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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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 第3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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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都睡过了,她不跟我走跟谁走呀?”黑蛋嘿嘿笑着,这俩年成就不小。
  “呵呵……你也不必一直跟着我,这两年别怪哥让你这吃苦啊,现在就你这一人顶仨人干活的麻利劲,又洗菜配菜干了这么长时间,到哪家都是个好伙计,真不行就和豆豆开个夫妻店也饿不着你……要真说起来,花馔楼给的工资倒也不低。”简凡笑着道。
  “那你还走?”黑蛋不理解了,耽于这种安闲久了,多少有那么点留恋和不想改变的惰性,隐隐地知道锅哥要走,这倒让黑蛋是去是留有点拿不定主意。
  “花馔做到这份上就到顶点了,我现在明白我老爸为什么只做最简单的萝卜白菜,也明白罗大御厨为什么把一身绝艺都扔了,只选择最普通的食材……做一时是厨、做一世才是师呀。还是前人有眼光,再好的东西失去群众基础是不行滴。”
  简凡发着感慨,严格地说起来这都不是自己的成就,花馔几味珍馐都来自十六味谱罗氏一脉的相传,两年前辞职后还专门到顺德、花都游历了一段时间,零散在各个菜系中的花馔尝了个七七八八回头才在桂园找到了安身之地。做得久了才觉得这味曲高和寡的奇葩,永远只能限于一个很小的圈子,就像自己一样,只能限于桂园花馔楼,再做得出色,也永远是个打工仔。
  “锅哥你说得什么意思?”黑蛋没听明白简凡的话。简凡笑了笑,没做解释,但凡一个大厨都会培养一帮子从洗漱到帮厨的,少则几个人,多则几十个人,黑蛋又安于现状而且心里装得更多的是对象,大概在这里帮厨月薪已到了四千出头,差不多能独挡一面,要是自己真走的话,估计还是孑然一身,多少有点可惜,不过这事勉强不得,简凡笑着转移了话题问着:“黑蛋,你真舍得走吗?牛经理是不是给你许什么诺了?”
  “切……信他才见鬼呢?”黑蛋不屑地摇了摇头。
  正要说下句的功夫,黑蛋真见鬼了一般,身子一动,“嘎”一声猛踩刹车,车发了一声尖厉的声音嘎然而止,惯性冲得简凡呼里隆咚撞到车前窗上,回头就是一巴掌:“怎么开车?踹死你。”
  “哇……锅哥,见鬼了,白衣女鬼……”
  “啊?”
  黑蛋紧张地指着车前方,吓得简凡赶紧回头,几米开外一个白影正晃着,朦朦亮的天色挂着山雾,隐隐约约如同仙境一般迷离,简凡瞪着眼看了许久回头真来了一巴掌:“傻B,能把美女看成女鬼……正招手搭顺车呢?”
  黑蛋也看清了,嘿嘿笑了,刚刚晃着的白影向车身走来,一瘸一拐地好像脚受伤了,正喊着什么车窗闷得严听不着,再近两步看得更清了,一身白色宽松的运动服,个儿挺高,黑蛋轻声问着:“锅哥,这妞不是打野战了吧?”
  “扯淡,这是打野战天气不?”
  “那倒也是,不像村里人呀?难不成小姐早上还出来锻炼身体?”
  “那可说不准,没准和客人在车里办事,挣完钱收工回家呢?”
  俩人一判断,嘿嘿哈哈地笑了,怨不得俩人这么想,这温泉渡假村差不多就是美女如云错不了,可后一句小姐成群更错不了,来这儿淘金的除了简凡这号厨师,还有不少全国各地精通人体构造的女技师,洗浴泡澡是不是温泉水掺假的没人在乎,不过要是在小姐质量上掺假,那可是严重影响生意的。
  人走近了,一袭白色的运动衣让简凡心下蓦地一动,似乎隐隐约约在记忆中见过这样一位女人,那份端庄和秀丽颇有几分神似,顾不上搭理黑蛋了,嗒声开门下车和平时见了桂园来回晃悠的女人一样喊着:“嗨,妞儿,你那个馆里的?大清早这儿能招徕上客人呀?”


  “HI。”那美女看到来人高兴地笑了,手在肩膀不远招着,婷婷娉娉的样子让简凡心心旌瞬间漂移走了,不过一张口又回到现实了,那女人急色匆匆喊着:“I……I〃hurt my foot……”
  “啊?这是哪儿的方言?”简凡一下子愣了。
  “噢……THIS……I……我的脚,受伤了……我……”那位女人终于一手托上了车身,白色的鞋,沾了两滴血,连解释带证据这下明白了,简凡呵呵一笑道:“脚扭了说脚扭了的话,放什么外国屁?”
  “你可以……可以帮我么?……回…回HOTEL……这里……”
  那位女人估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越急平时学的汉语越出不来,解释着怕自己解释不清,递着一张卡,简凡接到手里一看,是桂园宾馆的卡,这省得了,八成是闲得没事吃饱了撑得起来晨跑得住客脚扭了,就这几步功夫回不去了,呵呵一笑拉着车门,在这位女人万分感谢中把她扶上了车,回头拉开驾驶室的门指着车厢:“下来下来,坐车斗里。”
  “啊?这多冷?”黑蛋不乐意了。
  “没几步路了,好容易有点艳遇了,你给师傅留着呗……去……”简凡连拉带拽加上摆师傅的架子,好歹把黑蛋赶到了水箱上自已上车一拍车门,就听黑蛋提醒着,锅哥,路可不长啊,挂档摸腿、拐弯亲嘴,赶紧点,我就这么挎上豆豆的……
  哈哈一笑,小小的变故之后车又重新启动了,听着不熟练的汉语简凡倒猜得出来这八成是个外宾,这里金发碧眼的洋妞偶尔都能见到,像这种黑头发的就更不稀罕了,车启动着简凡问了句中西合璧的话:“嗨,你哪个country的?”
  “ME,my homeland?”美女道,一瞥简凡人看清了,很漂亮,这句英语也听懂了,点点头看着前方:“对对……你的人homeland!”
  却不料这位美女不知是是自豪还是故意开玩笑,大声地道了句:“CHINA。”
  “我靠,明显是山寨货。”简凡也被逗乐了,直仰脖子傻笑。
  “真的……我就是中国人。”那美女觉得简凡不信,着急地解释着:“我爷爷是一位将军,我爸爸出生在台湾,我……在美国长大……”
  怪里怪调地总算说了句完整的中文,简凡一听更乐了,瞟了眼下定义了:“噢,听明白了,国民党反动派余孽呀!?那你大冬天穿这么妖,还洒这么多香水,搞得我还以为哪家馆子的小姐。”
  “No、No……NOTMISS,LADY……我结婚了,我有……就是你们说的老公。”美女解释着。
  “哪个小姐好像没有老公似的?”简凡笑着,噎了句,不过噎不住这位不太懂的女人,一回眼那双忽灵灵的眼晴正盯着自己好像还有所防备,天色已亮,不经意发现这双眼晴有点妖异,根本不像清澈透明的黑眼珠,驾着车随意道了句:“算了,算了,这国情太难懂,咱们交流太困难,我在桂园宾馆楼侧面那个花馔楼饭店……到门口你自己回去啊。”
  “噢,花馔,我知道……”
  “废话不是,这儿人都知道。”
  “Are you chef?”
  “什么?”
  “就是……CHEF……厨…厨……”
  “Chu女?……还是处男?哈哈……”
  “厨师,对……”
  “YES……i〃m…a GREAT厨师……”
  简凡这半吊子英语终于用上了,自豪地自封了个伟大的厨师,逗得身侧这位美女咯咯直笑,看样这说话是真不懂,不是装的。车进了桂园渡假村里,这位女士倒更放松了,早上看着景色不错慢跑了几圈迷失方向了,糊里糊涂跑到了渡假村的边上脚也扭了,好容易遇着了这么辆拉水破车,初看俩人还担心遇匪,不过现在看样还说迸俩英文单词,又回到村里了,这倒放心了。
  摩挲着伤脚,这女人嘴也不闲了,倒没有把昨天尝过的珍馐和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穿着工装的男人联系到一起,只不过一说花馔记忆犹新,还真像那位胖领导所说,即便大快朵颐也没有口干舌燥或者其他的不适之感,一想起来心平气和地说上了:“这位先生,你认识花大师吗?”
  “哟……名扬海外了啊,你找他干吗?”简凡一乐。
  “嗯……昨天晚上,我们品……这个怎么说……taste……”
  “品尝……对吧。”
  “对,我们品尝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服务员说……花大师,一位伟大的厨师,他做得菜好极了……the chairman chen says菜里很有艺术韵味……反正说了很多,我不懂。”
  简凡回头看了结结巴巴的美女若干眼才大致听明白了这美女要表达对花大师的仰慕,两年来遇到了这类仰慕者不少,大部分都是闲得无聊的人,吃着鸡蛋好吃还非找着下蛋的鸡合个影留个念想,不过事实上,花大师很大程度上是一个招牌,而且是桂园宾馆用来抬高自身知名度的招牌而已,你就进厨房里拉出黑蛋说是花大师别人也没地儿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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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这茬,简凡倒呵呵笑上了,这其中也透着桂园经营者的精明,不遗余力地宣传包着御膳、秘传外衣的花大师,但轻易不会让某个特定的厨师来顶这个名,哪怕你名副其实,这也是以防万一主厨跳槽之后影响店里生意。比如简凡现在就很尴尬,你在桂园就是公认的花大师,但你出了桂园,就成了简凡。
  “你笑什么?”那美女看着简凡呵呵傻笑,有点不解了。
  “我在笑呀,花大师不过是个绰号而已,花馔不是一个人做得出来的……这是大伙一起做出来的,靠的是集体力量和集体智慧……算了,我跟你这资产阶级自由主义者讨论集体主义,说了你也不懂。”简凡解释不通,又撂挑子了。
  “NO、NO,我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说团队协作。”
  “哟喝……very聪明。哈哈……”
  “我不同意你的话,缺乏团队协作精神的是中国人,而不是美国人。你没听说过吗,一个中国人一条龙、三个中国人一条虫。”
  美女霎时来了句流利的汉语,一听简凡倒懵回头看看几分得意的混血美女,叹了句:“不错呀?挺了解国情的,把我都绕进去了……不过花大师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想见见吗?前面就是……”
  “当然,my honor!”
  车拐进厨房后院,听到了HONOR这句简凡也听懂了,跳下了车,大声喊着:“黑蛋,赶紧放完水准备中午的食材……大槐,粥熬好了没有?……豆豆,出来干点活……”
  干净整洁稍有点烟污的后院,呼呼做响的风机旁边是进出的门,挂着厚厚的棉门帘,上面标着桂园宾馆的字样,帘子一掀,留着娃娃头,鼻尖上几粒俏皮的雀斑的豆豆奔出来了,简凡一指,车里那位搭顺车的正要下车,一说把这人先扶下来送宾馆,豆豆诧异了句:“这谁呀?你们拉水怎么拉回个大姑娘来?”
  “嘿嘿……捡的。”黑蛋站在车顶大声说着,汲回来的山泉水被灌到了厨房的水箱里,这是一天起初的工作。一句没正经的话遭了对象豆豆一个白眼。
  厨房里,大槐正双手持着锹头大的勺子搅着大锅里的粥,夺…夺…夺轻响着的案子上,桂园配的俩名帮厨正准备着花馔楼的自助餐,这班的厨师负责准备的是六粥十二菜,剩下的主食面包、鸡蛋、小蒸馒由另一个厨师班准备。简凡最初以月薪一千八应聘到这里当厨师的时候,两个厨师班三十多人,花馔做得似是而非,也是因为在桂园群芳宴上做出了槿兰熏肉、荷香全鸭、夜香鸡丁几样名馐之后才赢得了独立开班的资格,这两年水平愈显精纯,名气愈大,反而厨师越来越少,主要接的活就是早餐的花粥和大宴的名菜,而有些大众化的花馔味道,就由另一班的厨师代劳了。
  接下来的事就是抹把脸,洗洗手,吃完了早餐一天的正式工作就开始了,小小的插曲就是路上捡得这位非洋非中的女人,抹脸的功夫简凡才省得这美女还不知道哪儿来的,回头的功夫豆豆这热心肠姑娘早把美女搀进厨房来坐定了,弯着腰一看脚踝惊讶了句:“呀……肿这么高了……黑蛋,端盆热水来……”
  豆豆指挥比简凡还管用,外面把管子一扔,黑蛋得儿得儿找着盆小锅炉里放了盆热水端了上来,豆豆帮着那女人脱了袜子,不但肿了而且还蹭破皮了,安慰着她把脚伸进热水盆里道了句:“先清洗了,我给你找创可贴……”
  回来了,安全了,泡着烫烫的热水,此时身处的这个飘着淡淡花香的环境里,让这位美女现在相信这就是做了艺术韵味的花馔厨房了,案子边上立着俩位,聚精会神地切着萝卜、土豆、胡萝卜和白菜几样菜,轻轻的切菜声音、眼花缭乱的刀法,看得人一时有点应接不暇,在这位美女看来,案子后那几口比奔驰车前盖还大的锅确实是生平仅见,一位壮硕,剽悍的男子,肩上扛着一个不锈钢的盆,正把红红白白黄黄的干花往锅里扔,再使劲一嗅,此时的厨房里能闻到不知道是哪一种花的淡淡清香,完全颠覆了自己印象中的厨房。
  看那锅,黝黑透亮,在一圈不锈钢盆的映照下,恰如古朴与现代的完美结合;看那人,粗犷剽悍的臂膀,信手捻下的却是娇艳的蓓蕾,恰如力与美的完美结合,看来生活中不缺少艺术,怨不得很胖的那位陈主席说这是艺术的奇葩。
  “哎……怎么不会说话……疼吗?”豆豆找了块创可贴,递给这美女一块毛巾,那人擦着脚此时才省得半晌无语了,沉浸在这厨房的艺术氛围中,早忘了脚上的伤痛,边擦边指指洒花的大槐奇怪地问着:“这……这是干什么?”
  “嗯?……”豆豆愣了,小姑娘穿着一套白厨衣显得很俏皮,一听这怪声怪调的问话,支着脖子问:“师傅,她怎么这样说话?”
  “她是个老外……听懂就行了,人家老外学个汉语多不容易。好好伺候着,都是咱们客人,一会你送她回去。”简凡收拾妥当了,也帮着大槐搅着锅里的粥,凑近锅边闻闻是不是把花香催出来了,熬到之后还得装进不锈钢桶里送上餐厅,这也是花馔楼的一个招牌:花粥。
  这乡下长大的豆豆现在有看头了,弯着腰支着脖子左看右看这位坐着美女贴创可贴,好大一会才看明白了,不是中国人,鼻子有点带弯、眼窝有点陷,眼珠子不是黑色的,可皮肤特别白。不用说这是那位昨天吃了顿余兴未尽留宿在这里的闫嘉文女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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