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采薇这一番话勾起了四月小时那些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两个婆娘被苏采薇几句话说的满脸发烧,只说是当年卖了当丫头,哪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头尾。
三月喝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想着讨赏钱呢?”两个婆子被她喝了一声,急忙退了出去臊的满脸不自在的出了苏府。
到了落脚的客栈就问大郎二郎:“当初卖人的时候可是有卖身契?”二郎道:“有是有,可这些年过去了,不过一个丫头罢了,苏家难道还死扣着不放,再说,周家大爷的银子可都收了,家里的祖坟也要迁了,那丫头若死活不嫁,咱们去哪儿寻银子退换周家。”
四个人正着急,就见店里的跑堂进来道:“哪位是苏大郎?”苏大郎忙道:“我就是,小二哥可有事?”
跑堂的上下看了看他几眼,笑着递给他一个布包:“外面你家的亲戚送来的东西。”苏大郎一愣,京里头哪有什么熟人,更别提亲戚了,大郎家的打开布包惊呼一声:“大郎,大郎,是银子,银子……”大郎跟二郎一瞧,只见蓝布包里整整齐齐排着十个银锭子,十两一个一共一百两,正是周子聪给的好处银子的数。
二郎忙追出去拉住跑堂的问:“小二哥,送东西的人呢,你可认识?”跑堂的道:“苏家竹茗轩王掌柜手下使唤的人,谁不认识?你们家有这样财神爷一样的亲戚,还住在我们这个小店里做什么?”
“王掌柜?你说的是谁?”“苏家的王宝财王掌柜啊!谁不知苏家的买卖都是二公子掌着,二公子手下一等一体面合用的人,就是这位王掌柜。”
苏大郎模糊听见说他妹子跟着个姓王的伙计有些心思,难不成就是这个人,忙道:“不说是苏家铺子里的伙计吗?”
跑堂的笑了:“得了吧!您可别说笑,我们这样的才是伙计,熬到人王掌柜那样,比那些主子还强百倍呢,别说掌柜,就是苏家铺子里的伙计也是舀分红的,平日舀着月例银子,到了年节主子赏下的分红,打杂的伙计都能舀几两银子呢,无奈我家没门路,若是有门路也谋进去,哪怕是个打杂扫地的,也比在这里跑堂强多了,王掌柜可是正经的财神爷,隔着这里两条街中,那个齐整气派的院子就是王掌柜的私宅,听说是二公子特特赏下的,预备着让他娶媳妇的屋子,新媳妇也不是旁人,说是大姑娘身边得用的大丫头,叫四月的,那丫头倒是好福气,进了门就成了体面奶奶。”
苏大郎越听越惊,只说妹子瞧上的是个伙计,不想却是如此来头。
81苦尽甘来终成就姻缘
二郎家的一听指着桌上的一百两银子道:“难道这是聘金;想的美;小姑子那个模样儿;一百两就想娶回家;哪有这样的好事。”
大郎道:“本来这趟京城咱就不该来,你也别小姑子小姑子的,她早就不是枣花了;是四月;当年一张卖身契卖给了苏家,死活不赎的,现如今咱们这样,多少有失厚道。”
大郎家的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道:“你倒是个心慈的;家里两个小子可都大了;就你们老苏家哪点儿地,能顶上几年,以后还得给儿子盖房娶媳妇,这些银子不指望你妹子,指望你能成吗,你要是有那个本事,谁还来这里瞧人脸色。”
大郎被他媳妇二没头没脸的数落一顿,蹲到门边上生闷气去了,二郎道:“就算这个王掌柜有的是银子,也想娶枣花,都给咱送了一百两银子,难不成咱们还能上门再去要。”
大郎家的道:“二弟怎么傻了,这银子收下,赶明儿你跟大郎亲自上门说要见见妹夫,见了面把咱家里的境况一说,银子倒还还说,让他帮着咱们也开个铺子,他的本事大,也开个竹茗轩那样的茶叶铺子,让咱们管着,这钱生钱,比多少现成银子不强,这才是个长久生银子的营生。”
二郎琢磨琢磨大嫂说的在理二,当初苏家可是什么人家,还不是穷的叮当响,虽说比他们家强些,也不过糊弄个温饱,再瞧瞧如今,这才几年啊!家里金山银山都赚回来了,别说京城里的宅子,就是冀州府兖州府那宅子盖的,从这头看到那头,都是气派的青砖院墙,一进一进的数都数不清,家里粗使的家奴都比他们家的吃穿体面。
四人又合计了合计,觉得这是条生财的道儿,第二日大郎二郎便登门去了,倒是找到了地儿,可到了门外,就被守门的拦住,上下打量他们一遭道:“往哪儿闯呢,知道这是谁的宅门吗就瞎撞?去去去,一边儿去。”
二郎被他几句话冲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你别狗眼看人低,我是你们家老爷未过门的舅爷……”
看门的一听他这话,嗤一声乐了:“倒是个消息灵的,还知道我们家掌柜的要娶亲了,行啊!有点子门道,可惜没扫听清楚就来撞骗,我们家未过门的奶奶家里没人了,就是家里有人,也跟我们奶奶没屁的干系,当年我们奶奶才七八岁的时候,在家里可受了大罪,缺吃喝的,差点没糟蹋了小命二,这样还不乐意养活呢,你说是个什么人家,连自己亲骨肉亲妹子都不管,叫了人牙子来掂量着卖就要卖那腌臜地儿去,不是我们家二姑娘心善,如今还不知道什么样儿呢,似这等父母兄弟死绝了才好呢,跟你们说这些做什么,赶紧走,赶紧走,我们家未来奶奶没什么兄弟,你们俩再不走,我可去叫叫衙差来了,到时把你们弄进衙门,一人打你们二十板子,皮开肉绽就老实了。”
大郎一扯二郎的衣裳,两人忙着回去了,他们刚走,王宝财从门里走了出来,伙计上前道:“真让掌柜的猜着了,还真找过来了,我就不明白,得了银子,怎的还不回家猫着,跑咱们这儿来找不自在。”
王宝财道:“举凡这人都过不去一个贪字,如果他们不贪,但能有点儿良心,也不会巴巴的跑到京里来。”
看门的道:“既如此,掌柜的怎还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给了银子,岂不让这些人的贪心更不足了。”
王宝财道:“我只是不想落个舀了周家的好处银子,就跟四月就值这一百两银子一样,他们轻贱她,我却不能任由他们轻贱,只是这些人还想从我这里占便宜,真正打错了主意。”
再说大郎二郎回去,跟两个婆娘一说,两个婆娘就恼了:“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儿,想白娶了我们家的姑娘不成儿,明儿我们去,我就不信了。”
两个婆娘第二日还真去了,却也被看门的几句难听话给顶了回来,气的不行,又想进苏家去寻四月,往日进去到容易,可今日想进去连门二都没有,守着门的一看她们直接往外轰,四个人就这么回老家去,心里又实在过不去,这个大便宜摆在前头,谁也舍不得丢下,索性在王宝财的新院子外面守着。
守了十天没见着人,眼瞅着快出正月了,这日忽然发现里外进出的都是人,门上也挂了大红的绸子,喜字,大郎家的忙使唤了几个钱,拉住从府里出来的买菜婆子扫听。
婆子看了也没当回事高兴的道:“主子挑了明儿的好日子,让四月姑娘嫁过来呢,府里早就收拾好了,今儿正是过嫁的日子,虽说是个丫头,可是主子跟前得用又体面的大丫头,比那小户人家的姑娘都强……”
这里正说着就见从街一头吹吹打打的过来一停人,两人抬着一个个大红箱笼,盖子都是打开的,足有十抬,从屋里的摆设用品到衣裳首饰,帐子,鞋袜,一应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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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家的恨道:“这丫头倒是存了这些体己,那几年来找她想要些银子回去吃饭,她竟是一口的没有,瞧瞧这些嫁妆,随便一箱子都够咱们一家子吃上几年了,可见是个没良心的,连自己老子娘的死活都不管了,她想就这么嫁了,不成,她既然不要脸面,索性明儿咱们就大闹一场,一不做二不休,不让咱们得钱,她也甭想着过舒坦日子。”
大郎小声道:“不然咱别闹了,这里毕竟是京城,再说苏家哪位二姑娘可不是好惹的……”“什么不是好惹的,说穿了,就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光脚的还怕她个穿鞋的,闹一场,给银子便罢、不给银子大家都别想着自在。”
扭回头再说采薇,这些日子每日都去尚书府陪着郑心兰说话儿,两人本来投契,又结成了姐妹,亲密处更是难舍难分,竟湣鹩兴挡煌甑幕耙话慵由侠氡鹪诩矗估镆采岵坏梅挚赊北阍谏惺楦∠铝耍×宋辶眨翟谏砩系氖峦巡豢呕亓思摇�
刚到家,王宝财就遣了人来说有事要见二公子,三月似笑非笑的瞧着四月道:“偏偏王掌柜的消息灵通,咱们这前脚刚回府,后脚儿就听着了信儿,心里不定多着急的要讨媳妇二呢,这么个一天半日都等不不了了。”
四月一贯没有三月的嘴头伶俐,加上这事儿又被三月舀住了话头,哪里能应对的出,低着头搅着手帕子,一张脸直红到脖颈根儿,倒是更显出礀色明艳出挑。
采薇看了她一眼,木头的药是好,这才几天,脸上的伤就剩下浅浅的一道,估摸再有几日便能光洁如初了,怪不得周子聪那病秧子非要谋了她去。
说起周子聪,苏采薇不禁哼了一声,以前倒是没瞧出,这是个挺有心计的,现在想来这个周子聪也没存好心眼儿,当年他媳妇做出那样的事,他们日夜都在一处,采薇就不信他不知道,知道了还由着张氏那么干,可见其心歹毒,从他谋四月的事而来看,说不得当初就是一招借刀杀人之计,心里腻烦了张氏,又惧怕父母,不敢冷落,因此才顺水推舟,这也是个阴损的男人。
亏得姐姐从周府分了出来,虽说仍算一府,可两边院子已经各是各的,且周家那些买卖,采薇早跟周伯升说了,她姐这边一文都不要,如今老人还都在,就这么过着,赶明儿真到了那一日,连这宅子都不要,另有好的让她们小两口过去,至于生计银子,姐夫当不当官的都随他,内府里有她姐呢。
采薇知道,可着周家就周伯升一个明白人,因此就跟他把话先说在前头,周伯升前面愧对二儿媳,加上真让采薇给折腾服了,更知道人家这不是大话,自家那点儿家产放到苏家眼里真就都不值一提,也就大儿子成日算计着,就怕子明仗着老丈人家的势,夺家产。
周伯升如今是真得罪不起苏采薇,就盼着这姑奶奶能少管他们家点儿事,可没想到周子聪还敢谋苏家的大丫头。
四月这事出来后,苏采薇直接写了封信,让人舀过这边府里呈给周伯升,周伯升一看,气的直哆嗦,你说这躲还躲不过来呢,还往上找,脸一沉,让人叫了周子聪进来。
周子聪一进来,周伯升看见大儿子那个样儿,就恨不得上去踹两脚,以前真没理会,媳妇一死,他倒放开了,房里的丫头抬了房不说,前儿听说城东的紫云阁里还包着个青楼女子,这个病歪歪的样儿,估摸八成是从色上面来的,尚且不知自己保养,自尊自重着,还要去谋弟媳妇屋里的人,说出去都让人戳脊梁骨,这个没人伦的东西。
周子聪自来有些怕父亲,一见他爹皱起了眉,吓的缩在门边上一动不敢动,心里打了几个主意,难不成是四月的事儿他爹知道了,不能啊!这事儿他做的隐秘,说起来四月是他弟媳妇跟前的丫头,跟苏家有什么干系。
想到此,便定了定神:“爹您找我来要问什么事?”“什么事?”周伯升哼了一声:“我且问你,四月是怎么回事”
一提四月,周子聪脸都变了,周伯升一看儿子的脸色;就知道这事儿实打实了,一股邪火上来,过去就是一脚,把周子聪踹到地上,待要踹第二脚,就被赶过来的周夫人抱住:“老爷,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啊!聪儿身子弱,这才养好了些,你这一脚踹过去,岂不是想要他的命……”
周伯升毕竟年岁不小,加上又生了大气,这一脚踹过去,第二脚刚抬起来就被周夫人抱住,一个踉跄坐回到椅子上,指着周夫人道:“你还拦着,你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这么个身子,还成天想着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娶了一个,外头养着一个,跟丫头也不干不净还不足,巴巴的又去谋弟媳妇屋里的人,传出去,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周夫人道:“说下大天来,不过一个丫头罢了,谁屋里的有什么打紧,那丫头模样儿好,身子健朗,我瞧着是个能生养的,能给子聪当个三房,更是她八辈子想不到好事……”
周夫人话没说完就被周伯升喝住:“放屁,都是你宠出来的,你还说嘴,那是弟媳妇屋里的人,就算没有这一层,那四月说到底是苏家的丫头,身子契攥在苏采薇手里,当年买她的就是苏采薇,这位亲家姑娘是好惹的吗,你忘了子聪媳妇的事了,开始还说她放开了,最后还不是找了善缘寺的慧远大师来,虽说老大家的是自作孽不可活,可这样的手段谁使唤的出,那就是个吃不得一点儿亏的主儿,又是国公府未过门的孙子媳妇,你去谋她的人你是不想要命了怎的,那最是个护犊子的,身边的人谁受了委屈,她必然要加倍找回来,更何况,四月跟她的情分又自不同,早听说她要把四月配给王宝财,别说她,就是王宝财可是咱家得罪起的,王宝财说句话儿,咱手里那些铺子说不得就得关门了。”
周夫人呐呐的道:“怎么着,咱们家也是苏家的亲家,他王宝财一个伙计敢怎么着?”“敢怎么着?”周伯升道:“你糊涂,苏家谁掌着,不还是苏采薇,苏采薇手里第一得用的人就是王宝财,他管着苏家大小上几十家铺子,你以为是白管的,说是伙计,别说你,就是那些三四品的大官,见着他也得客气几句,亲家?苏善长现在还记得明薇的事儿呢,过年时去他府上吃酒,还说,依着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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