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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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手纸)-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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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里触及到女性的事直贵有点意外,以前这样的事一次也没出现过。不过,要说已经二十三岁的刚志对女性丝毫不关心也没道理,领悟到这一点,直贵心里多少感到难过。
    信中说的“怪怪的女孩子”,是指经常在公交车上遇到的女孩儿。直贵一直没怎么注意她,可上个月,她终于跟直贵搭起话来。不过不是在巴士上,而是在工厂的食堂里。
    “这个,你吃吗?”突然旁边有人说话。直贵没意识到是在跟自己讲话,没停下吃着咖喱饭的手。于是,一个密封食品盒 推了过来。里面是削了皮、切成一块一块的苹果。
    “哎!这好吗?”
    她点点头,没说话,脸上稍有些红。
    直贵用手帕擦了下手,捏出一块。放进嘴里稍有点咸味,嚼碎后甜味开始蔓延开来。“真好吃!”他坦率地说。
    “你不是我们公司的吧?”她的话里夹杂着关西口音。
    “嗯。是废品回收公司。”
    “噢。我是水泵生产一课三班的。”
    “是吗?”直贵适当地应付着。说出所在科室来他也不明白。
    “我们总是坐同一辆公交车呀!”
    “啊!好像是的。”装出没注意到的样子。
    “你多大了?”
    “我?刚过十九岁。”
    “那是今年刚高中毕业的吧?跟我一样。”她好像对此很高兴似的,眯起了眼睛。她胸前挂着写有“白石”的胸卡。
    后来她又问了些直贵住的宿舍什么的,直贵也对付着回答了。她长得不丑,但也不是漂亮得让人想主动上前搭话的,直贵觉得她有些招人烦。
    正好上班的钟声响了,直贵站起来说:“谢谢你请我吃苹果!”
    “嗯,下次再见!”她微笑着说道。直贵也朝她笑了笑。
    可是,从第二天直贵就换了乘坐的公交车。对她谈不上是喜欢或是讨厌,只是在公交车上,认识的人见面肯定要讲话的,不知为什么感到郁闷。在工厂里也努力错开去食堂的时间,所以,从那以后,再没有跟她说过话。
    直贵在给刚志的信中写了这件事,也许是无意中写的,看到哥哥回信中说到这事,直贵有些后悔。刚志到现在为止根本没有过接触女性的经历,对这样的人写这些内容不合适。刚志大概会对弟弟羡慕得要死,没准还会恨他不通人情。
    据直贵所知,刚志没有交过女朋友。也许是没有结识的机会,而且,就算是有了喜欢的人,因为必须要供养弟弟,从这种义务感出发,一定连跟人家挑明的勇气都没有。
    直贵高中一年级的时候,一次在学校里突然身体不舒服,提前回了家。地上扔着他脱下来的裤子,裤子旁边有本像是什么地方捡来的色情杂志。翻开着的页面上有醒目的照片。
    “别突然跑进来好不好!”只穿着短裤从厕所里跑出来的哥哥嘿嘿笑着说道。
    “对不起!要不我出去?”弟弟说。
    “没事了,已经。”
    “已经完事了吗?”
    “你烦不烦呀!”
    兄弟俩互相看着,笑了起来。
    刚志肯定没有过经历,大概连接吻的经历也没有过。
    还要这样持续十五年。
    想到这里,直贵心里又痛了起来。


(2)

    回到宿舍,里面乱哄哄的。直贵歪着头打开房门,门口脱鞋的地方排列着没见过的鞋子。只只都相当破旧。
    大房间的拉门开着,可以看到里面有不认识的男人盘腿坐在那儿笑着,像是喝了不少酒。这个月有个年轻男人住进那个房间。说年轻大概也要比直贵大好多。是个头发染成咖啡色、个子高的男人。只知道姓仓田。
    直贵正要走进自己的房间,“喂!”被人叫了一声。回头一看仓田在看着他。
    “正在和朋友喝酒,你不来一杯吗?”
    “我?还没成年呢。”
    直贵这么一说,仓田笑得喷了出来,房间里也传出笑声。
    “没想到世上还有人在意这点事儿,你这家伙,真有你的!”
    遭到别人笑话,直贵有些不快,打开自己的房门。
    “等一下!”仓田再次叫了起来,“都是一个宿舍里的,一起热闹一下!你不觉得我们在外面闹腾吗,干脆一起闹吧!”
    要是知道闹腾别闹不就行了,他想这样说。不过,今后每天还得见面,不想把关系搞得复杂。
    “那,我稍微待一会儿。”
    仓田房间里有三个不认识的面孔,都是季节工,据说和仓田也是在这个宿舍认识的。各自拿着灌装啤酒或小瓶装清酒,有些下酒菜在他们中间。
    直贵并不是没喝过酒。刚志拿到工资的时候,经常一起喝杯啤酒祝贺一下。但是从刚志被抓走以后一次也没有喝过。好久没喝的啤酒使舌根有些麻木。
    “大家一起也待不了多长时间,在这儿期间好好相处吧!说是季节工,也不比谁低一头,没必要对正式工点头哈腰的。我们自己抱起团儿来才好。”就着酒劲,仓田的怪话也多了起来。“嗯,想想我们也不错,轻松啊!没有发展,也没有责任啥的。要是正式工,出了个废品小脸儿都变青了。我们没事,不管生产怎么样,只要时间过去照样拿钱。”一个人附和着仓田的话说道。
    “是那么回事,只要干到期限就行了。之后看到不顺眼的揍他一顿也没关系了。”
    仓田的话招来另外三人的大笑。几个人的声调都怪怪的。
    “哥们你再喝啊!喝点酒,把窝在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就好了。”坐在直贵旁边的男人,使劲儿把被子塞到他手里,然后往里倒啤酒。直贵没办法,喝了一口有很重的酒精味道的清酒。
    “这家伙不是季节工。”仓田说,“是承包废铁回收的。”
    “哦,是吗?另外找不到好点的事做了吗?是不是没考上高中呀?”说话的那个男人嘿嘿笑了起来。
    直贵站了起来,“那,我一会儿要睡了。”
    “干吗呀!再待会儿不行吗?”直贵没理他们,准备走出房门。
    “喂!这是啥?女孩来的情书?”
    直贵一摸兜里,发觉刚志来的信没有了。
    旁边的男人刚捡起那封信来。直贵没吭声一把夺了过来。
    “怎么啦!还不好意思呢,看把你美的!”仓田歪着嘴说道。
    “是我哥哥来的。”
    “哥哥?别撒那样的慌。我也有弟弟,可一次也没想过给他写信。”
    “不是撒谎。”
    “那拿过来看看,我不看里边的内容。”仓田伸出手。
    直贵想了一下问,“真的不看?”
    “不看。干吗要骗你呢?”
    直贵叹了口气,把信递给他。仓田马上看了一下信封背面,“噢,名字倒是男人的名字。”
    “我哥哥吗,当然。”
    仓田的表情有了点变化,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可以了吧?”直贵拿回信封,正准备走出房间。
    这是,仓田说:“他干了什么?”
    “啊?”
    “说你哥呢,干了什么被抓的?不是被关在里面吗。”仓田下巴朝直贵手里扬了一下。
    另外三人的脸色也变了。
    直贵没有回答,仓田继续说:
    “那个地址是千叶监狱的,以前也受到过住在里面家伙的信,我知道。喂!干什么啦?杀人吗?”
    “干了什么跟你们也没关系!”
    “说了也没啥呀,是不是相当恶性的犯罪呀?”
    “是强暴妇女吗?”仓田旁边的男人说道。扑哧笑了一声又捂住嘴。仓田瞪了一眼那家伙,再次抬起头来看着直贵,“干什么啦?”
    直贵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鼓起面颊吐了出来。
    “抢劫杀人。”
    仓田旁边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就连仓田也好像有些吃惊,没有马上说话。
    “是吗,那可做得够狠的,无期吗?”
    “十五年。”
    “嗯。大概是初犯,有减刑的余地。”
    “哥哥没打算杀人,想偷到钱就逃出去的。”
    “没想到被人家发现,一下子就把人给杀了,经常听到的话。”
    “老太太在里屋睡着呢。哥哥身体有毛病没能马上跑掉,想阻止老太太报警。”直贵说了这些以后又摇了摇头,觉得跟这些家伙说啥也没用的。
    “蠢啊!”仓田小声嘀咕着。
    “什么?”
    “说他蠢啊。如果要偷东西,潜入人家后首先应该确认家里有没有人。老太太在睡觉的话,那先杀掉不就妥了,那样可以慢慢地找值钱的东西,然后从容地逃走。”
    “我说过,我哥根本没想杀人。”
    “可最后不是杀了吗?要是没有杀人的打算,赶快跑掉不久完了,即便被抓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要是打算杀,一开始就沉住气去干。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呀?”
    仓田最后的话,让直贵全身一下子热了起来。
    “你说谁呢?”
    “说你哥呀,这儿是不是有问题呀?”
    看到仓田用手指着自己的头,直贵扑了上去。


(3)

    第二天,直贵没去上班。公司里来了电话,让他到町田的事务所去一趟。事务所是在一幢又小又旧的三层楼房的二层。说是事务所,实际上只有社长福本和一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中年女性事务员。
    被叫来的原因是清楚的,肯定是知道了在宿舍里和仓田打架的事。亚光是打了起来还好,还把玻璃门打碎了。住在楼下的人通知了管理员,闹得很多人都知道。
    福本没有打听打架的原因,看到直贵首先说的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马上解雇!
    “我已经去汽车公司的弗里课道歉了,安装玻璃的费用从你工资中扣除,有意见吗?”
    “对不起!给您添了麻烦!”直贵低下头来。
    “你还真了不起!没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
    “对不起!”
    左边半边脸肿着,早上照镜子之前就感觉到了。嘴里也有破的地方,说话都不想说。
    福本靠到椅子上,抬头看着直贵。
    “武岛啊,今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直贵沉默着看了看社长。
    “总在我们这样的地方干不是个事吧,虽然从我的角度说这话有些怪,这不是好小伙子做的工作。”
    “可是,别的地方又不雇我啊!”
    “不是跟你说这些。是说再继续现在这样的生活,对你没有一点益处。我们这儿是那些没有任何地方可去,根本没有未来的人汇集的场所。跟你一起收集废铁的立野,原来是在各地巡回演出的民歌手,据说还出过唱片,可最终不走运,成了那个鬼样子。年轻的时候要是及时放弃,有多少条生路可以选择啊!那是光拣自己喜欢的事干的结果。你将来不能这样,总是在我们这样的地方猫着能有什么出息,是吧?”
    没想到福本说出这些话来,直贵感到意外。从一开始被介绍到这儿来以后,就没有跟他正经说过话。
    怎么办?被问到这个,直贵也无法回答。现在光是为了活下去已经筋疲力尽了。
    福本看到他没有回答,算啦!像是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慢慢考虑一下吧!今天不去上班也可以,不过,在宿舍里可要当心一点了,明白了?”
    “我知道了。”
    “对不起!”直贵再一次低头道歉,出了事务所。
    回宿舍的路上,直贵反思着福本见过的话。高中毕业以后,一直藏在脑子角落里的想法被福本说了出来。他自己也没觉得这样下去挺好。看到和自己同龄的年轻人在工厂里工作的情形,自己心里也着急。可又不知道如何从目前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回到宿舍看到门口放着仓田的鞋。是他每天穿着去公司的鞋。好像今天他也休息了,或是被人家要求在家休息。
    不想再见到他,直贵进了自己的房间。还想着去厕所的时候要小心着点。
    刚想到这,听到仓田房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有人敲自己的房门。“喂!是我。”
    直贵身体有些发硬,把门打开了二十公分左右。眼睛上方贴着创伤膏的仓田站在那里。
    “干嘛?”
    仓田看着旁边,吐了口气:
    “别那么愁眉苦脸的行吗,又没打算找你算账。”
    “那有什么事儿呀?”
    “你数学怎么样?”
    “数学?怎么啦?”
    “成绩啊,算好的呢,还是也很差劲儿呀?”
    “没啥……”直贵摇了摇头。突然说出意料之外的话题,不知说什么好。“不能算差劲儿吧,原来准备去上理科大学的。”
    “是吗?”仓田的舌头在嘴里转动着,看脸形就知道了。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啊!是啊!”仓田用手指搔着长满胡须的下巴:“有时间吗?”
    “时间,倒是有。”
    “那,来我这儿一下好吗。想麻烦你点事。”
    “什么事?”
    “来吧,来了就知道了。”
    直贵稍微考虑了一下,跟仓田还得住在一起,也想早点消除彼此的隔阂。大概仓田也是同样的想法才来敲门的,不像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好吧。”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仓田房间的玻璃门还是破的,用纸箱板遮挡着,想说句道歉的话可又没说出来。
    比起那个,直贵的目光马上就落到桌上放着的东西上,几本像是高中生用的教科书,还有打开着的笔记本。文具也散落在周围。
    直贵看了看仓田,他像是不好意思似的皱紧眉头。
    “都这么大岁数了,不愿再做这样的事了,可……”
    他坐到桌前,直贵也坐到他对面。
    “是不是在上定时制的高中呢?”
    直贵一问,仓田摇晃着身体笑了:“没有那闲工夫了,现在再去读高中,还得要三年功夫,出来还不三十多了。”
    “那……”
    “大检,你知道吧?”
    “噢。”直贵点了下头。当然知道。“大学入学资格检测”,即便没有读过高中,接受这个检测后也可以参加大学入学考试。
    仓田用手指着其中一道题目。
    “被这道题难住了,看了说明,还是弄不明白。”
    直贵看了一下,是道三角函数的题。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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