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闲直接问道：“他去哪开会了？什么时候回来？”
苏秘书笑道：“这可不一定。”
“行，那我在这里等他。”林子闲自顾自往树荫下的椅子上一坐，摸了根烟点上。
苏秘书笑笑，也搬了张小板凳放一旁坐下，扶了扶金丝眼镜问道：“我看你这样子不像是来看老爷子的，倒像是有什么事找老爷子。”
林子闲回头笑道：“的确有点小事找他，不过重点还是来看老爷子的。”
“如果真是什么小事，不妨跟我说说，也许我就能帮你解决。”苏秘书貌似随口说道……
林子闲瞥了眼一旁小桌上的紫砂茶壶，正是老爷子经常对嘴吹着喝的那只，顺手拿到手中把玩之际，突然答非所问道：“老爷子不会是故意躲着我才刚走吧？”
苏秘书面不改色地笑道：“躲你干嘛，首长一早就去开会了。”
“来，喝口茶。”林子闲把紫砂茶壶递来。
苏秘书摆手道：“这是首长的专用茶壶，你想喝我帮你倒一杯去。”
“没关系，你喝一口老爷子也许就开完会回来了。”林子闲硬把紫砂茶壶塞到了苏秘书的手中。
苏秘书听他话里有话，正琢磨着是不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手中紫砂茶壶里传来的温热立刻让他明白了怎么回事。
老爷子的专用茶壶，茶都还是热的，自己却说老爷子一早就去开会了，这不是破绽是什么？
苏秘书发现这厮小打小闹的手段还真多，起身将茶壶放了回去，波澜不惊道：“我想你是误会了，天热了，首长喜欢喝点凉茶，先泡上了晾凉。”
林子闲奇怪道：“我误会什么了？我只不过请你喝茶，你跟我解释这个干什么？难道是做贼心虚？”
苏秘书知道想打消对方的疑虑只怕是难了，摆了摆手笑道：“不扯远了，直接说你有什么事吧，能解决的我帮你解决，不能解决的我帮你联系首长。”
林子闲抽了口烟，沉吟着问道：“尚正刚你认识吗？”
苏秘书心想果然被老爷子猜中了，明知故问地点头道：“认识，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一兄弟叫雷鸣，想必你应该也知道，他最近和尚正刚的女儿越轨了……”林子闲将大概情况讲述了一遍，说道：“希望你们这边帮忙化解化解双方的矛盾。”
苏秘书呵呵笑道：“你既然知道事情的严重姓，就应该知道这种事情首长也不好插手。”
林子闲斜眼道：“你又不是老爷子，怎么知道老爷子不会帮忙？难道老爷子已经知道了我要来干什么，特意和你交代过，所以才故意躲着我？”
苏秘书摇头道：“没有的事，首长的确开会去了，这样吧，你先回去，回头我向首长转达，有了答复我再通知你。”
“看这情形，我只怕是离开了这块地界想再进来就难了。”林子闲老神在在地往椅子上一靠，摇头道：“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我就在这里等老爷子回来。”
苏秘书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微笑道：“我还有点工作，要出去一趟。”
林子闲摆手道：“没关系，你忙你的，我就在这里等。”
“这可不行，这里有些东西是机密，不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苏秘书起身道：“这样吧，我先在附近安排个地方让你休息，首长回来了立刻联系你随时过来，你看怎么样？”
林子闲想想也是，这种地方人家的确不可能让自己一个人呆着，于是答应了。
随后苏秘书亲自将林子闲送到了不远处的部队营房暂歇，到处有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守。
离开营房，苏秘书搭车直奔田地。
一块菜地里，警卫员警戒着四周，老爷子坐在田垄上的一颗树荫下，手里拿了根从菜地摘的新鲜黄瓜咬着。
见苏秘书来了，老爷子不肯上车，挥手让警卫员随车走了。
苏秘书扶着老爷子上了田间小道才松开了手，笑道：“我出了点纰漏，被他从您那紫砂茶壶里的温热茶水中看出了破绽，于是不见到您赖着不肯走，我把他暂时安排在了附近的军营里，免得您和他碰面。”
老爷子咬了口黄瓜问道：“是和尚正刚的事情有关吧？”
苏秘书点头道：“不出您所料，是那事。”
老爷子嘿嘿笑道：“尚正刚真是好手段啊，怪不得那边要把他推到华南去，竟然把我也算计进去了，有这本事也的确能够担当重任，有掌控大局的能力。”
“把您也算计进去了？”苏秘书有些惊讶道：“您是说他知道林子闲要来找您？”
老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叹道：“知道那小子会来找我不算什么，知道我和那小子关系的人都能猜到。看来你下去后要多历练历练，论掌控大局的能力，你和尚正刚比起来还有差距。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换了一般人可能要封锁消息，尚正刚为什么任由事情传播出来？”
苏秘书沉吟道：“纸包不住火，他就算再封锁，丑闻最终还是要传出来，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坦荡处理。”
老爷子笑道：“这只是其一，难道尚正刚真要拿华南帮开刀揭华南的盖子，除了揪住雷雄的儿子就没别的办法吗？”
苏秘书摇头道：“不至于…”突然微微一惊道：“他是在故意逼林子闲来找您？”
老爷子点头道：“对咯，区区一个雷雄的儿子，他还不会放在眼里，就算因为女儿的事心怀愤恨，也没必要以这种方式揪着不放，落下个公报私仇的名声好听吗？他就是要逼林子闲来找我，让我开口求情。”
苏秘书讶然道：“这种事情您开口他就会放过华南帮？”
老爷子咬上一口黄瓜，“当然不会，他拿华南帮开刀是势在必行的事情，我若阻止就是破坏游戏规则，不过放过雷雄的儿子还是可以的。”
“果然是好手段！”苏秘书恍然大悟道：“他在等着卖您的顺水人情，只要您一开口，就算以后有人揪着他女儿和黑道分子有染的事情，他也可以往您身上推，说是德高望重的您成全的。这样一来，他那搞大了肚子的女儿甚至可以名正言顺地和雷雄的儿子结婚。如此不但帮了自己的女儿，还在雷雄头顶上悬了一把剑，让雷雄知道自己能随时处理他的儿子，让雷雄统帅的华南帮老实点配合他的下一步行动。”
老爷子冷笑道：“没那么简单，听说名花不是有一笔高达五十亿的投资项目正在沿海地区的几个省份考察选址吗？纳税大户，先期就有近万个就业岗位，几个省都在努力争取，如果尚正刚一上任就有机会争取到这么大的政绩，他能放过？不借机搂草打兔子才怪了。”
苏秘书啧啧有声道：“这样一来又卖了您的面子，又帮了自己的女儿，又不误以华南帮为契机打开华南的局面，又能争取到大笔的投资，还能让上面看到他的执政能力，真是一石几鸟的好算盘，厉害！”
（未完待续）
第九五九章 无欲则刚
两人一路交谈着回到了园子里，苏秘书扶了老爷子一把坐在树荫椅子上，老爷子拿起茶壶对嘴灌了口，顺手擦了把嘴，道：“尚正刚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啊！”
听这口气…苏秘书挪了小板凳坐他边上，狐疑道：“您真的要帮林子闲开这个口？”
老爷子双手搭在拐杖上，“华南帮的地盘扩大到了东海，手又伸进了伊朗，再放任他坐大下去还得了，也是该打压打压了。不过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了，有迹象表明国外的地下势力有从那边渗透的迹象，雷雄不会放任其它势力插手自己的地盘，雷雄已经在警惕之中，一致对外，这就很好嘛。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尚正刚很有大局意识，已经把准了上面的脉，知道把他放到那个位置上去自己该做什么，他是算准了我会往他的套子里钻的。当然，也不妨卖个顺水人情给那小子，真要把那小子给逼急了，怕是要来硬的，搞不好弄死尚正刚的事情他都做的出来。”
苏秘书已经陷入了沉思，经过老爷子的解析，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无论是大局意识还是运筹帷幄的能力都和尚正刚有不小的差距，甚至感觉有些震撼，自己的确还需要好好锻炼。忍不住带了丝敬意道：“尚书记人还未到华南赴任，就已经做出了深谋远虑的筹划，了不起。”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点头道：“明白就好，凡事不能只看阴暗面。敦敦君子是讨人喜欢，也容易获得好的口碑，可如果把国家和整个民族的命运交到那样的人手中，那简直是儿戏，无能之辈怎能应付虎视眈眈的他国？国内国外的情况复杂多变，我们的接班人必须要有强大的运筹帷幄能力，能带领整个国家抵御任何风险，能带领整个民族继续向前！我们未完成的事业需要这样的人，尚正刚已经具备了一些这样的素质，这也是他能有机会被推到华南去进一步锻炼的原因，在更大的舞台上接受党和国家对他执政能力的考验，最后一道坎必须是庸者下能者上！”
说完一些大道理，老爷子又挥了挥手道：“取笔墨纸砚来。”
苏秘书醒过神来，不知道他要笔墨纸砚干什么，不过还是遵从去做了。
很快拿了笔墨纸砚出来，清空一旁的小桌，将纸铺开，在一旁细细磨墨。
老爷子提笔沾墨，点向铺开的纸面笔走龙蛇，‘无欲则刚’四个字遒劲有力地跃然于纸面，最后在边角题了自己的款，才将毛笔架在了一旁。
苏秘书正奇怪他写这个干什么，老爷子已经挥手道：“你打个电话给尚正刚，就说林子闲找到你了。”
苏秘书呵呵一笑，知道老爷子不好打这个电话，于是摸出了手机翻到了尚正刚秘书的电话拨出……
秦省省委书记办公室外的秘书办公室内，李秘书看到来电显示后，迅速起身敲开了大老板的门。
尚正刚人如其名，长相刚正，带着老花镜坐在办公桌后面看文件，手里拿了根双色铅笔。
李秘书快步走到办公桌旁，扬着手中的电话，“尚书记，苏志国的电话来了。”
尚正刚闻言抬头，放下了文件和铅笔，摘下老花镜点了点头，靠在办公椅上默然不语，露出侧耳倾听的神态。
李秘书立刻接通电话，摁下了免提扬声器，话筒里传来苏秘书的笑声，“李秘书，我苏志国啊！”
李秘书当即一副大感意外的样子，“领导，怎么有空和我打电话，有何指教？”
别看苏秘书只是老爷子的秘书，但却是正厅级，他本来就是地方上的一个副市长，被老爷子看中挑到身边的，一旦下放到下面，那就是镀了金的，提副部级任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比李秘书级别高多了，叫领导一点都不为过。
苏秘书笑道：“谈不上指教，只是有点私事请教尚书记，不知道尚书记方便不方便？”
李秘书看了眼大老板无动于衷的样子，身为大老板的身边人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抱歉道：“真是不巧，尚书记后天要去华南赴任，正在召开一个重要的交接会议，要不等尚书记开完会我再帮您通报一声？”
国家？领导？人级别的人的秘书来电，按理是及时请示的，还能等到开完会通报？苏秘书微微一笑，有些东西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不需要点破。何况他的级别如果不打老爷子的旗号如果只是个人私事，还没资格让一方封疆大吏非要接自己电话不不可。当即笑道：“不用那么麻烦，李秘书帮我转告也是一样的。”
李秘书立刻说道：“好的，您请说，我记着。”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叫林子闲，他又为了他的朋友找到了我，事情牵涉到了尚书记的女儿……”苏秘书将希望尚书记高抬贵手的意思说了说，意思纯粹是希望卖他个人的面子，没说和老爷子有关。
可这事玩的都是心知肚明的把戏，尚正刚是什么人，自然猜到了是老爷子的意思，他抬手指了指后面墙壁上悬挂的字画，示意给了自己秘书看。
李秘书也立刻心知肚明了，当即对着话筒回道：“好的，尚书记散会后，我立刻帮您通报。对了，苏领导，我也有点小事想求您。”
“请讲。”苏秘书笑道。
“是这样的，我们尚书记经常赞叹齐老爷子的书法，我们为领导服务的自然是希望能做好服务工作，碰巧苏领导今天打电话来了，所以我想趁机向苏领导求上一副老爷子的墨宝，不知道方便不方便？”李秘书一副诚惶诚恐的语气。
苏秘书立刻瞥了眼老爷子刚才写好的字，终于明白了老爷子为什么要题字，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老爷子连这个都算到了，摆明了是写好让自己明白该怎么回答。
心中明白了，自然不会拒绝，笑呵呵回道：“我尽力而为。”话还是没说死，没说一定帮人家求到。
“领导，那就太感谢您了，有空来秦省，给我一个做东的机会。”
“我们为领导服务的人时间都不属于自己，老爷子不便离京，还是等李秘书有空来京城的时候我来做东吧。”
两人一番客套后挂了电话，苏秘书对老爷子笑道：“尚书记在开会，李秘书表示会转告。首长，您是怎么知道尚书记会让您题字的？”
老爷子嘿嘿冷笑道：“他想用我的招牌给自己女儿遮羞，口说无凭的话，他难道好意思到处去嚷嚷说是我说了什么？让我写上两个字最好不过了，让大家看看就是铁证了，稍微透露点风声，就一切尽在不言中。你信不信？回头尚正刚到了华南上任，还要将这幅字挂在办公室。”
苏秘书看着‘无欲则刚’四个字微微点了点头，尚正刚怕人说闲话，老爷子则送上‘无欲则刚’四个字，意思是告诉所有人只要你尚正刚行得正就没必要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又暗符尚正刚的名字，正合题意。尚正刚将这幅字挂在办公室完全有可能。
同样字面上完全是勉励的意思，送给官场上的任何人都合适，别人也找不到借口说老爷子插手不该插手的事情，老爷子可谓做得滴水不漏。
对老爷子和尚正刚隔空交手的手段，苏秘书心中多少有些佩服，发现都有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
“这幅字，让林子闲来拿给尚书记吗？”苏秘书问道。
老爷子摆手道：“连教廷的资产都敢往自己家里搬，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肯定要看着锅里的。一旦和我碰了面，光救雷雄的儿子满足不了他的胃口，肯定要顺杆往上爬赖着我连华南帮一起救。尚正刚对华南帮动手是势在必行的事情，我不能破坏游戏规则，还是你拿去给他，就别让他过来了，我懒得和那无赖头疼，还是躲躲好。”
苏秘书摇头笑了笑，拿起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