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我独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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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我独食-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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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的言外之意,是我爸对不起他,勾引了她老婆?当官的满口车轱辘话,转来转去,对自己都有利。



  “我们现在社会,应当提倡实干这样的人,崇尚这样的人——你们家给他开个牌位没?”



  安凌颜说,“开了,在阳台上。”



  “走,看看去。”严律己说着,站了起来,走向阳台。



  我和安凌颜也随他走进了阳台。



  只见阳台堵头那儿放了一个小桌,桌上戳放着我爸的一张“标准像”。标准像前放着用小碟子盛的今天吃的各样的菜,还放了一小杯酒,和一盒玉溪烟。烟,拆开了封,抽出一支,搭在烟盒上,旁边还有一个打火机,那意思是他要想抽,随时可以抽。



  我爸愿意抽玉溪烟,他常说:软中华,硬玉溪。单位就以招待烟为名,给他买硬包装的玉溪烟,他说,我抽的不多,一天一盒尽够了。



  这些烟,都是安凌颜去烟草公司给他成条成条地批回来的。恐怕他出事之后,还剩许多硬盒玉溪烟。
第106章 上香
  我爸“标准像”前,放一个香炉,特别小巧精致。这是我爸一次出差买回来的,我翻着看看,以后就不知所终,原来跑到这里来,他自己用上了。香炉里有香灰,说明一直有香在上边燃着,不过这个时候没有香插着。



  严律己笑了一下,“人家说,‘光烧香,不上供——逗佛’呢,你这光上供不烧香,是逗谁呢?逗老实人?老实人行啊,到哪儿都不吃亏。有没有香?”



  安凌颜赶忙说,“有有。”就回身从屋和阳台间一扇窗的窗台上拿起一匝香,递给了严律己。



  严律己从中抽出三支,用打火机点燃,握在手里,冲我爸的遗像鞠了三个躬,“逝者为大,老哥给你鞠躬。实干兄弟,我觉得老哥对得起你,你从我这儿得到不少实惠、好处,你心明镜似的,我借你的,你也是占便宜的。



  “从古至今这路事,都是爷们赚着了,千不该万不该,那倒霉的娘们儿,尝到甜头,就不想松口了,我说以后你就不怎么去了呢,这下我明白了。



  “行啊,她也罪有应得,只是可怜了兰兰,没有了母爱,今儿我给她找了个二妈,我看安老妹儿行啊,能照顾好兰兰,起码不让她心灵受到伤害。



  “八成十多年前,你就把这一切安排好了。你是个老实人,也是个聪明人,愿你在天之灵,好好护佑你的孩子们,你的骨血,护佑着你的朋友们,爱人们。后来我才知,你小子挺花呀,不少头儿啊。和那个词人柳永柳三变好有一比,不过,柳永比你稍逊一筹,他那都是些啥?都是些妓╱女,花钱就能招来的,不值一提,哪象你,一个个的都和你一心朴实的,谁让你长的帅,为人淳厚呢?”



  说到这儿,严律己转过头来,问安凌颜,“是不是老妹儿?”



  安凌颜脸又微微泛红,“主要是后者。”



  “后者?唬谁呢?一个人的人品,不摔打几个来回,是品评不出来的,而人的容貌,却是一眼就能瞧见的,看到堪比邹忌的美男子,你敢说你没为之心动?”



  安凌颜尴尬地笑了,“那时年轻,不暗世事,要是现在让我再选,我一定选个丑的。”



  “为什么?”严律己歪一下脖子问。



  “你看着好看,别人也看着好看,多少人伸手来争啊抢的?不如找个丑的,一心朴实地过日子。找对象为了啥?不就为了过日子吗!要找好看的,你就想象他是,是——现在这些男星没有一个长得帅的!”



  严律己听后,哈哈大笑,“去年一个摄制组来咱这儿拍电视剧,我去看望他们,叫‘探班’吧,我把一个场记当成男主了,人家导演说,‘现在谁家男主用帅哥?帅哥只配做场记!’”



  我们仨个一起笑。



  “咱在逝者面前笑,我兄弟不会怪罪,看着咱们开心,他会很高兴的。因为只有到他那个境界,才能知道咱们活着的人有多么不容易。象我,当了二十多年的副手,□□□□□□来了一茬走了一茬,就是没咱的份,光是书记,我都经历了两死三抓四调走了。咱市的市级干部,没有几个不‘交流’出去,提拔起来的。就我,老守田园。去年,组织部长找我谈,要交流我到B市人大,我说,我年龄大了,组织部长又说,要不你就到D市政协。我说,我有病?我哪也不去了,我石弓山有山有水,我这里又有房子又有地。我,一不介入企业,不介入钱;二、局、处级提拔上,不用征求我的意见,咱两眼一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知不对,少说为佳。明哲保身,但求无过,这时第三种。’”



  “大伯,提我爸,不是你提的?”



  “一个小破科级干部,我堂堂的副书记都说了不算,那也太了吧?!那都是人家不希达吊的,都盯着局、处长。各县的书记、县长他们有钱呀。‘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吗,小破科长有谁待见?你问你爸,给我一分钱没有?过年到我家串门儿,顶多搬来两盆花,我还得好吃好喝供他一顿,哎,老实干,我说得对不对?”严律己冲我爸的遗像说道。



  “你说得对。”



  “你看看,老实人说老实话了吧?”



  严律己突然怔住了,可能他意识到遗像说话不同寻常。



  安凌颜也十分诧异。



  唯有我,认为这无所谓,就是他们阴魂这时附在遗像上:借用遗像说一句话呗,这有啥呀?



  严律己看看我们俩,又转回去对遗像说,“看出来了,你个老实干,你最得意谁了,别人家你都没去,你单单上安老妹这儿,生了,你们没结婚,这回你死了,没人碍着你了,就和安老妹儿结婚吧。”



  “大哥……”



  “咋地?你还不愿意是咋地?”



  “我还有绿绿和兰兰呢……”



  和死人结婚,那叫阴婚。据说,结阴婚的人,活不多久,就得死去,安凌颜怕她因此而死去,留下绿绿没人照顾了,还有兰兰呢。



  安凌颜把照顾兰兰,也视为己任了。



  严律己听了这话,眼睛有些红了,他把手中的三根香插在香炉里,回头冲屋里喊,“兰兰,绿绿!”



  两个小姑娘听到他喊,都趿着鞋走出来。



  “来,给你二爸磕头上香!”



  两个小姑娘也都诧异。我爸活着的时候,她们都不叫二爸,这回怎么让她俩管我爸叫二爸了?



  但,我爸毕竟变成个遗像立在那里,不象叫安凌颜为二妈,她是活生生地站在跟前。



  严书记侧着身退了出来,到小窗台上,抽出六根香,给了兰兰三根,绿绿三根,把她们俩往供桌跟前推,又一眼看到了我,“你是老大,排在前头。”



  又抽出三根香给了我,就摸来打火机,把我们仨的香都点燃了。我拿着三支香,侧身走到她俩前面,站好,说“跪!”,自己先跪下了,后边的兰兰和绿绿也跟着跪下。



  “一叩首!”



  我说完,率先磕了一个头,然后又说,“再叩首”。完全是电影里满族祭拜的标准。



  兰兰和绿绿和我一起磕头。



  三叩首完成之后,我先站了起来,把我手中的三支香插在香炉里,闪开身子,让兰兰和绿绿去上香。
第107章 真人了断家室之念
  兰兰和绿绿上了香,退了回来,严律己看着安凌颜,“该你的了,就剩你了。”



  “我就不地了吧,一会儿……一会儿我再……”



  “人家上香都一拨一拨的,个人是个人的,一拨的,不能落下。”



  安凌颜只好抽出三支香,点燃。



  一条腿一条腿地跪了下来,“实开呀……(有哭腔了)我……对不起你呀!”说到这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就放开声音,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哭,绿绿和兰兰也忍不住了,跟着一起哭。



  我看严书记眼圈也红了,就我心里硬硬地挺着,因为我在安凌颜跟前发过誓,从此再也不哭了。



  发过的誓不能不算数。只能喉结一耸一耸的,把泪咽到肚子里,象我爸似的。除了不勾引女人外,我向我爸学,我觉得我爸是条汉子。



  死了之后,人们还这么怀念他,他还有这么多一心向他的孩子——不,这一点不能学,开始不说了吗?不勾引女人就没有那么多孩子。我爸他……



  安凌颜扑倒在地,哭变了声,她有什么对不起我爸的,值得她这么追悔莫及,痛不欲生的?



  严律己对我冲安凌颜一摆头,意思让我去搀扶起她。



  但我还是觉得不好,别看我叫她二妈,但我对她还是有心理障碍,上去扶她?我做不到。我就扒拉一下兰兰、绿绿,向安凌颜一努嘴。



  两个小姑娘明白我的意思,就上去一人扯一只胳膊,把安凌颜往起扶。安凌颜一把把兰兰和绿绿搂在怀中,更加痛哭起来。



  我要去劝扶她,她也得把我搂在怀里,谁也好,都逃脱不了被搂的命运,你就让严律己去劝扶,他也得被搂。安凌颜这个时候,就是想搂人,给她一个充气娃娃,她也得搂扁了。



  悲伤,就这路似儿的。连扶带劝的,好不容易止住了安凌颜,严律己对兰兰说,“放开你二妈,让你哥把咱爷俩送回去。”



  安凌颜一把把兰兰搂了过去,和严律己嗲起来,“不嘛,兰兰跟着我!”



  任是什么男人都禁受不了这个,严律己瞅着我,“可是,可是兰兰明天要上学的……”



  “上学,你能早上起来做饭呀?女孩子的事,你能给照顾啊?除非你找了,还得对我兰兰好,我才能放兰兰回去!”



  严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兰兰,“回去吧,换了地方,你能习惯吗?”



  “我能!”兰兰坚定地说,“我二妈得我帮扶着,我绿绿妹妹得我照顾着呢。”



  “有担当啊,有担当就好,有了担当的心理,人才能一下子长大,那,爸爸要想你怎么办?”



  “想我,就看我来呗,给你做好吃的,做我二妈家的猪肉、鸡肉、小鱼酱、小米饭、饭包、辣椒酱!”



  严书记指点着兰兰,“我知道你这丫头为啥留这儿了,就图你二妈这里又有鱼又有肉,又有鸡的!”



  “那你也留下呀?”兰兰说。



  安凌颜掇她一下。



  “你二妈不希达要我,要是要我,我就留下来。”



  “别逗嘴了,你快点儿走吧!”安凌颜又转向了我,“你去,还是拉着兰兰、绿绿,让兰兰把她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再给她俩拉回来。”



  严律己扮出讪不搭的样子往出走,边走边说,“人家不接话呀,把话岔开了。”



  也没人认真他的话,两个姑娘在后边推着他,往出走。



  “哎!”安凌颜叫着,“等一下。”说完,她就急慌慌到了厨房,把剩下的酸菜炖肉、肉炒干土豆片,还有鸡肉炖蘑菇用一个三层饭盒盛了起来,又把那瓶酒拿了出来,递给严律己,“晚上,把菜热了再吃,酒也最好烫烫,‘冷酒凉茶不可餐,最毒不过饭后烟’嘛,也别多喝,别看顺口,但度数高哇,一顿不能超过二两,‘二两不过岗’!”



  “到晚上还上哪儿过岗去?你象武松呢?真象人说的,有老虎时,没胆儿;有胆儿了,老虎没了!”严律己这是靠了一个相声段子,说是男人年轻时,在婚外恋上有贼心,没贼胆儿;到有贼胆儿的时候,贼没了。



  安凌颜嘟起嘴努他一下。



  “哪个男人要有你,那个男人不知被你惯成什么样子!”



  安凌颜上手推严律己,“走哇走哇,别在这耍嘴儿!”



  我看他俩早晚的事儿,就吃了一顿饭,就这么密切!



  都说女人水性扬花,爱过的男人才死了八天,她就属意于别人,而且是破坏她幸福的人,就算他不是直接破坏者,他也是始作俑者。



  他不把我爸引到他家,我爸能和他妻子?实际上,那是他和他老婆商量好的,看我爸的种好,合伙出手来借。



  他刚才在我爸遗像前祈祷时,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安凌颜也听得清清楚楚的,更有许多感同身受。可是她一点儿也不恨,倒象个小女人似地娇了起来。



  罗奶讲过这样一个故事,说有个得道的真人,但他放不下他的娇妻。他的娇妻也咻咻于他,他问他妻子:我要死了,你咋整?



  她娇妻说:你死了,我就出家,青灯古佛,伴我终生。



  真人问:你不再嫁?



  他妻子说:绝不再嫁。



  真人为了考验他妻子,就用道法假死了。



  果然,他妻子哭得伤心悲切。这时,来了一个英俊青年,说是她丈夫的生前好友,来吊孝来了。



  好友赶很远的路来吊孝,当天回不去,就住在了她家,她用好饭好菜款待丈夫的这位生前好友。



  可是,第二天,好友又有小恙,卧病不起,在她家一住就住了半个月。



  在好友好了之后要回家时,向她提出要娶她的意思,她分外不好意思,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好友回家之后,托媒人来谈婚嫁,老婆就应允了。



  到了嫁娶之日,好友吹吹打打地迎娶来了。进了屋就屏退了丫环婆子,只有他和娘子两人在屋。



  娘子还羞羞答答的不好意思,好友说:你抬起眼来,看我是谁?



  娘子抬眼一看,竟然是她死去的丈夫!



  她丈夫说:你不说,我死了,你再不嫁人吗?怎么答应嫁给我好友了?



  娘子羞愧难当,触柱而死。



  真人把他妻子葬了,在屋里的墙上题了一首诗:你死我必埋,我死你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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