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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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别离-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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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傻阿若啊……”伸出手,轻刮玉明若的鼻梁,却又不舍得用力,所以只是象征性地轻描了一下,玄昕握紧了她的手,一直往前走。
  前方早有仲景侯在马车旁,见到玄昕牵着玉明若过来了,他侧身退开一步,不由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看到王爷瞪来的眼睛,憋着笑垂下眼睑,心中是一片安然的欢喜,幸好这一次没有再出什么岔子。
  玄昕亲自扶着玉明若上车,红墙耸立的长道在车帘下慢慢掩盖,马鞭高扬,车轮骨碌之声响起,他们才真的离开这个虚华无数的地方了。
  “我们回家了……”
  马车远去的车轮在这个安静的宫廷中,渐渐消失了,但是站在高楼上的身影却仍旧是凝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久久不曾移开,那目光中含着惆怅,亦含着一丝安心,然后从口中逸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不禁将目光投向天际,喃喃自语了一句:
  “这天也要变了……”
  三十三 棋手卒子乱影错
  从九月九重阳那日之后,北辽大王子离奇惨死,尸体被扔在了宫外近郊,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从出事之日开始,全城就进入了戒严,对于进出城外的,尤其盘查的严谨,整个禁宫之中都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大家的说法是五花八门,各种猜测都有,一时间,整个京城中就陷入了一个微妙的气氛当中。
  当日玄莳曾经答应过北辽的使者,会着九门提督彻查此事,在最快的时间内给北辽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是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了,九门提督刘俞翰那边仍旧是一筹莫展。他是掌管着京畿要务,负责内城的防护,本来一般命案是要交由顺天府审理的,可这蒙都王子恰巧就在他管辖的地盘上出了事,于是皇上一句话,刘俞翰就这样接过了这两边不讨好的烫手山芋,心下除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之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第一天,仵作就验过尸体,蒙都王子全身只有脖颈一处伤痕,是见血封喉,身上也没有挣扎过的痕迹,显然是杀手动作极快,趁他不妨所为,但是还有更大的可能性便是杀他的人是蒙都王子熟识之人,只有在两人靠得极近的时候才能立刻得手。
  这么一推测,刘俞翰自然而然的就想起重阳夜宴那晚,由着蒙都王子带出去的歌姬,当时他也是在场,是亲自看着他们离开的,原以为是那蒙都王子急色,心中还暗自羡慕他的好艳福,没想到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就横尸郊外了。
  心中越想越是猜疑,即便此事与那女子无关,但是她定然是知道些什么的,无疑对于破案有莫大的帮助。当下,刘俞翰离开着身边的人去找那个女子,可是稀奇的是,那个女子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他派的人在教坊司打听过,那个女子名叫宦娘,进宫不过几月,因着舞姿出色,相貌也算是姣好,才会派来献舞的。可是从那晚重阳夜宴之后,她就彻底的消失了,连个影子也没有了,线索就这样又断了。
  刘俞翰这边自然是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若是此案不能给皇上和北辽一个满意的答案,不只他这个九门提督这个位子不保,更怕的是他这个脑袋也要挪个位子了。在案子即便没了线索也是查的,好歹也要做出个样子给皇上和北辽使节团那边看,而暗地里刘俞翰是到处找关系,撞木钟。
  可是此案如此棘手,即便是查不出来了,这结果若是不教人满意,那还是死罪一条,所以京城百官之中竟没有人肯搭救刘俞翰一把,即便是平日里交情好的官僚也是避他惟恐不及。正当刘俞翰感叹世态炎凉,万念俱灰的时候,府中却忽然接到了云王府的帖子。初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可是拿过手下递来的帖子一看,竟然真的是云王府的帖子,而且还是云王亲自相邀。书香门第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下子刘俞翰自然是喜出望外,只要云王肯在这个时候搭救自己一把,那么他的前途自然是能保得住的。之前他也是想过去找云王,毕竟他的女儿刚被册封为安宜公主,即将要嫁的便是北辽的二王子,而且还很有可能成为北辽的辽王后,这样的身份,在眼下这个微妙的环境中无疑是他的救命稻草。可是云王又凭什么帮他呢?
  没想到,今日竟然是云王主动找上了他,刘俞翰欢喜之余,也不禁猜测着云王到底是有何用意。可是像云王的心思又岂是一般人能猜得到的,刘俞翰琢磨了半天,还是猜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放弃了。现在他是泥菩萨过江,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刘俞翰也不去管那案子查得如何,当务之急便是直奔云王府而去。
  手里持着云王亲自相邀的帖子,刘俞翰入云王府一路上都是畅通无阻,由着家丁带着,就到了云王安排的暨幕斋。他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云王一个人坐在小亭子里,身穿着家常青色长袍,青色微贱,可偏生穿在云王身上莫名多了尊贵之气,教人不敢直视。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布衣文士,一直低着头站在云王身边,刘俞翰一时也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他也没有多做在意,只把他当做一般奴仆随从看待。
  “刘俞翰见过云王。”
  云王把玩着手中的扳指,和气地笑道:“刘大人多礼了,倒教本王不好承受了。”
  他这话说的平常,却是生疏了几分,反而教人摸不着头脑。刘俞翰一腔盛情,突然被这不愠不火的一句话咽在那里,顿时泄了气。但是心下总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不甘心就这么空手打道回府。
  “刘大人请坐吧。”
  刘俞翰顺着云王的招呼,做到了他的对面,一坐下,就有云王府的侍女过来,给两人端上了新茶,然后福身一礼就退下了,从头到尾没有多看人一眼。刘俞翰在心中暗叹,云王府果然是门禁森严,家中的人都显得比别人府中严谨。
  “不知王爷招下官来,是所为何事?”
  刘俞翰用了一个招字,而非是请,这里面学问就大了。请,不过只是同僚相邀,喝酒解闷的这种闲事,他与云王在此可是八竿子打不着。而这个招字,既是对云王的臣服,也是想着往政事靠拢,明里暗里的在暗示着云王自己的心意。
  云王唇角一勾,把玩的手势一顿,抬起头,看向刘俞翰,也没有说什么,直看得他险些抵挡不住他凌厉的目光,云王才开口道:“刘大人说的哪里话,本王今日找你来,不过是想向你询问一下,北辽大王子惨死的那件案子进行的怎么样了?”
  没想到云王主动提到了案子,可是又只说挂心案子的发展,口中也没透露出搭救自己的意思,只教刘俞翰一半欢喜一半愁。不过好歹还有那么一线希望,他自然是不能就此放弃。
  “王爷,请恕下官无能,到现在还是对此案束手无策,实在是没有可以告诉你的。”
  刘俞翰倒也没有在云王面前作假,眼前这个人可是不好惹的,这个王爷的封号是他拿真刀真枪拼出来的,他哪敢在真人面前说假话,而且他还指望着云王搭救自己一把,又哪里会糊弄他。
  “本王也是知道规矩的,此案关系复杂,牵涉到大胤与北辽的邦交,在未结案之前,你作为九门提督是不能轻易透露半分的,问你这个问题实在是为难你了。若是放在往日,本王也是不会管的,但是小女与那蒙罗王子的婚约还在,此事若是处理的不好,到时候也会牵连到她的,所以我这个做父亲的,今日才会厚颜邀你过来一问。”
  “王爷误会了,下官岂敢对王爷有所隐瞒。此案非是下官不愿告知,而是现在竟连唯一的线索也断了,根本无从入手,即便是下官有心对王爷知无不言,也可惜时不我与。”
  云王眉头一皱,“连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是,蒙都王子死之前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便是宫中教坊司的一个舞姬,可是自从此案发生之后,那个女子就有如石沉大海般彻底消失了,下官曾经派人去调查过她的背景,竟全是不尽不实的,这线索也就彻底断了。”
  云王沉吟了一会,颇有些担忧地看着刘俞翰,“看来刘大人最近日子是要不好过了,这案子落到谁手里都是棘手的事,即便是真查出了什么,也并非是一件好事。”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刘俞翰琢磨着他的心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案子若是一般的命案也就罢了,可是死的人却是北辽的大王子,先不论他以后是否有机会登基为王,单是他身后的势力就不会对此事轻易放过。若是结不了案,那就是大胤失信,到时候北辽定然是有理由与我们为难的。但是真的结案了,凶手若是出自我们大胤,这北辽同样不肯善罢甘休,可能还要打一战也说不定,到时候不仅皇上要治你的罪,天下的人也都要怪罪于你了。”
  刘俞翰眉心皱的死紧。方才云王所说,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如今再听云王说来,只觉得更加的胆战心惊,心里直骂自己倒霉,竟摊上这么一个烂摊子,但是终究只有认命的份。既然眼下云王肯提点自己,那么应该还是愿意救自己一回的。
  “王爷所言极是。那依着王爷的意思,下官应该怎么做?”
  所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他也不与云王在兜圈子,索性与他挑明了说,直接说到了点子上。
  云王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将目光调开,投到了刘俞翰身后的树丛乱影中,再看了一眼他的身前,忽然一笑,指着他身后的树丛说道:“刘大人,你说你身后的树上可有雀鸟?”
  刘俞翰不明就里,但是还是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是有一只,不愧是王爷府中养的,长的不仅漂亮,连着叫声也是洪亮动听,高出他人的一筹。”
  拍马逢迎,在官场中早已是屡见不鲜了,现在刘俞翰正是有求云王的时候,自然是尽往好的地方说。
  云王含笑,“那刘大人你在看看你身旁这树投来的影子上可有那雀鸟的痕迹?”
  “……咦?竟然是没有?”刘俞翰称奇,回过头来又去看了一眼身后的树,只见那只雀鸟依旧停在枝头,不过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从阳光投射过来的角度来看,那雀鸟是被树叶所挡住的,所以投射到地上的影子中就没了雀鸟。
  “原来如此,还是王爷你心细如发啊。”
  “这便是本王的想法,真亦假时假亦真,虚虚实实的,谁又能分得清其中的虚实呢。”云王端起茶,浅浅抿了一口,神态悠然间,眉眼自信。
  云王说来是云淡风轻,但是听的刘俞翰耳中却是心中骇然,不禁瞪大眼睛,脱开而出,道:“王爷的意思是叫下官……”下面的话,他不敢宣之于口,但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也更加明白其中的厉害,“王爷,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云王放下茶杯,睨了刘俞翰一眼,“刘大人这话就说得严重了,皇上只说让你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其中的意思你还没有体会明白吗?现在可不是捉拿真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平息了北辽那边的怒火,又要将此事与大胤撇开关系,否则到时候刘大人的罪过可就大了。”
  偷梁换柱这种事自然不是新鲜的事,清水衙门,油面地,大家动的脑筋也是不少的,可是此次是事情牵涉的太大,刘俞翰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云王一提出来,心下虽然是心动了几分,但到底还是胆怯犹豫了三分,“可是如果顶包,冒的风险也太大了,而且这说辞也很难圆过去。”
  “这就要看刘大人你的口才了,人是你抓的,这供词也就由你说的算,这死牢中一堆的等死的,再威胁利诱一番,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这教坊司舞姬那么多,认识宦娘的统共就那么几个,大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拆你的台,给自己找不自在。而且当日宴中,北辽的兀术大人因故离席,也没看到蒙都王子带走的又是谁,一切都是我们说的算。只要大人你说,众口一词之下,宦娘不就有了吗。到时候再教那人编个故事,就说是别国派来的奸细,想伺机破坏大胤与北辽的邦交才混进宫中刺杀了蒙都王子,那么大胤除了防卫不严丢了一些颜面之外,其他就扯不上关系了,皆大欢喜之下事情也就完结了。到时候,皇上想必还要褒奖刘大人你的。”
  云王这话是说的头头道道,有理有据,刘俞翰自然是动心了,“两害相权取其轻,下官明白王爷的意思了,回去知道怎么做了。多谢王爷提点。”
  云王晒然,“不过是天下父母心而已,本王也是存了私心的,希望自己的女儿能顺利嫁进北辽罢了,这厢才找到了刘大人。所以到时候是本王要感谢刘大人了。”
  刘俞翰听到云王言谢,那是受宠若惊,嘴上赶紧陪笑道:“哪里,哪里,为王爷分忧也是下官的职责,况且王爷帮了下官这么大的忙,是下官愧不敢当了。”
  “本王不过是说了一二,其他都是刘大人你自己悟出来的,到时候这功劳自然是你的。”云王谦虚一笑,垂下眼,敛去眸中睿智的光芒。
  两人相互虚应了一番,说的都是一些场面话,而刘俞翰自然是抓紧这难得的机会来讨好云王,想借机攀上一点关系,以后在朝中也好有个可以庇护的靠山。可惜云王最近身体不适,不能多应。
  “到底是老了,身体不中用了,难得出来晒会太阳就要回房了。”云王揉着额角的太阳穴,状似疲惫地说道。
  官场上混的,若是点眼力见都没有,刘俞翰也做不到今天九门提督的位子。眼看着云王不适,虽然还想再说下去,但是也明白适可而止,若是此案办得好,以后就是来日方长,不争一时。这么一想,他心里也就明亮了,“既然如此,那下官也就不多作打扰了,先行告辞了。”
  “那本王就不送了,刘大人走好。”云王一拱手,叫来了院外守着的小厮,带着刘俞翰就出去了。
  刘俞翰就这样离开了云王府,与来时的紧张无措相比,此时的他可是胸有成竹,志得意满,不仅手中棘手的案子有了对策,而且还攀上了云王府这个高枝,以后仕途通达,前途大为可观。刘俞翰就这么乐颠颠的回了府。
  可是,他却不想,这云王凭什么会去帮他。即便说是为了云姒宓,但是凭着云王府的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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