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来了个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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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来了个女弟子-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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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小二喝了声:“不好!”当即从桌子下方抽出了雪亮的刀刃。
    几个侍卫的佩刀同时出鞘。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因为有最重要的朋友

苏解语再醒来的时候,从隐约透进来的光线可以感觉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马车一动不动地停着,席笙还在她身边,也已经醒了,正蜷缩在角落里,空洞地瞪大了眼睛,拢紧衣衫,瑟瑟发抖。
    她动了动,感觉身上力气恢复,便凑近些,喃喃唤了声:“席笙……”
    席笙咬紧下唇,没等她说下面的话,就匆匆摇头,轻声道了句:“小姐,我没事。”
    看得出有几分故作坚强。
    苏解语叹了口气,本想早些带她离开这伤心地,却听着外头传来的激烈打斗声,一时又不敢轻举妄动。
    而外面的人,则似乎在打斗的间隙中,听到了车内的响动,一阵脚步声,在嘈杂的背景音中,沉稳地向她们走来。
    席笙的眼神明显一慌,第一反应是拉着苏解语向自己身后拽。
    苏解语微微蹙了眉,心头一痛,反手握住她的手,沉着冷静地道了声:“别怕。”
    那脚步声却没有上前,只走近几步,便停了下来。
    接着传来一个男子低沉舒缓的声音,温文尔雅,道:“二位姑娘放心,歹人已经被在下的侍卫制服,你们安全了。”
    苏解语和席笙对视一眼,席笙明显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朝她摇摇头,提醒她千万别掉以轻心。
    苏解语却觉着这个声音有几分耳熟,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开口试着问了句:“外头的,可是早上在客栈与小女有过一曲之缘的那位郎君?”
    玄袍郎君闻言一怔,嘴角渐渐浮起一丝笑意,叹道:“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
    又听了一句话,确认是他后,苏解语便终于感觉到紧绷的心安定了下来,在席笙的手上拍拍,低语道:“没事了。”而后又扬声,略显愧疚地道了句:“多谢郎君相助,小女这会儿……怕是不方便相见,还望郎君海涵。”
    玄袍郎君只道是无妨,自己不介意。而后二人隔着车帘,又说了几句话。
    在苏解语的询问下,玄袍郎君同她解释了,原来这几个人是专门在这里佯装成店家与过客的人贩。目的便是引人上钩,放松警惕后,通过在茶水里下药,迷倒路人。而后分门别类,估价出售。女子的话,按照姿色,有的卖到有钱人家做小妾,有的卖给青楼,有的卖给正在打仗的军队做军妓。男子的话则看年龄,如果年轻一些的,或是卖去有钱人家,代替那户的壮丁应付征兵,或是直接卖到西昭做奴隶。年纪比较大,无处可卖的,便干脆就地杀掉。
    而后遗憾地告诉她,吴伯已经惨遭毒手,刚刚他的部下在茶棚后面不远处发现了老仆的尸体。
    听完他讲的来龙去脉,苏解语不由得感到有些后怕,脊背隐隐发凉。
    原来这只是一整个系列人口贩卖当中的一个环节,就连早上给她们指路的那个客栈小二,都是其中一份子。
    这些人也不止在这儿守株待兔一天两天了,还不知有多少人遭到过他们的毒手。要不是玄袍郎君及时出现,恐怕自己和席笙,现在也早就被卖掉了吧。
    见她久久没说话,玄袍郎君以为自己吓坏了小姑娘,便放松语调,温声道:“这些人早有预谋,而且演技精湛,教人难以抓住把柄,也不能怪女郎掉以轻心。便是在下,若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及时将你二人送走而出现破绽,怕也是分辨不出的。”
    苏解语叹了一口气,蹙眉微微摇头,无奈道:“小女子向来自诩聪明,没想到竟险些在这些愚民手里栽了大跟头,都怪自己,太容易轻信于人。”
    从早上的琴声,和说话的时候温婉娴雅的语气,不难判断所遇女子是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玄袍郎君不由笑了笑。
    “世事险恶,女郎自小养尊处优,无法了解这世上的阴暗面也是正常。如果可能,永远不了解才是最好。”
    言罢,他想起自己早就劝过她小心着些,早些回家,可看这方向,感觉二人不像是要回家的样子。不禁多嘴问了一句:“在下冒昧问一句,女郎究竟想要去往何方?”
    吴伯已经死了,前路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像这次这样,甚至更可怕的危险。苏解语面对这个问题,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可是半晌后,还是轻吟了一句:“去平津。”
    玄袍郎君很明显地皱了皱眉。
    “平津?为何要去那里?那是西昭与我交战的最前线。”
    “因为有重要的朋友在那里。”苏解语淡声道,“今生最为珍惜的友人,就在那战火纷飞的前线上。若是郎君的话,又会作何选择,是继续西行,还是掉头折返?”
    玄袍郎君眸光微动,沉默片刻,道了句:“既然如此,在下还要带走这两个贼人,便先行告退了。另外会为女郎留下两个侍卫,就让他们保护你继续去找那位重要的友人吧。”
    言罢转身做了一番安排,而后将五花大绑的两个“商贾”和那茶水小二押上了马车,自己则牵了匹马。上马后,刚要离去,突然又想起来什么,返回苏解语的马车前,稍加沉吟,道:“虽然世态炎凉,人心险恶,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坏人。但是……希望女郎不要灰心气馁,还能一直保有相信他人的能力。”
    声线沉缓中,自流露出一股坚实温暖的力量。
    苏解语闻言有些意外,阖眸,漾出一湾清浅的笑意,颔首道:“多谢郎君提点。郎君的大恩,小女今生无以为报。若有来世,愿效犬马之劳。”
    “这倒不必,在下也是专门为这些歹人来的,顺便相助,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玄袍郎君转身策马离去,最后轻声道了句:“只愿女郎能早日与友人一见。”
    而后回眸望了望西边,日头正在缓缓沉下,夕阳的余晖将天幕染成了一片血光浓烈的红。
    让人恍惚间有种错觉,以为那就是平津城燃起的冲天战火。
    今生最为珍惜的友人啊。
    他又何尝不是时时挂念着那天边的友人,渴望着早日与她再次相见呢?
    可再见之日,却是那般遥遥无期。
    那时,她应该,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了吧。
    自己对她而言,终究只是生命里的匆匆过客。她又怎么会知道,那惊鸿一瞥的短暂相处,在他心里留下的雪泥鸿爪。
    对她的牵挂,可会随着战火的烧尽,一同烟消云散吗?
    他只容许自己伤感了一瞬,便坚定地一扬鞭,道了声:“走吧。”
    玄色衣摆在火红的层云下逐渐远去,拉落了夜色的帷幕。
    苏解语坐在马车中,隔着布帘,保持着目送的姿势很久很久。
    待到马蹄声彻底消失后,才收回视线,看向席笙,安抚着她的情绪,问她可不可以下车,换回自己的马车。
    席笙微微点了点头。
    她便从角落里捡起面纱来,重新为二人戴好,挑起了帘子。
    因着席笙的衣衫被人扯坏了,苏解语打算自己先下车,给她递件衣服过来,而后再接她下去。这也是刚才一直没有挑开车帘,当面道个谢的原因。
    可是她一挑帘,还没等开口说话,外面站的两个人,就同时默契地背过身,走远了些。看样子,好像早就知道非礼勿视似的。
    苏解语便觉着,从这两个侍卫举动的细微之处,也不难看出,自己遇到的那位郎君,定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
    于是淡淡一笑,只觉这一路的境况,也没有那么糟。
    收整一番后,她的马车也沿着颠簸的山路,孤零零地,继续向平津的方向驶去。
    这是普普通通的,六月的一天,与历史上每一个日子一样平凡,又动荡得那么轰轰烈烈。
    被她的马车远远甩在身后的洛京,原来上层官员中,都是出身名门望族的世家公子,家族也是多数不服卓文远的。“民”心所向一直在荣氏这边,期待着小太子的归来。
    可自从卓文远开始了大规模的更换清洗运动,将他们“请”下台,扶持寒门出身的士子上位后,朝野里站在他这边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洛京的人心所向,也在逐渐向他的方向倾斜。许多人都在传言,卓文远是个开明贤德的好皇帝。仿佛因着几个寒门士子的上位,看到了被门阀士族垄断的仕途那坚不可摧的围墙裂开了一条缝隙,自己的未来也因此变得光明起来。
    晏家的私兵忌惮着晏相在对方手里,试探几次都没能救出,不得不束手束脚,被打得节节败退,如今已经离洛京城百余里。
    然而,就在卓文远这边的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严桦站了出来。写诗,做歌,日日在自家屋顶上放声长啸。
    他不羁的长发飘着,一身缟素,这一次是为国殇哀悼。歌中唱着对豺狼与恶犬的抨击,和对为了功名利禄,弃信义与道德于不顾的士子的不齿。
    就算你们上位了,也不过是为虎作伥的小人,难道能得到一生清名,后人歌颂?没有了气节,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又剩下了什么?今天你可以背叛故国,明天就可以出卖家眷友人。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君子的那些人啊,你们的傲骨哪里去了?
    这一次,那个特立独行,放浪疏狂的严三郎,将他高傲的白眼投向了整个洛京。
    往昔他就有不少追随者,严家三郎的名号说出去,立刻一片肃然起敬。自从上次在桑府外跪地不起,恳请桑崇出山带兵,匡扶社稷之举后,对洛京有识之士的影响力更不一般。
    人们都知道,他是真正关心大燕,关心百姓的人,能够配得上人们的尊敬,并不只是因为出身和姓氏。
    一来二去地,又有不少原来已经接受了卓文远邀请的人,产生了动摇。
    可卓文远又一时奈何不了他,只得摇头,苦笑着在自己的棋盘上再落一子。

  ☆、第一百四十七章 :要是给我的定情信物就算了

平津城里,清早刚起床的桑祈,听说有飞鸽传书送来了洛京的消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匆匆将带子一系,抹了把脸,就跑到晏云之处,一拍桌子,焦急地凑上前看,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洛京那边如何了?”
    却说她虽然混在男人堆里已久,对自己的形象也向来还算是挺在意的。每天也像万千少女一样,按部就班地臭美,要先对镜花黄,将自己打扮一番再妆容清新地出现,因而被下属们戏称为兵荒马乱中一道亮丽的风景。而今虽然不施粉黛,人也是美的,却披头散发乱没形象,一屋子的人看她衣袂带风地跑进来,都不同程度抽了抽嘴角。
    晏云之无语地抬手,在她额头上顶了一下,把她推远些,以免俩人撞上,从容将信笺折好,道:“不太好。如你所料,果然我留在洛京的私兵,也发生了内讧。”
    桑祈秀眉一立,又拍了下桌子,刚想说,看吧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就听晏云之继续道:“不过好在,已经被我兄长镇压了,只是现在不能在洛京与他们硬碰硬,不得已,正准备南迁。”
    “南迁?去哪里?”桑祈疑惑地问。
    “原本做过这样的打算,如果洛京守不住的话,便让兄长带着太子来平津与我们汇合。可而今有甄远道拦路,濮阳王作乱,来平津的路途太过凶险,而且平津城恐怕也守不了多久了。我准备让他们去旧都临安,我们再过去,同他们汇合。”晏云之收好信笺后,悠然抬手,在地图上一指,如是道,“那里前有白马河,后依乌山,地理位置优越,比较安全。而且,如果西昭人的目标是平津,应该也不会追过去。我们也就不至腹背受敌,像现在这般被动。”
    尽管现今形势,与他当初预判并不一致,出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偏差。可面对这些意外,他也能镇定自如地应对,不慌不忙,冷静地在第一时间做出调整,将策略进行更加符合实际的改变。
    能够做到应变如此之快,除了对大燕地形地貌,风土人情有精准的把握之外,还要有渊博的智慧和强大的自信。
    这近一年来,他也在无数次对战中,用自己的英明决策充分体现了这些能力。
    自然,而今说出来的计划,也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大家都默默点了点头,却也同时犯了难。
    现在的平津,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在西昭人和甄远道的联合夹击下,能顽强抵抗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想顺利突围,到达临安,前路又是何等艰险?
    一时议事厅里气氛凝重,每个人都在沉思,有人想到了没来开会的右将军。有他在的话,说不定还好办些。
    可自从在上次战役中身负重伤,闫琰的情况就一直不太好。起先是伤口感染,高烧不退,真真正正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严重的时候,甚至昏迷不醒,烧得直说胡话,哭诉他的葡萄们手拉手,撒着欢儿跑远,弃他于不顾。
    幸而有莲翩日夜不眠不休,相伴左右,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许是这份执着感动了上苍,才教他侥幸捡回一条命,高烧奇迹般地渐渐退了。
    可是,郎中曾经私下里偷偷告诉过桑祈,右将军的腿,恐怕是好不了了。
    原本宋落天当初害他的那次,他的腿骨就受了创伤,有点问题。当时表面看似愈合无碍,实际却已经留下了隐患,这一次又伤到了同一部位,更是雪上加霜。凭他的医术,已经无法让闫琰的右腿恢复如初。
    桑祈听完,双拳紧握,颤抖了半晌才道:“怎么可能呢?”
    闫琰才多大年纪啊,刚刚崭露头角,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居然就伤了腿,再也不能复原了……这一切简直像是个充满恶意的玩笑。
    彼时郎中只是叹气摇头,道反正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尽全力想办法,至于能不能好,还要靠老天保佑才行。
    而桑祈向来是信人不信命的,斩钉截铁地嘱咐郎中,一定要好好治,必须治好。另外,绝对不许把这番话告诉闫琰本人。
    于是这件事,就成了只有郎中和桑祈两个人知道的小秘密。
    可是,她再想隐瞒,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也瞒不了闫琰本人。
    彻底退烧后,闫琰第一次下地,就察觉到右腿的不对劲了。
    当时莲翩只笑话他,怕是躺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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