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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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宫-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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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句不提那一晚之事,却像个平常不过的主人家在招待自己的客人。

越是如此,谢轻容越觉得可怕,如此时刻虚应倒是容易,只怕三绕两绕,说出些话头来,被他捉住却不好。

想到此处,当下有些犹豫,正在算计说辞,只听付涵芳道:“他们不走,他们就喜欢呆屋里。”

付应谦一愣,又笑了:“你又知道!”

全是大哥责备小弟的语气,不见真怒。

谢轻容满面笑容,顺势说道:“付二哥说得不错,刀门极大,景色也不差,我连这里面都没走完呢。”说完,端起茶饮了一半,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这个付涵芳,做事极不牢靠,拿来的钥匙,门是开了,人还没未曾进去,便触动了机关,摆明了是被人算计了。

付应谦防备外人也就罢了,对他之小弟看来防备得也极厉害,付涵芳人方回来,不过临时起意顺走他身上挂的钥匙,复制一份厚又还了回去,自己还在为此而得意……谁知道也是被他大哥算在其中的!

只怕她来此间的目的,付应谦也是明白的,只是不说穿罢了。

一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面上还要含笑;好不容易挨完,已经是半个多时辰过去。

当真一群富贵人,吃饭都吃得慢。

谢轻容如此想,付应谦却称有事,又先告辞;听音坐

55、暂离 。。。

了半刻,也起身走了;只剩下付涵芳与谢轻容等人坐着不动。

只见付涵芳点燃了烟管,笑眯眯地问文翰良:“小公子吃得高兴么?还要吃些什么,我叫他们去拿。”

文翰良摸着滚圆的肚子摇了摇头,只道:“我吃不下了。”

付涵芳笑了两声。

谢轻容问:“你怎么这么高兴?”

付涵芳吸着烟,道:“我又不做苦力,不必费心操劳,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谢轻容无可奈何,欲说他又不想说,恰好此刻那前面来传话的婢女过来问:“横波姑娘,谢公子,先时与你们一同过来的那位小先生,如今在门外,我们请他进来,他却说不必了,只叫我们带话儿进来,说是姑娘家里有信来。”

说完,当真递过一封信,退了下去。

谢轻容接过去,就着手里看了两回,信封好好的,半点都没有被人先拆过的痕迹。

付涵芳看她如此小心,不由得哈哈一笑。

谢轻容知他所笑为何,若真的是有人要看里头所写,这里也有人能办得漂漂亮亮,一点痕迹都不留,倒是不必在意了。

她其实也不在意,将信交给谢轻汶,谢轻汶把信拆开一看,只见里头赫然不是方圆的字迹,而是胡为庸的字。

“吾友,吾于平阳城内吃饭,无钱可付,如今暂充大爷,先将帐赖着,只怕撑不过三日,盼速援。”

谢轻汶无言以对。

谢轻容问:“如何?”

她既问,谢轻汶便只的将这些字念出来,只从旁瞧谢轻容的面上的表情,怕是想吃人的心都有——

付涵芳亦在旁边听得,噗嗤一声笑得人歪在了椅子上,毫无风度。

谢轻容斜眼睨他。

付涵芳是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抹抹泪,只问:“你们……是要走了?”

“连日打搅,是该走了……瞧这么急的事儿,不走也不行!”

打搅还是小事,只因住在这里,毫无进展,若论是要熟悉地形,这么几日也尽够了,再不走,只怕出事。

这个刀门,隐隐让人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谢轻容说不上来,全是一种直觉,说出来,谢轻汶也不会尽信,不如不说。

怪只怪胡为庸写得这理由,当真是怕别人不是傻子瞧不出来似的……不对,莫非是真的?

谢轻容的脸色越发难看,当下便要走人,却被付涵芳叫住。

“怎么?”

谢轻容问话,他反而露出了恍惚的神色:“当真要走啊?”

“不是当真,难道是假的?”

付涵芳顿了一顿,搁下了手上的烟枪:“不同我大哥说一声?只怕他还要苦留你们几日……”

他这样说话,倒像是自己要留客一般。

谢轻容忽觉自己有些不对,将他叫回这里来,自己却又要走;可是此处却是真留不得的,当下也含糊其辞:“

55、暂离 。。。

你替我向大少主说一声,过几日我得了空,再来请罪。”

话已至此,付涵芳点了点头,叫人送他们出去。

出了大门,谢轻容见方圆站在外头,已经备好了车马,谢轻容令文翰良先上车去坐好,自己去问方圆:“胡为庸是当真没钱了?”

“是。”

果然如此!胡为庸这混蛋,活到如今,脸皮越发厚重起来;如今竟然真的跟她讨钱用,全是胡闹!谢轻容头疼得慌:“那你也没钱了?”

方圆听到这句问话,面上露出惊恐神色:“什么?属下的钱是属下的!”

谢轻容头更痛,当下闷哼一声,也上了车,不再看这已然被带坏的下属。

“走吧,去找胡为庸。”

“是。”

在车内刚坐下,只听文翰良不解发问:“好好地来了几天,怎么又走了?”

“难道你还喜欢这儿?”

谢轻容可是一点都

文翰良张口欲言,想想又吞了回去。

谢轻容觉得好生奇怪,从来不见他这样,便问:“是怎样呢?”

文翰良道:“我只是觉得,这里同以前……家里很像。”

他不说是宫中,只称是家里,显见得人大了,也比从前谨慎懂事。

听到这句话,谢轻容隐隐也觉的确如此,难怪她下意识里不愿多留,原来是因这个缘故。

谢轻容摸摸他的额发,道:“翰良想家里么?”

文翰良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两眼发光。

“将来……我跟舅舅送你回去便是了……”

文翰良听到这话,捉了她袖子:“母后也一块儿回去么?”

谢轻容难以回答,当下只笑。

文翰良又问了一次:“你也一块儿回去么?”

谢轻容不答,却反问道:“若是你回去了,别人都说我不好,你怎样呢?”

文翰良道:“我不觉得母后有什么不好。”

轻声一笑,谢轻容把文翰良拥入怀中,却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叫传说中的【过渡章节】……但是有些东西还是可以抓一下的,细节产生美。

56

56、心事 。。。

却说谢轻容正是不知如何将话说与文翰良之时,却觉马车一停,正要掀帘问是何事,只听外间方圆道:“君座,到了。”

谢轻容下车一瞧,此处正是闹市,前方一处,正是一家客栈。

“胡为庸啊胡为庸,我可真想将你剥皮拆骨……”

轻声说着这话,谢轻容往谢轻汶那里去,预备同他一块入内;却见谢轻汶似乎是若有所思,她十分奇怪,便问:“大哥,你在想什么?”

谢轻汶道:“我在想,今儿我们走的时候,付涵芳看起来有些奇怪。”

“他哪一日不奇怪?”

付涵芳在江湖上的名声虽是不错,对私交相好者却是原形毕露,不说丑态百出,总而言之也是个任性至极的人物。

谢轻汶又道:“我还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谁呢?”

“付涵芳……还有个妹妹,你可曾见过这个人?”

谢轻容“啊”了一声。

原来数日来觉得有什么欠缺,此刻才想起来,却是不止是一门之主不在,而且还未曾见刀门之中,有人提起付涵芳之小妹。

任是闺阁弱质女流,也不至于深藏如此;再回想当日在那名为“玉露风清”的小院,更是心生疑窦。

极少听得付涵芳提起他的小妹,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多年相识,他也从来不曾对谢轻容多提他大哥,也不提他与自己的师姐是有婚约在身的。

师姐自幼跟随在师父身旁,这婚约又是从何而来?

谢轻容如今细想起来,样样都是咄咄怪事。

她扶额轻叹,谢轻汶便揽住她肩:“再急着想,此时也未必有头绪,来去先找胡为庸。”

这倒是,谢轻容便与他一起入内,方圆已经在前方看住文翰良等候,四人一齐踏入那客栈之中,厅堂之中热闹非凡,人满为患,方圆道:“他就在——咦?”

他手指之处,并不见胡为庸人在。

谢轻容挑眉。

方圆便去问那前台算账的掌柜:“那里坐的一位客人如今去哪了?”

掌柜抬头一看,想了一想:“那位有钱的大爷?方才坐了会,像是要等人,等了一阵似是没等到,便回楼上厢房里去了。”

方圆依言回禀,又道:“墨先生住的是最好的天字房。”

谢轻容听完,捏了捏手指,道:“无妨,我们亲自去接他吧,方圆前方带路。”

说完,一摔袖,便往楼上去了。

方圆只得上前去指路,一路到了天字房,门窗紧闭,谢轻容只觉奇怪,听得里头仿佛并无内息之声,犹豫再三,一掌拍开大门,只见里头果真空空如也,唯有地上,三四道血痕,一张梨花木椅断了一根腿,凄凄惨惨地歪在一旁。

谢轻容既惊且怒,在她身后看到此情此景的谢轻汶道:“怎会如此?”

方圆入屋中,查探一番,别

56、心事 。。。

的痕迹再也没有,似乎并未如何打斗。

而胡为庸的人,是被杀,是被劫,全然不知。

“好大的胆子……”

连她水君的人,都敢动得。

“大哥……”

“嗯。”

“动手的人,会是楼主,还是他?”

文翰良在她之身后,她不愿意提起那个名姓。

谢轻汶轻轻一叹,他又如何能知?

谢轻容的面上,似有扭曲神色。

“也是,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处……”

难以查明的事儿,就干脆把那嫌疑者,尽数杀灭算了!

“方圆,你们来此处的时候,有无人跟着?”

方圆道:“只我出了刀门之后,一路小心,跟踪之人不是没有,都一一甩开了;墨先生虽是爱玩笑,做事也是认真仔细……”

谢轻容听罢,手指一捏,真气四溢,门框四裂,纱帐尽断,谢轻容之气焰,如厉鬼一般;胡为庸于她,名为下属,称是挚友也不为过,内中情由,不足为外人道也——

谢轻容为自己之事,并不常发怒,她自有自己的道理,别人要伤她,她只回敬,却不生动怒;就连杀人,都是带着笑儿。

报复这样的事急不得,救人的事儿却是要急的。

“现如今,去往何处?”

谢轻汶如此问话,将文翰良护在身后,好令她不被如此盛怒之下的谢轻容吓到。

“方圆,传令惊燕迷鸿二人速速回来,再传令回烟雨楼。”

方圆问:“若是惊燕君不……”

谢轻容哼了一声:“他若不回来,那我们二人此生再不必相见。”

轻轻的一句话,却比往常板起脸来对人说话都重,只因方圆知道,谢轻容此刻认真,比从前更甚十倍。

“那君座传令回烟雨楼,又为何事?”

谢轻容道:“我要回烟雨楼一趟。”

“我同你一起……”

谢轻容抬起一只手指,按在谢轻汶的唇上:“不必。”

“你——”

谢轻容蓦地又笑了。

“大哥,我还有别的事儿,要托你去办呢。”说完,谢轻容收敛了沸腾的杀意,道:“走吧,站在这里做什么呢?方圆下楼去,将帐算一算,可别说这里头坏了东西,到时候又叫我们赔钱……”

“然后?”谢轻汶难得动容。

谢轻容拂袖回身。

“我自有打算!”

一句自有打算,便是不愿再多说,谢轻汶知她此刻怒火中烧,无可开解,便不再劝。

隔了千里之遥,戚从戎今日的心情,同样是不大好。

北疆如今已经冷得出奇,哈出一口气来,都像要结成冰一样,夜间领着卫兵巡回一趟,回来十个脚趾都像要发麻。

暮色已深沉,戚从戎交代完军务,却是独自骑了马,出了军营,在几里之外的地方,他背靠一棵柏杨,点起篝火,热上一壶酒,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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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寒。

风刮在脸上是干冷地疼,他是皮糙肉厚,早习惯了;独坐了一会,他终于道:“瞧什么呢?风刮着你也不觉得疼?”

树木之上,翕动有声,片刻之后,只闻一声咳嗽。

戚从戎下意识抬头,只觉得上头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他撇头一躲,把那小东西捏在了手里,借着篝火,看见是颗珍珠,平滑圆润,似乎还带着温度,忍不住对着火光多看了几眼。

“瞧什么呐?还给我。”

声一至,人也到了面前,苏竹取摊着手向戚从戎讨要东西,戚从戎见她裹得像只白乎乎的球,忍不住吭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笑你像个球儿……”

苏竹取显然是少来北方的,耐不住这样的严寒,故此要暗里监视起人来,都难。

哪里有人穿得又厚又重,跟在别人身后的?一般儿地都是贴身薄衣,苏竹取显然功夫还未做到家。

还未多取笑两句呢,苏竹取又咳了两声。

戚从戎站起来,苏竹取戒备地看他,却见戚从戎走到马前,自鞍下掏出一样东西,走回来,丢在苏竹取身边。

原来是张皮垫子,他道:“坐吧。”

苏竹取偏不坐,却也站不住,于是蹲了下去,看她这样的姿势,戚从戎更加觉得好笑。

“你是在犟什么呢?”

苏竹取道:“我没有!”

戚从戎摆摆手,表示当真是怕了她。

一连这么多日子,她都未曾离开北疆,若是说怕任务不完成,会被谢轻容责难的话,戚从戎是怎么都不信的。

谢轻容那个人,护短,爱才,出了名的嘴里刁钻,心里淡泊。

“你还不走,跟着我要做什么呢?你是也预备同我一样,不会去了?”

苏竹取的眼神,在火光之前,显得有些黯淡。

“我只是在等君座吩咐,下一步该做什么。”

戚从戎哈哈一笑。

“你是个好下属,我不是。”

酒已经温好了,虽是寻常的烧酒,酒香之气在此刻却显得比尹丰城内的各种佳酿美妙十倍。

戚从戎饮了一口,递过去给她,问:“你要不要?”

江湖儿女,多是豪情,苏竹取也不骄纵,接过了,豪饮一口。

“这是什么酒?”

面对她这样的问题,戚从戎又笑了。

“你是当真好日子过得多了,以为这天底下的酒,都是有名有姓的?都是那起子精工细作,有钱有闲,才为好酒取了名……我们这里的酒,统共就是那么几种,几文钱就打上一壶,谁人有闲工夫做那闹心的事?”

苏竹取把酒递还给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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