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事发之时,永琰竟然第一反应不是关注自己,而是指挥侍卫,现在想起来也让乾隆心里多少有些不愉。
总之,不管是哪个可能,都可以确定一件事,永琰实在是个不简单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多心眼儿,以后可就未必好掌控了。不管如何,都要多派人关注一下永琰,免得以后发生什么不忍言之事。
而永琳呢,他偷偷瞥到了乾隆愈发阴沉的脸色,暗笑了起来。永琰呀,过犹不及是什么意思,从今天以后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这可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给你上的第一课呢。
之后,乾隆被御史言官们的谏言搞得狼狈不堪,而永琳和永琰却春风得意,虽然两人都很含蓄的把这种喜悦极力隐藏起来,可他们的眼角眉梢还是透露出几分得意。
在御花园假刺客事件中,永琳则因为忠心护驾,由贝子升为贝勒,而永琰则因为处事不慌,表现出色,被封为贝子,终于摆脱了光头阿哥的尴尬境地。
此后,乾隆对永琰却多少有些不假辞色了,对他平日的表现也多了些挑剔,要求比旁人更高了一些。虽然永琰多次安慰自己,这是皇上的器重,对自己要求严格是因为期望更高,然而每次看到乾隆对着永琳时的那张慈爱的纯粹属于一个父亲的面孔,心里总是忍不住翻腾,不经意间就酸味弥漫。
最后,兰格格的额驸还是没有最终选定,七格格的婚事嘛,乾隆已经决定了就是硕王世子,博尔济吉特&;#8226;皓祯了。
虽然七格格和皓祯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有点儿大,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乾隆一点儿都不在乎,事实上,也没有什么人对这一点有什么异议,也没有人想过,堂堂的亲王世子,怎么到了二十岁还没有成亲,甚至连个屋里人都没有。
皓祯现在却缩在王府里痴痴的想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他知道白吟霜被人买走了,却不知道买走她的到底是什么人,那样柔弱的姑娘,会不会被人欺负。然而他现在就要成为额驸了,再也没有了思念她的资格了。
尚公主,这是多少人热切渴盼的事情,可对他来说,却没有任何值得骄傲和喜悦的。如果他自己可以选择的话,他宁可选择白吟霜。然而,父母那热切的期盼,让他只能违心的去争夺额驸的位子。
他想,自己这一生也就是这样了吧,没有自我,一切为了别人而活。
因为七格格身子还是有些弱,乾隆不大放心,命令御医好生给七格格调养调养身子。乾隆已经死了太多女儿,他不希望七格格也早早离开这个世界。
静斓看着手中的书,可心思却完全不在书本上。
这段时间,从伤寒事件中把令妃脱出来,再到这次的刺客事件,永琰无疑是最夺人眼球的一个。原先还担心自己的儿子引人注意,现在看来,有人恨不能表现得更突出一点儿,把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呢。
静斓微笑起来,也许在旁人看来,乾隆已经老了,毕竟他已经年近六十了。康熙是一个比较长寿的帝王了,如果按康熙的年岁来算的话,乾隆最多还有十年左右的时间,显然,永琰心急了。然而静斓很清楚,乾隆还有差不多三十年的寿命呢,永琰如此的力求表现,等他再大一些,再强一些,不知道乾隆还能不能容忍他继续如此下去。
看着有些担忧的永琳,静斓把他搂在怀中,柔声道:“别担心,想想你皇玛法和廉亲王。你皇阿玛身子好得很,你只要做忠臣孝子,把诚孝二字做好就是了。”
“额娘放心,儿子不会让额娘失望的。”听到永琳的声音重新坚定起来,静斓才终于定下了心
来。
“我就知道,我们永琳是最棒的!”
十一月初一,舒贵妃薨。
三个月以后,为了补上空着的贵妃位,端妃钮钴禄氏被晋升为端贵妃
三十四年的春帏,额尔登额再一次落第。
知道消息后,乾隆问静斓的第一句话竟是,“额尔登额这小子这回有没有对着陈初哲的名字射飞镖?”
陈初哲是本届的状元,显然乾隆知道上一次额尔登额落第时拿状元张书勋的名字泄愤的事情了,因此才以此打趣。
静斓红了脸,这事儿也太糗了,“皇上,额尔登额如今长大了,哪里还会像以前一样孩子气呢?奴婢听家里人说,额尔登额缠着状元郎讨教,把状元郎缠得到处躲呢!”这倒是真的,上一次额尔登额乱射飞镖,被家里从上到下都鄙视了一番,今次他哪里还好意思如此行事。倒是善保机灵,借故结识了本届状元郎。陈初哲算是个比较年轻的状元了,不过三十三岁,相貌温和儒雅,带着苏州水乡的柔润,很容易引起旁人的好感。善保最擅长的就是交际,没多久就和陈初哲处得不错了,然后再把额尔登额介绍给陈初哲。额尔登额是个率真的家伙,比陈初哲小了十岁,陈初哲倒是完全把他当弟弟看待了。可惜,额尔登额平日里难得见到学问高深之人,好容易抓到一个状元,哪里愿意放过,陈初哲从开始时候的好为人师变成后来的惧为人师,成日里东躲西藏,都快成京城一景了。
乾隆听着也笑了起来,“可不就是这样嘛,朕可是听说了,额尔登额这小子,把朕的状元郎吓成什么样了。”不过他的口气倒没有嗔怪之意,反倒是觉得好笑,直接把此事当笑话看了。
“皇上!”静斓拉着乾隆的袖子开始撒娇,“额尔登额虽然孩子气重了点儿,可也是有上进心,虽然法子过了,可皇上这般嘲笑,奴婢可一万个不依!”
看着身边人的娇态,乾隆的心顿时痒痒了起来。
大婚
乾隆三十五年正月,犹带着稚气的七格格被封为和硕和静公主,并赐婚博尔济吉特氏皓祯。而同时被赐婚的兰馨相比就黯淡了许多,被封为和硕和敏公主,赐婚给了已故显密亲王丹臻的孙子,三等侍卫,爱新觉罗•;永锡。
一些敏感之人从兰馨的指婚上看出了不少信号来。现任显亲王衍潢年纪大了,已经是在熬日子了,可偏偏这位王爷没有嫡子,唯一一个儿子又是个不成器的,大家本来就在猜测爵位会落到哪一个头上,这时候把兰馨指给永锡,已经让不少人的目光落到了永锡头上。
事实也正是如此,本来乾隆是想选现任显亲王衍潢的堂弟蕴著的,只可惜他已经七十来岁了,唯一的嫡子早逝,剩下一个宝贝孙子前不久到龙源楼吃饭,遇上飞来横祸,脸上留了疤痕,喜欢漂亮的乾隆一见那张伤疤狰狞的脸,觉得还是年轻英俊的永锡更讨人喜欢一些。
可怜的蕴著,原本历史上的肃勤亲王就这样被蝴蝶了。而永锡提前了数年预定了亲王爵位。
这个指婚,让和静公主成为被羡慕的对象。做为超勇亲王策凌和固伦纯悫公主的曾孙,乾隆对皓祯可谓寄予厚望,既希望他能像曾祖策凌一般英勇善战,又希望他能像策凌一般爱重公主,和公主举案齐眉。
可惜了,静斓暗道,乾隆这一片慈父心肠注定是要被辜负了。博尔济吉特•;皓祯,他的血管里根本没有流着策凌的血液,他只不过是一个挂着不知从哪儿得来的一句“文武双全”的评价却没有任何建树的空壳子,一个从小被捧到大,不知道人外有人的傻孩子。在静斓眼中,他和之前的五阿哥一样,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罢了。
七格格自幼生长于深宫之中,哪里知道外男的消息,不过听身边的老人说了说皓祯十二岁时捉放白狐的传闻,又听说是个被皇上赞做文武双全的,心里便如含了蜜一般,及至听说皓祯长相俊秀,为人和善,最是怜贫惜弱,便从此对他上了心,日日在心中描绘额驸的形象,那嫁衣上绣了几多欢喜,荷包上连着几许春意,这些自不必说,只看她眼眸一日比一日更增情意,脸颊时不时还要平添几分霞光,一看就是喜气盈盈含羞带怯的思春少女形象。
静斓想起从前,自己还是汪琦蓉的时候,那时候刚刚进宫,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又因着容色娇美得了皇上欢心,那时候和皇上在一起浓情蜜意,自己大约也是这般光景吧。可惜,自己把心错给了人,幸福的日子没几个月就破碎了。她也因此收起了单纯天真,一步一步变成了自己原本最厌恶的样子,虚伪、狠心、贪婪、隐忍,她不敢回想自己是怎样从纯白走到现在的污秽,回想又有什么用呢?不论如何,活下去,并且活得好,这才是最最紧要的。
对静斓来说,和静公主的指婚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准备些贺礼罢了。她现在倒是一心扑到永囊乒狭恕�
永炅涞搅耍糜神蠢す截骨旃チ恕S拉'和永还嗖钜凰辏垃{搬了地儿,自己也闹腾开了,天天叫嚷着自己也是大人了,也要住毓庆宫,也要去尚书房。静斓光忙永氖虑榫凸宦榉沉耍挂俸逵拉',用不了两天就觉得额头抽痛,也顾不上什么温柔了,直接把小家伙拎起来揍了一顿屁股才让他安生了两天。
七月,和静公主和兰馨格格终于迎来了嫁期。不说永锡和兰馨之间的柔情蜜意,单说洞房花烛夜,掀开喜帕,和静公主见皓祯果然仪表堂堂,心底暗喜不提,然皓祯一见公主容颜不过清秀,兼之年纪尚幼,举动生涩,并无几分女子的风情,完全不合自己的审美,便再次想起当初在龙源楼所见的那朵纤纤袅袅的小白花。
一夜缱绻,和静公主羞得粉面含雾,额驸却草草了事,益发觉得索然寡味。
好容易捱过了三日,皓祯立马离了公主府。和静公主虽然思念额驸,但历来公主府多为嬷嬷们把持,和静生母失势,自己又不甚得宠,嬷嬷们自然轻而易举的拿捏住了她。和静心中暗恨,一面装出柔弱无主见的模样,一面又偷偷让心腹宫女给永琰和魏清泰传信,让他们想办法拿捏住这几个嬷嬷的家人。
皓祯愈发思念心中的那抹倩影,白天出去四下寻找,夜里就对着星星月亮呼号着“吟霜~~”,凡是晚上路过硕王府的路人,都能听到半夜狼嚎的声音。
这日皓祯出去走动,谁料竟就看到了一抹极眼熟的身影。
“吟霜!”
白吟霜回头一瞧,泪珠子险些控制不住。
“贝勒爷~”那样娇娇柔柔的声音,那样梨花带雨的面容,皓祯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了。
“吟霜,我听说你被人买走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贝勒爷,吟霜很好。我也不知道买下我的究竟是什么人,他先把我带进一个好大的宅子里,后来又只是把我安排在帽儿胡同里住下,照顾一个老太太,后来那个老太太有事儿离开了,我也不过是在那里闲着,并没有人欺负我的。”
“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皓祯忍不住抓住她,从头到脚仔细瞧了一遍,白吟霜的脸颊倏的红了起来,感觉皓祯的视线仿佛能穿透她的衣裳一般,身上竟随之滚烫起来,连指尖都染成了粉红色。
美人含羞,何况又是自己心心念念、魂牵梦绕的美人,皓祯激动了,恨不能现在就把白吟霜带回王府好好疼爱一番。
不远处,一个相貌极其普通的男子,看着皓祯和白吟霜二人拉拉扯扯半天后,一同转身向帽儿胡同方向行去,也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那小院不大,不过五间房,后院还有一口水井,虽然皓祯瞧着心疼不已,然而对白吟霜来说,这样的生活已是梦寐以求了。
此后,皓祯便直接把公主忘到了九霄云外。他是个没有差事的,只挂了一个贝勒头衔,每日里的空闲工夫多的是,便时常偷偷摸摸带着下人摸到帽儿胡同来与心上人相会。顺便还买了一个名叫香琦的丫头供白吟霜使唤。
和静公主日日呆在公主府,神思不属,哀叹着自己身不由己,被人辖制,连自己的丈夫都见不着,一边想着额驸是不是也同自己一般,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却绝想不到,自己的额驸早就忘了自己,正日夜流连在帽儿胡同,日日笙歌,夜夜销魂。
“你是说,那个白吟霜跟着七额驸跑了?”静斓虽然大为惊异,但还是把声音压得极低。
“没错,额驸听说那个白吟霜没有签卖身契,那小院儿里也没有别人,就趁机把她给拐回了王
府。”永琳笑道。
“本宫记得那白吟霜还在孝中吧,王府居然也不嫌弃晦气?”当初永璂可就是嫌晦气,才把白吟霜安排在府外的,这硕王府竟然半点儿不讲究?还是说这蒙古人的行事作风就这么……嗯……无所顾忌?
“这,那俩好像根本没有说白吟霜在丧期的事儿,直接说她是小寇子一亲戚,因为母亲病了,进府挣点儿家用。那王府福晋为了自己的慈善名声,再加上又相信自己儿子,这才查都没查就让白吟霜进府了。后来还因为额驸不能时常亲近公主,为了让额驸有后,竟就许了那白吟霜做额驸的通房了。”
静斓一窒,沉声道:“你小小年纪关心这么多干嘛?”自己儿子还小呢,万不能跟着这些不着调的家伙学坏了,什么通房不通房的,以后再不许他听见了。
永琳倒没想那么多,见母亲沉了脸色,便委屈了起来。当初自己跟十二哥打听消息的时候,额娘也没说什么呀,怎么现在又摆脸色看。爷年纪不小了,虚岁都十一了,过个两三年也该有女人了,怎么还把爷当孩子看。虽然他在外边已经很有些心计手段了,但在母亲面前,却还是难脱孩子气。
永琳素来标榜自己稳重,已有多年不曾露出这般小儿情态,越发显得粉雕玉琢,跟菩萨身边的童子似的,倒叫静斓看得勾起一腔母爱来,把他拉到怀里揉搓捏弄一番。
永琳虽然心中叫苦连天,恨不能立即变成小虫儿逃出生天,只是一个孝字压死人,只能干笑着任静斓玩了个过瘾。
玩累了,静斓才揽着永琳道:“告诉你十二哥,接下来就看十七阿哥的手段吧,咱们也好瞧瞧十七阿哥的心性,虽然他不及你受宠,出身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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