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大人太纯良- 第2部分

　　　　凡墨把猫猫紧紧地护在怀里，只是那本来想搭去猫猫肩上的手，犹豫之后却始终还是在猫猫瘦弱的肩外拉开了距离，因为一直是一个人，凡墨的伞并不大，把所有的遮蔽空间都让给猫猫之后，虽然离出租车只是几步路的距离，凡墨的衣服还是被灌湿了大半。

　　　　但是，这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看路的猫猫，并没有注意到，就像这三年来，她一直不知道她的任性会给屏幕那头的凡墨带来多大的麻烦一样。

　　　　上了出租车后，凡墨连忙拿出之前准备好的毛巾，给猫猫擦干着头发上的雨水，害怕猫猫会着凉，凡墨把那件方格衫急忙给猫猫披上，整个过程，凡墨没有说一句话，所有的动作自然、轻柔。

　　　　他没有问猫猫需不需要他这么做，又或者说，其实在心底里，凡墨就有着这么一种感觉，猫猫是他的，所以猫猫的一切他都可以负责，都可以拿主意。这是一种已经超过了一个编辑对一个写手的控制欲，只是三年了，无论是凡墨还是猫猫，都并不知道。

　　　　猫猫好像也是习惯了这样的一种关系，本来这一切只是在线上，但是发展到现实中，除了在一见面的时候有那么一恍之外，猫猫好像也没有什么接受不来，好像是自然而然就该这样一般。

　　　　猫猫任由凡墨在给她擦着头发，自己空腾出来的手，便在凡墨的袋子里肆意地翻来翻去，在看到袋子里的那块巧克力的时候，猫猫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单纯的愉悦的光芒。

　　　　凡墨看到猫猫的眼镜上沾着水花，看猫猫在乖乖地吃着巧克力，便双手把猫猫的眼镜摘了下来，但是在猫猫转过目光来的那一刻，凡墨有些呆住了。

　　　　猫猫的眼睛比戴着眼镜的时候还要大，那无辜的目光深深地把他吸引住了，以至于让凡墨产生一种错觉，猫猫的脸上除了那双大得过分的深褐色眼睛之外，已经不存在别的五官了。

　　　　见凡墨在盯着她，猫猫好奇地眨巴了一下小鹿斑比一般的眼睛，抹了抹嘴巴，问道，“我脸上沾了巧克力？”

　　　　“没有……”凡墨这才回过神来，便低下了头来，鼻尖无意嗅到了一丝从猫猫的湿发里传来一丝微甜的玫瑰的香气，让凡墨觉得很好闻。

　　　　“对了。”凡墨有意岔开话题，“猫猫是在工作还是还在上学？”

　　　　“在读研三，下星期就毕业了。”猫猫看着窗外，研究生这三年，她所有的精力都在江一齐的身上，对于毕业后该何去何从，猫猫从来没有考虑过，但是现在毕业迫在眉睫，出身平平的猫猫却不得不考虑，“不知道毕业后能不能找到工作呢。”

　　　　猫猫只是无意提起，却让凡墨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话到了嘴巴，但还是咽了下去，最后内心里存在着的一丝始终没有被压下的期望，还是让凡墨把内心的期盼说了出来，“那猫猫考虑一下当全职写手吧。”

　　　　猫猫抬起头，有些疑惑地望着凡墨，“可以吗，编辑大人？”

　　　　“可以啊，但猫猫一定要比之前更努力。”凡墨扯动嘴角微微一笑，目光却不自觉地往窗外稍稍别开。

　　　　可以吗？对于猫猫的问题，凡墨心里也没底。如果是单纯从一个编辑的角度，凡墨一定不会支持现在的猫猫去当全职，因为对于表现平平的猫猫来说，时机还太不成熟。但是内心里却有着一个声音告诉凡墨，如果猫猫当全职写手的话，那么自己和猫猫的羁绊，就一直不会消失了……

　　　　抱歉呢，你那么信任我，但是为了把你留在我身边，我撒谎了。

　　　　猫猫笑得很开心，因为深度的近视，凡墨在她的眼中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影迹，所以她也就不可能可以看到在此刻，凡墨的眉目的微笑到底带有着几分的苦涩和自嘲。
005。六夕，你就帮我这次吧
　　　　“到了。”凡墨把猫猫带回家后，想在衣柜里给猫猫找一身能换洗的衣服，这才发现他的衣服太大，根本不合适。

　　　　“编辑大人，你在找什么？”猫猫自来熟地换上拖鞋，把湿漉漉的背包扔到了凡墨收拾得整洁的沙发上。从背包里拿出衣服，晃到凡墨面前，说道，“我去洗个澡，你做饭吧。”

　　　　凡墨愣了一下，指了指浴室的方向，猫猫甜腻腻地笑着，把脸凑到了他的面前，一点也不客气地说，“我想喝鸡汤。”

　　　　“好……”凡墨这才刚应下来，猫猫的重重的关门声便响了起来。

　　　　凡墨默默地叹了口气，正要转身，浴室的门打开了，猫猫傻傻地探出头来，说道，“我还想吃蘑菇。”

　　　　“可以啊。”凡墨饱满的嘴唇微微上扬，眼角晕起了温暖的笑意。

　　　　看到凡墨答应下来，猫猫像地鼠一样灵活地把头缩了回去，凡墨还没走几步，猫猫又再次冒出头来，补充道，“我还想吃四喜丸子。”

　　　　“都给你做。”凡墨忍不住笑了起来，猫猫这才放心地把门重重地关了上去，大有门坏了不用我赔的气势。

　　　　凡墨来到厨房，熟练地开火做菜，凡墨从被it公司裁员时裁了之后，便在温暖里当起了编辑，五年了，凡墨从一个实习编辑当到了现言组的组长，因为忙着工作，凡墨一直是一个人，这也就锻炼出了他身为一个缺乏女人的男人该有的厨艺。

　　　　只是凡墨觉得下厨太麻烦，所以也和六夕一样是个外卖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下厨却让他有着一种莫名的幸福感，一种满满的充实感。

　　　　凡墨家的热水器就装在厨房的外面，隔着厨房透明的玻璃窗，凡墨一眼就可以看见，无意间看到热水器的显示灯还没有亮，凡墨在想猫猫是不是不会用他家这种热水器，便打算去问一下猫猫。

　　　　打开厨房的玄关门，因为公寓不大，而且隔音效果也不佳，凡墨还没走几步，便听到了猫猫的打电话的声音。

　　　　“嗯，我很好，不要担心哟哟，一齐学长一定要玩得开心啊。如果有空的话，给猫猫我带个萌萌哒的礼物，不带也要想我哦哦。”猫猫的声音有撒娇的意味，凡墨虽然没有正经地谈过一次恋爱，但是毕竟快三十岁的人了，也不会不知道这种语气是对男朋友说的。更何况，猫猫还说过，今天来暖城就是为了来找男朋友的。

　　　　想到这里，凡墨也不说特别难过，但就是心中有一种轻淡的惆怅，但就像是锅里的鸡汤的气味一样，是会渗到空气里去的“咚咚咚……”就在凡墨不觉失神之时，敲门声响了起来，凡墨有些迟疑地打开门，是六夕。

　　　　“我想问你要申请全职写手保障的那份写手名单，我要再加几个名额。主编说名单在你那里，你在整理。我给你发邮件戳你qq你都没有回我，打你电话也不接，我就上来了。”六夕正想像往常一样走进去，却发现凡墨并没有让开身，有一种硬生生地把他挡在了门外的感觉。

　　　　六夕瞥了一眼凡墨脸上为难的神情，又听到了浴室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水声，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便抬了抬眼，一副心照不宣的表情，“有人？”

　　　　“嗯。”凡墨草草应了一声，算是回应，他低下了头，脸不自觉有些微微发红。

　　　　“那不打扰了，名单你方便的时候发我邮箱吧。”六夕正想离开，凡墨开口阻住了他，“我有些事想和你说，这里有些不太方便，我们去你家说吧。”

　　　　六夕见凡墨尴尬地往浴室那边使了个眼色，便同意了下来。

　　　　……

　　　　“什么！？你最近是精虫上脑了吧！？”听完凡墨说想把猫猫加入全职作者的保障名单的时候，六夕想都没有多想，便夺口而出一句，“要是被主编发现了，你就等着被调去后勤部还是技术部啊，抑或说，你打算转行去当出纳！？”

　　　　“但你知道，主编很忙，那份名单他是不会一个个看的，基本上每个月就只是你和我负责审核。”凡墨低下声来，他没有去看六夕，“我进温暖这么久以来，从来就没有徇私过，也从来没有拜托过你什么，六夕，你就帮我这次好不好？”
006。凡墨，你是女人！？
　　　　六夕没有说话，站了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熟练地打开，坐在凡墨对面的椅子上闷自喝了起来。六夕戴着眼镜，眼睛眯了起来，没有打理好的刘海有些长了，配着那件最普通不过的灰色的纯棉衬衫，修长而苍白的脸显得有些颓废。

　　　　“六夕……”见六夕没有回答，凡墨稍稍抬起头，有些迟疑地望着六夕，那双饱满的双唇呢喃着，没有合起来。

　　　　“你要喝？”六夕修长的指轻轻地抓住啤酒罐，瞥了凡墨一眼，声音就像是从咽喉里哼出来的一般。

　　　　“不用……”凡墨在内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面露难色，“我刚才说的事你能同意吗……”

　　　　“你都开口了，我能不同意吗？”六夕看上去一脸不悦的表情。

　　　　“谢谢你，六夕。”凡墨笑得明朗。其实，若果没有几分把握，凡墨也不会开口，对于这个从英格兰留学归来的编辑，那刀子嘴豆腐心，外冷内热的闷骚的性格，凡墨作为三年的邻居和同事，倒是比谁都还要了解。

　　　　“嗯哼。”六夕应了一句，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给凡墨，仿佛像平时那样闲聊起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听了六夕的话，凡墨有那么的一晃神，过了好一会才回答一句“没想过。”

　　　　“如果单纯是想做的话，有时间约出来就好，编辑和作者同居要是被传了出去，对你影响不好。”六夕不假思索地接了一句，脸上那悠然的神情，就跟去楼下超市挑青菜似的。

　　　　凡墨差点没有呛个半死，急着解释，“我们没什么……”

　　　　六夕的眼眸抬了起来，镜片后的目光有着几分鄙夷，“没什么你给她开绿色通道？你以为你墨子啊，还兼爱？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做过几次，但是我看你眼神就知道你喜欢她了。”

　　　　“这话别乱说。”凡墨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凡墨是一个很温和沉稳的人，但是六夕却从凡墨的语气中听出了微微的一丝嗔责，六夕敛起了那副不在乎的神色，望着凡墨，问道，“你在顾虑什么？”凡墨咬了咬唇，嗫嚅几次，最后才开口，“她有男朋友了。”

　　　　凡墨的话倒是让六夕的眉宇蹙了好久，只见六夕的脸愈来愈黑，“凡墨，你是女人吗？”

　　　　“当然不是……”凡墨不知六夕为何如此一问。

　　　　六夕把那罐还没有喝完的啤酒重重地砸在桌面上，“你以为你是女人吗！？还想着不能当第三者啊！？这还没有结婚的，是谁的还说不准呢！？”

　　　　还嫌不解气，六夕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就往凡墨身上砸去，“你有胆给她名额，你没胆和她男朋友抢女人，你最好别说你是我们温暖的编辑，你这简直是把我们整个温暖的男编辑的脸都丢到哈萨克斯坦去了！”

　　　　就在这时，凡墨的手机响了，听铃声凡墨就知道是猫猫，连忙接过电话，“编辑大人，我饿了，你在哪里？”
007。双子星大厦
　　　　“我就回来，你等我。”凡墨在六夕的白眼下回到了家，打开门，猫猫已经坐到了餐桌上了，猫猫低下头，她的脸在灯光的阴影面，看不清晰。

　　　　“头发怎么又湿了？”凡墨从厨房里把做好的饭菜拿了出来，放到猫猫的面前，但是猫猫却没有半分的兴致，默默地夹着菜，泪水沿着脸颊流淌而下，可能是因为沾上了泪水，可口的菜肴倒是有些咸涩了。

　　　　猫猫拼命吸了几口气，凡墨也就没能听出猫猫话里的颤抖，“没有夹子夹起来。”

　　　　凡墨笑着从一旁拿来电吹风，调着最低档，轻轻地拨弄着猫猫的长发，他的语气很温柔，没有一点的责备，“不吹干是会着凉的。”

　　　　“嗯。”猫猫无意识地应了一句。

　　　　可能是想到猫猫已经挂了线，所以江一齐很随便地把手机放到了一边，他不知道，猫猫是从来不会先挂他的电话的，虽然很多时候，怕他会烦她，猫猫都会一直在电话那头保持沉默。

　　　　“jane，你喝牛奶吗？”电话那头是猫猫永远不可能会认错的江一齐的声音。

　　　　“有些凉了，对肠胃不好。”那个好听的女声有些熟悉……是苏瑾。

　　　　江一齐的语气温柔得像是在讨好，“那我给你热热。”

　　　　“不用了，joe，你吵到我看书了。”苏瑾的声音听来有些不耐烦。

　　　　“sorry。”江一齐只是道歉。

　　　　……

　　　　你知道吗？在电话里，我听到她的声音，我听到她不理你，听到她说难听的话，听到她对你不好，我很难过，可是我发现我连难过的资格都没有，因为这是你的选择。我知道她很优秀，所以，她对你不好你还是会爱她，我没有足够的优秀，让你可以去看一眼我对你的好。

　　　　只有刘珂才应该难过不是吗，苏瑾出轨了，但江一齐没有，因为我并不是他女朋友。女朋友，这个词猫猫无心用来欺骗凡墨，她只是用来欺骗她自己罢了，我们爱一个的时候，总有着最天真的执着，以为告诉别人什么，就可以真的是什么。

　　　　可明明就是很难过啊……

　　　　在披散的长发的掩饰下，猫猫一个人低声哭泣了好久，直到她快把她所有的悲伤从她的身体里排出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她脸上的泪水，都已经被从凡墨手中的电吹风里吹出的暖暖的风风干了，就像是从来没有悲伤过一样。

　　　　猫猫抬起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凡墨，凡墨的脸上一直挂着一种淡得若有若无的微笑，他在很用心地拨着她的头发，那么轻柔，就像是会把她弄疼了那般。累了的猫猫稍稍侧了侧头，想往他的怀里靠，那怀抱好像可以抚平她所有的疲倦和忧伤呢，只是怕打扰这份安静，猫猫还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