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甚至想让我们也如她一样……啊,这要是没能突破境界的话,我们可不就只能孤独终老了么?”那些女孩子们并没有在意孙夕容的提醒,反而编排起彼此共同的师尊清瑶来。
“说起来,师尊在山上的时候,不近人情到每日里吊着脸好像谁都欠了她几辈子钱一样,喜怒无常难以伺候,多半就是因为孤枕难眠吧。”
“所以她才被紫霞山那个畸形的寄生胎拿下了么?”另一人随口接道,而这些人都没有发现孙夕容脸色的改变。
“听说那个畸形虽然是畸形,但却强大到一人之力便拿下了整个黄天岭,连黄天岭的宗主在他手里都走不了一招,后来是被清凉山一堆和尚围攻,才拿住了的。”
“说不定师尊这一辈子,也就是现在才算是享受到人生的乐趣了呢……”
“咦?这不是清芸山头那些人的话么?”
“有道理,不是么?就这件事而言,旁人看是人间惨剧,师尊自己没准还甘之如饴呢,否则的话,一心求死,对师尊而言又不是什么难事……”
……
“你们还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孙夕容的声音有些颤抖,打断了那些女孩子们的议论
孙夕容的声音有些凄厉,直接压过了满场嗡嗡的讨论声,四周霎时陷入了一种尴尬难言的安静之中。
“我突然想到应该问一句——师尊不在的这段时日,你们还有谁是专注于修炼的?”孙夕容的视线环顾了一圈,那些女孩子们却纷纷低下了头。
“一个都没有……是么?”孙夕容惨然一笑,复又问道,“你们之前不断地说,别的山头有人过来欺负你们,你们过得很艰难……可就算这样了,你们还是不肯专注于修炼?我清瑶门下虽然个体战力不强,但是那套合击之术也从来没人敢小看——就这样,你们还会被欺负?”
“师姐,师尊如今对我们来说,有等于无,我们总得为自己打算啊。”有人小声地辩解了一句。
“因为师尊已经无法继续护着你等,所以你们就连师尊也敢编排了,是么?”孙夕容冷声问道,“那么,告诉我,这些编排的内容,你们是真的认可了?向往了?期待了?还是觉得这是你们头上顶着的耻辱,所以要跟着一起编排,才能让自己在中桓山其他人的眼里显得好看一些?”
鸦雀无声。
孙夕容的话问得太直白,甚至可以说直接将这些女孩子们内心深处埋藏着的那种向往与憎恶夹杂的小心思都直接拖到了阳光之下——这两种念头看起来矛盾,但或多或少每个人都是兼而有之,故而有人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好吧,我懂了,人各有志,无法强求。”孙夕容有些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摇了摇头。
孙夕容已经意识到了:或许这整个中桓山上下,只有她自己是真正理解清瑶的处境,以及那不肯就死的坚持的。
至于眼前的这些小女孩,心里期待着的还是种种风花雪月,在意的还是种种情缘爱憎中自己的角色是不是光鲜亮丽,所以她们的眼睛看不到别的更深更远的东西,同时正是因为她们的软弱与狭隘,某些时候才显得尤为残忍。
而这种残忍,也注定了这些女孩子们哪怕继续修炼下去,等待着她们的也不会是得道成仙——如果十年之后这片陆地上还有能看得过眼的修真之人的话,那么这些女孩子们所做的,只会是依附于那些人的羽翼之下,索爱,争宠,等着修为难以为继之时的年老色衰……
……
“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再是清瑶师尊门下。”孙夕容深吸了一口气,朗声说道。
声音传开,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慌了,连忙开口询问。
“就是这个意思,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得再称清瑶上师为师尊,也不得再留在这座山头之上。”孙夕容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笑容,吊着的眉梢下撇的嘴角,看起来竟有三分像清瑶了。
“你们回去收拾些东西,就此下山吧,不管你们是去找谁收留也好,或者直接离开中桓山去凡人世界中碰碰运气也好,总之日落之前,你们必须全部离开。”
“师姐你怎么可以如此不近人情?”在确信了孙夕容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有人高声尖叫了起来。
“中桓山不会让你这样乱来的!我们去求见宗主!”
“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将我等驱逐出山?”终于有人问出了这一句。
“清瑶门下执令弟子,可代师尊行一切事务,见此如意如见师尊。”孙夕容从袖子里抽出了那柄白玉如意,举在了众人的面前,“就算是宗主面前,我也有理。”
……
孙夕容站在清瑶的洞府门口,天边的斜阳照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边,看起来颇有些画中人的意味,而厉霄站在她的身后,只觉得山风吹拂而过所卷起的衣袍皱褶,竟衬得眼前这女子的腰身似乎越发地窈窕可人。
山风之中,依稀有些破碎的语句传来,有些甚至刻意拔高了声音。
“真没想到,师姐居然说翻脸就翻脸了。”
“还叫她师姐?改口叫厉夫人吧。”
“哼,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有厉霄上师作为靠山,所以才不惧于宗主面前理论吧?”
“说起来,她将我们全部赶走,也是害怕有人跟她抢那位厉霄上师吧。”
“是哦,方才厉霄上师上山的时候,对我笑了一下呢。”
“你我不如去厉霄上师的山头碰碰运气?”
……
“怎么?莫非你是真的害怕我被抢走,才要将那些女孩子全都赶走的么?”厉霄从后面抱住了孙夕容的身子,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她们已无心修道,留在这中桓山也是无用。”孙夕容叹了一口气,“我不是清瑶上师,没有能力护住她们,也没那个资格来教导她们,倒不如让她们随性而行,没准有那么几个,能走出自己的路来。”
“像黎凰那样的路,还是像你这样的路呢?”厉霄轻笑道,凑在孙夕容的鬓边轻轻蹭着,下一句话却让孙夕容瞬间僵直了身子。
“……或者,是像木宛和元媛那样的路呢?”
“为什么突然提到她们?她们不是已经葬身火海了么?”孙夕容回头,神色之间难掩不悦,“这可不是什么好心祝愿。”
“我也一直以为她们已经葬身火海,可是方才宗主找我议事,给我看了一些凡人世界中得来的情报,有一股凡人势力的首领看着有些眼熟,故而我才知道原来她们与石泉都没死——当然,这一点,我并没有回报给宗主。”厉霄回答道,同时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根小小的卷轴。
“我手中这七星龙渊剑需要开荤,所以宗主让我想办法去杀点人,养一养剑气。”在孙夕容低头看那卷轴内容的时候,厉霄开口说道,“于是宗主就给我看了些凡人世界中那些势力的情报。”
“嗯?宗主已不在乎那不入凡俗的禁令了么?”孙夕容闻言,微微一愣。
“这天下早就乱套了,更何况宗主似乎是有了什么应对的方法,总之我可以放手施为大开杀戒了。”厉霄满不在乎地说道,“怎么样?看出来了么?”
“真的是石泉……身边两名女子,疑为修士,但从未曾见其施展术法。”孙夕容很快便看完了关于石泉的那寥寥几笔的描述,很显然,送来这情报之人没有隐瞒木宛元媛的存在,但是却只将这件事当作不值得在意的寻常小事随意地提了一下——正因为这一笔轻描淡写,反而不会有人去刻意追问这两名女性修士究竟是何人,也不会有人觉得这一分情报之中有隐瞒什么。
整理这些消息的人是黎凰。
“铜山关……我们都被骗了?”孙夕容的眼前依稀浮现出了铜山关上那漫天的大火,以及火焰中消失的人影。
——孙夕容的一切,师妹,师尊,甚至她自己,都是在铜山关那件事之后失去的。
“哼,铜山关的事,我可要好好找他算一算账了,这一回,就算是单乌也拦不了我。”厉霄轻哼了一声,手指搭在腰间的七星龙渊之上,反复摩挲着,似乎颇为手痒的样子。
“我陪你一起去。”孙夕容开口说道,“我也想知道,我那两位师妹如今……究竟怎么样了。”
“哈哈,我当然会带你去,只是,如今你那两位师妹再加上你,可早已不是我的对手了。”厉霄勾着嘴角,眼里的精光闪耀,仿佛看透了孙夕容一般。
第二百四十二回 黑水泽(上)
“哈,我正想着这七星龙渊无人使用只怕是浪费了,却没想这小小的中桓山,居然有剑修能够突破到上师的境界——如有剑修的配合,于这七星龙渊剑中汇聚起足够的战意,应当只是举手间的事情。”文先生掐着指头,算出了一丝好兆头,眉眼之间便带了笑意。
“剑修?莫非是厉霄?”黎凰跟在文先生的身后,与那只公鸡并排,此时眨了眨眼反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文先生回答道,似乎也觉得有黎凰这个姑娘跟在身边搭话颇为让人心情愉悦——至少比自言自语要好上太多。
“他居然又回了中桓山?”黎凰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糟糕。”
“看来你也猜出来他可能的行动了。”文先生回过身,微笑着看着黎凰。
“他这种小心眼的人,一朝发迹,肯定会一笔笔账算回来的,而如今最方便收回的,就是石泉的那一笔。”黎凰眉头微蹙,随即展颜笑道,“不过我现在跟随了文先生,看起来也没有必要顾及单乌之前的吩咐了。”
“不需要我出面救下他们?”文先生反问。
“一切但凭文先生做主,小女子怎能置喙?”黎凰说着,行了一礼。
“其实我也乐于看一场热闹,不过,七星龙渊毕竟还是不容有失。”文先生的手指又掐了半晌,方才抬头指了一个方向。
“黑水泽,卦象留连,不凶不吉,或可一试。”
……
一片汪洋展现在厉霄的眼前。
浓厚的水汽翻滚而上,让人的视野受到了严重的限制,依稀可见水雾之后一座座小小的岛屿,甚至连成片的湿地。
厉霄御剑贴着湖面疾行,他已经连接转过了好几处岛屿,都没有发现活人的踪迹,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而这充满了水属灵力的环境让孙夕容觉得无比地舒适,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长留于此,潜心修炼了。
“那讯息不是说人就在黑水泽么?不是说有十来万凡人士卒么?”厉霄的眉头纠结成一团,“怎么连个鬼影都没有?”
似乎是想要发泄一下心头的不满,一道剑气随着厉霄指尖所向,狠狠地劈在了脚下的水面上,于是那水面之上顿时出现了一道几乎见底了的断层,断层两侧的湖水也因此仿佛镜面一样凝滞不动,刚好经过断口处的那些鱼也直接被拦腰斩断——这样的场面一直维持到厉霄御剑远离,方才哗啦一下崩溃,水花四溅,水面合拢,继而浮起了一片白花花的翻着肚皮的鱼虾。
“或许他们已经转移?毕竟那消息是黎凰所提供,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真的就将石泉等人的讯息毫无隐瞒地通报给中桓山,打上一些时间差,也未必不可。”孙夕容回过神来,见到了厉霄挥洒剑气的动作,开口劝解了一句。
“不是转移不转移的问题,而是这四周,根本就没有活人存在的痕迹。”厉霄的手指四处挥舞了一遍,凌厉的剑光将路过的岛屿都给劈了个一片狼藉,然而正如他自己所言,这些岛屿之上根本就没有活人的存在,甚至连活物都是寥寥无几。
“嗯……”孙夕容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厉霄的脸色一沉,脚下飞剑一顿,整个人瞬间停滞在了半空之中,而他亦回头,掐住了孙夕容的脖子。
眼下的厉霄,已经完全没有在中桓山上之时所表现出来的柔情款款了。
“我只是觉得,你直接开口求见的话,他们也许会出来见你一面。”孙夕容被掐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能从牙缝中说完了这句话。
“要我直接开口求见?”厉霄眉梢一挑,冷哼了一声,“要我一个上师开口求见那个凡人?开什么玩笑?”
“不是开玩笑,只是建议而已。”孙夕容本能地用手抠着厉霄的手指,她已经觉得眼前一阵阵地有些发黑。
“哼,提此建议,看起来你同样也认为这些人就在黑水泽了?既然如此,就让我来推平这黑水泽。”厉霄冷笑了一声,松开了掐着孙夕容脖子的手,转而将她拦腰圈在了自己怀中,继而御剑直接攀升了一段距离,待得这一片汪洋依稀可见边界的时候,厉霄手捏剑诀,在自己的身前勾画出了一道符文来。
符文散开,继而在厉霄的脚下,身前身后,出现了几乎成百上千的长剑虚影,每一柄长剑虚影之上的剑气都是分毫不差地凌厉。
厉霄伸手向着下方一指,那些长剑虚影立即如同箭雨一般,呼啸着落入黑水泽,不管是水面还是水中的岛屿,都被这成群的长剑虚影来回穿透——整个水面都仿佛沸腾了一样。
不断飞溅的水花散成了越来越浓厚的云雾,而厉霄亦朗声长笑着:“石泉你这个缩头乌龟,给我滚出来!”
“石泉你再不出来,我就将当年你如何哄骗木宛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
“木宛!元媛!你们的师姐来看你们了,还不出面迎接?”
“我倒要看看,你这黑水泽还能撑上多久。”
……
“嚯,一段时间不见,这些凡人们的手段,就是连我都要小心应对了,这鲁莽小子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栽。”同舟跟在圆觉的身后,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正在发疯的厉霄,以及那实际上几乎是毫发无损的黑水泽,想到了之前在铜山关的时候见识到的那些密林之中让自己错觉连连的手脚,于是偏头看了单乌一眼,颇为感慨地啧啧了两声。
“我们要做些什么?是直接拿走那柄七星龙渊免得夜长梦多,还是助那小剑修一臂之力,待他将七星龙渊养出足够的杀意之后再行夺取?”清昙认出了厉霄的身份,心中盘算着要不要用自己的身份前去压逼一下,直接让厉霄低头,好为自己所用。
“无妨,先看看热闹,更何况到底要不要出面夺取这七星龙渊,我们还能不能活着回转中桓山,都还是一个未知之数呢。”圆觉摇了摇头,同时抬眼看向层层云雾尽头,另外两个同样安坐看戏的身影。
文先生似乎有所觉察,回过身来,对着圆觉的所在便是一礼。
……
一同仿佛发泄一般的无差别攻击,让厉霄的心头火气越来越盛。
“你的水龙呢?给我抽干这片水气,抽干这一片湖泊。”厉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