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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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的盛唐-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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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建德被李世民死死地挡在虎牢关外,一挡就是一个多月。

从武德四年三月下旬到四月末,窦建德率十余万大军对虎牢发动了多次进攻,却被唐军一一击退,始终无法前进半步。四月三十日,李世民又命王君廓率一千余名轻骑兵抄掠了夏军的补给队,不但缴获全部粮草和物资,还生擒了夏朝大将军张青特。

形势急转直下,夏军士气低落,每天都在盼望班师。

虎牢成了一座泥潭。

到底是继续进攻,还是班师回朝?窦建德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命运的转折点上。

夏朝的国子祭酒凌敬向窦建德提出了一个新的战略。他说:“大王应率全部兵力渡河北上,夺取怀州、河阳,命心腹将领镇守,然后亲率大军翻越太行山,进入上党(今山西长治市),占领汾州(今山西吉县)、晋州(今山西临汾市),向蒲津(今山西永济县西黄河渡口)进攻。这么做有三个好处:其一,如入无人之境,可获全胜;其二,开疆拓土,壮大实力;其三,关中震骇,洛阳之围自解。以目前的情势看,没有比这更好的战略!”

这是一个典型的“围魏救赵”之策。按照凌敬的设想,如果夏朝出兵河东、威逼关中,李世民必定要回师自保,其结果就是——洛阳之围不解而解,中原唐军不败而败。

窦建德一开始也决定采用这个战略。可王世充的使臣王琬和长孙安世每天都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同时还暗中用重金贿赂夏军将领,所以当窦建德征求诸将意见的时候,多数人都反对凌敬的提议,说这纯粹是纸上谈兵、书生之见,绝不可听信。

事实上凌敬的战略虽有一定的可行性,但问题是过于理想化了,难怪被将领们讥为书生之见。首先,夏军一旦掉头北上,早已岌岌可危、粮尽援绝的东都还能撑几天?恐怕等不到夏军占领河东,东都就陷落了。其次,河东是李唐的发祥地,经营日久、根基牢固,同时又是抵御突厥的前沿阵地,并州、浩州、晋州等战略要地皆有重兵布防,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岂能让夏军轻易拿下?就算窦建德不以占领河东全境为目的,只从上党直插蒲津、威逼关中,可并州、西河、介休一线的唐军又岂能坐视?而正在围攻东都的中原唐军也不是桩子,即便暂时不能攻下东都,李世民肯定也会留下一部分兵力继续围困,自己则亲率主力北上。到时候夏军必然遭到唐军的围追堵截,甚至很可能落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也许正是考虑到了这一切,所以窦建德最终放弃了凌敬的战略,决定在虎牢与李世民决战。他用一种略带歉意的口吻对凌敬说:“而今军心正锐,乃天助之时,因之决战,必将大捷!故不能用公之言。”凌敬一再坚持他的意见,窦建德大怒,命人一左一右把他架出了大帐。

凌敬被拖出去后,有个人又走了进来,她是窦建德的妻子曹王后。

曹氏本身就是一个能带兵打仗的女中豪杰,凭着一个政治女性的特殊直觉,曹氏认为凌敬的意见是对的。对窦建德即将进行的这场决战,曹氏不由自主地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她对窦建德说:“凌敬之言不可废!大王倘若从滏口(今河北武安市西南,太行山八陉之一)深入,乘唐朝后方空虚夺取河东,并且联络突厥,让他们从西方抄掠关中,那么唐军必定回师自救,何必担心洛阳之围不解?倘若继续逗留于此,劳师费财,欲求成功,在于何日?”

窦建德猛然一挥手,说:“此非女子所知!我们来救洛阳,而今其困若倒悬、危在旦夕,我们若弃之而去,是畏惧敌人、背弃信义,这绝对不行!”

窦建德就这样推翻了一个文臣的“书生之见”和曹王后的“妇人之言”,听从了诸位将领的意见,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属于他的命运。

如果说窦建德纯粹是因为耳根子软,禁不住王琬和诸将的劝说才放弃了这个战略,那未免小瞧了他;如果说他是因为所谓的“信守诺言”而决意要救王世充,那又未免美化了他。

事实上,窦建德的想法和李世民一模一样——他要抓住战机与对手一决雌雄!

就在此时,就在此地。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眼前李世民虽然占据虎牢天险,但是窦建德自忖实力远在唐军之上,如果一战击溃李世民,再伺机吞并王世充,那么整个大河南北就将全部落入他的手中,到时候李唐只能龟缩于关中一隅,很难再有大的作为。所以,窦建德相信,逐鹿天下的大业在此一举。如果赢得这场战役,即便不说一战定乾坤,起码也能雄踞中原、睥睨天下!

这是一个多么辉煌而又多么诱人的前景啊!窦建德怎么舍得放弃?

说白了,他和李世民都是想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玩一把大的!

公元621年。虎牢。

李世民和窦建德站在这座天下雄关的两侧,义无反顾地开始了他们的巅峰对决。

这是一场历史性的较量。

这是一场命运的轮盘赌。

两个逐鹿的英雄都已押上他们的所有。

两个命运的赌徒都已买定离手。

最后,上帝微笑着掷出了骰子……

【虎牢之战:夏朝的终结】

虎牢之战是中国历史上的一场著名战役。

李世民仅以数千骑兵破窦建德十余万众,堪称以少胜多的经典。

就像此前的每场战役一样,李世民从一开始就牢牢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这一次,李世民采用了谍报战,成功诱使夏军在他希望的时间、以他希望的方式打响了这场战斗。

李世民让早已安插在夏军中的间谍向夏军高层散布了一个假情报,说唐军战马的草料已经吃完,不日将到黄河北岸的草地上放牧。窦建德信以为真,遂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对虎牢发动总攻。

五月一日,当间谍把这个消息传回来后,李世民立即北渡黄河,在接近广武(今河南荥阳市)的地方,故意把一千多匹战马放到黄河中的一个小岛上吃草。当天傍晚,李世民悄悄返回虎牢,严阵以待。

五月二日,窦建德果然中计,率领所有部队进至牛口(今荥阳市西北,汜水注入黄河处),开始筑营列阵。其阵势北至黄河,西至汜水,南到鹊山(今荥阳汜水镇东南),连绵二十里,战鼓齐鸣,兵威盛大。唐军的将领们见状,不禁感到惶恐。李世民带着诸将领登上高岗眺望,对他们说:“盗匪在山东起兵,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强敌,如今正身涉险境,却鼓噪喧哗,毫无纪律;并且紧逼城下列阵,足以表明其轻敌之心。我们按兵不动,他们的士气定会衰竭,列阵太久,士卒疲惫饥饿,势必后撤,到时候我们突然发动进攻,没有不胜的道理。我跟诸位打赌,过了中午,一定把他们击破!”

李世民命人召回放牧的战马,准备等战马一回来就发动进攻。

夏军的士兵从辰时开始列阵,一直到午时都仍然傻站在那里,既无仗可打,又不能生火做饭,个个疲倦已极、饥渴难耐,最后纷纷坐下休息,还互相争夺饮用水,阵地上一片乱哄哄的景象。李世民看在眼里,心中暗喜,遂命宇文士及带领三百名轻骑兵进行试探性攻击。他吩咐说:“夏军阵势如果没有松动,你就回来;要是阵脚一动,你马上变佯攻为真攻。”

宇文士及领命,随即率兵飞速迫近夏军阵地,夏军果然一片骚动。

与此同时,在北岸放牧的战马也已全部回营,李世民立刻发布了总攻命令。驻守虎牢的数千名唐军全部出击。李世民亲率轻骑兵冲锋在前,命主力随后跟进。唐军倾巢而出,快速掠过汜水,直冲夏军阵地。

此时此刻,夏王窦建德在干什么呢?

他在开朝会。

很显然,窦建德并没有把这个年轻的对手放在眼里。他以为自己的兵力数十倍于唐军,李世民绝对不敢主动出关攻击。

可他错了,李世民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就在李世民对窦建德发起总攻的这一刻,他还在和朝臣们商讨围攻虎牢的策略。

当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传进大帐中的时候,夏朝的文武百官惊恐万状,顷刻间乱成一团。窦建德愣了短暂的一瞬之后,他即刻下令骑兵反击,可骑兵们却被惊慌乱窜的朝臣挡住了去路。

窦建德连忙指挥百官退下,可刹那间唐军已经大量杀到,窦建德万般无奈,只好率领部分亲兵向营地东面的高坡撤退。唐军将领窦抗拼命追击,夏军奋死抵御,将窦抗击退。与此同时,李世民率领骑兵在夏军中来回冲杀,所到之处,夏军士兵无不望风披靡。唐淮阳王李道玄一马当先、冲锋陷阵,身上连中数箭,身下的坐骑更是被射得如同刺猬,可李道玄勇气不减,依然坚持战斗,每射一箭,敌兵必定应声而倒。李世民命他骑上备用马匹,跟在自己身边。

唐、夏两军陷入鏖战,一时间杀声震野、尘埃漫天。

夏军虽然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可他们的阵势早已被唐军冲垮,指挥系统几乎完全瘫痪,只能各自为战。为了彻底击垮夏军残存的斗志,李世民率程知节、秦叔宝、史大奈、宇文歆等人,卷起旗帜,从仍然在顽抗的夏军阵地中穿过,从阵后突出,随即将唐军大旗高高竖起,夏军见状,顿时斗志全丧,一举崩溃,李世民率部追击了三十里,斩杀了三千余人。(这一战李世民的坐骑是“昭陵六骏”中的青骓。在激烈的战斗中,青骓前胸中一箭,臀部中四箭。李世民为其题写的赞辞是:“足轻电影,神发天机,策兹飞练,定我戎衣。”)

混战之中,窦建德被长矛刺中,一路向西狂奔,身边的亲兵各自逃散。窦建德逃至黄河岸边的牛口渚时,伤口剧痛难忍,忽然栽落马下。唐车骑将军白士让和杨武威尾追而至,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夏军将领,挥起长矛正欲刺下,窦建德高喊:“不要杀我,我是夏王,可以让你们富贵。”

夏王窦建德?白士让和杨武威对视一眼,无声地笑了。

虎牢之战就这么结束了。

一代枭雄也就这么完了。

其实直到被唐军绑起来的那一刻,窦建德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败的。

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一切都显得极不真实。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走着走着突然间一脚踏空,然后灵魂飘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肉体朝着深渊无望地坠落。这时候的感觉不是痛苦,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迷惘和无助。

此刻的窦建德仿佛就是飘浮在这样的半空中,怀着这样的迷惘和无助,看见自己被人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抬上马背,然后带到了一个英气逼人的年轻人面前。那个年轻人嘴角挂着一抹讥诮的笑意,说:“我只是讨伐王世充,碍你什么事?居然敢越过边境,犯我兵锋!”

窦建德听见自己用一种近乎讨好的口气说:“若不自己来,恐劳你远征。”

那一刻,飘浮在空中的窦建德忍不住大喊一声——不,这不是我想说的!

可是,没人理他。

那个被人五花大绑的窦建德也没有理他。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理他。

最后窦建德终于意识到——夏王已经死了。

曾经的王道霸业已经像一颗硕大而美丽的泡沫一样在空气中砰然爆裂,只有被人五花大绑的窦建德才是此刻唯一真实的存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所有的愤怒、恐惧、痛苦、悔恨在一瞬间全部向他袭来。

十年!

窦建德历经艰险奋斗了整整十年的帝王功业就这样毁于一旦!虎牢之战,十余万夏军全军覆没,除了被杀和逃散的外,与窦建德一同被俘的还有五万人,李世民随后将他们就地遣散,命他们各回家乡。

窦建德的妻子曹王后侥幸脱身,与左仆射齐善行一起,带着数百名骑兵仓皇逃回洺州。

胜利来得如此迅猛,曾经极力反对李世民与窦建德决战的封德彝等人第一反应就是入帐向李世民道贺。李世民笑着说:“不听公等之言,才有今日之胜。可见公等虽是智者,但是智者千虑,也必有一失啊!”

封德彝等人尴尬地赔着笑脸,无言以对。听到夏军惨败、窦建德被俘的消息后,王世充的最后一丝希望终于破灭。

五月八日,李世民将窦建德、王琬、长孙安世等人装进囚车,押到了洛阳城下,向王世充和洛阳守军示威。王世充站在城头上与窦建德遥遥对话,禁不住泪如雨下。最后王世充召集诸将讨论,准备杀出重围,南逃襄阳,但是与会的所有将领却一致反对。他们说:“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夏王,而今夏王已成俘虏,我们即令杀出重围,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了。”

王世充彻底绝望。

五月九日,王世充换穿白衣,率太子王玄应和郑朝的文武官员二千余人,到唐军营门投降。李世民亲自出来受降。王世充趴在地上,汗流浃背。李世民说:“你一直把我当成小孩,今天见了小孩,却为何如此恭敬?”

成者王侯败者贼,人为刀俎我为肉啊!此时此刻,王世充除了满脸的真诚忏悔、不停地磕头谢罪之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五月十日,李世民进入洛阳宫城,命记室房玄龄收取隋朝的档案图籍,命萧瑀和窦轨等人封存府库,收其金帛,犒赏将士。同日,李世民命人将单雄信、段达、朱粲、杨公卿、郭士衡等十几个据说是罪大恶极的人押赴洛水河畔斩首。

说这些人都属“罪大恶极”恐怕并不太准确。其中除了朱粲为人残忍嗜杀,惯以人肉充当军粮,招致极大民愤之外,其他人恐怕都在可杀与不杀之间。

但最后他们还是被杀了。

这些人最终丢掉脑袋的个别原因我们既没有兴趣,也没有能力作过多探究,但总的原因还是显而易见的——李世民需要在一定程度上杀戮立威。

一个割据日久、顽抗多时的政权垮台了,没有一群人来陪葬怎么说得过去?在投降的二千余人中“百里挑一”地杀他十几个,这绝对是必要的。因为这个小规模的屠杀行动会对剩下来的绝大多数人起到一种震慑作用,让他们在余生中对李唐王朝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这就叫“恩威”。

这是任何一个政治领袖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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