时,几乎将她折腾得死去活来,害喜的症状十分严重。但是出生后,反倒是没怎么闹腾。但也幸好他不闹腾,否则这桃花岛要翻天了……

    桃花岛的早晨,宁静而美好。一个穿着蓝色衣衫的小男孩在书房中神情认真地敲打着……呃……算盘?对!就是算盘!

    外面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宁静。他眉头微皱,放在算盘上的指停下,坐得十分端正地看着门口,心中默默倒数着:十、九……

    果然,还不待他数到一的时候,那门便“碰”的一声被推开。

    一个面带笑容的小姑娘走进来,“弟弟,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玩算盘!”说着走到他身侧,白皙的小手在他方才的珠子上拨弄,全盘皆乱。

    这少女正是黄蓉,而那小男孩,则是她的弟弟——黄吉。

    黄吉无语地看了一眼被她弄乱的算盘,抬起满是稚气的脸,只见他一双黑瞳似是浸润在水中的玄玉,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姐姐,找吉儿做什么?”

    黄蓉摸着他的头,笑眯眯地说道:“弟弟,老做这些算题做什么?你昨个儿画的图呢?我们去找冯师兄,让他照着图纸来造个小院子来看看究竟如何!”

    黄吉一听,笑弯了眼眸,“好哇。”然后离开书桌去找他昨个儿画的图。

    虽然都是出自同一个娘胎,但是黄蓉与黄吉性情却是大为不同。黄蓉活泼爱闹腾,连带着学东西也是图好玩,什么东西都缠着要黄药师教她。黄药师对儿女甚为纵容,也随她去。

    而黄吉性子喜静,尤其喜欢跟在他爹爹身后学那五行生克之变,虽然年仅五岁,但却也能将桃花岛阵图根基的九宫之法全然知晓。虽然还没正式习武,却也能将冯蘅教的凌波微步走得似模似样。

    黄蓉见他小小的身子在翻东西,也走过去帮忙找。一边找还一边说道,“弟弟,你干嘛那么执着那个院子中布阵用的花一定要是桂花?”

    正在找着图纸的黄吉抬起头,看向黄蓉,又开心地笑道:“因为娘亲喜欢桂花!”

    黄蓉朝他皱鼻子,“爹爹经营的岛叫桃花岛,多好听的名字。若是冯师兄帮你的图纸缩小做出来,你要叫什么?你以后想在里面种桂花,莫非要叫桂花客栈?”黄蓉皱着眉头,桂花客栈可不好听。

    黄吉头也没抬,稚气的声音响起,“谁说里面是桂花就要叫桂花客栈,我要叫它桃花客栈!啊!找到了!”黄吉抬起脸,朝她粲然一笑。

    黄蓉接过图纸,看了看,“弟弟,你说咱们要不要找爹爹看一下你画的图纸?”要说设计院落跟阵法,谁能比得过他们的爹爹?

    黄吉摇晃着小脑袋,“不要。”

    “为什么?”

    “这是日后我要开的,自然是我自个儿来。莫非爹爹的桃花岛也有旁人帮他设计不成?”黄吉双眼瞪向黄蓉,反问道。

    “不要就不要,做什么瞪眼睛?!”黄蓉收好图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笑瞟了比她矮一个头的黄吉一眼。自从黄蓉当姐姐之后,虽然还是调皮捣蛋,但却是十分爱护弟弟,在黄吉面前俨然一个小大人。

    黄吉默默地收回视线,然后走至她身侧。

    黄蓉拉起他的手,“好了,我们这就去找冯师兄!”两人正要走,却见冯蘅走进书房。

    “娘亲!”两人一愣,随即开心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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