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来着。
“夏姑娘，诶！夏姑娘！”
“胖大叔，什么事啊？”
胖大叔是歪歪书肆的老板，上次买《黄山论剑》第二本的时候认识的，自那以后我常常光顾歪歪书肆。别说，他那里私藏的宝书多得直让我流口水。刚好路过被他叫住，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有好货了。
他神神秘秘地把我拉进内室，塞过来一本薄薄的册子，两根眉毛猥琐地挑了挑，“这可是好东西啊！最近京城里的小姐们抢着买，嘿嘿！大叔我特地给你留了一本。”
“什么东西这么稀罕？”我在他期盼的眼神中翻开册子，一个个姿色出众，形容柔媚的却又衣不蔽体的美男子跃然眼前，我吃惊地张了张嘴，“这是……春、宫，图？”
“胖老板你看，我就说她不懂欣赏吧！”
门外站了一窈窕女子，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挑眉正眼看去，逍遥子嬉皮笑脸冲我露出八颗大牙，“早啊，小姑娘。”
名动京城的画师竟画起了这等三流画作，真不知道逍遥子有什么好得意的。据她说，最近跟父亲吵架，离家出走，缺钱花，又对那些花鸟鱼虫风花雪月的画提不起兴致，就干起了这个行当。
“诶诶！”逍遥子用胳膊蹭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嗯。”我兴致缺缺，瞧她那个兴奋劲，准没我好事。
“你去偷件无瑕公子的贴身之物。”
“什么！”我跳起来抓住她的脸使劲拍了两下，“你疯了！！”
“嘿嘿，没疯，”她嬉笑，“要不，去偷汤国师的也行，他害你瞎了三天，难道你不想报复？”
嗯，我已经报复了。我暗想，不过逍遥子这么一提我倒想起另外一件事。
“其实，我倒是可以帮你的，不过，你得给我弄一样东西。”
“什么？”
“春、宫，图，带字的那种。”
第四一章 恋爱是件烦心事（1）
这几日国师府里红光满堂喜气洋洋一片，下人们进进出出忙里忙外，都在张罗汤牵幕槭隆Ｌ来蠊σ⒉喾蛉肆耍⒌氖且蝗恕叭菝睬芳巡乓掌狡狡⑿曰褂行┕殴帧钡闹Ы稹２挥盟担飧鋈苏切∨游摇６源耍锏呐嗣窃蛊悖翰喾蛉税。≡趺椿崾钦庋桓鋈耍×镒松畈畹男℃疾蝗纭�
其实我很想对她们说我也是逼于无奈，三十多个女子抢一个夫君，一个脚趾头有没有？还是个“侧”夫人，随时都有可能被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大夫人压得窒息身亡。更何况这婚事还是假的。好好的黄花闺女我为什么要来遭这等罪？之前几日白羽对我做了一番解释，汤牵≡诨使揪褪瞧评胨乔追枪适遣荒茉诠锪糁烈桓鲈轮玫摹Ｎ业笔碧吮愫苋厦卮鹩α恕Ｋ淙晃抑浪吞狼｜另有图谋。
眼下被盖着红盖头独自坐在新房，我才回过味来。如果当时我的脑袋够清醒，如果我拒绝的态度够坚定，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要知道拜了天地进了洞房，这亲事真真假假怎还由我说了算？
正在我悔得肠子泛青打算来个临阵脱逃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静悄悄的，没听见有人要闹洞房哄乱，也没听见汤牵逆倚Γ挥幸凰碌娜沓衩婺惧斐鱿衷诮畔隆８峭访偷乇唤铱媲笆且桓錾泶┐蠛祚嗳沟拿烂才樱鐾罚傅淖比莺突蟮耐肥挝薏幌允咀潘矸莞吖蟆�
“你就是他要执意要娶的女子？”她此刻牙齿咬着下唇，眼睛微眯，嫉恨之意满满写在脸上。
“你是谁？”我稍稍侧了头视线未动，小虾米眼下还是个“盲人”。
“放肆！”
一个耳光带着劲风实实在在地扇在左脸，火辣辣地，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右脸又挨了她一记。
不得不承认，我生气了。从小到大，即使在夏府，我也从没受过如此对待，这个骄横的女人赠了这么大一份“惊喜”，小虾米不回份厚礼实在是说不过去。深深吸了一肚子气，正打算悉数向眼前之人招呼过去，房门突然被踹了开。
一阵风刮至面前，汤牵丫辽淼礁埃鼻械亟也榭戳艘环硎羌丈系恼坪酃诖ツ烤模偈迸冀羲嗤房聪蚝煲屡邮保成咽且趿似叻郑笆珏锬锟煞窀嬷谙碌姆蛉怂负问拢俊碧狼｜的脸色不好，语气也冷冷的。
“哼！以下犯上，对本宫不敬。”
淑妃站得端正笔直，狠历的目光迎向汤牵倍闵亮艘幌拢窗敕植患跸诺钠妗�
“是吗？”汤牵⑿Γσ馕创镅鄣祝坝镏写藕笆翘狼｜怠慢了，娘娘事先怎不差人通传一声，汤牵埠糜敕蛉嗽缱鲎急浮！�
言下之意，淑妃娘娘你偷偷摸摸不请自来在先，不能怪别人对你礼数不周。淑妃显然也听明白了，浑身微微颤抖，这个动作让我对其顿生了几分熟悉。
“你！汤牵阄思づ遥谷⒘苏饷匆桓鲂〖耍』故歉鱿棺印�
“淑妃娘娘！”汤牵岣甙硕鹊纳客蝗淮蚨狭怂娜杪钪剩暄勖辛嗣校焉碜影谡宰潘土潜涞募傩σ卜路鹄恋梦郑笆焙虿辉缌耍噬洗耸毙诵硪言谒拇ρ罢夷锬铩！�
对了！我想起来了。当时在书院的山洞里偷窥到的，汤牵褪呛退芴咐醋拧Ｕ飧鍪珏置魇窍不短狼｜，怎奈一江春水付诸东流，不仅得不到回应，反被羞辱了一番，我记得那会她还说自己有孕了的。
“丫头，疼吗？”
回神时，屋里已没了那抹大红的身影，汤牵似鹞业牧诚赶覆榭矗讣獯酉掳蜕洗此克颗狻Ｄ训眉腥绱苏氖焙颍⊙绽氲煤芙每梢钥吹剿钌霞改宓暮怪椋坏貌凰担飧瞿腥撕苁恰托脑媚俊Ｓ绕涞狈⑾炙鄣椎墓厍惺保业男⌒母稳滩蛔〉囱艘环�
然而这种惬意没能维持太久。嘴角感到一阵温暖的柔软，汤牵唑训闼憧焖俚乩肟谖掖糁偷难凵裰忻伎坌Γ吧弦┲埃蛞惹滓豢凇！狈路鸲晕毅躲兜谋砬槠奈靡猓男α炒展创蛩愎始贾厥＠洳环懒缴逦摹耙簟毕炱穑亩鞅簧蚨稀�
这两个声音都不是我的，彼时我还未从突如其来的惊讶中彻底回魂。汤牵醯卣酒鹕恚幌胝钦飧龆鳎盟母共空屑该兑氲南鳌�
房外一个黑影飘过，男子戏谑的声音随即在头顶回荡：“啊哈哈哈——中招了吧！叫你心术不正欺负大闺女！劝你老老实实休息一个月，不然……嘿嘿嘿！”
汤牵凵褚涣荩饴庸耐保宰糯巴饷鸵环疲皇奔渚⒎绻喂街且黄墙濉？纱耸蓖饷婺幕褂腥擞埃抗执笫逋迪晒Γ缫压潘烈獾拇笮ρ锍ざィ涣舨幻骶屠锏奶狼｜隐忍着嘴角抽搐。
“怎么了？”我看他额头上渗着密密的汗，仿佛极为痛苦，不会是银针上抹了毒吧？
“无事，”他惨白的脸勉强扯出个笑，摸摸我的头发，“我去去就回，你先睡，嗯？”
目送着他的故作镇定的身影从房门口消失，我忍不住摇头，男人真是奇怪，明明伤得严重还要强打精神，有什么意思呢？
“我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角落里突然传出一个男孩的声音，将我吓了一大跳，立在原地杵了半响，那声音却没再响起，我咽了咽唾沫，瞪大眼珠试探地走过去。
什么也没有，只有阿雪蜷着身子悠闲地甩着尾巴。
“不用看了，是我，阿雪。”
阿雪？
“阿雪你会说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雪说话？一只狐狸在跟我说话？！
“没错，我说话了。我一直都在说话，你怎么今天才能听见？”阿雪的脑袋抬了抬，依然淡定地甩着尾巴。
“你别发呆啊！说说话。阿雪猜，可能是你身上的天眼帮助你提升了灵气。幻术修为高深之人听见我说话不足为奇。何况，从前你便能与我心灵相通。”
我继续呆立，一只狐狸在说话，还会咬文嚼字，真是稀奇！
“刚才那声‘淫贼’是你说的？”我总算找回了一点神智，想起放才说话的有两个声音，一个是怪大叔，另一个，应该就是阿雪吧？
“阿雪不喜欢汤牵狼｜不适合虾米。”
阿雪满不在乎地抖抖耳朵。这个动作让我猛然醒起，貌似很久以前我便能看懂阿雪所想，只是自己没太在意。
“你知道汤牵芰耸裁瓷寺穑俊�
“嘿嘿，他没事，就是，此后一个月不能行房而已。”
第四二章 恋爱是件烦心事（2）
无瑕公子近日受挫的心里终于得以平复，在见到汤牵锌嗄蜒缘哪Ｑ蟆Ｗ蛲砻鞣晌璧礁锔狼｜把脉，好半天没个说法，柳眉蹙起又展开，末了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很无情地对国师大人宣判，无解。
“使银针之人手法高明，毒药加上封穴之法，就连我师父再世，也不见得能医治。”明飞舞的师父师承书院院主李墨，可惜在十五年前遇害，好在生前收了这么个得意之徒，并倾囊相授。她对我眨眨眼，抿嘴偷偷笑了笑，才一本正经看向汤牵骸罢庖桓鲈履诮渴拢裨颍藓笫麓蟆�
明飞舞是个有趣之人，自她替我向别人隐瞒治好眼疾之事起，我就知道，她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一板一眼。瞧她的眼神，定以为此事是我惹下的。
府里的姬妾也该把我恨死了，一进门就给夫君惹事。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虽然挺感激怪大叔的好心帮忙，但把汤牵烧庋乙餐獠蝗サ模悦娑运桶子鸲晕矣牍执笫逯叵档闹室桑液艹峡业乇硎净诠底跃龆ㄏ麓卧偌焦执笫澹盟鹣率痔兀〕托≈伪憧伞�
午后，在白羽家的炼药室，我一边想着怪大叔，一边坐在炼丹炉边张着嘴像只大狗似的呼着热气，满头大汗，昏昏欲睡。白羽从外头进来时带了一阵凉风，见我很是安分，满意地眯眯桃花眼，“药炼好了交给莺歌，为师出去一趟。”说完拍拍我的脑袋，神清气爽走了。
我对着他的脊背“哦”了声，继续没精打采地扇火炉。
“破冰”这种药不容易炼。白羽上回在春风楼吃了我随身带着的那颗不够火候的破冰，昏睡了一晚，从此对我三脚猫的炼药功夫耿耿于怀。这几天他突然省起那事儿，借机又折腾起我来了。其实他出去根本无事，这药室里热得憋人，他才不会傻到陪我一块当人肉蒸包。
炼这药已经是第四天了，每天炼一颗，炼完次日我还得亲自试药。我刚吃了昨天那颗，现在困得老眼昏花。偷懒是不敢的，因为白羽很是神通广大，我曾试买现成的偷梁换柱，结果被他毫不犹豫地挂在树上晒了半日。
这里唯一的消遣便是看书，看春，宫、图。男女之事能有多深奥？汤牵撬滴也煌ù说溃揖筒恍呕褂行∠好卓床欢氖椋〔痪褪且桓龉饬锪锏哪腥撕鸵桓龉饬锪锏呐吮渥呕ㄑハ嗟飨仿穑空獗居锰狼｜的洗澡帕子换来的书还是逍遥子托了层层关系找来的，画面美则美矣，还加了对话注解和评点，可是我颠来倒去看了半天愣是找不出有何高深之处。索性扔到一边，自己倒在地上挺尸。
“这个不是这么看的。”阿雪闲闲地趴在一块石头上，抖抖耳朵眼珠子四处转。说话时嘴巴半分不动，问它才知道，这叫通灵，通灵是不用动嘴皮的。
“你一只狐狸懂什么？”我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话说阿雪披了这么一身厚厚的毛，为什么看起来比我还凉快？
“阿雪有一千一百岁了，阿雪什么都懂！”它骄傲地直起脖子冲我呲牙。
“呵呵！那你说说，什么是男女欢好？”
“这还不简单！就是瞧见喜欢的狐狸不择手段把它引进狐狸窝，霸占之。”
“……”
“有个地方虾米一定要去。”阿雪被我半信半疑的眼神看得有些愤愤然，不死心地提议。
“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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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正是春风楼宾客往来盈盈的时候，我大摇大摆混进去，对围在身边的花蝴蝶似的姑娘作出猥琐的笑。此时看去，我就是个身形矮小、长着两撇小胡子样貌尚且端正的男子，所以大可以为所欲为。
我从老鸨那儿挑了个姿色平平的姑娘——丑的比较便宜些。进了厢房，关门，对她微微一笑，亮出一锭银子。她顿时眼睛一亮，娇笑着伸手过来接，不想捞了个空。
“公子真坏！”她羞红着脸跺跺脚，一帕子将呛人的脂粉味甩过来，“公子想怎么玩，奴家奉陪便是，何必戏弄奴家？”
这话我爱听。我勾起她的脸蛋，学着汤牵绞钡姆缌餮籼裘迹澳牛∫庸槟悖慵绦グ颜泻艨腿嘶乩矗闫绞痹趺赐姹阍趺赐妗９游揖驮谄练绾罂醋牛潞笤俑阋欢б樱绾危俊�
“这……”她低了头，似乎面有难色，好半晌才下了决心点点头出了门。
很快，她领着客人进来了。我从屏风后看到一个挺高大的男子的身影。
“牡丹，怎的今天愁眉苦脸，怪公子来迟了？”男子的声音怪好听的。
“公子，牡丹快要呆不下去了。”
嗯？怎么是这么个开头？难道，现在的男子都喜欢女子装出楚楚可怜模样？我探出一只眼睛继续偷窥。
“哦？怎讲？”
“公子，有人发现牡丹了。”
什么叫发现了？这话听来太奇怪了些，调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是吗？告诉公子，何人发现了？”
沉默，一阵久久的沉默，我那姑娘突然跟他咬起耳朵。当我意识到事情不对时，那个男子已经站在了眼前，利剑带出寒光落在我的脖子上。旁边站着的那个姑娘看向我的眼神亦是满是戒备。
是他？李茂？
他蹙眉在我脸上探究了一番，突然舒展眼眉，下手飞快，把我鼻子底下的假胡子一扯，笑了，“夏米儿，果真是你。”
“嘿嘿！三殿下好。”我苦笑，这都是什么运气！小虾米我决定以后再也不挑晚上出门了。
“怎的？米儿姑娘中意牡丹？不如，一起？”他勾勾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呵呵呵，没有的事。”我忙摆摆手，开玩笑，对着他我就头皮发麻，“不打扰殿下您的雅兴，小虾米告辞了。”
灰溜溜地往门外走了几步，就被人拎小鸡似的拎了回去。我认命地任由李茂把我摁坐在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