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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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黑-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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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兴晨将情况向温江汇报。温江说:“先稳住,暂时不移交刑侦大队,想尽一切办法,从黑苟口中套出红毛及其主要成员的违法犯罪的情况,我会派刑侦大队一个业务能力很强的侦察员配合你的工作。一定要抓紧时间。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要抓住,一定要将这个黑社会组织的团伙打掉,还支龙区一个安宁的环境。发现情况,马上组织侦察。对每一个犯罪嫌疑人,要注意找到确凿的证据。”

温江派来的人马上就来到张兴晨的面前,此人名叫毛福平,二十八岁,庆州警院毕业,是温江任刑侦大队长时的办公室主任,温江重用为分局第一副局长后,他任了副大队长,不过,支龙刑侦大队是副科级单位,毛福平的副大队长还不算真正的官,只是个股级,因此,在人们的眼里,毛福平仍然是一个一般干部,是等待提拔重用的人。毛福平得知自己肩负重任后,心想,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完成好任务,做出成绩,让组织检阅、提拔。

黑苟有过前科,并不是第一次进笼子,因此,并不是像第一次被抓进来的人那样,很害怕,加上跟警察打交道有点儿经验,面对毛福平,显得很轻松,任毛福平软磨硬泡,黑苟说的就是一句话:人是我打的,大丈夫敢作敢当。

毛福平说:“你别死鸭子嘴硬,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打得过四个人?你老实说了,有立功表现,我们会考虑对你从轻发落。”黑苟却还以毛福平颜色:“你也别狗眼看人低,我外表看来不怎么样,但是,打起架来,谁不怕我?”

立功心切的毛福平见黑苟又臭又硬,还不把他这个副大队当回事,啪地一声给了黑苟一个耳光。黑苟高声喊叫:“警察打人了,毛福平执法犯法,毛福平打人了……”毛福平马上把窗户关上,不让黑苟的声音传出去。温江曾告诫过毛福平,要上进,要积极但要稳妥,不能让人抓着什么把柄,否则,考察的时候,就可能因为这个而受到影响。

黑苟并不傻,傻子做不了黑社会。黑苟敢这样对抗警察,难道不怕抗拒从严的重判吗?把人打成重伤,罪行一个人扛着,没人分担,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少说十年。可是,黑苟更明白的是,如果他把其他人牵连进来了,一个个单独讯问,警方了解到本来不了解的问题,到时都会出来,那可能就不是十年的问题,可能是整个红毛体系一锅端的问题,自己曾经还参与过杀人,那就是死刑。现在,就算他被判十五年,有红毛在,就不怕,他会想办法去跟他活动,最后以什么保外就医等常见的名义,走出监狱大门,继续逍遥快活,红毛还会把他当英雄。

毛福平想,不用用手段,黑苟很难招出其同伙,就向温江建议,偷偷给黑苟一点儿颜色。温江说:“人民警察不能对犯罪嫌疑人用刑。”毛福平说:“那怎么办?”温江说:“这样,你跟黑苟说,如果将他转为污点证人,将功补过,你保证他不会被判实刑,缓刑一年,然后,就保证请他在刑侦大队做协警,他就不会怕黑道上的人对他怎么样了。”

毛福平这下明白了,老鼠就是老鼠,再强大的老鼠,也注定是要怕猫的,哪怕是小猫,更不分白猫还是黑猫。黑苟之所以死不开口,怕的就是要牢底坐穿,怕的就是即使他将功补了过,不判实刑,也要死在以前兄弟的手里。毕竟全体兄弟就是一锅端了,也不可能人人判死刑,判无期,大多数罪责相对轻的,还是要轻判的,判一两年或者缓刑,黑苟活着也是等待这些人来打来砍,那还有混头吗?还不如一直坐在牢里安全。而黑苟知道自己能做协警了,能成猫了,至少是准猫了,那他还会怕老鼠吗?

黑苟开始不相信毛福平,头一偏,对毛福平不屑。毛福平说:“我现在就给你办协警员证,给你发警棍,我写个保证给你,就安放在刑侦大队。”接着,毛福平还列举了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等等以前都是小混混,也是做了污点证人,没判,结果都在刑侦大队做了协警。在黑苟知道的这些铁的事实面前,黑苟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毛福平。毛福平说的这些,都是真实的情况,比如说麻子,以前就是黑苟根本就瞧不起的小混混,自从做了污点证人从轻发落做了协警后,见到黑苟就趾高气扬,指手画脚,黑苟心有不悦,但是,还得跟麻子递烟点火,还得赔上笑脸。有时,麻子还拿着领导的腔调对黑苟说:这段时间有没有扰乱社会治安呀,要安分守己,法律无情呀,到时,别说兄弟不讲情面。

毛福平从黑苟的眼里看出,其实,任何老鼠都不想做老鼠,都想变成猫,就是可能性太小,如果有,他是不会放弃的,就趁热打铁地诱导黑苟说:“何苦呢,我们当然不只找你一个人,告诉你一个绝密的消息,这一次,分局是铁了心,要打掉红毛,因此,我们手里岂止是掌握了你一个人,你听过一句古话吗?叫做兄弟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如果其他人说了,你没说,你却脱不了干系。你能保证其他人不说吗?”

毛福平非常懂得一张一弛做思想工作的道理,又“弛”了一下说:“当然,他们知道的东西,可能不会有你知道的那么多,所以,我们看重你,我是看你这个人够朋友,讲义气,才想挽救你。你知道,政府要做的事,谁能拦得了?谁能挡得住?”为了达到让黑苟开口的目的,毛福平甚至连民不跟官斗这样的词都抬了出来。

黑苟终于屈服了,不过,仍然是很茫然不知所措地问:“你真的能保证?”毛福平这回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说:“我还告诉你一个绝密消息,这次打黑后,我就是刑侦大队的一把手了,我现在就差这个功了。”

黑苟睁大了眼睛,这么说,毛福平以后就是真正的毛大了,是黑道上人人恐惧的一把手了,跟着毛福平,那以后谁不怕他?

黑苟并不傻,他并不是非常相信毛福平能兑现诺言,但是,他却可以把它当作生命的赌博,如果毛福平守信用,他就赢了,甚至赢了一生,因为人都是有感情的,只要跟毛福平久了,两人之间就会有兄弟感情,毛福平就会用他。如果毛福平不讲信用,他就只有一个字输。黑苟就说:“这样,我不让你写保证,写保证你也没有用,也不能写,这不符合你的身份,但是,你得把我爸叫来,把这番话当着我爸的面,说一遍,我就把所有知道的事和能证明这些事的人,全说出来。如果你不放心,怀疑我爸会录音,你可以对我爸进行搜身。”

毛福平说:“好!就这么定了。”

黑苟的爸爸来了,明白这一切后,黑苟的爸爸也同意这个方案,因为他知道,这也是儿子的最后一条出路,哪个做父亲的希望儿子去坐牢呢?毛福平把保证让黑苟做协警的话当着黑苟的爸说了一遍后,黑苟开始交代自从加入红毛黑帮以来他所有参与和知道的事。

毛福平听完黑苟的招供后,简直不敢相信,红毛一伙竟然犯下了那么多骇人听闻的罪行,先后杀死三人,其中,由黑苟的顶头上司魏顺授意、黑苟参与了的一人。致人重伤十三人次,强迫交易二十一宗,非法购买、持有枪支至少五支,敲诈勒索至少五十次以上,行贿也有一千多万元。至于行贿方面,虽然黑苟是魏顺的干将,也多次得到红毛的接见和宴请,但他只是知道谁送的钱送了多少,并没参与送钱,也没有亲眼看到。

毛福平想,黑苟所说的这些,都是红毛的得力干将魏顺干的。而像魏顺这样的干将,红毛手下有四个,是红毛这个组织金字塔的第二层,照这么推想,红毛就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真的是死有余辜,杀一百次都不够。

毛福平问黑苟:“你大概知道钱送给什么人吗?”黑苟说:“听说是送给哪个分局的局长还有总队长、所长什么的。具体的不太清楚。”

毛福平就让黑苟把他所知道的红毛组织一干人的名字写下来。结果,黑苟把红毛等骨干、重要、积极参与者成员的住址,以及手机上所存的这些人的手机号码全写了出来。毛福平一看,有四十一人之多。

第八章 终结红毛

毛福平把情况向温江汇报了。温江深思了片刻,说:“这事,暂时谁也不能说,在我们的队伍中,肯定有红毛的保护伞,不能走漏消息,我现在谁也不敢相信,你跟我直接去找市局王局长汇报,听他的安排。”温江此话说得很神秘,但是,毛福平在温江的眼里看到了兴奋。人再有城府再怎么控制,眼睛里还是会或多或少地透出心里真实的信息,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像蜡人一样永远一个眼神的圣人。

温江打通了王强国的手机后,说:“王局长,有重要案件想当面向王局长单独汇报。”

王强国说:“你来吧。我很忙,只能给你十分钟。”

温江带着黑苟画了押按了手印的供词,领着毛福平赶到王局长办公室。王局长这么大的领导,走访慰问警察的时候也没被安排到支龙区去看望支龙分局的干警们,所以,王强国不认识毛福平,温江介绍后,王强国对这个一线刑警很客气,将手伸向毛福平,握了握。然后,招呼温江和毛福平两人坐下。

温江将红毛涉嫌黑社会组织的事说了一个大概,毛福平这才知道,温江其实还掌握了红毛的另一些情况。王强国皱着眉头问:“这么大的事,何震同志知道吗?”

温江说:“这些情况,何局长比我更清楚。”王强国不解地问:“他怎么不来?”温江说:“何局长就是红毛最大的保护伞!”

王强国听后,并没有吃惊的表现,笑了笑说:“这事开不得玩笑。”

温江见王强国这样说,就想,王强国考虑的肯定是,如果何震是保护伞,那将会是庆州公安系统最大丑闻,那支龙公安分局甚至是庆州市公安局将会招致全国一片骂声,特别是在网上,庆州市公安局支龙分局会成为百度搜索率最高的词条。而他呢,也将对此负责,也将在网民的一片骂声中引咎辞职。温江会不知道这问题的严重性?如果打黑把一个市局的局长打掉了,那还有什么意义?那不是引火烧身?可是,如果这打黑和铲除黑恶势力的保护伞战斗是市局局长王强国发起的,指挥的,则效果就决然不同,网民会称王强国是打黑英雄,端保护伞的硬汉,那全国对王强国就是一片赞扬声!

温江平静地说:“局长,公安办案,讲的是证据,凭的也是证据,吃的就是证据这碗饭,没有铁的证据,我是不会信口开河的。”

王强国依然眉头紧锁,两眼看向窗外,一言不发,似在思考。

毛福平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事会跟何震何局长扯上关系,不过,这不能怪他,一来他一直跟着温江,二来他一个股级干部,入不了何震的法眼,也没什么机会能跟何局长在一起,当然不会知道。见王强国如此,毛福平心里忐忑。事实上,温江所向王强国汇报的红毛的另外一些情况,都是从唐继良那里得来的。

温江说:“王局长,带领我们打掉这个黑社会性质的组织,铲除这些混在公安队伍中的害群之马吧。”

一向沉着稳重的王强国这才抬眼看了一眼温江,说:“我向朱书记汇报后再定,此事暂时到此为止,不能扩散,否则,以泄密论处!”

温江说:“是啊,这个事太大了,不得不郑重其事。”

温江领着毛福平离开王强国。毛福平似乎担忧地问:“温局长,大家传说何震和王局长关系很好,在很多场合都表扬何震,王局长会不会……”温江打断毛福平的话说:“不会!”

温江哪里不知道,何震特别会演戏,对王强国更是恭敬,又报喜不报忧,向王强国汇报的都是全区形势一片大好,人人平安,个个安居乐业,甚至还敢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王强国听了当然高兴。而王强国管的是大政方针路线以及重要干部,支龙区发生一个什么社会和治安案件,何震不汇报,王强国哪里会知道?他一个局长有多忙,又哪里有时间去明辨这些?何震又不允许分局内的人有不同的声音,谁敢把分局的负面情况说出去,他是不会手软的,还振振有词地说局里对我们分局印象不好,那就是工作没做好,哪里会多给办案经费,哪里能提拔我们分局的干部?你们用脑子想想,这不是我专制,更不是一言堂。而温江更知道,红毛不打掉,支龙区的社会治安这个脓包会越来越大,如果哪天红毛连区委区政府的领导都不放在眼里,哪次喝醉酒后一声令下,说要灭了哪个区领导,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流氓不可怕,怕的是流氓发起傻,无视当朝,欲占天下。到那时,他温江这个排在何震后面的第一副局长自然逃脱不了干系。

当然,温江这次也带有一定的赌博性质,如果王强国不同意,他也是无法将红毛一伙捉拿归案的,这么大的案子,不举全市警力,是无能为力的,据温江初步掌握的情况,红毛一伙,共有成员一百多人,一有风吹草动,这些人中的一半以上能成功逃离庆州,而要去侦破这些人到底逃到了哪里,要去追捕他们,不投入两千警力,是办不到的,而且,还要花个一年半载的时间,而他们支龙分局,一共才有三百多警力,要办这么大的案子,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何况,就温江现在而言,他是调不动全局警力的。何况,温江可以断定,红毛之所以敢这么猖獗,肯定不止有何震一个保护伞,那么,走漏消息的可能性就更大了,通风报信的,提供保护的,甚至故意放跑的情况,都可能发生,因为他们和红毛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红毛被抓了,他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毛福平急,温江更急,可是,事情到了现在,他们都无能为力,该做的他都做了,只能等待王强国的电话。

三天后,王强国终于来电话了,让温江马上去他办公室,温江的心却突然间提到嗓子眼上来了,他不知道此去王强国会对他说什么。是Yes还是No,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回答,将直接决定着温江的政治生命,如果王强国说,马上端掉黑势力铲除保护伞,那温江就是打黑英雄,当然,王强国也是,那么,他的仕途就可能一帆风顺,他将不同凡响,直至青云直上。如果王强国说事情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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