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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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红颜-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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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作品“雅”,何顿的作品“俗”,何立伟的作品“雅俗”共赏。程青将雅写得很美;何顿将俗写得很美;何立伟将雅与俗写得很美。徐有福同意许小娇对“一程二何”作品的评价。但他认为,湖南作家里,至少还应该加两个人:一王一韩——王跃文和韩少功!许小娇说,那当然。徐有福说,中国的当代作家,若以省划分,他最喜欢两个省的作家:湖南和江苏。江苏的作家里,他最喜欢的是“一荆一毕”——荆歌和毕飞宇!荆歌的《鸟巢》、《爱你有多深》和毕飞宇的《玉米》阅读起来太舒服了!徐有福说,小说应该读着让人舒服,应让阅读者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快感——不是身体的快感,而是精神的快感——小说应唤起读者内心深处的记忆,并让读者掩卷后怅然若失!
  许小娇说她也喜欢荆歌和毕飞宇,不过她又问徐有福,江浙的作家里,是不是还可以加上一“华”——浙江的余华!许小娇说,很多人推崇余华的《活着》,可她却更喜欢《许三观卖血记》。
  徐有福说,余华当然不错,不过他更喜欢荆歌和毕飞宇,这就叫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许小娇调皮地说,若将范围再放宽泛一些,还应加上“一进一来”——江苏的王大进和湖南的刘春来。咱们找个时间去江苏和湖南旅游去吧——从江苏“进”去,从湖南出“来”。许小娇对徐有福说,去湖南她可不想去韶山冲——咱们去湘西吧,去凤凰,去看看沈从文的故乡。
  俩人就这样谈论着这些作家作品从书店出来,沿着一条幽静的小路一边说话一边散步。不知不觉已走到现代宾馆背后的一片麦田边。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远处的公路上,不时有开着大灯的汽车驶过,忽明忽暗的灯光照进麦田里,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许小娇突然将手伸进徐有福的臂弯,脑袋偎在他肩头。徐有福心头一热,一种幸福感漫溢全身。他轻轻搂着许小娇纤细的腰,他隐约觉得许小娇的Ru房很硬,轻轻顶着他的胸。俩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平静下来后继续往前走。许小娇挽着徐有福的臂撒娇说:“咱不开研讨会了——研讨会都开三天了!讲个故事骗骗我吧。”
  徐有福就讲了一个“望字生义”的故事。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讲:“吕”字是接吻的意思,口对口,很形象。另一个人反问道:那么“品”字呢?三个人一起接吻吗?还有“器”字,四个人和一只狗接吻?
  许小娇笑得弯下了腰。徐有福又给她讲了一个“游泳教练的故事”:一个游泳教练,性格直爽且嗓门大,在哪儿说话都声如洪钟。一天,他在一商场购物,一个漂亮的女士向他打招呼。他定睛一看,像是自己带过的游泳班里的一个学生,于是大声说:“嘿!穿上衣服差点儿认不出你来了!”
  许小娇嘻嘻笑着说:“傅局长倒像这个游泳教练。”然后又扑闪着秋波对徐有福说:“再讲个故事骗骗我吧。”
  徐有福这次讲的是“苏格拉底的故事”。
  苏格拉底是古希腊有名的雄辩家。有一天,一个青年人来向他学习,一见苏格拉底的面便滔滔不绝地讲了半天,以示其才华不凡。苏格拉底挥手打断他的话,说:“你必须交双份学费。”“为什么?”年轻人挺委屈,而且颇感困惑。“因为,”苏格拉底说:“要先教你怎样闭嘴,然后才教你怎样开口。”
  “这个年轻人怎么又有点儿像那个傅局长?那天一见面他那样滔滔不绝又不着边际,你应该给他讲讲这个故事:让他先闭嘴,然后再教他怎样开口。”许小娇这样说着,望着田野里闪烁的灯火,站下了。
  徐有福突然一阵冲动,灼视着许小娇,一句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此刻我只想教你怎样闭嘴,”徐有福说着已用双唇捂住许小娇的嘴。许小娇双唇紧闭,徐有福用嘴唇和舌尖将她的上唇轻轻地往起挑了挑,又用双唇和舌尖将她的下唇往下掀了掀。就像一个人轻轻揭开外屋厚厚的门帘,走两步又大胆地揭开里屋薄薄的门帘一样。然后徐有福放开双唇,以手捧起许小娇滚烫的脸颊,凝视着她水波荡漾的双眸,再次将嘴唇重重地压上去,并说:“然后再教你怎样开口!”
  许小娇眼睛一闭,两片嘴唇如上弦月一般,为徐有福启开了。
《机关红颜》44
  局长让徐有福速回紫雪,是因为市里、局里的人事发生了较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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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委袁书记调省政协任副主席;徐有福的“同情兄”、市长刘泽天调到省扶贫局任局长;常务副市长继续担任常务副市长。
  省里将另外一个市的市长调来紫雪担任市委书记;另外一个市的常务副市长调来担任市长。
  市里主要领导正式调走文件下达的前一天,袁书记和刘市长扳手腕有了结果:方副局长仍到那个县担任县委书记,市政府那位副秘书长到另一个条件差一些的县担任县委书记。局长到那个重要局担任局长,不过他只能干一年半。一年半后,他五十八周岁,就得退到二线做调研员,做两年调研员后,到六十周岁退休。
  张副局长与王副局长已到五十八周岁,改任“副处调”(副处级调研员)。
  局里只留下了徐有福一个副局长,另有一个纪检组长,一个工会主席。就像冰雹突至,将一棵挂满枣子的枣树上的枣打得只剩下三颗,其中一颗稍大一点儿,另两颗稍小一点儿。
  这次人事调整文件最末尾有一句:由徐有福同志主持某某局工作。据说,这是袁书记提议的。
  省里开毕“统计工作研讨会”回来后,徐有福已成为局里主持工作的副局长。
  徐有福开着局里那辆桑塔纳,回老家去看望父母。
  虽然他还不是局长,但仅一个“主持工作”,他就可以随便开这辆车了。他若不主持工作,仅是一个普通副局长,像张副局长和王副局长那样,是不能随便开这辆车的。即使车因公事派给他,他也不能自己开,而应该由司机开,派给他只是派给他“坐”,而不是派给他“开”。
  纪检组长和工会主席即使和徐有福一样是副局长,也不能随便将这辆车开走。他俩若要用车,管车的政秘科长便会弓着腰进来小心翼翼地请示徐有福,说某某副局长明天想用车,不知徐局长再有什么安排没有?
  徐有福有安排,就会说让他们等两天吧。徐有福没有安排,就会说让他们用去吧。然后又会问政秘科长:几天?政秘科长说只用一天。徐有福就会说:尽量不要超时间,局里工作忙,事情多,万一有急事,比如“两办”(市委办,市政府办)突然通知,要跟书记、市长下乡之类。
  而即使他们用一两天车,即使他们自己会开车,他们也不能自己开,司机会有意见的。况且万一出了安全事故,谁负得起责任?
  只有徐有福一个人是例外,因为他主持工作,就意味着这个局的事情他说了算。这个局若是一辆汽车,他就是驾驶员:他想往左开就往左开,他想往右开就往右开。
  他想让司机跟他去哪儿,他就给政秘科长或司机说一声去哪儿。若给政秘科长说了,政秘科长就会给司机打手机,告诉司机几点钟徐局长要到哪儿去,到时候司机早将车停在办公楼下等候了。若直接给司机说了,他已和司机上路了,司机会一只手转方向盘,一只手将手机挂在耳上,告诉政秘科长他和徐局长到哪儿去了。政秘科长就会迭口连声在电话上说:“知道了,开慢一点儿,路上注意安全!”有时还会加一句:“告诉徐局长,有事我会随时向他请示汇报。”
  他若不想带司机,就让司机将车钥匙送到办公室来,然后自己开车走了。
  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请示”,也无须给任何人“汇报”,只是给政秘科长“打个招呼”,以使政秘科长知道他的行踪,有事随时向他“请示汇报”。
  徐有福深深体会到了权力的无限妙处。用得好,权力有时是“无穷大”的。就像小孩玩的那种“伸缩球”,“咝”一声甩出去,能甩好远。可无论甩多远,手一缩,“咝”就又收回来了。要多好玩有多好玩!
  这次回家,徐有福没有再开白玉的帕萨特,虽然帕萨特比桑塔纳气派,可那又怎么样呢!他即使开许小娇的赛欧,也不愿再开白玉的帕萨特了!
  自从与许小娇有了那一夜后,徐有福在心里认定,自己已达到“性小康”标准了——“性小康”是衡量人们性生活质量的一个新的名词,徐有福也是刚刚在报纸上看到这个词汇。大路畔村的奔小康还有待时日,徐有福的“性小康”已实实在在“达标”了。田小兰、白玉、许小娇等面容从他脑海中一一掠过。特别是逗号许小娇,和她有一次胜过和别人有百次千次!看来Xing爱真是一种“精神运动”——精神上的满足感远胜于肉体上的满足感。有比较才能鉴别,和逗号那才叫“Zuo爱”——首先得有“爱”,然后才去“做”!和叹号则只是“性茭”——而对男人来讲,性茭只是一门纯粹的技术活儿;不能一味蛮干。男人性茭时的快乐是建立在女人快乐的基础上的,看着女人那副欲仙欲死的模样,男人才产生了一点点快乐——这才是一种奉献精神啊!徐有福觉得自己将这件事儿与“奉献精神”联系起来,真是有点荒唐,甚至恬不知耻。他想:我徐有福真是堕落了啊!堕落?也许堕落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堕落哪一天兴许会成为一个褒义词呢!——徐有福这样自嘲。
  自从和许小娇“有过”一次后,徐有福再也不愿和白玉苟且了。当然他现在还无法断然拒绝白玉。他采取的是疏离之策,不开白玉的车,就是疏离的第一步。他也不像过去那样,常给白玉打手机。即使白玉打过来,也不再殷勤,并且通话时间很短。如果过去与白玉煲电话是万米长跑或马拉松,现在则是百米赛跑,噌噌就到终点冲线了;如果过去是写一部长篇小说或者中篇小说,现在则是短篇小说或者小小说:刚看了开头,结尾就跟着来了。
  他甚至觉得,他再也不会与别的女人有那种关系了。与许小娇“有了”后,他突然觉得与别人再有,是十分丑陋的,甚至令人作呕。徐有福由此悟出,“性小康”主要在“质”,而不在“量”。省里开会回来后,他与白玉又“有”过一次。那天徐有福觉得无趣得很,仿佛他是白玉花钱雇来的一个长工,他完全是在为白玉干活,自己累得够呛,却没有多少乐趣。那天他始终提不起劲儿来,就像路过某地恰好碰上别人家房子着火了,顺手拎起一桶水泼上去,然后转身就走了。至于火啥时扑灭?有没有人被烧死?他是第二天看晚报才知道的。或者别人家盖楼房,去给帮帮工,提了几包泥便累得直喘气,瞅个空子就偷偷溜走了,心想:你家盖房子与我有啥关系?
  徐有福现在才明白,“宁撞金钟一下不打铙钹三千”这句话真是太有道理了!和许小娇“未有”之前,白玉勉强可算金钟,田小兰是铙钹;和许小娇“有了”后,白玉也成了铙钹!徐有福现在再也不愿与铙钹们玩儿了,他再也不愿与白玉、田小兰一块儿“盖房子”了!而与许小娇,就是挖挖地基,他也会跑着去。跑得太急,绊倒将两颗门牙磕没了,顾不得疼痛,再跑。跑过去喘息未定,便拿着铁锨猛挖起来,而且根本不愿停息。
  这就是爱情!徐有福不承认他们是偷情——即使是偷情,偷的也是爱情。四十岁的徐有福,认为这是他自懂男女情事以来找到的惟一一次爱情。而且是“天作之合”:那天他们仅仅作了一个“吕”字,便回房准备休息。虽然道别时都有不舍之色,但最后还是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徐有福回去看了一会儿电视,有点儿烦躁,怎么傅局长还没回来?他洗了澡后又躺在床上看电视:怎么还不见那个讨厌的家伙?徐有福脑子突然一激灵,心狂跳几下,他飞身下床,发现傅局长的皮包、会议材料袋都“不翼而飞”。进卫生间一瞧,洗出的裤头和洗漱工具也不见了。傅局长那个市离省里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下午饭后回去了?!徐有福兴奋得差点晕过去,他忙将电话打到会议报到处,找出负责会议报到的那个女孩,听筒里“二饼”、“三条”直喊,他问傅局长和小郑是否回去了?正在打牌的女孩只说了一句:“回去了,房卡也交了!”便啪地挂了电话。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他给“1618”拨通电话,没等许小娇吭声,便断然说:“我过来问你个话!”然后便挂了电话,出门时瞅瞅手表,已十二点了。他过去轻轻一旋门把手,门悄没声儿开了。
  比徐有福小八岁的许小娇像个“冰人儿”:那种冰雕玉砌、冰清玉洁的人儿。就像天上撒下好多雪花,撒在已封冻的河面上,然后将雪花堆成一个雪人儿,隔夜后“雪人儿”就变成一个“冰人儿”。许小娇肤白如雪,瓷实如冰。初拥在怀第一感觉是她如冰的瓷实,融为一体后又如雪花儿一样柔若无骨。徐有福竟不忍心触碰或进入她。仿佛担心一触碰,她就会像雪花一样打个旋儿飞舞走;一进入,她就会像雪人儿一样融化掉。
  直到第二天早上溜回自己房间,徐有福都仿佛在做梦。
  那天开车回老家时,徐有福一直沉浸在这种温柔、甜蜜的幸福回忆之中。他忍不住停下车,给许小娇拨通了手机。许小娇与吴小娇、赵勤奋几个正在说话。徐有福问这个月的数字报上去没有?许小娇说正打印呢,一会儿就报。许小娇问他签不签字了?她正准备给他打电话问谁签字呢?徐有福低低说了一句:心有灵犀一点通。然后又高声说,拿去让纪检组长把把关,他就不签字了。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以后若他不在局里,报数字又等不到他回来,就请纪检组长签字呈报;若纪检组长也不在,就请工会主席签字呈报;若工会主席也不在,小娇你把关后直接报。“那徐局长不是大权旁落了?”许小娇开他玩笑。他又低低说一句:“那要看落到哪儿?最终不是落你那儿了?只怕你不让我‘落’呢!”然后就收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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