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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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的刺-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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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没人再哀嚎?难道他们已忘了疼痛?

僵凝,汰重的空气充塞四周,这时候除了心跳声外,仿佛人们的呼吸亦已停顿。

寂静如死,死样的寂静。

每个人都知道目前的寂静是死亡的前兆。

练武的人都想发现一个真正的对手。

尤其名声越亮,声誉越隆的高手。

“快手小呆”是高手,“武当三连剑”更是成名多年,现在他们已发现到彼此正是对象,一种可以抛却生命的对象。

这是种直觉,也是一种奇妙的第六感,只有碰上了才能感觉得出来。

毕竟武者碰上了对手,就如同一般人寻到了知音是同样的道理,因此在未卜生死之下,也或多或少有种莫名的喜悦和兴奋。

剑出鞘,煞气已动。

三搏一,是种悲哀,何尝又不是种骄傲?

小呆像被钉子钉在地上一样,他无视游走不定的“武当三连剑”。

是真的无视,因为他的眼廉已合。

他真的无视吗?

不,他是在用“心”来看,用身上每一根神经末梢来看,他知道他不能被敌人游走的身影及剑影所惑,他更知道这时候只有用“心”、用身上每一寸肌肤“看”、来感觉,才是最恰当、最正确。

毕竟三柄剑有先后发至,或者后发先至,这些绝不是眼睛所能迫蹑得到,只有用肌肤来感觉,用心来体会了。

游走的人影已快得分不清谁是谁。

小呆只静静的,静静的,像尊羽化的憎像,已经与天地万物合而为一,等着一个未知的未来……。

有人说有一种武学的境界,为处处是空门,又处处不是空门。

“武当三连剑”已经体会到了,也碰到了。

小呆现在给他们的感觉就是如此,粗略看来小呆全身都是空门,然而仔细观察,他们却不知从何下手,凡为空门的地方似乎又都变成了最严密难攻的地方。

时间在游走与静峙间悄悄流走,人的耐力也已经到了无可忍受的地步——无论是哪一方。

“箭在弦,不得不发。”

已到了发箭的时候,现在——

三柄剑似有心意相通般,一致的挥洒出去,只是谁也想不到为什么会那么慢,慢得就如比招试剑一样,慢得几乎是一分分的推进。

观战的人不解。

小呆的感觉却是一股寒意自背脊升起。

以慢制慢,以静制静。

缓慢中尽是杀机,静止中却是凶着。

好高明的“武当三连剑”,他们是否也发现剑再快,也绝快不过小呆的手刀?故而采取了这种极其缓慢的出剑?

小呆现在双目已睁,他紧紧盯视着这三个方向缓慢刺向自己的三剑。

他知道这三柄剑慢虽慢,但,假若自己有一丝不慎,有一丝沉不住气,这三柄慢剑却能够变成快剑,而且快得令人想都想不到。

小呆冷汗已流,小呆的瞳孔已缩至最小。

此刻,这三柄剑就像三条最毒最毒的蛇,慢慢的向自己游近,近得已可清楚得感觉到它们口中的红信已然沾身。

他有把握躲过一柄剑,出手击开另一柄剑,可是,他绝没把握躲开那第三剑。

不但他无法躲开那第三剑,就他所知这世上恐怕已没有一个人有此能耐,毕竟对方三人是“武当三连剑”,而且,要命的却是三连剑已然近得连自己想要移位、换身避开剑锋都无可能了。

“武当三连剑”已经认为小呆必伤或死——

观战的人也认为小呆即将丧命剑下——

甚至小呆自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活——

剑在小呆身前一尺处已有了变化。

它们不再是慢的急人,而是变得快的惊人。

就像三道惊虹,同时也是三条夺魂索,剑已飞快的递出

小呆眼里奇光顿炽,他的手刀快得像西天的冷电格拒了右侧玉尘的长剑,拧身也躲过了左侧玉霄的长刺……。

诚如他自己所想,他无法躲过背后玉云的进袭。

剑锋已入肉,那是种奇妙、冷酷、冰凉的感觉,但是也只不过剑锋人肉三分而已,小呆背脊肌肉已紧缩,把剑尖锁得紧紧的,锁得玉云连想抽剑也无法。

玉尘、玉霄的第二剑还没来得及攻出,已经情势改观。

玉云的身躯就像不停转动的风车,他已长嗷着旋身飞出,热血已溅,嗯,小呆的手刀已三次奇快的掠过他的肩胛、腰际、臂膀。

回过身,小果刚好来得及截住另两把第二次攻来的长剑,吸胸凹腹,双手一夹,玉霄长剑已被夹死,虽然小呆仍被玉尘剑锋割过前胸,但只是浅浅的一道皮肉伤。

血再泌出,就在小呆前胸血已泌出的时候,王霄的右腿骨迎面已遭踢断,松身后退……

他惊骇的看着小呆,怎么也不相信似的。

而小呆惨白的脸上,有着一抹难以形容的苦笑浮现。

是的,这一切的变化只是眨眼间的事情,说句行语也就是“说时迟、那时快”。

二招半,只有二招半。

因为玉尘的第三招只出了一半。

“玉云……玉云师弟的伤……”玉尘音哑的问着小呆。

“死……死不了……”小呆回道。

如释重负,玉尘手中剑亦已垂落。

“还……还打吗?”小呆哑声问。

长叹一声,玉尘道:“小道友,你不愧称之‘快手’,‘武当三连剑’三挫其二,再打下去似……似无必要,错过今日,武当一派当会再找你寻回‘青云剑客’萧晴一命

呛咳二声,小呆手抚胸口创伤道:“好、好,武当果然大家风范,只要‘快手小呆’不死,日后江湖道上随时候教,经此一战道长想必知我绝非贪生怕死,敢做不敢当之辈,如果说为了讨回今日,我必奉陪,至于什么……什么‘青云剑客’萧晴一事,道长可另循线追查,这可不关我事。”

“怎么说?”玉尘目射精光道。

“我已说得够明白了……”

“你不是‘菊门’中人!?”

菊门?又是菊门?小呆心里轻叹。

“老实说‘菊门’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还不十分了解……”

目注小呆一会后,玉尘相信了,他是真的相信了小呆。

固然有的人善于掩饰、说谎,可是小呆现在的样子绝不像说谎,何况他更没有掩饰的必要。

玉尘的身躯有些轻颤,内心更是忐忑难安,因为如果小呆不是“菊门”中人,那么今天的这场决斗,岂不打得莫名其妙,荒唐十八级?

对这位武当高手,武林名人,小呆已然有了好感,‘毕竟一个武者能光明磊落的承认败阵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

有些会意及谅解,小呆笑了笑着:“道长,所谓‘不打不相识’,这虽是一场误会,对我来说却获益非浅,好在双方并未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看了满地的死尸一眼,小呆接着又道:“这些人咎由自取,也所谓‘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我仍是老话一句,随时候教。”

有些尴尬,玉尘腼腆道:“不,小道友,你误会了,贫道绝非和他们一起,乃实……乃实偶然巧遇,而且同是寻访‘菊门’之人,故而……故而……”

小呆有些谅解地接口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好什么?他没讲,谁也清不到这句话的意思。

“武当三连剑”走了,虽然他们彼此搀扶,步履不稳的走了,可是却赢得了小呆钦佩。

因为小呆知道玉尘道长已看出自己绝难再抵挡得过他的后续攻势。

他没说破,也因此小呆仍能直挺挺的站在原位。

现在,他又恢复了冷漠,眼中更发出令人寒颤的光芒望着其他没走的人。

而他的模样绝不比厉鬼好到哪去,散发披着头,胸前一道长约尺许的剑伤翻卷着皮肉,血已凝,却更为怕人,尤其他的后背,一把剑仍插在那里,随着他不时的呛咳巍然轻颤,至于他一身锦袍,早已让血迹污染。

鄙夷一笑,小呆冷然道:“诸位,刚才的一幕想必你们都已看得很清楚,也亲身体会过了,妈……妈个巴子……咳……咳……有哪位……如果还没玩过隐的,请……请站出来,我……我一定奉陪到底……咳……咳……”

到底是血肉之躯,小果说到后来又呛咳得几乎弯下了腰。

这些人里,全是一些三流武师。

三流武师擅长的当然是打三流的仗,对付三流的武林混混。

“快手小呆”绝不是三流的武林人物,更何况他已挫败了真正一流的高手——“武当三连剑”。

虽然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问题是小呆非但没僵,反而像出栅的猛虎,那么这些人里又有谁敢站出来?又有谁会没玩过隐?

每个人都可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害怕、畏缩到了什么地步。

空气是死寂的,小呆巡视了每张惊恐欲绝的脸后,他伧然笑道:“你们怕了?你们全怕了是不?来啊!不要怕,我……咳……咳……我现在已成强弩之末,我现在已身负重伤,你……你们为什么不敢站出来呢?这是个好……好机会,我……我保证能杀得了我的人……一定……一定会一夕成名……”

没人敢哼声,虽然每个人都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小呆狂,小呆傲,小果更抓住了人的心理。

闭上了眼,小呆努力的压制胸口翻腾不已如火炙般的疼痛,一会后他又开了口:“如……如果你们已失去……失去了前来寻我的雄心与……兴奋,妈个巴……巴子,你们最好……最好立即给我……给我滚……现在,现在就滚……”

人群开始像潮水般撤去,这个时候又有谁敢多留一刻?

刹那间走得干干净净,连地上的死人也被移走,小呆缓缓的坐了下来,坐在一块假山的大石上。

像生过一场大病,小呆苍白的脸颊已让不停的呛咳,咳得通红,摊开捂着嘴的手,一滩殷红的血块赫然在他的掌心。

这真是一场恶战,小呆心里想。

反手拨出了背脊上的剑,立刻撕破了衣裳,“艰难的从后面绕到前胸,随随便便的打了个结,别人不知道,小呆却明白那剑锋已伤及到肺腑,所以自己才会不停的呛咳。

曙色冲破黑暗天快亮的时候,小呆站了起来,投过歉然的一瞥,小呆说:“抱……抱歉打扰了各位……一晚上,戏……戏散了,天……也亮了,各位该……该赶快睡一觉,要……要不然怎么有精神……办事……”

好几间屋子里的房客,立时隐去了偷看的眸子,他们在想,这个人还真有意思。

当然有意思,因为小呆的话并不完全说给房客听的,在远处的屋脊上亦同样有两双窥视的眼睛,在听完小呆的话后,才悄然的消逝。

嗯,小呆料得一点也不错,这世上就是有不死心的人,他们哪怕只要有一丝怀疑,也都不放过。

他们没走,是不是想证实小呆是否仍有再战的能力?

他们没走,是不是仍想找机会报那失败、羞辱之耻?

小呆一路呛咳,一路拄着剑走着。

他必须换一间客栈,换一个没有凶险的地方,找一个医术好的大夫。

“平安堂”。

抬头望这一专块匾额。到了,这段路还真长,妈个巴子!早知这离那家客栈那么远,干脆就要小二把大夫请过去算了,小果心里嘀咕着。

其实这一段路根本就不长,只是对一个身负重创的伤者来说,路可就显得远了些。

擂着门,小呆只希望里面的人快些出来,因为就这会的工夫,他已经感到力虚气喘、冷汗直流。

“来了,来了,哪位呀?轻点行不?你这不是敲门,简直是拆门呀!……”

有着一丝歉意,小呆看着当门而立的五旬儒者,哑声道:“我……咳……咳……我找大夫,我是来……来治伤的……”

揉着惺松睡眼,这老人虽有不快,但一看小呆的模样就像看到鬼一样惊骇道:“我……我的妈呀!你快……快进来,我就是大夫。”

第二十五章 人为财

李员外一路狂奔,就如一匹发了疯的马。

他没有停止,也没有休息,更没有目的,只是奔跑、奔跑……。

奔跑中他的脑子也从来没停过,他也在不停的想。

这在以前简直是不可能的事,然而现在却有许许多多的事情,逼着他非去花脑筋想不可了。

他在想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得一团混乱,为什么会变得敌友不分?

他想起了丐帮潜在的危机,也想起了欧阳无双如附骨之蛆不断的追杀自己。

他恨透了“快手小呆”,也不知道谁是真正的朋友。

因为他所碰到的朋友都成了敌人,而他认为是敌人的展风,却又在危急的时候变成了朋友。

现在,他真正可托心交命的人只有燕二少燕翎了,然而他却找他不到,也不知从何找起,他有他自己的事,他总不能一辈子护卫着自己吧?

想到这,李员外蓦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应该是往洞庭湖君山去的,怎能像头疯马到处狂奔?

人一生有许许多多的第一次。也有许许多多难忘的第一次。

像第一次自己洗澡、第一次恋爱、第一次挨揍……。

李员外又多了一个难忘的第一次。

第一次骑马。

他想通了,人固然有的时候必须坚持原则,有的时候绝不能死脑筋的一成不变。

所以他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了一匹马,想要骑着它早一天到君山。

看人家骑马驰骋好像非常简单。

但,李员外从马贩手中接过缰绳,却发现到别说骑上它的背,恐怕连牵着它走,它都不见得会跟着自己走。

“小哥,格老子的敢情你从没骑过马?”马贩一口正宗”川音”,看出了李员外的窘迫相。

“格……格老子的,你说对了。”李员外不吃亏的回道。

笑了笑,那马贩道:“龟儿子,你不要怕,这是‘川吗’腿短、矮种,摔不死人的,来,我帮你扶着,你先上去,然后再牵着它遛一圈……”

人家的好意,李员外心想龟儿子就龟儿子吧!谁叫自己不会骑马呢?

李员外战战兢兢的上了马,马贩在前头牵着嚼口,一面走一面又开了腔。

“我说小哥,这马就和姑娘是一样的,格老子的你只要弄顺了,降服了它,它就巧得像只绵羊,要不然它就成了一只母老虎,能把你一口吞了……”

“龟……龟儿子,有……有那么可怕呀?”李员外双手紧抓着马鞍判头道。

“当然,尤其是一匹还没驯过的马,更难驾驶,就连我们这种人也轻易不敢碰的……我骗你这个龟儿子作啥?”

李员外不再哼声,因为他想如果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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