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班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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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班子2-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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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⒐慊橙阂展莞惫莩ぃ刑老晕洌巳寺氏认蚯侨衄u发难。在他的鼓动下,寨子里八十多户居民联名上书,强烈要求保护古寨,坚决反对非法拆迁。市里先是采取说服动员,诺以高出正常安置价两倍的价格对寨子里的居民进行安置。汤显武顽固得很,以先辈留下的遗产和保护文物古迹为借口,拒不接受市里的安置意见。还洋洋洒洒向乔若瑄写了封万言书,痛斥乔若瑄为了政绩,居然敢把一座价值连城的古寨子毁掉。一次会上,乔若瑄发了怒,提议撤销了汤显武的群艺馆长职务,再后来汤显武的政协委员资格也被取消,市里没给任何说法。汤显武当然不服,闹得越发凶。乔若瑄和齐星海却摆出一副一撤到底的架势,双方矛盾很快升级。后来拆迁中出过一档子事,寨子里有位三十多岁的妇女在汤显武的指挥下扑向铲车,企图给拆迁队伍制造麻烦,谁知铲车司机毫不畏惧,眼睛眨都没眨就将妇女铲起,垃圾一样铲进边上的翻斗车。等人们醒过神扑向翻斗车时,妇女已经奄奄一息,头部受了重伤,一半头发找不到了,后来死在送往医院的路上。

这事镇住了寨子里的居民,此后再也没有人敢跟拆迁队作对。普天成后来才听说一个理论,被施工方誉为“命价理论”。意思是说弄死一条人命大不了赔三四十万,但工程延误一天,损失绝不止这个数,而且还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死去的妇女最终定性为自己失足滑进了铲车,由施工方赔了二十六万,但祸根自此埋下。几年过去,响水寨历经曲折,拆了却不到三分之二,那座塔还有汤家花园附近的民宅,怎么也拆不了。新寨子修修停停,极不正常,等乔若瑄调离广怀后,此项工程就彻底瘫痪。有说是齐星海见油水不大,不想干了。也有说是齐星海已将工程款项的百分之六十拿到了手,拆不拆对他来说已没有意义,他的目的就是赚钱,轻轻松松拿到两亿多,他还犯得着跟这些百姓伤脑筋吗?

响水寨却彻底变了样子,寨子里再也不见人影,就连非常顽固的汤显武,也在寨子里生活不下去。因为水断了,路也断了,寨子四周,让齐星海推成了三米深四米宽的深沟,里面又灌了水,宛若一条护寨河……

据广怀方面汇报,方南川是第二天去企业视察的路上,临时提出去响水寨看看。广怀书记马效林和市长王静育支支吾吾,不敢让去。一旁的于川庆说:“二位不会是有难处吧,省长对这座古寨有兴趣,这可是海东保护得最久的一座古寨子啊。”于川庆这么一说,马效林他们就不好再支吾了,只能硬着头皮带路。谁知车队刚到响水桥,就见二百多名居民齐刷刷跪在响水桥上,摆出长蛇阵。马效林和王静育吓坏了,因为是临时改道,这边没有安排警力,再说也根本没想到居民会提前得到消息。再想掉头,就已来不及,方南川已走下车来,汤显武双手举着一块牌子,一步步朝方南川走来。

如果不是后面发生的事,兴许方南川不会动怒,可惜的是,意想不到的事太多了。

就在方南川跟汤显武对话时,车队后面突然又拥来一干人,而且还抬着一口棺材,这队人马到了车队前,二话不说,就将棺材放下,然后跪在棺材四周,齐声冲方南川喊青天大老爷。

一句青天大老爷,让普天成蓦地想起去年龟山那一幕,脑子里本能地跳出于川庆的影子来。

上次在白云宾馆,三真师父讲,那次龟山脚下给普天成送锦旗还有喊普天成普青天的那些群众,其实不是村里的,而是秦大冲花钱雇的。三真师父还说,那事是于川庆精心安排的。

于川庆!

·5·

第六章 新省长遭遇群体上访

1

方南川被这突发的一幕惊住,一开始他还很有耐心,想听汤显武把前因后果说完,后来他的脸色就铁青了,等抬着棺材的居民们满腔悲愤地向他诉说响水寨拆迁与安置中种种不平事荒唐事时,这位新来的省长几乎就要愤怒了。后来他冲于川庆说:“你留下,务必将一切查清!”然后在发改委主任郭茂中等人的保护下离开了现场。

方南川中止了对广怀的考察,提前离开广怀往另一个市去了。当天晚上,广怀市委书记马效林和市长王静育就赶到了省城海州。还是在白云宾馆,还是当年王化忠他们兴风作浪时马效林和胡兵挨过训的那间豪华包房,老板娘白玉双给他们沏的仍然是普洱茶。普天成这次没拖延时间,马效林他们到了不久,普天成就赶到了。

马效林和王静育垂着头,两人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特别是马效林,他觉得没法跟普天成交代。方南川下去之前普天成不打那个电话倒也罢了,可普天成是在电话里反复强调过的,要他把准备工作往细里做,心往细处想,他竟……

“把头抬起来!”普天成喝了一声。

两人身子猛地一抖,胆战心惊地抬起了头。

“装什么装,现在装是不是晚了点?”

“省长……”马效林怯怯说。

普天成摇摇头,脸上半是失望半是焦灼。到现在他还没搞清那口棺材到底怎么回事,省政府里早已炸开了锅,新任省长遭遇恶性群访,人们都当第一要闻传播,他这个常务副省长哪里还能坐得住。

“棺材哪来的,具体怎么回事?”普天成问。

“是上访者抬来的,提前藏在一家商铺,省长刚到,上访者就把棺材抬了出来。”马效林白着脸说。

“没问你这个!”普天成没好气地打断,他本来想问的是除了那个被铲死的妇女外,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命,要不然怎么会抬出棺材来。心一急,就把话问得含混了。等他纠正后,马效林才把这口棺材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果真又死了人!

按市里最初制定的拆迁政策,响水寨重新开发后,原来八十六户居民由开发商也就是星海地产统一安置,政府再给适当补偿。一开始是八十二户居民统一口径不搬,后来齐星海采取了些措施,瓦解了这个阵营,一半住户愿意接受安置,这也是寨子能拆掉一大半的原因。这一半住户先是被安置在一幢废弃的楼上,那楼的产权也在齐星海手里,本来早就要拆,就是考虑到还要安置这些居民,所以才没拆。星海公司说是让居民们先过渡一下,为了安抚人们的情绪,齐星海还极为大方地给每户每月发了三千元过渡费,还答应等居民全部同意搬迁,会把他们一次性安置在星海花园五号楼。随着后来谈判工作的搁浅,另一半居民拒不退出寨子,前期签了合同的居民就在废楼上过了两年。乔若瑄调离广怀后,齐星海单方面撕毁合同,将安置工作推到政府头上。不但取消了每户每月三千元的过渡费,还对废楼停水停电。今年四月,星海公司贴出通知,限期让废楼的居民搬走,说公司要拆这幢楼。居民们这才知道上当了,原来的寨子被拆,所谓的星海花园五号楼又是个谎言,唯一能栖身的旧楼又要拆,居民们无处容身,不得不再次上访。但上访的路有多难啊,就在某个黑夜,居民们正睡得酣,楼下突然有人用喇叭喊,地震了,快逃。居民们果然听到轰轰隆隆的声音,感觉楼也在摇晃,于是在半睡半醒中,慌慌张张就往楼下逃。到了楼下,见有几辆大篷车,说是政府派来接居民的,要往安全地带转移,居民们顾不上多想,扶老携幼就往车上挤,有挤不上去的,央求着政府工作人员帮帮忙。还好,折腾了二十来分钟,几辆大篷车开走了。然后,就有人开始挨家挨户查。也有聪明者识破这是个圈套,就守在旧楼里没走,结果被十几个彪形大汉连打带拖,强行轰出了旧楼。其中有位叫汪水英的妇女,在跟彪形大汉扭打过程中拿出了刀子,扬言要自杀,领头的大汉笑笑,说:“你捅啊,捅我也行,捅你自己也行,你要是不捅,我把你扔下楼去!”汪水英当然没捅自己,刚把刀子捅到一大汉身上,那大汉反手一拧,就将她制伏,然后果真将她从窗户往外扔了下去。

那几辆大篷车将居民们拉出了五十多公里,抛在一个山坳里,等居民们赶回来时,旧楼已不复存在,眼前成了一片废墟。而那个叫汪水英的妇女尸体也已被火化。大汉们居然早早向公安局报了案,报案材料上写的是该妇女有梦游症,夜半自己从楼上跳下摔死。报案材料上还有她丈夫的签名,而她丈夫当时是还在大篷车里,回来时已是第三天了。

普天成听得目瞪口呆,按说这样大的事,他这个常务副省长怎么也能听到点消息,没有,的确没有。他就十分奇怪了,难道他们能把八十二户居民的口都封了?

果然封了!不过封口的不是齐星海,正是眼前坐着的马效林和王静育。

为了将事态迅速平息,马效林和王静育不得不咬牙从政府建的经济适用房里拿出五十套,给了废楼上那些居民,前提条件就是,必须把过去的事全忘掉,哪个敢乱说,立马取消住房资格。已经漂泊了几年的居民们哪还敢乱说,乖乖地在相关协议上签了字,摁了手印!

汪水英的丈夫除了得到一套房,还拿了四十万的命钱,这命钱是由星海公司暗地里给的。至于现在为什么又把棺材抬出来,马效林和王静育的回答让普天成着实惊讶。

抬着棺材上访的并不是汪水英的丈夫,而是目前还留在寨子里的那些住户。寨子拆成那样,明显是没啥希望了,他们就想也从政府手里讨得一套房,偏生政府又没有这么多房,汤显武才指使人将汪水英的棺材重新抬出来给政府施压。

普天成本来想问,真是他们给政府施压吗?又一想这样的质问毫无意义,便收回话,表情沉重地望住马效林和王静育。望了半天,突然问了句:“这个齐星海,到底是什么背景?”

问完普天成很快就后悔了,怎么能问出这样没水平的话呢,难道自己也乱了手脚?果然,王静育和马效林面面相觑,不敢回答。普天成立刻清楚了,这背景不在别处,就在自己家里。

乔若瑄!

乔若瑄两天前去了荷兰,跟荷兰一家公司谈风力发电设备引进和技术援建等项目合作,这边发生的一切,她还不知道呢。

怎么办?

到这时他才明白,这出戏是演给他跟乔若瑄看的,或者,是演给北京的宋瀚林。果然,刚打发走马效林和王静育,普天成还没回到家,宋瀚林的电话就来了。

宋瀚林声音很轻地问:“天成,听说那边出了点事,具体怎么回事?”

普天成没敢正面回答,只说自己这阵在路上,不方便说,过一会再给他打过去。宋瀚林叹一声,说:“不用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相信你都有办法的,是吧天成?”

普天成还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嗯一声。

回到家,新保姆谷若若哼哼唧唧一边唱歌一边给他沏茶,普天成也不知哪来那么大气,脸一黑就冲谷若若吼:“唱什么唱,唱得很好是吗?”吓得谷若若放下水杯就躲进屋子,再也不敢出来。

普天成一直坐到天亮。

天明时分,他似乎想出了一个平息事态的办法,可他没急着给马效林他们作指示,他必须等方南川回来,看方南川如何反应再作决定。

一转眼,方南川回来已一周了,普天成天天如坐针毡,既怕电话响起,又盼电话响起。奇怪的是,方南川显得很平静,就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回来的第二天,方南川主持召开了一次会议,普天成本以为方南川会在会上发力,至少要在会上过问此事。然而没有,方南川只是简单通报了一下到各市视察的情况,然后就把话题归结到政治学习上。要求新成立的学习小组严格按中央和省委的决定,尽快在省政府机关掀起学习高潮。在座的副省长们都有些意外,普天成刻意多扫了姜正英几眼,发现姜正英表现得格外强烈,几乎要急不可耐地问及此事了。也有人把目光投向他,注意他在会上什么反应。好在他表现镇定,第一关算是闯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就有些难熬了,既然会上不说,那就肯定要单独说,可连续等了一周,方南川这边都没动静,单独说事的机会倒是多,谈的却都是别的工作,尤其对学习实践活动,方南川强调得紧,在普天成面前提得也多。还刻意提到普天成以前那篇文章,说最近听到一些反响,高层对这篇文章反映不错,估计马上就会在《求是》杂志上发出来。普天成不敢有丝毫的喜悦,他在不停地揣摩,方南川一再跟他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天方南川又把他叫去,两人就目前海东的投资环境还有投资中的若干问题交换了意见,然后闲聊起来,聊着聊着,方南川忽然问:“乔大姐最近怎么不见,我到海东还没跟她见过面呢,失敬啊。”普天成心里咚一声,方南川终于问起乔若瑄了。

“她去了荷兰,应该快回来了。”过了片刻,普天成说,脸上表情起伏,目光不敢正视方南川。

“去了荷兰啊,怪不得呢。”方南川冲普天成温和地笑笑,将目光避开,盯住墙角一盆君子兰。

君子兰长得正旺,肥绿的叶子像是使足了劲往上蹿,叶子中央已有花骨朵在娇滴滴地诱人了,用不了几天,那花就会怒放。方南川看了一会,走过去,提起喷壶,往叶面上喷水。他的脸上依旧染着笑,像是陶醉在某件事里。普天成的心怦怦直跳,这种拿语言玩迷藏的游戏他并不陌生,应该说是他的强项,可对方是方南川,一个政治经验和成熟度绝对在他之上的人。普天成感觉很吃力,目光追随了方南川一会,也下意识地走到花前,意外发现花盆中有株小草,其实不是草,是株嫩嫩的豆苗,伸手就去拔。方南川却突然离开花盆,回到了桌前。

普天成伸进花盆的手僵住,表情更是僵得可怕。

又顿了一会,方南川忽然岔开话题道:“最近老领导来电话没,也不知他身体怎么样?”

老领导显然是指宋瀚林。普天成精神一振,赶忙回答:“前些日子通过一次电话,身体还行,只是听上去心情不大好。”

“应该不会吧,老领导一向很乐观的,凡事都能看得开。”方南川笑道。普天成也笑笑,舒展了下表情。心情不好那句话是他临时发挥的,是想探探方南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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