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我独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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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我独食-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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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爸和她妈小心防着谁地偷偷地看她两眼,我理解是,他们俩对女儿的意思是:他有个神经病的儿子,你都敢应承?!



  “我笑了,‘理论上是这么回事,但我要考虑这个因素,否则,成立个家庭,不是让人家后悔吗?’



  “‘要搁我,就不会后悔的。别说是你儿子有病,就是你有那病,我也认了!’



  “——这不啻是她的一个宣誓。她这是何苦的呢?



  “她的这种大胆表白,首先令我招架不住了。该轮到我埋头低眼了,我笑着用嘲弄的口吻对她说,‘你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因为牛犊经历过比虎更凶猛无情的动物。’她显然指的是她父母、及她亲哥哥的病症,以及由此带来的难以克服的生活困顿。她说得对,这种困顿,的确猛于虎。



  “我有意岔开话,‘这饺子真好吃。’



  “‘你要觉得酸菜馅饺子好吃,我可以天天包给你!’陈桂燕太泼辣,太直白了!我闪了一下眼,看她咄咄地逼住了我。



  “从此,我尽量避开吃饭的时间到她家。



  “一次,单位有事,我去她家接她父亲换药晚了。换完药,已经十点多了,我算计这个点去她家又赶上饭时,没准她又给我包酸菜馅饺子了,就对她爸说,‘老哥,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老皇城火锅”,特别正宗,羊肉是正宗的内蒙羔羊,尤其是做的羊肉丸子,特别好吃,咱到那儿吃一顿?’



  “开始,她爸拒绝。我说,‘我陪你这么久,连一顿火锅都不肯请我?’



  “我给他们家一些零用钱,我知道她爸的兜里有我给的钱。



  “她爸听我这么一说,吭吭吃吃地说不出话来了,只好同意和我一起去吃火锅。



  “当然,我哪能让她爸付吃火锅的帐呢?只不过是个激将法,躲过中午的饭时而已。



  “到开学的日子了,陈桂燕给我打电话,‘哎,能不能送送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叫我‘叔’了,跟我说话‘哎哎’的了。我体察到了这种变化,但我没有刻意纠正这一点,一纠正,不是有意把这种称呼挑明了吗?郑板桥说‘难得糊涂’,大约也包括这方面。



  “我问,‘几点的车?’



  “她说,‘二十一点十五。’



  “噢,这个点儿,真得让人送送,不然,一个女孩子,别说这么远,就是从她家走到公路这段路,都不敢走。要是其它时间,我会找各种理由拒绝她的,我怕搅乱她的心。她还有一个学期就毕业了,而这个学期很重要,她要集中精力写好她的毕业论文,她该心无旁骛才行。



  “可是,她的确分心了。



  “二十一点十五的车,二十点十五去,还有一个小时,是足够的了。”
第87章 夜宵
  “可是我赶到她家,锅里正煮着饺子,热气腾腾的。



  “我进屋,他们就把我往炕上让,让吃饺子。我看了看手表,虽然来得及,但要大排二排地吃一顿饭,就不知要耽误多长时间了。



  “我说,‘我吃过饭了。’



  “陈桂燕反问道,‘谁没吃过饭?我妈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吃饺子“发脚”,出门吃饺子好。’



  “我还真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这样说,晚饭就吃饺子得了,何苦吃完了饭,又吃一次呢?完全是在等我,我上一次说了那么一句‘酸菜馅饺子好吃’,他们就盯上了。



  “那次我和老陈去皇城火锅城吃火锅,吃了半途,陈桂燕就打来电话,问我们走到哪儿了,我说我们在外边吃火锅,她叹了一口气。



  “回到她家一看,果然是包饺子。那次没吃到,赶上这次吃完了饭,也得吃。还上次的债似的。



  “我无奈,又看了一下表,‘好吧,吃几个。’



  “陈桂燕笑着说,‘不用着急,你慢慢吃,离你晚饭,起码过去三个小时了,就当一顿夜宵吧。’



  “‘慢慢吃,怎么可以?你不赶车了?’



  “‘车来得及,二十二点十五,还有两个多小时呢。’



  “‘怎么?不说二十一点十五吗?’



  “‘你听差了,我说让你二十一点十五来,你来早了。’



  “绝不是,她在耍诡计,故意提前一个小时。



  “这顿饺子和上顿不一样,这次除了饺了,还有菜。桌上还烫的酒。



  “我问,‘谁喝的酒?’



  “她爸说,‘我喝一口。’



  “我把酒拿了过来,放在了桌下,对她父亲说‘忘了医嘱了?上药服药期间,禁止酒之类的刺激食品?’



  “‘送闺女,我就喝一口,意思意思。’



  “‘一口也不行。’我说,‘生病期间,医嘱就是圣旨,是绝对不能违背的。’



  “陈桂燕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瓶香槟递给我,‘无酒不成席,这个总可以吧?’



  “我一看是香槟,标签写的是六度,相当于果汁一样。就说,‘按理说,这毕竟是含酒精的饮料……’



  “‘心疼你的钱了?’陈桂燕逼近我。



  “他们家现在花的钱,都是我给的,但我绝不是心疼自己钱的那种人,她也明明知道这一点。



  “‘那可不?现在挣点钱多不易啊?’说完,大家都笑了。



  “笑过,大家上炕吃饭。



  “陈桂燕把那瓶香槟打开了,往各个面前的杯子倒满一杯,剩下的,把木塞盖盖上了,说,‘剩下的,我没收了,留在火车上当汽水喝。’



  “我心里想,没想到,你还挺有酒量的吗。



  “吃饭的时候,陈桂燕挨着我坐,她爸她妈坐另一边,她家还习惯用炕桌,坐在炕上盘着腿,这样屁股下边热乎。可我,长时间不用炕桌了,腿盘不上了,我就一只手板着我的腿。



  “陈桂燕上上下下看了一眼,掩口而笑,对她妈说,‘妈妈妈,你给他讲个傻姑爷的故事!’



  “她妈打她一下,‘搁着你的!’



  “东北流传很多‘傻姑爷’的故事,还有傻姑爷盘不上腿的故事?



  “‘傻……’这是说我呢。当年我姐把姐夫领到家里吃饭,我及叔伯弟妹们就往两口子上提话引话,故意逗嘴,逗得大姐直打我们,姐夫压着头嘿嘿地笑,现在,陈桂燕也是这个套路,不过,她是自己逗自己而已。



  “我装作听不出来。



  “姑娘,不要往那上边引,你要心无旁骛啊!



  “我用桌子腿挡住自己盘不起来的腿,但,这样,就把腿伸到陈桂燕那边了。意识到这一点,我换了一下腿,用另一边的桌子腿挡腿,可是,吃着吃着,就又把腿换了过去。



  “吃吃饭,感到脚心有什么在挠。



  “转过头去,陈桂燕指着菜,‘吃菜’。



  “那意思是用什么挠我一下,提醒我吃菜。



  “她用的是大脚趾。



  “我赶紧又把腿换了过来。其实,自己眼看就扔下五十往六十上奔的人了,不是禁受不了这个,而是怕陈桂燕这么一来,在这上边用的心力太多,这样能上好学吗?



  “我没一点回应她,要有回应,她得总是心缠梦绕的。



  “饭中,又有两次她伸过脚来勾我,我都没应她,尽力闪躲开了。



  “这姑娘咋这样呢?



  “吃了几个饺子几口菜,把那小杯酒喝了,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我放下了筷子,‘不能再吃了,再吃就得撑着了。’



  “跟着,她父母和她也放下了筷子。我看看表,二十一点三十了,该往火车站走了。



  “陈桂燕恋恋不舍的,好象是不放心她父母、哥哥和家事,但从她一眼一眼瞟我的情形看,她是有针对我的一些举动没达到目的,而感到缺憾。



  “我有几次差点儿失守,但我坚持下来了。



  “我知道,我算不上好人,够不上个君子,但仅守的底线,我还是要守住的,否则,我就不能与人为伍了。



  “我们走之前,陈桂燕深情地拥住了她母亲,两人都流下了泪水。



  “我在旁边说,‘按老辈子习俗,分别的时候不能流泪。’



  “她妈一听这话,立即分开了女儿的缠绕,把脸上的泪水,用力地抹了下去。陈桂燕看她妈的样子,‘扑吃’一声笑了,掏出张纸巾揩她妈和自己的眼泪。



  “我们上车了,我开起了车,陈桂燕透过车后窗看着她父母。



  “她父母站在大门口,辉煌的月光下,挥动着枯干的手。他们俩的手,在月光下,被放大,放得很大,以致于可以看到手掌的沟壑。



  “陈桂燕实在忍不住了,伏在车上失声痛哭。



  “我一踩油门,车一个高蹿了出去——不见她父母,就好了。



  “她是放心不下她父母、哥哥和这个家。



  “我安慰着她,‘小学我的鉴定始终有这么一句话,就是做事能够持之以恒——不一定是这么说,但就是这个意思。相信我,我会始终如一的,直到你父母能自食其力,你哥哥能醒过来……’



  “她把头歪过来,靠在我右臂上。我说,‘请不要妨碍驾驶员呦!’”
第88章 “来世,说好了。”
  后来往什么方向发展,不得而知,但看我爸描述到现在,陈桂燕应该不是戚丽嫣,两个人表面上看,都是性情如火,可是,一个非常理智,一个是半疯狂的状态。



  当然,理智也可以发展到半疯狂状态的。可是,作为“调手”的我爸,怎样把陈桂燕调制成戚丽嫣的呢?而且我爸不象对小水和小孙那样以**为乐趣,而是反省自己,叩问自己、谴责自己了。



  “人性非统一性”,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对小水,他有挑逗嫌疑,那对小孙简直就是下套,用类似迷药的下三烂的办法,使小孙就犯。陈桂燕呢,她百般向我爸示爱,极尽挑逗、勾引之能事,我爸能坚忍不入套?



  是不是陈桂燕长得不够好,不符合我爸的审美标准,没入我爸的眼呢?



  “中国古代美女,都长得什么样子,现代人只能凭借揣测,只知道个‘环肥燕瘦’而已。但凭陈桂燕略施粉黛的五官,气质、仪态,我把她形容为‘飞燕’,大体是不为过的。



  “我曾一度想,陈桂燕哪里再修饰一下,就更象赵飞燕了;现在却常常想,赵飞燕怎么变一下,象陈桂燕了。有这么夸张吗?当然没有,因为不具可比性。我想,我爱上。但我转而又想,不能啊,同志,不是那么回事啊!你的爱是美好的,也是伟大的,但你不能对谁都播撒爱呀。



  “陈桂燕的思想深处可能也是翻江倒海的,到了火车站,她一下车,就‘啊’了一声,蹲在地上,把脚脖子崴了。只有扶着什么才敢走路。



  “我劝她,‘那今天别走了,在家养几天再走。’



  “‘不用,一张票多不好买呀,哪能废了呢?上车有卧铺,到那边看他们谁到了,到火车站接我一趟就行了。’



  “‘我怕你不治疗一下,再大发了。’



  “‘不能,你抱我一下就好了。’



  “我开始没理解她的意思,以为把她抱上车呢。原来她是让我拥抱她一下。



  “我就低伏下身子,拥抱住她。她在我的耳边说,‘要我吧,我是个很好的女孩。’



  “‘可是,……有个女孩已经等在那里了。’我只好这么说,说别的,都不能打消她的念头。



  “‘真的吗?’



  “‘真的。’



  “‘……我说吗,可是,我用什么来回报你呢?’



  “‘好好学,学成了,为祖国建设服务,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她笑了,‘这话听起来,跟社论似的。’



  “我也笑了,‘作为长辈,嘱咐孩子都这么说。’



  “‘那,我作你的女儿吧?’



  “‘你父母更需要女儿。’



  “‘那你让我无以为报了。’



  “‘不一定现世现报。’



  “‘来世?’



  “‘来世,说好了。’



  ——一杆子支到下辈子了。



  看下边还有许多字,这个故事看来还没写完。



  “陈桂燕走路不方便,我买站台票,一直把她送到车上。把她的行李放在她铺位附近的行李架上,我就要下车。陈桂燕很痛快地站立起来,一点也没有脚脖疼的样子,我惊异,‘你的脚好了?’



  “她说,‘是啊,好了,一点也不疼了!或许有爱的力量!’



  “我笑了,‘也许吧。’



  “说完,我转身要走,陈桂燕一下子扑在我身上,在我耳边说,“现在不是回报了,是爱了。”



  “‘转换这么快?’



  “‘我真想看看是谁能这么幸福,能够嫁你这么个人。’



  “‘……下次回来的,我领你去见她。’



  “‘她叫什么?’



  “我想了好半天,没想出个名字可以应付她。过道上人来人往的,她拥抱着我,别人走路不方便,我挣开她说,‘我不方便说她的名字。’



  “她瞪着我说,‘你骗我!’



  “走过的人,回头认真地看我,他们肯定认为我不怎么骗一个女孩呢。



  “我走出几步,用手作一个压了压的手势,就下了车。



  “我走出车站,收到陈桂燕的短信,‘你还没有想到,你在哪儿看到过我吗?’



  “是啊,我真的觉得在哪儿看到过她。尤其今晚,她略施淡妆,灯光在她侧面一打,记忆一下子就绷起来了,真的好象在网上看到过,是什么,记不清了。



  “所以我回她个短信,‘我第一次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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