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妫扒鞘谐ぁ比鲎只故侨盟盘健=俗约喊旃宜拖耄沤菰趺椿岣侨衄u通电话呢,这事好蹊跷。
接机这天,普天成临时改变注意,叫来曹小安,轻描淡写说:“有个朋友从国外来,麻烦你接一下机。”曹小安说好的,普天成又叮嘱道,“你去接就行了,不要闹得满城风雨,接到后直接送往白云宾馆,房间已经订好,让她自己到总台拿钥匙。”
曹小安也装作随意地嗯了一声,好像他跟普天成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等出了门,曹小安脑子里立刻拉起警戒线,脸色也变得凝重,这就是高层身边工作人员必备的素质,也是官场多年苦修的结果。曹小安再次咀嚼了一遍普天成刚才说的话,越咀嚼越觉有文章,他都已经到了司机办公室门前,又果断地打消了用车的念头。不要闹得满城风雨,普天成这话已经明确警告过他了,差点就犯了原则性错误。他下楼,匆匆离开省政府大院,脚步走到离大院很远,才打电话叫了一家科研单位的车,奔机场而去。两小时后,屈妙琪被接到白云宾馆,曹小安控制住自己的脚步,没跑前跑后服务,只道:“钥匙在总台上,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上去了,其他事情你跟省长联系。”说完,一狠心扭过身,快步钻进了车子。屈妙琪很不开心,心道这人咋这样,起码的礼貌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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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化解政绩标杆工程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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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妙琪万万没想到,普天成让她风风火火赶回国内,竟是要她做假账。
“不可能!”当普天成明确无误把要做的事情告诉她时,屈妙琪愤怒了,她的声音有些失控。
屈妙琪曾是海州最早也最著名的信达会计师事务所创办人,她最早在国家审计署干过,后来为了郑斌源,来到海州担任海州市审计局第一副局长,工作中她不顾人情与世情,连续查处了多家企事业单位违规问题,差点还将海州某局长送上法庭。她的所作所为和不合群引来众怒,也被海州官方树为另类。路波担任海州市委书记时,就因为她乱惹事,动不动查人家的账,将她调离出审计局,安排在一群众团体,这激怒了屈妙琪,她愤而辞职,随后创办自己的会计师事务所。后来因为感情问题,跟郑斌源离婚,再后来,儿子到美国读书,在大学同学的帮助下,她在美国新泽西州开了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并取得美国绿卡。
“什么不可能?”普天成冷静地看住屈妙琪,他知道跟屈妙琪之间会有一场艰难的谈判。这两口子都是驴脾气,又臭又硬那种,虽然离婚了,脾气仍然很像。但除了屈妙琪,他谁也不敢相信,也不能信。
“想让我做假账,根本没这个可能。”屈妙琪一激动,就不拿普天成当省长看了,反正在普天成面前,她一向表现洒脱,敢说敢嚷,普天成也惯着她。当初她跟郑斌源闹离婚,普天成还扇过郑斌源一耳光呢,都是为了她。
“什么叫假账,你别乱说,我请你来,只是帮这家企业重新建账,明白不?”
“你这就是作假!”屈妙琪针锋相对,一点不给普天成面子。普天成又耐着性子说半天,屈妙琪还是不答应,吵着要走人,普天成忽地来气了,厉声道:“长本事了是不,得我求着你了是不,屈妙琪你给我听好,不是我普天成求你,如果我普天成做了什么,我宁可去坐牢,而绝不玷污你!”
屈妙琪被普天成的声音吓着了,愣半天,喃喃问:“真的不关你的事?”
“关,但不是为我擦屁股!”
“那……难道是他?”屈妙琪把自己吓坏了,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她,一下没了底气。普天成自然明白屈妙琪说的这个“他”是指谁,他没否认,但也没肯定,只是含糊其辞道:“有些事你不该问,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我明白,如果这样,我得想想,你给我一天时间好吗?”屈妙琪忽然就散了架,脸色苍白得不成样子。
普天成嗯了一声,转身走了,他怕待太久,自己先会变主意,毕竟这是毁屈妙琪的清白啊,太不人道!
第二天,屈妙琪打来电话,让普天成过去。普天成以为她想通了,谁知屈妙琪说:“这事我得征求我们家老郑的意见。”普天成气得,当下扔出一句话:“你问那个疯子做什么,这事如果郑疯子参与进来,还不知添出什么乱子来,不行,坚决不行!”
“可……”屈妙琪想说什么,却又没说,有点不大痛快地背过了脸。
普天成不敢再耽搁,正色道:“妙琪你听好了,这事你必须做,而且一定要做好,要做到能经受住任何一家部门查,把所有死角都消灭干净,不留半点隐患,知道不?”
屈妙琪咬住牙,不表态。普天成也不跟她客套,命令式地就把任务交代了。到了这种时候,屈妙琪就知道,她被普天成绑架了,不做由不得她。她在心里恨恨诅咒一句,普天成,我恨你,我屈妙琪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帮人做假账!
广怀和吉东抽上来的四位财务人员也安排在白云宾馆,普天成反复看了他们的材料,确信不会出问题。为做到万无一失,普天成没让他们互通姓名,也不能道出工作单位,只是简单地互称某会计,而且会计前面那个姓也是假的,搞得就跟特工一样。
秋燕妮最后一个出场,普天成把她叫到宾馆,强调道,大华除她外,其他任何人不得参与,更不能向外泄露机密。该提供的报表还有账册及相关资料,必须由秋燕妮亲自提供,就连端茶供水这些事,也由秋燕妮去做。秋燕妮哪还敢说半个不字,普天成把气氛搞得如此神秘,几乎就让她感到末路的到来,以前虽说也怕,但那个“怕”字从没像现在这么强烈。秋燕妮几乎要哭了,到现在她才明白,这些年她在海东扮演了什么角色。说好听点是敛财者,说不好听,她是大华派来的一个托,一个诱饵,一个该千刀万剐的罪人!
她现在只能老老实实按普天成说的去做,普天成把话说得很透彻,这次要是再出意外,监牢的大门第一个为她打开!
“想套住别人,我说秋燕妮你太傻了,几个亿不明去向,到时你还没张嘴就有人把你黑了!”
一切交代完毕,普天成还是不放心,他不可能天天去宾馆,目标太大,时间也根本不许,但这边必须有一个人盯着,得随时向他通报情况。让谁来合适呢,普天成难住了,兵到用时方恨少,想不到他普天成也有缺兵少将的时候。思来想去,普天成最后想到一个人:秦怀舟。
此后,秦怀舟就不断将屈妙琪这边的消息传给他,一开始屈妙琪骂娘,骂的话好难听,秦怀舟不敢在电话里重复。普天成说,没事,你就照本宣科,反正是她骂的,不是你怀舟骂的。秦怀舟还是不敢,普天成不想让秦怀舟也跟着紧张,道:“我知道了,她在骂我是不是?”秦怀舟犹豫了一下,说:“不只是您,她还骂……”
“骂宋瀚林是吧,我想得到,她这张嘴,毒辣着呢,你就让她骂,骂几天她就不骂了。”
秦怀舟规规矩矩嗯了一声,合上电话就忍不住偷笑起来。屈妙琪这女人真好玩,她一边翻账本一边骂人,骂他们是一群贪官、赃官,一群王八蛋。有时甚至暴跳如雷,他亲眼见屈妙琪将账本摔在地上,失声大叫,不干了,谁逼我干我杀人。骂着骂着,突然瞪住抽来的工作人员:“你们愣着干什么,难道抽你们来就是看热闹,按我说的,把那些科目重新调整一遍!”
瀚林书记像是把这件事忘了,自那天说过,就一次也没再问起。普天成当然不可能找他去汇报,这种事你能汇报?官场上很多事都是反着来的,越是小事,你越要汇报,最好能做到早请示晚汇报,让领导获得一种权威,这样你在领导心里就不一样了,领导会认为你对他尊重,会认为你这人办事有章法。但是大事你就要考虑,有些事必须先做后报,有些事只能做而绝不能汇报,有些事做了还要装没做,不能在领导面前有稍稍的暗示,一暗示,领导就会有错误的想法,认为你要往他身上推。一旦让领导产生这样的错觉,你的前途就彻底暗了。下属要敢于担当,要勇于或乐于把领导的不是扛起来,领导怎么会有错误呢,这不笑话嘛,错误只能出在下属身上。有了成绩你千万不敢贪功,一定要心怀领导。普天成曾经教育过胡兵他们,你正确对待“成绩”两个字,你的成绩是在领导的正确指引下才有的,不是你干得对,而是领导指挥得对,决策得对,领导功劳最大,领导上面还有国家,还有组织,这些都要摆在前头,不能一激动就说这工作是我干的。不是有个运动员拿了金牌,没感谢国家,也没感谢领导,结果挨了批吗?这就是规则,你必须遵守。领导心怀天下,心怀大众,对下属而言,你心里就只能装着领导,时时刻刻装着。当然这都是小儿科,不值一提。需要提及的,就是在这种危局面前,一定不能牵连到领导。这种时候你只能冲锋陷阵,无所畏惧!
月末时候,路波省长从京城凯旋,普天成去机场迎接,人大政协也有领导去了,其中就有前省委秘书长现人大副主任郭顺安。在机场等待的时候,郭顺安走过来,主动跟普天成打招呼,普天成也客气地跟他说了几句。郭顺安顺口问起了秦怀舟,说怀舟最近怎么不见人,我让他给孙涛书记准备的字不知准备好了没?普天成一惊,郭顺安怎么问这个?脸上却装作平静地说:“郭主任如果想怀舟,可以去永定区视察,怀舟一定会好好陪你的。”郭顺安打了两声哈哈,道:“视察轮不到我的,我也是随口问问,普省长对下属好,这点值得我们学习。”正说着,人群一阵骚动,路波省长出来了,普天成几步抢过去,从曹小安怀里接过鲜花,笑吟吟地送上。路波没亲自接,而是示意随行人员接过鲜花。这个意外让普天成的双手不自禁地抖了一下,路波什么意思?曹小安也感觉不对味,几个记者抢着拍照,曹小安想阻止,又没敢,只能用身体故意挡住记者,但这个镜头还是让记者抓拍到了。曹小安扫了一眼,默默记下这些记者的单位。
人群很快朝车队走去,郭顺安贴着路波,路波兴致很高,跟郭顺安又说又笑,反把主要角色普天成丢在了一边。
这个小插曲刺激了普天成,普天成回来就想,难道路波此行,有别的收获,或者高层对海州班子又有什么动作?正闷着神,曹小安进来了,汇报说跟几家媒体打过了招呼,今天照片刊发时最好能把把关。普天成说你做这些干什么,没必要嘛。曹小安还想解释,普天成挥挥手,扔给曹小安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小安啊,最近我腿疼,是不是气候又要变了?”
气候可能真要变。路波回来没一周,瀚林书记又要去北京,临行前一天,他将普天成叫去,给了普天成一张名单,道:“这几个人你了解了解,必要时可以见见面。”普天成将名单装好,用目光询问瀚林书记。宋瀚林感觉到了,朗笑一声道:“怎么,有担忧了是不,你这目光就是毒,啥也瞒不过你。”
“莫非?”普天成想问又不敢明问,只能试探。
“没那么严重,安心干你的工作,对了,抽空你去一趟龟山,白云观的事中央民委过问了,到时候让统战部的同志陪着你。”
“尺度呢?”普天成顺势问过去一句。上次龟山三个人来上访,普天成连夜将龟山县长叫来,第二天就让他把人带走,至于问题怎么解决,他一句答复也没给。
他给不了答复。
宋瀚林突然让他去龟山,或许就是答复。
“尺度你掌握,依情而定,明白吧。”
普天成点了下头,“依情而定”四个字说得已经很直白,这四个字让他忽然感觉沉重,似乎已隐隐听到来自远处的雷声。
令普天成气恼的是,宋瀚林走后第二天,乔若瑄也去了北京,只给他留下一张字条,“我去见老首长”,连电话都没打。拿着字条,普天成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乔若瑄,他前脚走你后脚跟去,干吗不一起去!气过,普天成又冷静下来。妻子赋闲在家的这半年,他心情也不好过。乔若瑄难受,他跟着难受。乔若瑄怨声载道,他心里也怨声载道,只不过怨的对象不同。他知道妻子是不甘心的,换上任何一个人也不会甘心。但他真是不想让妻子蹚这水,乔若瑄性格太过张扬,有时甚至无所顾忌,还有就是野心太大,太过暴露,的确不适合在官场干。前段时间他还婉转地跟瀚林书记提起,要不让乔若瑄去高校或科研部门算了?瀚林书记笑笑,反过来问他:“你觉得可能吗?”见他回答不了,瀚林书记又笑说:“你这老婆,恨不得我让开她来干呢,你还想让她去科研单位,你这丈夫怎么当的?”那次之后,关于乔若瑄的任职,他再没跟任何人提起,组织部长何平有次想从他嘴里问个究竟,他调侃说:“你们组织部还是搞个硬性规定,像她这样的,一刀切下来做家庭妇女,免得她老是给领导添麻烦。”何平以为这话是在挖苦他,忙把话头收了回去。
去就去吧,有些事是奈何不了的,但愿老首长这次能将她说服,让她安安稳稳去北京当个闲官,那样他更省心。
星期三上午,交通厅长郭茂中找上门来,哭丧着脸。普天成一看,就知道郭茂中挨批了。最近他老是听到,姜正英冲郭茂中发难。
“干吗垂头丧气,是不是又让姜省长不高兴了?”
“现在这工作我是越来越不会干了,东也不行,西也不行,怎么干都是毛病。”郭茂中带着牢骚说。
普天成尽管坚信,问题绝不是出在郭茂中这边,但郭茂中如此不分场合地发牢骚,还是让他心里不乐。他开玩笑是一码事,目的是想让郭茂中松弛下来,不要老绷着神经,郭茂中在他面前对姜正英说三道四,就不是一回事了。
他收起脸上的笑,正襟危坐道:“茂中啊,牢骚话不能随便说,你是厅长,别忘了自己身份。”
郭茂中很快意识到了,脸一红,声色立马变了:“对不起,省长,我……”
“好了,意识到就行,坐吧,有啥事坐下谈。”
郭茂中规规矩矩地坐下,一肚子话也给吓了回去,眼巴巴地看着普天成,等普天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