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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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东风-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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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你一臂之力,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

我脚下不停,已然走到了园门口,闻言只是觉得好笑。“没什么好比的,你就是你。”我扭头,“她就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以第一人称的角度来写一个男人的心理实在太为难洛洛了,(捂脸,害羞ing),不知道看起来拓跋是不是有点娘?先发着,等有感觉了再修改。默。 

第三十四章 雕栏玉砌应犹在(上)

出了雁门关,便算是彻底离开了漠国了。

沿途风景实在寂寥,光秃秃的山脉,光秃秃的枝桠,什么都是光秃秃的,连带着空气都似透着份令人不适的压抑,一如我的心境。临风是奉了允祺的旨意来带我回楚朝,一路之上自然对我百般照应,当然,也是为了怕我逃走。在雁门关的驿站作了补给之后,便又来了几辆马车,一行几十名随从。虽然是作了一般家丁的打扮,可我仍是一眼便瞧出全是侍卫乔装的。

晚间进了客栈休憩,绣夜让人送了浴桶进来,仔细擦洗干净,又亲自提了热水进来。见我呆呆地在窗前坐着,她叹了口气,幽幽道:“王妃,天色不早了,沐浴罢早些休息罢。”

我恍若未闻,只是见了她一脸期待地立在浴桶旁望着我,下意识地站了起身。任由她迎上前来替我除下衣裳。我抬腿跨入浴桶,温热的水缓缓没过心口,随着她手臂的搅动在颚下一下下地漾着,腻腻的痒。连日的疲惫终于得到纾解,我慢慢蜷了起来,阖上眼任由她细细地擦洗。

吱呀一声轻响,门突然开了,有脚步声自外头传来。我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纤瘦的身影自屏风外晃了一晃,很快便绕了进来。见我正在沐浴,垂眸一笑,“王妃。”

我一怔,心中顿觉苦涩不堪,脸上刚浮上的淡淡笑意便生生地褪了下去。“别再叫我王妃了。”我幽幽道。

妆晨一呆,微微犹疑了片刻,迟疑地唤了声:“是……小姐。”

“你手上抱着的是什么?”我见她手上抱着一个包袱,忍不住问道。

妆晨微笑道:“奴婢寻思着王妃沐浴后没有衣裳替换,出去买了几件。”她说着便将包袱抖落开来,却是新新的一件银红色绣牡丹的碧霞罗,同色百褶散花裙,并一双花锦绣鞋,仔细地放在了榻上,转身又取了我换下的兜衣便出去浆洗。

我望着她忙碌的背影没有开口。纤细的手掌轻轻捧起清洗完的长发用簪子绾了起来,一旁绣夜见她出去了,忽而嘀咕道:“不知道为什么,奴婢总觉得妆晨姊有些怪怪的。”

我不由挑眉,“怎么?”

绣夜眼见着水有些凉了,起身去一旁提来铜壶又添了些许热水,伸手搅了搅,咕哝道:“六王爷虽是好心想要小姐回去,可终究是太过霸道,完全不理会小姐的意愿。这几日小姐虽然不说,可奴婢瞧得出来小姐并不痛快,其实不说小姐了,便是奴婢也沮丧地紧,这一来小姐不是永远不能再见着王爷了么?”

我淡淡一笑,“是呵,虽然不知道叶知秋用了什么方法,不过依照他的脾性却到现在都没见着追兵,想来他是相信了罢。”

绣夜皱眉道:“可妆晨姊却似半点也不愁恼,奴婢瞧着她倒像是很欢喜回去的模样呢。”

我心中一动,不由微微睨了她一眼,她并没注意到我在看她,仍是细心地为我擦洗着。我低低道:“是么,妆晨很欢喜回去楚朝?”

绣夜道:“奴婢也不能肯定,只是瞧着妆晨姊好似并不烦恼的模样,有些奇怪罢了。小姐,咱们真的是要回去了么?这几日小姐总是一个人发呆,不言不语,奴婢也不敢多问,只是奴婢心里却总觉得不敢置信,总以为是场梦呢。”

“绣夜欢喜回去么?”我突然开口。

绣夜一怔,抬起湿淋淋的手拂了拂滑到颊上的一绺鬓发,显是有些诧异,亦有些赧然,表情瞬间变了几变,半晌低低道:“奴婢是小姐的人,从小便跟在小姐身边,对奴婢来说小姐是这世上最最重要的人,奴婢凡事都习惯了按着小姐的心情来计较。所以,奴婢看着小姐常常心不在焉,落落寡欢,心里自然很是难过,可是不敢欺瞒小姐,想到可以回去家乡,奴婢深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些窃喜的……以己度人,想来妆晨姊应当也是这样的心思罢,小姐,对不起。”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浅浅一笑,“你并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跟妆晨与我自幼一同长大,名为主仆,可在我心里,从来不曾将你二人瞧轻了半分。你们是独立的生命,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是人之常情,日后你们也会有自己的生活,有丈夫,有子女,他们才是这世上你们最重要的人,所以,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完全围绕着我转的,你明白么?”

“不,奴婢不嫁人,奴婢要一辈子跟着小姐!”绣夜摇头低喊道,末了怔怔地看着我,眼睛眨了几眨,黑白分明的瞳仁却渐渐氤氲了起来。“小姐,您这几日总是沉默少言,郁郁寡欢,奴婢一心盼望的便是能看到小姐重展笑颜。可是方才小姐终于笑了,奴婢却半点欢喜的心思也没有,小姐,您要是想哭就哭出来罢,您这样强颜欢笑奴婢看着心里实在难受!”

“绣夜……”望着她哽咽难安的模样,我心中莫名地紧张惶恐了起来,仓促收回了手去。

“小姐!”她却不依不饶,伸手捉住了我的手臂。“奴婢嘴笨,从来也不知道说什么话让小姐欢喜,每尝小姐心中不痛快了都是妆晨姊能宽慰您,可是奴婢的心意与妆晨姊是一样的,奴婢只希望小姐能够平安快乐,只要是为了小姐,奴婢什么都肯做!”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放开了我的手转而抚上了我日渐清瘦的肩膀,慢慢地掬起温水轻轻擦洗着,“这才几日的工夫,小姐便已清减地如此厉害,这样瞧着竟全剩骨头了!奴婢真的是不明白王爷作什么要这样对小姐,小姐跟四王爷可是清清白白的呀!”

我被她说中心头痛处,不知如何回答她的疑问,又不忍见她如斯伤心难过,只得微微偏了脸去呆呆地望着屏风出神,“别说了,绣夜。”

她手掌一震,许是以为我因她提起伤心过往情绪低落了,慌忙抛了棉巾跑到我面向着的那边一叠声地道:“奴婢知错,奴婢不提就是了,小姐莫要伤心!”

我幽幽道:“绣夜你可知道,我之所以顺了允祺的意,也有我的私心。”

“什么?”她明显怔了一怔。

我叹道:“董致远不会死心,他既然能找上拓跋朔,就证明他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一定会拿着允祯作幌子,起兵造反。”

绣夜点头道:“四王爷母族的人眼见四王爷终是没能坐上皇位,自然心有不甘。可是,王爷应当不会受他挑唆才是,何况目下王爷对四王爷心结难解,又怎会帮助四王爷起兵造反呢?”

我见水已然有些凉了,不欲久待,起身便跨了出去,绣夜忙跟了来仔细为我擦拭着身上的水珠。我幽幽道:“若是从前,我必也是如你一般的想法,可是现下……”我略略迟疑,想起他的所作所为蓦地冷笑不已,“现下我才知道我根本错看了他,只要有他需要的利益,莫说是帮助仇敌起兵,便是父子兄弟相残,只怕他也不会迟疑。”

“小姐……”绣夜为我穿上亵衣,见我一脸泠然不由忧心不已,抽出簪子放下了青丝如瀑,边细细擦拭边道,“奴婢斗胆,王爷对小姐的心意,奴婢瞧着未必如小姐想得如此不堪,也许王爷他——”

我摆摆手制止了她的劝慰,“你不必劝我,他待我如何,我非草木,岂能无感?只是情之一物于他实在奢侈,经过这些时日我想的很清楚了,他那样强势又多疑的脾性,眼里怎能揉进半粒砂子?想要待在他身边,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要衡之有度。过露其长,恐其见疑;不露其长,恐其见弃。道理是谁都明白,只是人心却总是失度,只需一点点假象,便忍不住开始贪得无厌了。”

“小姐……”绣夜讷讷不已,“奴婢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不懂也好。”我轻笑,顺势在榻上歪了下去,“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从前我只当是那女子不懂自持,事到临头才知道自己也不过如此,免不了作茧自缚。我身在网中,越想挣脱便缚得越紧,也越发看不懂他的心,时间久了,也许连自己的心我也看不懂了罢。”

绣夜擦拭头发的动作渐渐慢了下去,她蓦地抬头,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奴婢懂了,所以小姐答应回返楚朝,其实是想跟王爷暂时分开,好冷静一下?”

“这是其一。”我轻轻颔首,“其二,我担心他会利用董致远想作反的契机,借机出兵楚朝。我在骁骑营待过,他手下精兵良将无数,个个都能以一敌众,以楚朝目前的兵力,一旦被侵,胜算甚低。”

绣夜双手一颤,抬头道:“小姐,您这是——”

“你以为我是为了楚朝?”迎视着她惊诧的目光,见她怔怔点头,我轻笑,“我没那么伟大,我只是为了我在乎的亲人,父亲,姨母,表哥。他们,值得我去赌一次。”

“赌?”绣夜大概是彻底糊涂了,怔怔重复着我的话,“可是王爷以为小姐死了呀!”

我沉重地点头,“没错,所以,我要赌。”我猛站起身走到窗前,一把推开了窗户,阵阵冷风登时飕飕地刮入房中,凉了身体,而头脑却尤为分明起来。拓跋朔,我给我们半年的时间,若你无心觊觎楚朝,我便安心为姨母侍疾,半年后一定会去找你。但若你果真纵容铁骑南侵,你我便从此缘尽,相见争如不见,我会拼尽最后一口气力与你抗争,与楚朝……共存亡。

“小姐……”绣夜忽而悲哀了神色,跟着走到了窗前抬手将窗户关上,这才转向我道:“其实小姐也还是为了四王爷和六王爷罢?”

我一怔,“绣夜?”

绣夜低了脸去,昏黄的烛光中我看到她唇角轻勾,却扯出了一抹很是苦涩的笑意。“小姐害怕四王爷受奸人挑唆背上作乱的罪孽,与六王爷鹬蚌相争,不论被谁渔翁得利,(。电子书。整*理*提*供)这都是小姐最不愿看到的。还有颐妃娘娘,不,现在该是太后娘娘了,她老人家要是看到小姐回去侍疾,只怕再重的疾病也要好了一多半了。”

我微微一笑,权作默认了,一时感慨不由自嘲。“纵然天下人负我,我亦不忍以怨报怨,负了天下人。绣夜,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绣夜叹道:“小姐这半年来吃了那么多苦头,受了那么多委屈,可小姐的心却还是那么干净,永远会替别人着想,唯独亏待了自己。”

我见她说得认真,一时也不由得动了婉转心肠,轻叹道:“你将我想得太好了。我常常口是心非,又不懂得争取,偏偏在意的东西还那么多,放不下的也那么多,到头来却一样也留不住,明明最无用的那个人就是我呵。”

“小姐……”绣夜伸手拉我,“别想这么多了,事到如今,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时候不早,奴婢服侍您休息罢?”

我亦觉疲累,于是顺从地上榻休息了,见绣夜蹲在榻侧仔细地拨着路中的炭火,猛地想起浆洗衣服的妆晨,“你与妆晨也早些休息罢。”

绣夜抬眼一笑,“小姐不用担心,奴婢这便去找妆晨姊。”

作者有话要说:终知君家不可住,其奈出门无去处。

岂无父母在高堂?亦有亲情满故乡。

潜来更不通消息,今日悲羞归不得。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

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

不知道为啥写到这里脑子里满想着老白这几句诗,纠结啊纠结,我果然是个纠结的人。

第三十四章 雕栏玉砌应犹在(中)

自那夜与绣夜将心中的郁结尽数说开,我的心里反而平静了。临风早已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信回京告诉允祺我回朝的消息,他眼见我对此似乎并无不满,赶路也极尽配合,想是心安了不少,沿路之上倒也相安无事。

今番回程倒比半年前去漠国快了许多,不过两个月的工夫,我们一行便到了金陵城。一路上隔着窗牖朦朦胧胧地看着熟悉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心头一点点温暖了起来,然而当马车终于在家门口停下时,我却犹疑着不敢下去了,只依稀想着,这大抵便是所谓近乡情更怯的愁绪了罢!

临风为我掀开了车帘,恭敬地礼了一礼,笑道:“恭请郡主下车。”见我不动,忙又加了一句,“尚书大人已在院内候着了,郡主难道不想见他么?”

爹爹——!我心头陡震,忙携了裙袂下车,疾走了几步,待得瞧见大院中央那名青衫男子伟岸的身影,眼泪再忍不住滚滚而下。“……爹爹!”

“宜男!”爹爹想来是一早得了消息我已来到金陵,甫一下朝便在家中候着了。见我生生地便出现在了眼前,爹爹亦不由微微红了双眼,迎了一步,伸出了双臂。

我毫不犹豫地扑进了爹爹怀中,将脸深埋在爹爹怀中,终是喜极而泣,哽咽不已,“宜男好挂念爹爹,爹爹身体可好?一切可好?”

“好,都好。”爹爹哽声应道,一手颤巍巍地抚上我的面颊,粗糙的指腹慢慢摩挲着,为我擦拭着眼泪,“皇上说宜男回来了的时候,爹爹还当是说笑,却不想竟是真的,这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他说着用力地将我拥了拥,入手的清瘦令他面容登时哀了下去,“宜男清减了这许多……我的女儿,你吃苦头了,是爹爹对不起你!”

“不,不是的。”我见爹爹自责,慌忙摇头,任由泪水四下飞溅,“不是爹爹的错,原是路上受了颠簸,这才清减了些许,不打紧的。”

“那就好,那就好。”爹爹忙点头应着,蓦地身子一顿,忙将我从怀中拉出,正色道:“宜男尚未见过皇上罢,快,皇上可也等着你呢!”

“皇上?”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顺着爹爹的目光向大堂瞧去,只见一名年轻男子正负手背后立在大堂中,玉带金冠,一身翠色的稠衫,依稀相熟。

“允、允祺。”我走近了几步,犹自以为身在梦里,不敢置信。

果不其然,那男子身形微动,衣袍振开,足上一双明黄色的稠靴便露了出来,几步走出大堂,我清楚地瞧见那靴子上金线细密密绣着的双龙戏珠。

他抬眼轻笑,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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