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无形曾国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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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无形曾国藩-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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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几个亲兵,别人也不能说啥。”

  曾国藩道:“你又开始说胡话了。团练又非经制之师,发审局亦非我大清建制的衙门,搞什么亲兵营啊!传扬出去,不笑掉人大牙才怪!”

  郭嵩焘正色道:“大人,我认为罗山所言甚合道理。这亲兵营可不同于别的,是非建立不可的您老试想,发审局是捕人清匪安民的所在,您的安全都保证不了,还谈什么团练呢?我以为呀,一省团练大臣没有亲兵营,那才真让人笑掉大牙呢!”

  刘蓉道:“涤生,别的我们都听您的,关于建立亲兵营啊,您还是听罗山和郭翰林的吧。”

  曾国潢道:“大哥,您是团练大臣,出门没有亲兵保护哪成啊!”

  曾国藩无可奈何道:“那就挑五十名吧,让萧孚泗管带,与各营什长领同样薪俸。省些银子,练几名健勇才是真的。”

  又喝了一会儿茶,说了几句题外话,曾国藩便带着罗泽南等人去巡视营房,顺便到城外接一千五百名勇丁进城。

  把勇丁安顿下来,曾国藩便让罗泽南刘蓉二人会同曾国潢,专为发审局粮台,寻了一处带有很大一个库房的办事房,命曾国潢会同另外四名委员,一面派人先为五百团勇采购十天的粮食菜蔬,一面建账。

  当日晚饭后,曾国藩又会同郭嵩焘一起,一边商议,一边在灯下简单起草了一份选勇标准,以备将来扩勇时使用。

  然后,曾国藩又忙里偷闲,硬拉郭嵩焘和自己下了三盘围棋。

  经过会商,曾国藩决定就地再招募一营,凑足两千之数。

  挑选勇丁由罗泽南与王錱负责,曾国藩郭嵩焘总监督;刘蓉配合萧孚泗与李臣典挑选亲兵。挑选亲兵又与普通勇丁不同,需要会些武艺的。

  挑选勇丁临近结束的时候,王錱的旗下忽然来了一个摇鹅毛扇的人。

  当时,曾国藩和郭嵩焘在临时搭起的大帐里喝茶说话,罗泽南王錱刘蓉几个则在帐外为勇丁登记,比较忙。

  曾国藩对勇丁的挑选比较挑剔。曾国藩所选的勇丁,一要忠厚,二要腿粗,三要木讷;凡奸诈滑舌,身单之人,无论老幼,坚决不取。

  鹅毛扇到时,罗泽南与王錱已经录取了四百七十几人。鹅毛扇恰在这时翩然而至。

  这是个身披道袍,年约三十开外的汉子。梳一条粗粗的大辫子,操一口当地土话。时候正是隆冬,他手里偏拿着一把鹅毛小扇,不知是为了好看,还是当真害心头热。

  此人摇摇摆摆地来到王錱的面前,先施一礼,这才道:“俺姓孔名亮字伯温,人送绰号赛诸葛。得知长沙招募团练,俺弃下兵书不读,特来帐前效力。”

  王錱一愣,回头望了罗泽南一眼,问:“孔亮,团练是杀敌的,可俺看你是个读书人”

  那孔亮不待王錱把话说完,便抢着道:“俺熟读兵书,在衡阳无有不知道的了团练虽是杀长毛的,可总须有个运筹帷幄的军师才像个样子。俺原本是不准备来长沙的,可俺在衡阳恭候了三天,你们如何不去请俺?——诸葛亮要三请才肯出茅屋,俺只须一请就中。你们不请,俺只好自己来了。”

  王錱笑道:“现在看来,湖南已经有四个诸葛亮了:老亮小亮今亮,还有你这个赛诸葛不知你老弟平时都读的是什么书?别是《三国》《水浒》吧?”

  孔亮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道:“你这位大人,倒真高出俺一筹啊!你我此时才相与,你如何就知俺平日读的书!《三国》俺读了不下二十遍,已经读烂了五套。至于《水浒》,也是总要拿在手里看的。”

  王錱见后面还排了一百余人,便急忙对孔亮道:“孔亮啊,你先回衡阳吧。待团练大臣曾大人到后,定然会带着关张二弟去衡阳请你的。”

  孔亮自然不相信,连连追问:“可当真?军中可无戏言哪!你给俺立个文书如何?”

  李续宜早已被他絮聒的不耐烦,伸手把他往旁边一推,哪知竟把他推了个仰巴叉。鞋也掉了,鹅毛扇也飞出去挺远。挣扎了许久才爬起来,好歹把鞋穿上,又开始遍地寻那把鹅毛小扇。情形甚是狼狈。

  刘蓉和罗泽南大笑不止。

  曾国藩小声道:“告诉续宜,不得待人这般无理他是个书痴,推他做甚!”

  郭嵩焘笑道:“大人啊,像他这样有痰症的人,你不推开他,他肯走吗?”

  曾国潢这时悄悄走进来禀道:“大哥,裁缝铺子正在连夜赶制勇服,三天后交货。”

  郭嵩焘一愣问:“大人,藩库的银子莫非划过来了?”

  曾国藩摇了摇头。

  郭嵩焘追问:“这笔银子从哪里来的?据我所知,湘乡县的那一万银子,也要等些日子才能划过来呀!”

  罗泽南这时走进大帐。

  郭嵩焘忙把订制勇服的事又对罗泽南说了一遍。

  曾国藩小声道:“这是周升由京师带过来的两千两银子,先用着啊,对了罗山,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伙房我让周升先去管着,等有合适的人选,再换下来。”

  罗泽南摆摆手道:“我不听我不听,以后这些事您不要同我讲。我是您帐下的营官,只听调遣,不管他事。”

  曾国藩笑了笑,没有言语。

  午饭刚过,张亮基带着二品顶戴藩台徐有壬三品按察使衔楚勇统帅江忠源革职在营前效力的前湖南巡抚骆秉章刚刚被张亮基密保成七品知县衔的巡抚衙门文案师爷左宗棠,在一大队亲兵的簇拥下,分乘着绿蓝各色大轿,大张旗鼓地来到发审局。

  黄廷瓒曹光汉带着刚刚到任的另两名委员慌忙接出来,把一干人请到大堂落坐;一面着人摆茶,一面打发人去团练大营请曾国藩。

  曾国藩同着曾国潢罗泽南王錱三人急忙赶回来。王錱字璞山,在湘乡百里素有才名,是罗泽南最得意的门生之一。

  到了大堂,曾国藩与各官  见礼,又把曾国潢罗泽南王錱三人介绍给大家认识,这才落座,着人重新摆茶上来。

  徐有壬让人把几张银票递给曾国藩。曾国藩数了数,转手递给曾国潢。

  徐有壬拉着一张苦瓜脸对曾国藩说道:“为了给您老凑这十五万银子,司里把鲍军门都得罪了!这原本是给绿营置办军火的款子。现在军火倒是运来了,银子却没了!曾大人,司里现在整日除了犯愁还是犯愁。饭吃不下,觉睡不好,头发一把一把地掉。”

  徐有壬抬手抓起自己的那根猪尾巴一样细的辫子,在曾国藩面前抖了抖说:“您老请看,这辫子细的,跟条麻绳似的!”

  曾国藩起身一边施礼一边笑道:“为了湖南团练,藩台大人如此劳心伤神,让涤生为之动容。您老坐好,请受涤生一拜。”

  徐有壬一把拉起曾国藩道:“您曾大人的礼,司里可无福消受。曾大人,令尊大人的身子骨儿还好吧?忙完这几天,司里想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

  曾国藩拉着徐有壬的手道:“家里一切都好。徐藩台呀,长毛这一闹啊,不仅闹细了您老的辫子,连头发,也都闹白了。涤生没记错的话,您老比涤生年长十岁有一,今年差不多五十二了吧?”

  徐有壬叹口气说:“还有几天,就五十三了。”

  徐有壬忽然把声音压低:“曾大人,司里想偷着问您老一句:长毛如此强悍,旗绿各营连吃败仗,团练能顶事吗?现在湖南藩库整日东挪西借寅支卯粮,我们不能胡来呀!”

  徐有壬话毕坐下,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张亮基哈哈笑道:“钧卿啊,您一见曾大人就说个不了,到底为着何事啊?曾大人,您只同徐藩台一人拉扯,把我们都晒在一边,可不行啊。”

  曾国藩坐下道:“中丞大人,您来的正好如今勇丁又招募了一个营,明日就将受训。我正要找您商量,还须您帮忙啊!”

  张亮基一愣道:“曾大人,昨儿有人说,省城大团又添募了五百人。本部院不信啊。本部院记得很清楚,您要在省城设得这个大团,是三个营,一千五百人。只一天的光景,竟然多了五百人!这件事,您应该同本部院言语一声啊。徐藩台呀,本部院说的不错吧?”

  徐有壬唉声叹气道:“照理说,团练的事没有司里说话的份儿。可是曾大人,司里呀,什么都不想说。不过呀,您得给司里个准信儿,刚才交给您的那十五万,两个月能不能返还给库里呀?您要真返还不了,这笔银子啊,司里还得取回去。”

  一听这话,曾国藩罗泽南王錱全部愣住。

  曾国藩用眼望着张亮基道:“张中丞,您老到底是怎么跟徐藩台说的?”

  张亮基苦笑一下说:“曾大人,您不要着急。徐藩台也有徐藩台的难处啊。您可能并不知道,今儿一早,因为这十五万银子,徐藩台都和鲍军门闹翻了!”

  张亮基又转头对徐有壬说道:“钧卿啊,您看这样好不好,这笔银子哪,多宽限曾大人几天。这样吧,给曾大人半年时间。绿营那笔军火款哪,您先从别的地方挪一挪。本部院做个中人。”

  徐有壬拉着脸子说道:“抚台大人哪,司里也是没办法呀。在座的谁不知道,鲍军门以前是有爵位的呀!就现在湖广这些领兵大帅当中,除了荆州将军台涌大帅,哪个敢跟鲍军门比呀?曾大人,您不要误会。司里说这些,可不是针对您。鲍军门和司里闹起来,司里抗不住啊!”

  张亮基对曾国藩笑了笑说:“曾大人,银子的事就这样定了。您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事?还有哪些需要巡抚衙门办的,您只管说。不过本部院得把丑话说前头,以后团练扩勇啊,您最好跟本部院提前打声招呼。设若制军和上头问起来,本部院也能递上当票不是?”

  曾国藩回头对曾国潢道:“澄侯,你现在就去粮台,开一张字据交给藩台大人。”

  曾国潢起身同众人行了个礼,快步走出去。

  曾国藩没有接张亮基的话茬,而是话锋一转道:“中丞大人,大团建起来了,抚标得给我出几名教习啊!团练团练,得练哪!”

  “好!”张亮基当即应允:“您曾大人以后啊,最好多提这样的事。不用银子,还能卖个人情。这是好事啊!一会儿,您就着人去抚标,想要谁,本部院明儿就打发谁过来。需要几名?两名够不够?”

  曾国藩道:“最少得三名午后他们会操吗?”

  张亮基道:“抚标是晨时会操,午后何时会过操?这些,您是知道的呀!”

  曾国藩道:“还是以前的老章程啊?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呀!”

  张亮基一笑道:“非常时期?提标现在还是三天一会操呢!怎么,您想会操的时候挑教习?”

  曾国藩反问一句:“怎么,不行吗?我请的可是教习呀?”

  曾国潢这时走进来,把一张字据递给低头喝茶的徐有壬:“藩台大人,这是发审局开给藩库的字据,您老看看中不中用?”

  徐有壬向身边的一名白顶子委员示意了一下。那名委员忙站起身,双手把字据接在手里,看了看说:“就这样吧。”

  张亮基这时起身说:“行了,本部院就回去了。”

  张亮基话音未落,徐有壬等人纷纷起身。

  曾国藩同着罗泽南王錱曾国潢等人把张亮基送到轿旁。

  临上轿,徐有壬叹口气对曾国藩说道:“曾大人,您墨绖从戎,司里自然是佩服的。可有些事啊,也不是想的那样简单。司里今儿有些话呀,说的可能不中听。但司里并非针对您个人,是以事论事。您不要太往心里去。”

  曾国藩对徐有壬拱拱手道:“您老这话说的可有些远了。其实您老也知道,涤生要在省城办一大团,主要是因为守城兵力不足。至于能否收到实效,涤生心里也没底呀。涤生希望您老以后啊,经常来这里看看。有什么想法就说,不要藏藏掖掖。”

  徐有壬边上轿边道:“司里什么都不怕,就怕您老建的这个大团哪,画虎不成反类犬哪!”

  徐有壬话毕坐进轿子。

  张亮基见徐有壬上了轿子,这才边上轿边道:“曾大人,本部院听您老的话音,您不会明儿自己去抚标挑教习吧?”

  曾国藩道:“您忙自己的事吧。等我选好了人,再向您言语。”

  徐有壬是顺天宛平人,字钧卿,又作君青。道光进士。道光二十三年(公元1843年),出任四川成绵龙茂道。累官广东盐运使广东按察使,调湖南按察使。徐有壬现在是以湖南按察使兼署湖南布政使。

  眼望着张亮基徐有壬等人的轿子越走越远,罗泽南王錱二人忙向曾国藩道了一声别,然后回了大营。曾国潢稍停了停,也回了自己的办事房。

  曾国藩的脑海此时却一片空白,一个人愣愣地在辕门外站了许久,才闷闷地走回签押房。

  徐有壬的一番不轻不重又合情理的话,无异于当头一捧,打的曾国藩方寸大乱。

  郭嵩焘与刘蓉已于早饭后乘着轿子劝捐去了,罗泽南和王鑫正忙着为新勇排队列选哨长什长的事。

  曾国藩一个人在签押房里,一边揣摩徐藩台的话和张亮基态度的明显变化,一边很仔细地思索着原因。

  很明显,徐有壬对在省城建团一事是不赞成的,而张亮基显然对这件事也开始动摇。而这些,又正是曾国藩最担心的。

  曾国藩思来想去断定,有可能是湖南提督鲍起豹,在二人面前说了什么。因为曾国藩丁忧前就知道,徐有壬与鲍起豹有姻亲。两个人又都是顺天宛平人,据说已是几代的交情;还有一种可能,是徐广缙说了什么。

  想到这里,曾国藩愈发不知所措了。

  团练原本就不是经制之师,一时一刻都离不开地方官府的支持。

  现在一省粮台公然站出来刁难,这团练还能办下去吗?最让曾国藩左右为难的是,他已经向朝廷拜发了折子,把自己办团练的想法奏明了上头!

  曾国藩痛苦地闭上眼睛,口里下意识地自语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可如何是好啊!曾涤生可让郭筠仙给坑了!”

  周升这时带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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