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与现实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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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与现实之门-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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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平等地站在一个舞台上,平等地参加一个比赛,付出了多少代价,我从来都没有奢望过有谁会对我偏爱,当我坐着轮椅在台上向着全场观众绽放出自信的笑容时,我心中想到的却是究竟有多少人能看懂我的笑容,有多少人能够看到一个站着、自由行走的我,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到网络对人的意义。
  我一直在分析着与这位记者类似的人的心理,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被扭曲的心态。直到看到了互联网周刊上刊登出的一篇文章——中国著名新经济学者姜奇平写的“陈帆红,二十世纪最后的童话”的时候,我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社会是由不同层次的人构成的,每个人都能在社会中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位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当一个人想要描述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有三种方式——仰视、俯视、平视,要想描述得准确又贴切的话,只有采用一种方式——平视,否则描述者就无法了解被描述者的真实心理,更不用说从被描述者身上获得什么有价值的观点。
  不一样的人生
  赛后,大赛组委会给了我充分的自由,让自己选择可以推动网络发展的公益活动,我完全可以自己决定是否要去参加一些公益或非公益的活动。也许是关于比赛的种种报道,使人们误以为只要是公益活动,我就必须得参加,为此,我很被动,很多时候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仿佛自己变成了一个公益性人物。我很愿意做公益活动,但是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工作,我也要生存,我不可能整日忙于东奔西走地参加公益活动,却拿着病假工资不去单位上班,我也不可能分文不取地到处义务服务,最后却不得不为自己今后的手术费、生活费发愁。也许年少的我很浪漫,做着各种梦,但我的经历使我不得不成为一个现实的人,也只有我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自己要面对什么。很多人觉得我出名了,和我的爷爷陈歌辛,和我的伯父陈钢一样,出名了,但是,又有几个人知道,我每天在做些什么,我在过着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我曾经天真地以为公众人物只是一个阶段的事,却没有料到,一旦成为公众人物后,就得安于这个位置,想要再回到过去,是不可能的了,很多事情不可逆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适应自己新的生活方式。
  为了不让所有有着善良愿望的人们失望,我很累,我每天要回几百封的信,要面对众多的媒体,要接待各种来表达善良愿望的人,我还要做自己的事情——维护菜青虫之家这个快乐的源泉、学习新的知识、创建网上医院……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有我一个人在做,没有人帮我,有时候我自己都很佩服自己,一个人能做这么多的事。同时,我也在想一些问题,如果我仅仅是付出,没有任何的回报,那么我很难真正地融入这个社会,如果我永远过着传统的生活,无法将自己所拥有的知识转化成经济的话,那就说明我还不适应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
  在这样一种生活中,我努力地寻找着快乐,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很满足。忙碌的生活中总有些新鲜的感觉时不时地刺激着自己,世纪末的时候,中国青年政治学院邀请我去与学生谈网络与人生,这是我赛后第一次到高校与学生交流,尽管后来我还去了其它的高校,但在我的记忆中,这次是气氛最好的一次。整个过程中,阶梯教室中的笑声不断,我也终于从前一个阶段的严肃中走了出来,轻松地面对人群,用真实的思想和大家交流。我坐在讲台上,面对着台下几百位大学生,回答了大学生们的所有问题后,我也向他们提了一个问题:“你们认为中国网络小姐应该是什么样的?”有的说应该是电脑及网络高手,有的说应该是无所不知的百科全书,有的说应该是智慧与美丽共存的女性,有的说应该是有亲和力的女性,有一个学生特别有意思:“中国网络小姐应该是很漂亮的!”我笑着问他:“你觉得我怎么样呢?”他不好意思地说:“离得远,我看不清……”我请他走上前来看,他的脸立刻红透了,支支吾吾不肯上前来看个清楚。我觉得这样的交流很有意思,也非常喜欢这种形式。显然,大学生们也很喜欢这种轻松的形式,不断会有学生走进教室,没有座位了,就站在教室后面看,后来我才知道,在对面的一个教室里有位教授在作报告,有很多学生是从那个教室“转移”到我这个教室来的。看到这么多年轻的面孔,泛着青春的光彩,我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一切仿佛都离得很遥远。在北回归线的银色月光下,王以培的一首诗涌上了我的心头:
  这一夜所有的音乐从梦中传来
  这一夜所有的树木纷纷落叶
  这一夜所有的村庄都在下雪
  这一夜所有的老人回忆从前
  这一夜所有的眼睛注视着窗外
  这一夜所有的泪水向我涌来
  所有的感觉都凝结在北京冬天的夜色中,所有的酸甜苦辣都烟消云散了,轻松过后,我还是无法改变现实,更无法逃避。网络改变了我的生活,也改变了我的人生。
  新世纪的第一天晚上,我参加了面向全球直播的中央电视台制作的“世纪风”元旦晚会。大赛组委会认为,参加这种影响面广的大型活动也是一种公益活动,我的形象、我的经历将和“网络”这两个字一起通过电视传播,间接地推动着网络的发展。我和表演艺术家奚美娟作为“生命”这一主题的嘉宾主持人,用我们自己的语言向观众传达着我们所感悟到的生命,奚美娟没有任何异议地推着我的轮椅,她的神情平和安宁,打消了我所有的疑虑。也许是在此之前遭遇了太多的冷漠,奚美娟简单的行动,简单的眼神,却让我感到了无限暖意。人与人之间的交融,胜过言语,胜过春天。
  镁光灯下的生活
  当我终于能够坐在自己家里的电脑前重新更新自己主页的时候,却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心无旁鹜了。电话铃时不时地响起来,要求采访我的,邀请我参加各种活动的,要求我提供帮助的,最初我都欣然接受,过了一段时间,发现同类的事情越来越多,我几乎无法掌握自己的时间,而自己越是轻易地答应,对方越是不珍惜我的劳动和付出。我不得不停下手头在做的一切,开始思考究竟该怎么去面对这些以前根本不会遇到的情况。
  采访我的媒体来自全国各地——从中央级的媒体到地方媒体,同时也有很多国外的媒体——英国路透社、日本NHK、日本朝日新闻、美国之音、美国芝加哥论坛报、澳大利亚ABC、美国新闻周刊,转载、刊登有关我的媒体范围更广——从国内一些中学的内部校刊到法国、德国、匈牙利、英国、南非、澳大利亚、新西兰、马来西亚、新加坡的媒体、亚洲周刊……我对每个来采访的媒体都很友好,没有任何要求,只有一个简单的要求,希望采访过我的媒体能够给我一份有关我自己的采访节目的拷贝,每个媒体向我要求采访的时候都表示这是件应该做的事情,并且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做到,而最后真正能够做到的却没几家,大部分都是雁过不留痕。我不能随便拒绝任何一家媒体,因为即使没有采访过我,有些不负责任的记者一样可以东拼西凑地写出关于我的长篇报道,其内容的真实性必然是大打折扣。我开始有选择地接受采访,尽管这些采访占用了我大量的休息时间、工作时间,我还是很友善地对待每个来采访的媒体,还是那一点小小的要求。我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自己真诚地对待别人,别人也一定会真诚地对待我。
  可是,无数事实证明我错了,来采访的媒体还是一如既往,要采访我的时候爽快地许诺,采访结束后便轻易地忘了许诺过的事情。有少数的一些媒体,也许是因为太容易便采访到了我,一点也不珍惜我的时间和劳动,直到来我家采访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要采访些什么,更有甚者,占用了我大量的时间,最后却轻描淡写地一句“节目不满意,不播出了。”也许在很多人的眼里,我仍然只是一个残疾人,给我一个上镜头上报纸的机会就已经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我怎么还有资格去要求更多呢?
  我一直充当着这么一种被施予者的角色,经常会收到一些网友来信问:“你现在经常接受采访,是不是都收费的?”我无言以对,如果真的每个采访都是付费的,我想采访者也会比较珍惜被采访者的劳动一些,也会更尊重被采访者一些。我和我的家人尊重着每位认真采访的记者,也尽量为他们提供方便,他们说要采访我的单位,我便和单位领导协商,他们说要采访我的中学老师,我便和老师约好时间,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们一家人的善良与友好,竟然被一些人利用了来伤害我们。有的记者当着我们的面说得很感人:“我们都很佩服你,也很希望能够和你成为朋友,我们要用你的这种精神去鼓舞更多的人。”一转身,他们采访我的同事、我的师长的时候,问的却都是一些负面的、不友好的问题,当事后同事、老师告诉我这一切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难道真诚也是一种错误吗?
  这种无条件的合作与友好地接待一直延续到我看到一篇文章《中国网络小姐陈帆红的秘密──告诉你一个真实的“菜青虫”》,如果不是这篇文章,我也许还是会很单纯地以为,我少休息一点,多一点时间给记者和网友,大家就会理解我的。
  应该说这篇文章写得非常精彩。这是一个女记者写的,一个仅凭几个小时接触就能彻底了解我的女记者写的,是一个打扰了我的正常生活、晚上十一点半离开我家还抱怨我们对她冷淡的女记者写的。
  我一直都知道一些小报记者有着非凡的组织文字的能力,对于这种现象,社会是既无奈又纵容的,如果没有这些“花边”,也许我们的娱乐生活会变得枯燥乏味,我们的民众或多或少需要一点“花边”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使自己能够平静地面对自己的苦难。这位小报记者技巧性地将所有的文字都重新组合了一遍,去掉了一些关键词句,你对她说的所有的真实的话,等印在纸上时,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很有趣,也很有水平,我不由感叹中国的文学浩瀚。而文字有时候也确实无情,可以把你微笑着说的话变成言辞激烈的语言,我不禁苦笑,人们为什么总是那么苛刻地对待别人?为什么为了赚取一点稿费而不惜去伤害别人?
  我一直以为人与人之间是可以沟通的,人与人之间是可以交流的,但是,当看到一个一站到你面前就对你充满着疑问、就想要否定你、试图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你身上的人的时候,我该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去面对她?我无论说什么,都会被她从另外一个角度去分析,这就是成为公众人物的悲哀,别人已经不再把你当普通人看待了,偏偏还不许你说出真心话,偏偏还一定要强迫你承认──你为自己是个公众人物而沾沾自喜。
  我是怎样一个人?在这个女记者的眼里,我父母看到的我是一个假象,我的亲人看到的我也是假象,我父母口中的我更是一个假象,只有她自己看到的是一个真实的陈帆红——热衷名利、对人冷淡……我也希望我是那样的一个陈帆红,如果我能够冷淡些,我就可以多给自己留一些休息时间,多做一些自己的事情;如果我贪图名利些,我应该对她百般奉承百般热情,让她既能得到丰厚的稿酬又能不露痕迹地吹捧我。可是这些我都做不到,我想做一个真实的自己,而不是让别人来伪造一个我。
  总是有人喜欢用“名利”两个字来定义所有的事物,在这些人的心中,我为着名利去比赛,而我的父母更是成了盼望我出名得利的两个老人,我的父母太善良了,对人毫无戒备,对谁都说自己的真实想法──为我这个女儿骄傲!在某些人眼里,这竟成了他们有着盼着我出名的强烈愿望!一个比赛如果真的只有名与利,又怎么可能让这么多人关注呢?如果没有一些更珍贵真有意义的东西,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朋友支持我去比赛呢?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有的人心理并不像其外表那样健全。幸而,我所接触到的大多数记者是友善的、正面的,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会被描述成什么样。
  最有意思的莫过于关于我的情感问题的讨论,我不想谈论这方面的问题,她执意要问,我只好回答“如果我说没有,你肯定不信。如果说有,我的生活就会被打乱了。”而她竟然从这话中得出一个结论──如今才貌双全色艺俱佳比你强的单身女子可是一大把哟,你陈帆红没有不也很正常?而记者也没那么把你陈帆红当回事,你自己也太把自己当成回事了。哈哈!我不禁要笑──既然是件正常的事,那又何必多问呢,我和普通人一样,也有自己的隐私呀。我当时说的一段话在她看来又是很有名人口吻的:“我没时间去想这个问题,我需要怎样的情感是我个人要面对的事,没公开的必要,大部分公众人物,经过媒体炒作,情感上都会有不幸,我不想成为公众人物就失去了自己的生活。”,也许这些话会让一些小报难堪,但我说的的确是事实。
  回归网络
  当我从“菜青虫事件”中的“弱者”变成了摘取“中国网络小姐”桂冠的“强者”, 当我从“勇敢向世俗挑战的轮椅女孩”变成了“幸运地成为公众人物的残疾姑娘” ,人们对我的观感也不同了,我一直还是原来的那个我,不同的是人们为我重新界定了一个标准,标准不同了,在别人眼里的我自然也就不同了。有一段时间,我一直为此感到很困惑,不知该怎么摆脱这种情形,我想到了到网上去寻找答案。
  很显然网络对我是肯定的,北京青年报将我获得“中国网络小姐”冠军的过程评为1999九大网事之一,电脑报将我个人评为十大网络人物之一,中国青年报将我与中国工程院院士倪光南、方正董事局主席王选、搜狐总裁张朝阳、海尔总裁张瑞敏等一起被评为“99中国IT十大风云人物”,同时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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