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割单引起的资本博弈:大时代之血色交割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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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割单引起的资本博弈:大时代之血色交割单-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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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医从黑色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块手表、一枚戒指和几张纸币,塑料袋上有些明显的血迹。
  袁得鱼诧异地接过来,没错,这些物品都是他爸爸的。
  “我并不是要把这些都给你,你试着把手表后盖打开……”法医提醒他,玻璃镜片后面的眼睛存有几分善意。
  袁得鱼发现,手表后盖仿佛是双层的,他将外面的盖子使劲掰开,从里面掉落出一张叠得很小的纸。 txt小说上传分享

手表的秘密(5)
袁得鱼诧异地望着法医,法医点点头:“大概出于职业习惯,我发现了这些,我想起最近报纸上的几件事,觉得一定得告诉你。你不用担心我的动机,因为,曾经我也是受害者,不然我也不会选择做这行……”法医说的时候,眼睛发亮,“这些东西,警方会通过合法的形式,交到你手上。不过,我担心流程一多,你就不一定能发现手表的秘密。我是说,这个秘密,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就会被消化掉了。”
  “谢谢你!”袁得鱼真诚地说,然后把其余的东西还到法医手里,“对不起,上次!”
  “祝你好运!”法医没说什么,起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袁得鱼拿着这个折叠起来的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纸,回想起这几天回家的时候,家里好像有被人翻过的痕迹。
  因为并没有丢什么,袁得鱼也没有太在意。再说,这个家,过不了几天,就不再属于自己了,他还以为是佣人们在分享最后的“剩宴”,现在想来,或许没那么简单。
  回到家里,他打开最亮的灯,然后把纸小心翼翼地展开。
  这是一张交割单。也许曾经被放到过口袋中,纸面上也并不整洁,看起来灰蒙蒙的,不过打印出来的交割记录清晰可见。
  如果每个人一生中都会遇到一只蝴蝶,引起蝴蝶效应的蝴蝶,那么,从这一刻起,袁得鱼的蝴蝶就是这张交割单。在袁得鱼拿到这张交割单时,未来如同生命程式的参数,在他拿到之后就飞转改变了……只是那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这张单薄的纸从此会改变了他的命运。
  他拿起交割单看起来,这张交割单仿佛指明了一个与外界了解的截然不同的真相,让袁得鱼有些心惊肉跳。
  四
  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1992年8月初,上海外白渡桥边,矗立着一栋英国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旁边竖着一个木头招牌,白底红字写着“浦江饭店”四个字。
  一个婀娜多姿的女秘书穿过幽深的走廊,高跟鞋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敲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那是一道装有铜把手的紫檀木大门。
  这是唐子风的办公室,窗户那儿是个大转角,正好对着太阳光映照下的黄浦江。
  桌上摆了几个铜色的相框,有一张是三个男孩的合影,最大的约摸20岁出头,最小的像是个高中生,高矮差异显著。
  他拿起一个相框,里面的男孩是刚才三人中最矮的那个,也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小儿子唐煜。照片中,这个男孩将一件黄色外套系在腰上,双手自信地叉着腰,脖子上挂满了奖牌。唐子风很自豪,这个小儿子刚刚被送到美国读书,就拿了不少奖。
  不过,他的兴趣仿佛不在于此,他拿起一叠厚厚的文件,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帝王医药招股说明书,翻了一下,不自觉地兴奋起来。
  这时,他接到一个电话,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继续买。”
  “唐总,袁先生来了!”推门进来的女秘书说。
  唐子风眉头舒展:“终于来了!”
  这两个拜把子兄弟已经很久没见,唐子风当下的身份是上海证券交易所副主席。
  没想到,袁观潮一进门就对唐子风说:“唐兄,我说过不要放开价格,你看,现在市场都成了什么样子,所有人都冲到股市,当股市是个聚宝盆……”
  “哈哈,袁弟你误会我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市场变成一潭死水呀。你告诉我,救市哪里错了?”
  “救市本身没错,但现在已经失控了。没有秩序的股市,比赌场更可怕,赌场都有规矩!”袁观潮看起来好像憋了一肚子火,“还有,唐兄,你们究竟在搞什么?你们怎么会接二连三地让这些三无公司过会?还有,听说你还私下里成立了什么泰达证券,你怎样撇清关系,这样的公司有什么资质承销……唐兄,你难道忘了我们留学回来时的承诺了吗?”

手表的秘密(6)
唐子风顾自摩挲着皮椅上的羊毛,一句话也没有说。
  袁观潮最早是银行一个科室的科长,后来应一个叫做冈崎嘉平太的中日友好使节的邀请,成为中国首批东渡日本学习证券的学生。
  东渡日本的袁观潮一下子成了改革开放后新时代的宠儿。唐子风正是袁观潮在留学期间结识的同窗好友。
  当年,袁观潮与唐子风还有一张照片被登在《朝日新闻》上,是他们在东京证券交易所前面的合影。这原本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但图的解释却别有意味:在资本主义中心东京学习股票的中国留学生理论出众,但他们回国后会有施展的地方吗?
  唐子风第一次看到那张报纸就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颇有些不快。
  袁观潮把报纸拾了起来,铺开,对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唐兄,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两个都挺上相的?”
  唐子风权当是袁观潮开玩笑,但没过几天,唐子风就看到袁观潮把这张报纸裱起来,挂在了宿舍的墙上。
  “唐兄,这个合影真有纪念价值,有几个人能上一次《朝日新闻》啊!”袁观潮得意地说。
  玩笑归玩笑。两人在毕业典礼上,都暗暗发誓,回国后要在证券市场上大展宏图。
  “你们这些中国人想搞自己的证券交易所,做梦吧!”有些日本老师不客气地说道。
  袁观潮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们就是要做这个梦!”
  兄弟俩为此还打赌,如果不能履践毕业时的诺言,就在一条街上做生意,一个东边修自行车,一个西边卖包子。
  回国后,唐子风因家里的背景关系,很快就进了政府部门工作,他想起自己的拜把子兄弟才华出众,便向领导举荐了袁观潮。袁观潮一听,激动地拖家带口直奔北京而去。
  袁观潮一家人一到北京,就按照唐子风的安排,住进了唐子风家在的部队大院。
  那时,正值中国经济春暖花开。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筹备新中国第一家证券交易所而努力着。
  当年,不管这批开创者本身是否打小算盘,但他们确实是把推进中国证券市场的建设,作为了自己最大的使命。
  部队大院里其乐融融。
  大家经常互相串门,尤其喜欢在院子里谈天说地,院子里的柿子树一度成为这群建设者们的调侃对象。
  200多年前的美国,股票交易还处在分散状态,炒买炒卖的小道消息满天飞,导致股价最后大跌。于是,纽约24位股票经纪人聚在曼哈顿南部的一棵梧桐树下,决定成立一个新的股票市场。有人开玩笑说,以后交易所起来了,这棵树就跟美国那棵树一样有名了。
  只可惜筹划交易所的这些 “忧国忧民”的日子,很快因中国20世纪80年代末发生的一件事情而被搁置起来,袁观潮一家只得打点行装回上海。
  北京之行并没有让袁观潮直接成为证券交易所的建设者,但他似乎从此便与证券深深结缘。
  回上海之后,袁观潮继续在银行下面的证券部工作,生活快乐而悠闲。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他很快又忙碌起来。
  1990年,袁观潮趁着上海证券交易所成立之际,顶着很大的争议,到一家名为海元证券的公司出任总裁,那是全中国第一个股份制券商。在铁饭碗横行天下的年代,父亲居然很快就把海元证券做得风风火火。
  唐子风似乎与袁观潮殊途同归。在上海证券交易所成立初期,唐子风就转战上海,在交易所担任副总。

手表的秘密(7)
两人见面次数虽然少了,但交情依然不减,唐子风接到聘书的第一天,就与袁观潮通了电话,希望他能多多支持自己。
  袁观潮眉飞色舞地说:“我早猜到,兄弟你会打这个电话来的!”
  只不过,当时的资本市场不是那么好做。
  20世纪90年代初期,股票市场波澜迭起,行贿成风,三无公司纷纷上市。上海股市投机气氛浓重。大户们凭借打新股、贩卖国库券纷纷发了财,开始肆意操纵市场,逐渐成为中国资本市场上第一批庄家。
  波澜壮阔的股市吓坏了管理层。1990年6月中旬,管理层开始收缩新股管道,人们却认为股票的短缺将会更加严重,继续疯炒。政府也来劲,出台涨跌停板5%,不行,又出台印花税,还要缴纳个人收入调节税。几个红头文件一出,一下就把市场砸趴下了,甚至还出现了一天的零成交,这可急坏了唐子风他们。
  1992年春,沪深两地的磅礴救市行动一下子点燃了股市做多的热情。先是放开股价—1992年2月18日,上海证券交易所决定放开二股龙头股的价格限制。2月18日当天,两股分别上涨70%、46%。5月21日,上海全面放开股价。
  上证综指从前一天的点跃升至1 点,可谓空前绝后。
  欲望舞台开启之后总是难以控制。
  所有人都疯了,菜场里的阿婆阿公们都拿着收音机听股市行情。
  市场已经白热化了,连袁观潮也开始不安起来。
  袁观潮有点急躁,看到坐在办公桌旁的唐子风正在发呆,不由说道:“1992年6月份,上海股市的平均市盈率为200倍,深市为60倍。你觉得,这还是正常的市场吗?”
  唐子风定睛看了看袁观潮,接下来的话让袁观潮也吃惊不小:“我这两天正在盘算下海的事。老弟,我此番约你,一来的确想跟你商量规范市场的事,二来,就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下海?你想做什么?”袁观潮问道。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我们还要一起合作。”唐子风将那叠厚厚的股票承销书资料推到袁观潮面前,“你看看,这股票如何?”
  这是袁观潮第一次看到帝王医药,他仔细翻了几页,就震惊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只股票来头不小,他抬头望了一眼唐子风:“难怪你想下海了,承销这样的公司,想象空间太大了……”
  “哈哈哈,很多人想参与,我都没考虑,如果我邀请你呢?”
  袁观潮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我有事先告辞了。”
  唐子风笑笑,做了个请便的动作:“我说最后一句,不强迫你,只是告诉你—这是所有人都挤破头想进来的局!”
  袁观潮顿了一下,还是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门。
  1992年8月10日,深圳发生一起抢认购证暴乱事件,政府迅速成立起证监会,开始对白热化的市场进行严厉打击。市场霎时陷入低迷,死气沉沉。
  袁观潮看着空荡荡的文化广场—这里曾是上海股票交易最为繁忙的场所,牛市时,文化广场上坐满了人,股民个个都斗志昂扬得如同疯子,播报股市行情的声响回荡其间,形成了独特景观。
  一个手下跑来,是魏天行:“老大,你的电话。”
  袁观潮听完电话后就愣住了。
  在股市无限低迷的同一天,袁观潮妻子的生命也危在旦夕。她的胃部肿瘤已经到了不得不动手术的地步。
  袁观潮与儿子袁得鱼一起在手术室门口焦灼地等待着。袁观潮低着头,觉得时间就像达利画的挂钟一样,软绵绵的,如同静止了般,一分一秒都没有走动过。

手表的秘密(8)
大约四个小时过去了,护士与医生同时出来,摇了摇头。
  妻子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时,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气息微弱。袁观潮双手紧紧握住妻子冰冷的手,说:“暖和点了吗?”
  她点点头,微笑着永远闭上了眼睛。
  袁观潮抚摸着妻子的脸,流下了眼泪。这也是袁得鱼第一次看见父亲流眼泪。
  妻子被推走后,袁观潮与儿子背靠走廊的墙壁席地而坐,都不说话。正值炎夏,雪白的墙面却冰冷刺骨。外科办公室内有人说话—
  “手术时不小心切断了大动脉……不过,他们也没有塞红包,应该没什么背景。”
  “别提这些了,最近你的股票怎么样啊?”
  “上个月听海元证券的一个股票分析师讲股票,说什么砸锅卖铁也要买梁城钢铁。这只股票让我足足赔了11万,都是讨老婆与买房子的钱啊……”
  “难怪这几天你状态那么差。唉,我的股票也不怎么样……”
  坐在门口不远处的袁观潮听到后,“刷”地站起来,冲进办公室,挥拳狠狠打在了主刀医师的脸上。
  主刀医师摸着肿痛的脸虽然不敢发作,却还振振有词地说:“手术失败是很正常的事,不要冲动,不然我们叫警察……”
  袁观潮动怒了,想也不想又一个巴掌扇到对方脸上:“什么叫没什么背景,命贱就活该死吗?”他大声叫着,再次冲上前去。
  正在这时,赶过来的保安人员把袁观潮拉住。袁观潮几乎是在冲着主刀医师咆哮了,主刀医师的失手直接断送了袁观潮妻子的性命,只因为他没有接到红包,只因为重仓股的连续跌停而心不在焉。
  唐子风来探望低落的袁观潮:“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不是吗?其实我做的,也是把现实变得更美好……你上次说的是对的,我没有听,我只能下海了。我知道,你是我永远的兄弟!”唐子风真诚地说。
  袁观潮低声说:“我早告诉过你,早点止步!这是慢性毒药!”
  “再考虑一下帝王医药?”唐子风旧事重提。
  袁观潮没有搭话。不过,从那之后,袁观潮开始变得有些沉默。
  好像就是从那时开始,袁家变得越来越有钱。袁得鱼发现,身边的人对爸爸的态度也有了明显改变,越来越多的人对还是孩子的袁得鱼笑脸相迎。袁得鱼开始听人们口中传出他爸爸在江湖上一个颇为响亮的名号—“证券教父”。
  很快,他们家就从破旧的西江湾路弄堂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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