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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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场-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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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达又想起二十多年前,大师昏倒在火车站,他把大师送回这里的往事。

大师望了他一眼,用一种很陌生很苍老的声音说:你是谁?

刘公达彻底失望了,大师已经认不出他来了。他手里捏着大师耳朵里拿出的两个棉球,他心里空洞得无依无靠。他逃也似的离开大师,离开了那个他曾经看成圣殿一般的小院。智慧、淡泊的大师离他而去了。糊涂了的大师,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老死在这个小院里,在胡言乱语中死去,以前那个聪明绝顶,对《易经》对未来有着很深研究的大师没有了。

明晃晃的太阳下,刘公达流出了两滴眼泪,他的心就乱了。

他回到办公室,呆怔着坐在办公桌前,电话铃响了好几次,他也没有去接。

后来,李明走了进来,他望着刘公达问:刘哥,你怎么了?

上次李明在酒吧里打架,被派出所的人带走,刘公达在外面为他摆平,这份感激深深地在他心里装着。他把友情看得很重,自从他当兵走进部队那一天开始,他就对友情有自己的理解,身为男人如果失去仗义,那就不是男人了。这么多年,他一直生活在他所理解的友情之中,战友情,和刘公达的友情,和石丹的爱情。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这是他的处世哲学。他迷恋仗义疏财的豪气和情义,在现实生活中,也为这种情感深深地感动。水泊梁山好汉,活的就是个“义”字,为友谊出生入死,生得光明,去得磊落,一想起古人的豪情,他就热血沸腾,情不能抑。

这段时间,他觉得刘公达有什么心事,公司现在的状况,他也清楚,他知道,刘公达在公司里很被动,他也在背地里听人说李明是刘公达的一条狗。他不想多说什么,现在公司许多人都背离了刘公达,他不能。刘公达对他不错,像对待自己的兄弟一样对待他,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他要帮助刘公达,可又不知怎么去帮。

他站在刘公达面前说:刘哥,需要我干什么,你尽管说,我知道你现在的难处。

刘公达听了这话,望了望李明,苦笑着说:李明,我知道,你和我是一条心,现在的人,都是忘恩负义,唯利是图的小人。

这段时间,刘公达想清楚了,朱青就是他的克星,自从把朱青弄到公司后,他便一直走背字。他以为通过那种手段,能把朱青控制在自己手中,没料到的是,投入的心思和血本全都落了空,不仅没有制约住朱青,反而被她咬了一口。当初,他太小瞧这个女人了。现在朱青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位置,别说以后,就是眼下,朱青已经在取而代之了。

他的人生理想就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谁想阻止他,谁就是他的敌人。他为自己的理想而疯狂,这么多年了,他为了理想,舍弃了亲情,舍弃了许许多多,包括他的人格。现在眼看着自己的理想就要毁在朱青的手里,是她使他失去了老头子的信任,这是最致命的。为了自己的目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要放手一搏,他要置朱青于死地,朱青不让他好过,他也不会让她好活。他想到了黑子,那个毒品贩子。为了李明的事他和黑子这伙人有过交道。这种人只认钱,黑道上的人,有黑道上的规矩,这一点他放心。果然,黑子答应了他的条件。

他已经有了黑子已做过手脚的两盒“摩尔”烟,朱青的办公桌上,经常放着这样的烟,偷梁换柱,把自己的“礼物”送给她,这是一种毁掉朱青的最好的办法。

这两包烟看上去和其他烟没有任何区别,他只需偷偷地把它放到朱青的办公桌上。这对刘公达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成竹在胸的刘公达冲着窗外,微微一笑。

68

朱青从小就是乖女孩。她在小知识分子家庭长大,无论是在古城艺术学院,还是在宁市群众艺术馆,她都是一个平庸的人。她从来没有什么奢望,常常找不到自信。后来她有了演戏的机会,在演戏过程中,很快便和男主角马刚坠入爱河。这就是她简单而又幼稚的经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有些感到可笑。

刚到古城时,她还曾为不能再爱马刚而感到痛苦。她觉得和刘公达有了那事之后,再也配不上马刚了。

是老头子改变了她的一切,自从认识了老头子,她的视野一下子打开了,看到了许多过去不曾看到,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老实巴交的父亲当上了教育局长,母亲也当上了校长。

还有朱怀科,在宁市的时候,她只能在电视里一睹朱怀科市长的尊容,现在,他却攀亲带故地找上门来,说话都看着自己的脸色。

她刚到古城来的时候,只是古郡影视公司的签约演员,现在已经是公司的主人了。她现在的梦想,不仅是做一个好演员了,她还要做一名出色的影视圈里的老板。以前,她只想演好戏,现在她要把古都影视公司搞得轰轰烈烈,让全国影视圈里的人都佩服她朱青。

这种变化,她自己都感到吃惊,也许,与生俱来,骨子里就隐藏了许许多多叫欲望的东西,只不过,没有机会,没有条件,便被扼杀了,一旦有了机会,它们便会像蓬勃的野草,恣意疯长,漫山遍野。朱青的欲望就这样膨胀着,疯长着。

偶尔,她会想起自己当初和马刚的恋爱,那时,她认为马刚是她自己理想中的男人,他那么年轻帅气,戏也演得不错。如果她不是那么快就来到古城,也许他们就结婚了。他们然后过着和许多演员之家没什么两样的生活。为了演戏,他们会经常分居,很晚要孩子。也许,在还没要孩子前,他们便和许多演员一样,在桃色新闻中分手,又在另外一个桃色新闻中,和另外的人去结婚,演戏,结婚,离婚,周而复始。

她和马刚分手时,曾为那段恋情流过真诚的泪水。后来马刚无数次地给她打过电话,每次她拿起话筒的时候,马刚并不说话,只要听出是她的声音便把电话挂断了,只要听见她的声音,他就很满足了。一次次,她知道这是马刚的电话。起初,她为马刚的真诚感动,握着话筒不放下,就那么静静地听着,希望他能再说些什么。她心里仍然爱着他。

她留意媒体中关于马刚的消息,为他的每个成功角色感到高兴,也为他的失败感到惋惜。她甚至把有他剧照的报纸剪下来,夜深人静的时候,望着照片上的马刚,一遍遍念叨着他的名字,泪水打湿了她的枕巾。如果那时马刚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会毫不犹豫地扑向他的怀里。后来,马刚果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找到了“美丽三号”。

那天,她和老头子一起去参加一个活动,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她在汽车灯影里看见了站在楼下的马刚,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奇和激动。马刚看到她,惊喜地走过来,说:你终于回来了,我在这里等了你三个小时。她淡淡一笑,没说什么,很客气地把他让到客厅里。

他说:我是路过这里,明天早晨的班机。

她说:噢。

她心里就那么淡淡的,平静得她自己都感到可怕。她望着眼前曾经爱过的男人,没有惊喜,也没有激动。有的只是冷漠。她望着马刚,心里问着自己:这就是我的初恋吗?这就是那个让我痛苦的男人吗?

她现在认识了许多优秀的成功男人,他们赞美着她,向她大献殷勤,她认为,那些男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比马刚出色,给了她许多马刚所不能给予的。现在她常常暗自嘲笑自己当年的天真与幼稚。

马刚在她的冷淡面前也渐渐地冷了下来。

他千千地说:你还好吧?

她平平静静地说:你不都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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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只要你好,我就放心了。

她还是那么平静地笑一笑。

他告辞时,她甚至都没有出门,他刚走出那扇门,她便把门关上了。

她知道,时间太晚,他很难搭到去城里的车了,他怎么回城里,她连想都没想。她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

69

朱怀科到古城开会或办事,总要在朱青这里落脚,每次都会带来许多“礼物”,朱怀科一副自家人的样子说:小青妹妹,这是表哥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这些“礼物”都很厚重,刚开始朱青还有推拒的意思。朱怀科就很不高兴地说:小青,你要是这样,就是瞧不起我朱怀科了。

渐渐地,朱青不再推拒了。她知道,朱怀科是想让她安排见一见老头子。

这样的安排对朱青来说并不为难。她几乎掌握了老头子的活动规律,什么时候有安排,什么时候空闲,心里都一清二楚。

在老头子空闲的时候,她便一个电话打过去,声音自然是千娇百媚地说:干爹,找个地方轻松一下吧。

老头子就说:好,小青你就安排吧。

其实朱怀科早就安排好了,放松一下,自然是轻松地玩一玩,一定要有乐趣,但也不能太俗。有时,去猎场围猎,有时去打高尔夫,每次有朱青和朱怀科陪着,老头子都很尽兴。玩过了,玩累了,自然要聊一聊,因为有朱怀科,老头子自然要问到宁市的情况,朱怀科早有准备,便把宁市莺歌燕舞的大好形势说给老头子听。老头子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一遍遍地说:好,好,不错,不错。

最后他总结性地说:小朱你还年轻,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朱怀科就一脸灿烂,说了许多谦逊的话,然后频频地举杯向老头子敬酒。老头子有时只抿一口,有时也大度地喝得深一些,不管老头子深浅,朱怀科都要干掉自己杯中的酒,以示敬意。

有一次,朱怀科提议道:王书记,咱们去看一场俄罗斯歌舞团的表演吧,听说这台歌舞是很不错的。

老头子就说:好,好。然后又补充说:我们这代人,是受苏联文化影响长大的,我们对苏联文化是有很深感情的。老头子说到这,还唱了几句《三套车》。然后又笑着说:好好,那咱们今天就看演出。

演出开始的时候,歌舞团表演了传统的、中国观众熟悉的保留节目,演到后来,就有了一些新东西。

高挑美丽俄罗斯的女孩子穿着很薄的纱衣柔软地舞蹈,身体在里面若隐若现,灯光暗些的时候,一转身,那些纱衣不见了,身上只剩下三点式,聚光灯随着这些女孩子们的身体在舞台上旋来旋去。

下一拨更加暴露,外面只罩一层薄纱,里面却什么都没有了。若隐若现的朦胧中,更具有一种诱惑力。演出完了之后,朱怀科又去安排夜宵。他们坐在灯火通明处,老头子似乎刚刚从演出的氛围中醒悟过来,说:连俄罗斯这么著名的歌舞团,都不能免俗了。看来,哪个国家都离不开市场这个大环境呀!

说着说着,就说到古都影视公司,老头子就说:小青呀,你们公司可不能放弃市场呀,咱们市场和精神文明要一起抓,两手都要硬,这样才能过关。

朱青就笑着说:王书记您放心,现在我们正好和朱书记一起合作,他给我们提供经济保障,我们准备推出一个大项目来。

老头子笑眯眯地说:好嘛,这就好。又指着朱青说:你可不要学刘公达哟!他抓的几个选题都失败了,把影视公司搞得很失败,搞得我也很被动。

朱青说:王书记您尽管放心,我们经过了反复的论证,主创班子,都是全国一流的,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三个人又聊了一些比较轻松的话题,老头子有意无意地说起省委秘书长老崔要退休了,现在还没有找到接替老崔的合适人选。朱怀科拿着酒杯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了。他寻了个话题,又把话题拉回了工作上,然后又谈到了机关职能部门的改革,从中国说到外国,又从外国说回到中国,似乎他对职能部门深有研究,都是我认为这,我认为那的,显得很有主见。

老头子听着,不时评论一两句,有时也做一些修正和补充。

散场的时候,老头子语重心长地对朱怀科说:你这种敢想敢干的年轻人,我很欣赏,好好努力。

朱怀科很激动,挺胸抬头地保证说:请王书记放心,我不会让王书记失望的。

朱怀科知道朱青目前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宁市虽说不大,企业也不是很多,但效益不错的单位,还是有几家的,他没费什么力气,就为朱青拉到了一笔可观的赞助。

朱青筹备的那四十集系列喜剧,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金小龙担任了这部戏的总导演。

选演员时,老头子给朱青打来一个电话,先是询问了一番剧组筹备情况,又强调了一番两手都要硬的话,最后似不经意地说:我看话剧团的那个叫田甜的小演员挺聪明的,你们戏里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角色。不用老头子往下说,朱青便什么都明白了。

朱青认为田甜是个还不太成熟的小姑娘,艺术学院毕业后去了话剧团。田甜曾仇视地找过她,朱青根本没把她当成是对手。她宽容对待她,凭田甜的幼稚,她不会在圈里干出什么名堂来的。老头子认她做干女儿,大概也是看中了她的那份天真。

田甜到剧组里试戏那天,见到朱青理都没有理,气哼哼地从朱青的眼前走过去。朱青大度地笑一笑,点了支烟,那种“摩尔”女士烟。她吸烟的样子很优雅,小指翘着,食指和中指颠来倒去地把玩着那支烟,似乎那不是烟,而是一件工艺品。最近,她的烟瘾越来越大了。

田甜试完镜,朱青主动上前和她打招呼:田甜,咱们可是校友,你还不叫我一声姐?

田甜并不买她的账,把头别过去,赌着气。她走过去,扶住田甜的肩头说:田甜,我朱青可没得罪你,到我办公室去坐一会?

田甜绷着脸说:去就去,谁怕你!

这句孩子话差点把朱青逗乐了。

她把田甜领到办公室,给田甜倒了杯茶。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心里的优越感更强烈了。她知道田甜为什么和她斗气,便说:你最近没去看看干爹?

田甜扭过身子,委屈得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转了。

朱青笑着说:田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干爹可时常惦记着你呢,是他安排你上戏的。

朱青故意用了“你干爹”这样的字跟。

田甜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你凭啥当上了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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