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来了个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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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来了个女弟子-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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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之下,她也不好强求,只好再三叮嘱小心后,不安心地走了。
    随着马车声响远去,桑祈变成了独自一人,四下看看,挑了条近路走。
    她酒量极好,今儿虽然喝得不少,但只是走不了直线,外加胃里有些反酸,意识却还是非常清醒的,自以为也遇不着什么能让自己危险的人。在清冷的空气和柔和的月华下漫不经心地晃着步,脑海中回忆着这场宴席。
    不得不承认,每次和清玄君还有严三郎,还有晏云之在一起的时候她都特别开心。是那种发自肺腑的,由衷的自在和快乐。只有某些时刻心里有点不舒服——比如看见晏云之和苏解语在一起,犹如一对神仙眷侣的瞬间。
    可她只是这样想了想,并不明白为何。大约只是因为自己找不着良配,嫉妒心作祟吧。真是的,怎么可以这么小心眼呢,她无奈地摇摇头,告诉自己要把心态摆正,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似乎迷了路。
    正停下来判断接下来该往哪边去,忽闻一声沉闷的呼喊,立刻警觉地竖起耳朵倾听——从身旁的宅院中,传来一阵瓦片碰撞声。
    半夜三更,这绝不是什么好动静,桑祈这样想着,酒便醒了大半,悄悄爬到树上,向院内看去。又一不小心,将作案现场撞了个正着。只见一个歹人,正从屋顶上揭开瓦片,不知往屋里吹着什么奇怪的烟雾。
    酒酣耳热,气血当头,判断力多少有些受到影响,没有平时那么理智,桑祈想都没想,喝了声:“住手!”便不加犹豫地飞身前去阻挠。
    那人一看有人来,赶忙抽身与她缠斗。
    二人打了半天,竟然没有惊动院内的任何一人。桑祈打着打着,大概能猜到他方才吹的烟雾是做什么用途的了。此时那屋子里的人,许是睡得正沉,根本听不到声音吧。
    可是院子里不止这一间屋,为何别的房间也没动静呢?如此大宅,若只有一个人潜入行事,是否有失稳妥?
    她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便旋即应验。在这宅院里的梁上客果然不止一个,另外两个负责把风的见事不对,也上来帮忙。
    桑祈再厉害的功夫,练得也不是醉拳,喝了那么多酒,手上又只随便折了根树枝做兵器,这回应对起来是真的吃了亏。
    何况对方也明显和前几次遇到的歹人不同,武功路数不同,亦招招不留情面,都下了杀手。
    该死,如果能惊动什么人来帮忙就好了,桑祈头疼地想,可是这药效还要持续多久呢?
    却说这时,朝闻巷口,与苏家马车分头行进的晏家马车刚好经过。
    晏云之挑开车帘,看了一眼与朝闻巷交汇的义理巷,淡声对车夫道:“先去一趟桑府。”
    车夫应了声“是”,调转马头改变方向。还没到桑府门口,远远地便看见苏家的马车迎面而来。
    二车相遇,苏解语探出身来同晏云之打招呼。
    晏云之也拱手回了一礼,笑问:“桑二喝多了,可给你添了麻烦?”
    苏解语蹙眉摇了摇头,坦言道:“并未,其实……桑二小姐半路就下了车,坚持要自己走。我是发现她把风铃落在了车上,专程给她送来的。”
    晏云之闻言稍微沉默一下,淡淡“嗯”了声,又问:“那她可回了?”
    苏解语又摇了摇头。
    晏云之便保持着微笑,语气波澜不惊,温声道了句:“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晏某也回了。”而后放下车帘,回到车内。
    晏家的马车颇有君子之风地向侧旁让了让,教苏家马车先通行。
    待到马蹄踢踏和车轮吱呀声远走后,等待主人下令回府的车夫却听车上的白衣公子道了句:“我下去走走,你先回吧。”

  ☆、第五十四章 :你这体质真是异于常人

桑祈发现自己又一次奇迹般地和晏云之碰到一起的时候,比前几次狼狈多了。正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气,得单手将剑撑在地上,才能保持不跌坐下去。头发乱了,衣服也破了,裙摆和面容上都有血迹。
    而掌风推门而入的晏云之,还是那般白衣胜雪,仙姿绰绰。
    她第一反应以为还有敌人,刚想费力提起剑,见是熟人,松了口气,挑眉看着他戏谑道:“司业这次又是路过?从人家柴房里?”
    晏云之目光掠过地上的“尸首”,波澜不惊地反问:“你这次又是找人?在人家柴房里?”
    桑祈没什么力气跟他贫嘴,抬袖抹了把脸上的汗,无力地直起腰来,摆了摆手,叫他帮个忙,把地上的死人搬一搬,挡着自己走不出去了。
    可晏云之上前一步,却是看着她,眉心微蹙。
    “我说,帮个忙呀……”桑祈无奈地抬眸,使唤道。
    迎上他略显责备的威严目光,再看看自己刚抹了一手的血,莞尔一笑,道:“放心,不都是我的血。确切来说,大部分都不是我的,我没受什么伤,胳膊腿儿好着呢。就是没力气了,不能演示给你看而已。”
    晏云之方才薄凉地“嗯”了一声,道:“还活着就好。”
    是啊,还活着可不好么,她也真是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对方制服。可惜顾不上分寸,必须使出全力,下手重了些。三个人中死了两个,另一个受了重伤失血过多正在昏迷。
    晏云之上前,抖抖衣袖,探了探对方鼻息,也不知道刚才那句话是在说桑祈,还是在说这个昏迷不醒的。
    “不让你查,你还愈发来劲了。”
    大约是见桑祈脸色沾了血,混着汗水画成了花,实在有碍观瞻,他隔着那个“尸首”,掏出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冷言冷语道。
    桑祈也是正好被粘稠又带着腥气的血液糊得难受,想也没想便接了过来,将脸上的异物擦干净后,才顶嘴道:“我这次真的只是路过。”
    晏云之睨她一眼,淡淡评价了句:“那你这体质也确异于常人。”
    而后也不和她多废话什么,扶她到外面找了口井,让她自己擦洗擦洗后,前去查看这户人家的情况。
    第二天清晨,洛京府衙火速派出精英前来接手此案,精英之中却独独缺了捕头一人——因为他从断案人变成了受害者,昨晚被不明份子闯入的,正是他的宅邸。
    如今他正和家中老少一样迷茫不安,焦躁地在厅堂里等着。晏云之叫了郎中来,正在给那个昏迷不醒的歹人治疗,等待他醒转。并派人通知了桑府。
    莲翩一得到消息,便第一时间赶来,给桑祈带了换洗的衣服。如今主仆二人正一同喝着捕快家家仆递的茶,看衙役们忙里忙外。
    她之前说过,自己有些信不过洛京府衙,可这次毕竟是自己在别人家院子里杀了人,不通知洛京府衙怎么也说不过去。可是暗暗留意着衙役们忙碌的身影的时候,她却有一件事情并没有同任何人说。只是将昨晚自己拿到的一样东西,牢牢地藏在了掌心里。
    晏府那边,晏云之的两个贴身随侍,玉树和另一个她没见过的少年也来了,代替晏云之出面掌控局势。玉树代为体恤,妥帖地慰问了捕头受惊的家眷,送了些礼品,正跟捕头家的小女儿说话、那少年则礼貌而恭敬地同前来处理的京畿太守沟通,委婉地表达了对外通报案情的时候,不要把自家公子和桑家小姐牵扯其中,以免对二人影响不好的意思。
    京畿太守甄永康出身下品,哪敢违背晏家的意思,擦着汗客客气气地连连称是。
    晏云之自己没事做了,则也喝着茶,视线淡淡地打量桑祈。
    桑祈手心紧握,面上佯装无事,内里却免不了做贼心虚,休息了一会儿,看时机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同他道过谢,要先行回府。
    “司业昨夜救命之恩感激不尽,弟子先行一步,来日再到府上拜会。”
    她施施然做了个长揖,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自如。
    其实低头的时候咬着下唇,生怕被看穿。
    晏云之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手上,轻道了声:“好。”而后伸臂虚扶了一下。
    桑祈立刻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抬头朝他灿然一笑,转身快步离去。这一转身不要紧,长袖一拂,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还拿着他的帕子呢。
    于是动作一僵,扯着手帕,回眸讪笑道:“那个,手帕忘了还你。”
    说着一边尽量小心不让手中的东西露出来,一边要将帕子交给莲翩,让她帮忙递过去。
    只听晏云之在后面淡道:“不必了。”
    也是,都沾过自己的血汗了,人家怎么还会要,谁也不差那一条帕子。
    桑祈刚说了声“也好。”要走,便又听他道:“回去好好洗洗,来晏某府上拜会的时候再送还吧。”
    ……这意思是挑明了要她哪天定要上门致谢咯,桑祈唇角微抽,明明只是礼节性的一句话罢了,他竟还若无其事地厚着脸皮当了真。
    自己挖的坑,也只能认了,便应下了才走。一路拉着莲翩上了马车,终于能放松警惕,张开了紧握的拳头。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莲翩朝她那万分宝贝的东西看去,蹙眉问道:“这是何物?”
    桑祈压低声音,叫她凑近点,解释道:“昨夜我看到那梁上客用此物往房中吹什么烟雾,而后屋里的人便都睡死了过去。于是带了回来,想查查这到底是什么做的。”
    莲翩闻言一声低呼,继而也压低声音道:“那岂不是同曼陀罗花粉的作用相仿?”
    这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曼陀罗花粉,还是许多年前,跟着桑公征讨南部乱党的时候听说的物事。据说采自某种南部地区特有的黄色曼陀罗花,具有强效催眠作用,以整朵花研磨而成的一小把粉末,便能教四五个成年人昏睡上整整十二个时辰。
    这可不是普通的曼陀罗花能做到的。
    虽说洛京也有曼陀罗生长,可那些白色的小花通常只会被用来止咳镇痛,抑或直接当成致人死命的毒药。
    可这种花粉,又怎么会出现在洛京呢?
    她摇摇头否定自己的胡思乱想,“不对,不可能是吧。”
    而桑祈则眸色沉沉,点了点头,声线清冷道:“我倒觉得很有可能。”
    “我以为那只是个传闻,当故事听的。”莲翩脸色微白,低呼道。
    桑祈捧着手上小小的竹管,眸光幽暗,沉吟道:“现在看来,恐怕不止是个故事那么简单。”
    一时间车厢里的空气紧张起来,二人凝视着她手上的东西,都没有说话。
    马车抵达桑府之后,桑祈去找父亲,想将此物交给他手下一个博学多识的幕僚看看,能不能从竹管中残留的少许成分,分析出里面到底放置过什么东西。
    没想到一进书房,便挨了一通骂。
    孔武有力的大司马猛地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喝道:“又彻夜不归,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小姑娘家家,凡事要多注意着点,你到底知不知道!”
    桑祈刚想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紧紧握着拳,语气不温不火,低眉道:“是,女儿知错了。”
    桑巍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嘴上这样说,实际上根本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气不打一处来,连声叹着气,黑着脸坐在座上。
    父女二人间气氛十分僵化,看得守在门口的侍卫和莲翩都精神紧绷了起来,随时准备应对老将军的怒火。
    没想到,过了良久,还是做父亲的先妥协了,重重叹息道:“闺女,老爹年纪大了。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再不会有任何后嗣了。你是个女子,爹也不指望你给桑家传宗接代,光宗耀祖。爹只想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过日子,这样不好吗?你说,爹可错了?”
    桑祈低着头,略微语塞,半晌后道了声:“父亲没错。”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安生点呢?”桑巍一拍大腿,又怒其不争地叹气,“你说不愿随便安排自己的婚事,要自己选个可心的人,爹也同意了。你说要去国子监,爹也由着你。你就不能踏踏实实地找个人嫁了?”
    桑祈沉默不语。
    他便继续道:“若说选可心的人。爹是不知道你觉得什么样的才叫可心。可卓文远那孩子,自幼与你交好,一直以来对你照顾有加。我看你也挺喜欢同他玩在一处……”
    “父亲,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女儿先回去休息了。”桑祈突然开口,语调有些急促地打断他,而后头也不抬,恭恭敬敬拱了拱,向后退了出去。
    早年长女刚辞世那会儿,小女儿是总同他顶撞,闹脾气,长大后已经温和了很多,许多年没有再同他吵过架了,每次在他面前都是恭顺有礼的样子,也偶尔会说说笑笑。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桑巍怔了怔,有种女儿又一次要离自己远去的感觉。
    略显浑浊的双眸遥望着她远去的身姿,见已经出落成俏丽美人的姑娘,挺拔骄傲得像一只小鹰,正振开自己光洁鲜亮的羽翼,准备搏击更加高远的苍穹。
    那样子,竟同自己当年,长子当年,说不出得神似。
    做父亲的,能够忍心生生折断她的翅膀,将她囚禁在金丝笼里吗?像对待早逝的长女那样?
    老将军戎马倥偬,英明神武大半辈子,从不曾如此迷茫。

  ☆、第五十五章 :师父我来了

回房的路上,桑祈一直捏紧竹管,表情寡淡地沉默着。莲翩几次欲言又止,到底还是觉得,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上,说什么都是画蛇添足。
    进了屋,桑祈从案上拿了个装首饰的银纹镂空锦盒,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换成了那个竹管,小心地收好,这才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对莲翩道:“先打点水来吧,我想睡个觉。”
    莲翩自然早就命人备好了热水,这会儿赶忙叫端上,服侍她梳洗一番,贴心地帮她把门窗关好,落了帘挡光,好让她能睡得舒服些。
    桑祈躺好后,明明很困倦,却睡不着,睁眼看着帘帐,心情复杂。
    莲翩本想趁她睡下,去将她昨夜换下来的里衣洗了,忽听桑祈嗓音微哑,开口道:“父亲不让我牵扯风波之中,我们该如何同傅先生说上话?”
    傅先生便是父亲麾下那个曾经周游大陆,非常博学的门客。虽然现在洛京无官职在身,却颇受桑家礼遇,自己毕竟是晚辈,越过父亲,唐突前去一见恐怕不妥。再说,她跟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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