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奴仆丫鬟婆子都被他吓死了。
令白狐,纹丝没有动,水烟筒,呼噜噜,呼噜噜。吸着。
良久,李管家喝了两口水,好不容易,气喘平稳了些许,说:“老爷,您快去看看吧,出大事了,姬掌柜的恐怕不是普普通通的发病,抬他上来的两个伙计也被传染了,都一样的症状,七窍流黄水,全身浮肿,昏迷;就连去看病的刘郎中也倒地起不来了,刘郎中大叫;快报告老爷,有人下巫蛊毒。我已经命令把他们倒地的西跨院封锁隔离起来了。老爷,事态紧急,快快去看看。”
令白狐放下水烟筒,不慌不忙地站起来,伸个懒腰,说:“不着急。这么没出息,一点点小事就鸡飞狗跳,火烧眉毛了?”
令白狐走出了大院,李管家在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出了宅子的大院门,一路向西,从九黎府邸到当铺这条路,他走过了千万遍,路上哪里有一颗树,哪里有一眼井,他都了然于心,这条路弯弯曲曲,与他的人生一样,起起伏伏,坎坎坷坷,令白狐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了。
马上就要奔五十知天命了。他真的知道天命?他真的认命吗?他真的心甘情愿的这样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吗?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的内心有一丝阴影,隐形的痛苦让人说不出来。
那是什么呢?想当年,绿阴犹在,群仙寄语,不须点勘,鬼神功罪。碧海千寻。赤城万丈,风高浪快,待踞龟食蛤,相期汗漫,与烟霞会。
想当年,自己和尹五常同年,光屁股一起在这条路上玩耍,自己一直叫他“五哥”,一起去桑树上捉毛毛虫,一起去马兰溪摸螺丝,有一次自己从破院墙上摔下来,脚脖子扭了,五哥,背着自己走的也是这条路-------,弹指一挥间,40年的光阴溜了——,人生,啊,人生------,说不清楚的事,小时候光屁股两小无猜的小伙伴,亲密无间的睡觉也搂在一起的孩子,大了,就-----,现在见面了,人前人后都只是点点头,连一句寒暄的话都没了。难道说,人大了,朋友也做不成了-----,这是什么道理。数天后,尹五常的国师册封大典,就要在青牛镇举行了,这可是比过大年还要热闹的大事情。他也收到了喜帖。但是,内心说不出来的感觉,是欢喜?是怨恨?是嫉妒?是心有不甘?
是贾谊王勃的天妒英才的失落?
是辛弃疾陆游报国无门的愤恨?
是---,啊,唉,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看见五哥马上册封国师了,是不是,自己内心有些波澜起伏,忿忿不平呢?怎么会这样,人家世袭国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我眼红什么?我又不姓尹!八竿子打不着的屁事————,哼,我还是我,我还是青牛镇的令白狐,没有变,以后也不会变-----。
他因为,内心剧烈的不平衡,波澜起伏的内心世界,让他走路也走走停停,,在一个小池塘旁边,他停下来,凝视远方,如黛玉如西施的玄武山啊,白云像一片片的羊群,一山一溪,缠绕着大片的水田,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一派天上人间,却是被这个**的朝廷糟蹋了,听说日俄战争居然在中国开打,滑天下之大稽,大清朝居然宣布中立,别人在你家打架,杀害你家的人,那你还要是个人,就不会说我中立,让你们打,打死我家的人,打破我家的东西,我还不敢大声说一句------,你妈妈的,有这样朝廷,中国不玩完,还等什么时候死呢?**的朝廷赋税一加再加。你妹的农民都睡在田里了,也扒不出来你妹的那么多的银子啊。难怪革命党得人心,是人都会去参加革命,革命不一定会死,不革命一定会饿死,逼死,困死。是时候了-----!
----,砰,砰,砰,三声枪声,划破宁静的山野,打破令白狐的冥想。
枪声是从马兰溪的下游传来的,那里是有巡检司衙门,还有尹五常的国师府邸,会是谁放枪呢?
枪声过后,紧接着就是一阵密集的锣鼓声,吵闹谩骂,叫喊尖叫声,不绝于耳。
李管家是个机灵鬼,跟随令白狐多少年了,不用老爷发话,从老爷的一个眼神里就知道令白狐的意思。
李管家立即绕过葱葱翠翠的丛林跑到集镇上看看出什么事了。
这时,只有令白狐一个人,背着手站在这个一大片茂密的丛林的小路上,虽然是大白天,茂密的丛林的枝叶仍然遮住了大部分阳光,显得道路十分的阴暗,夹道的枝叶,茵茵郁郁,偶尔一两声鸟鸣,更凸显小路的僻静。
令白狐仰着头,看看白云,等李管家的消息,丛林枝叶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田鼠吗?
渐渐声音近了,跌出来一个,一个人,一个穿着新式陆军军服的青年军官,他受了伤,胸前一大片血迹,他用手里的步枪当做拐杖,挣扎着慢慢站起来,他很年轻,也很有激情,英俊的脸庞里透露出一股无比的高贵气质。他呀,步履蹒跚着走到九黎上人令白狐面前,由于失血,脸色苍白,声音微弱,他吃力地开口说:“快把我藏起来,后面有人在追------。”
此时,又有稀稀疏疏几声枪声,可以听到大批的人马向这里跑来了。
令白狐平静地看看面前的年轻军官,说:“你是武昌来的新军军官?”
那个军官,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渴求。
“你是来参加尹五常的册封大典的?”令白狐,依旧不慌不忙。
“快快,把我藏起来,他们马上就来了,快快!”年轻的军官无心和九黎上人闲聊,他的心情急不可耐。
“我为什么要帮你呢?我并不认识你啊?”令白狐的慢腾腾的性子真的急死人!
“我要藏起来你,万一被发现了,这可能是杀头的死罪,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令白狐说。
“我师傅认识你,他是湘西枯叶山的茅掉毛!”年轻的军官撑不住了,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血,鲜血滴落在草地间。
“哦,茅掉毛,如果是茅师傅在这里他也会把你藏起来吗?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有可能是朝廷的钦犯哦。”令白狐什么时候变得比他妈的唐三藏还要磨磨唧唧。
“还等什么呢?快快快,追兵马上就来了。”年轻军官,有气无力地说。
“我还有药事,不能帮你,代我向你师傅茅掉毛问好,后会有期。”说完,令白狐要走。“站住,不许动,举起手来!”年轻军官突然,举起来步枪,黑洞的枪口对着令白狐。令白狐木然站着,问:“你到底是谁?
“举起手来,要不然大家都得死。”年轻的军官,血湿透了前胸的衣襟,他坐在地上,枪口都摇摇晃晃,抬不起来。
“你到底是谁?年轻人。”令白狐还是重复刚刚的那句话。“我是武昌新编陆军第三镇,第15混成旅王战奎手下的副官赋庆声,--------,-------。”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完全听不清,他,年轻的军官倒在草地上,昏迷不行了,他失血太多了。
脸蜡白。令白狐急忙扶起来年轻人,一搭脉,脉象微弱,气若游丝,失血太多太多了,人,休克了。
九黎上人经验丰富,立即封住年轻人前胸后背七处大穴,延缓失血的时间,从怀里掏出了一颗药丸,放进年轻人的嘴巴了。而后抱起年轻人,两个人一起飞身上了一棵千年老槐树,把年轻人放在枝叶茂密的一个大树叉里,旁边就是乌鸦的巢穴。
做完了一切,令白狐仍然背着手走在小路上,迎面,狭路相逢,三十个绿营士兵,凶神恶煞一样,拿着长矛大刀,团团把令白狐围住,他们只有一杆步枪,拿在领头的人手里,领头人,令白狐认识,他也当然认识九黎上人。
他呀,大清朝驻玄武山青牛镇绿营第61标标统:马奋发。“哎呦呦,啊呀呀,九黎上人,令道长,久违,久违了,哈哈哈,哈哈哈。兄弟早就想去九黎府邸喝酒,早上还念叨着呢,哈哈哈,哈哈哈。难得难得,道长,也有空在我们凡夫俗界走走哦-----,哦哈哈哈,哈哈哈。”马奋发,嘴不应心,其实他讨厌,甚至愤恨令白狐,他的第六个儿子,马小白,就死在令白狐的九黎楼,听说凶手是个妖艳的女人,但是和尚跑了,庙还他妈的在,九黎楼,他早就垂涎三尺,想弄到手这块肥肉,就像高衙内垂涎林冲的娘子一样。
“哦,哎咿呀,马标统,马大人,怎么有闲暇出来散步呀,也不需要带着这么多的人呀!。啊呀呀,马大人久违了,看的起老朽,一起去舍下喝杯茶如何?哈哈哈,哦呵呵!”令白狐并不是草包饭桶,打哈哈的本领并不差,卖起客套话,眼睛都不眨眼。
“明天,明天,明天一定,一定亲自登门拜访道长,哦,呵呵,道长的盛情不可以驳面子哦,哈哈哈------。”马奋发是官场的老油条,水晶球,拍马屁,打哈哈的本领一流,做事的本事一点点都没有。这个不必要紧,他,他太了解九黎上人令白狐了,在青牛镇,和尹五常家并称两大土豪乡绅。令白狐,他家大业大,牲口驴马牛羊,不计其数,丫鬟奴仆家丁门徒多如牛毛,良田山林土地,放眼都是呀,他家的。马奋发虽然眼红嘴馋,也只是意淫,内心想想罢了,令白狐可不是省油的灯。
狼眼红嘴馋小羊,可是猎枪就在旁边。马奋发他内心有很多很多顾忌-----。
“老上人,您看见了一个人吗?”马奋发,话锋一转,低声问道。
“什么人?老朽的家丁病了,老朽去看看。”令白狐,比狐狸还要滑溜,他,他在装糊涂。“哦病了,家丁,并不要紧吧——您没有听到枪声吗?不应该呀,刚刚,一个穿新式陆军军服的年轻军官跑向这里,我们是顺着血迹跟踪来的,你看看,快快快,看看,地上还有些许血渍呢,血渍很新鲜,看来是刚刚不久留下的。这个家伙中枪了他跑不了多少路,就在这里附近。”老油条马奋发分析的头头是道。
“哦,一个穿新式陆军军服的年轻军官,呀,他还中了枪,————,你们是沿着血渍一路追击来的。打这里血渍就没有了,奇怪,奇怪----------。”令白狐,装疯卖傻,神神叨叨。
“上人你看见了吗?那个家伙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中枪了应该跑不远。就在附近。”马奋发,眼神里充满了渴望,渴求令白狐说出来有价值的线索。
“那个家伙跑到哪里去了呢?他中枪了——,应该跑不远,应该就在附近---”令白狐重复马奋发说过的话。
“上人。不要重复我说的话,看见他跑到哪里去了吗?”马奋发,捏住哦鼻子,耐住了性子。
“今天早上我的管家看见了国师府的康管家从这条路是走个去,我的管家可以作证。他千真万确地看见了。”令白狐,还在绕圈子。
“老上人,说的是刚刚发生的枪声的事,不是早晨什么破人破事。”马奋发仍然,抱有一丝希望。他,他并不死心。
“他的同党在北京城里,三天前,在烟袋胡同口,用**谋刺端亲王奕祥,他的同党在北京城里被捕,已经招供了同党是:湖北新军陆军第三镇第十五混成旅王战奎的副官——赋庆声,就是刚刚携枪潜逃的年轻军官,赋庆声提供了**和枪弹,他的同党在北京城实施了刺杀——。铁证如山。上人,这个可是老佛爷钦点督办的天字第一号大案,就是挖地三尺,刨坟掘墓,也要抓到逃犯。上人可不敢当做儿戏哦!”马奋发连哄带吓试图尽快从令白狐的嘴巴里掏出来有价值的线索。
“那应该去武昌抓人啊,玄武山青牛镇距离武昌远着喱,大人这里鸣枪放炮也大不着啊!”
“这个小子,跟随陆军第三镇第十五混成旅副旅长徐秋龄来参加国师册封大典的,———他自己自投罗网,哼,哼,———上人这里就一条路,他跑不了,快快,告诉我,他藏到哪里去了?我,在后面死死追着喱,天字第一号大案,可不敢马马虎虎!”
“哦,天字第一号大案,马大人快快办案,老朽可不敢耽搁大人的大事。”说着,令白狐转身要走。
“上人,不要再装糊涂了,你知道他在哪儿?”马奋发终于急眼了。
“谁知道。”
“谁知道,我知道——你令白狐,就一定知道他藏匿在哪里!”
“你这么肯定,你怎么知道我一定知道,如果我不知道,你说我知道,不是冤枉我知道嘛。”
令白狐可不白给,他既然叫白狐,一口的绕死人的。
“这里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枪声一响,你一定听到了的。赋庆声也狗急跳墙一定跑到这里的。你走在这里小路上,说没有看见?你相信啊?鬼相信!”
“难道说走在这里的路上,就一定会看见另外一个人吗?马大人,草民老了,没有看见!”“你,你,令白狐,你,你在耍无赖是吧,好,好,好,我断定你一定看见赋庆声了,说不定,甚至是,是你,令白狐把他给藏起来的!”针锋相对,针尖对麦芒,尖对尖,马奋发,忍无可忍,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可忍,婶婶也不可以忍!你奶奶的下哦那个熊。爷爷受够了,哼,哼,哼。-------啊呸呸。
“来人,把这条路封锁,里里外外,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刨地三尺,找出人来啊!”
“马大粪,马大粪,你找你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失陪了!”
“站住,令白狐,今天要找不到人,谁也别想离开。”马奋发的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九黎上人。
“马大粪,跟我耍流氓是吧,哼嘿嘿!假如,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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