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转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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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转生录-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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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习风过的亭楼在破晓鸡鸣明亮天际后,又开始忙活了。木屋走出一位灰衣男子,鬓发微霜,他坐到亭楼底层的桌案上,腰杆挺直,不断有人陆陆续续从山下上山而来,递上奏章送到观天亭,男子则不断提笔朱批,审阅大小文字,一字不漏,十分细致用心,看完又一本奏章时时,他突然放下笔,微蹙眉,冥想半晌,在一张纸上提笔笔走游龙,而后将纸卷起,塞入桌案上的一个小孔。每当他需思虑一番的奏章,都会重新取张新纸写上几笔,如先前那般反复,不知疲倦。

    男子姓詹,名泽天,字知报,四十出头,任柳苑天网网钦使。南青规定凡天网直属官役一概不予以官品,天网职责高低另分层次,其中数网钦使独当一面,地位仅仅次于天网网主,可谓位高权重。南青每个天网网钦使多以明察秋毫的文人而委任,批审奏章,日理万机,鲜有外出办事,故外人一般只知天网有网主,却不知其中还有不可或缺的网钦使。

    不知过了多久,山上而来一位年轻人,他手提饭盒瞧瞧走入观天亭,轻放在桌上,便静立一旁,默不作声。

    年轻人叫柳树槐,字子聪,黄阶飞捕,年二十六,狼塞州本地人,十六岁入天网任职,任劳任怨十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为人机智,见机行事,破案数不计其数,功劳之大,依照天网明文规定可晋升地阶,其人却甘愿司职黄阶飞捕。

    辰时,詹泽天总算肯放下手中笔稍作休息,或许因高处不胜寒,一阵晨风拂过而忽感寒意,扯了扯披肩的裘帛,这时方才注意到有人在旁边,桌上还放了一笼饭盒,无奈笑道:“你们啊,都说过多少次了,不用麻烦你们给我送了,詹某虽老矣,但还没到不能自食其力的一天,尚可饭也。”

    和蔼近人是这位格外低调的网钦使在天网上上下下近千余人心中的印象。

    一直在旁静观的柳树槐摊摊手,耸肩道:“没办法,不送的话,会被林头给赶出天网的,我还得养家糊口呢,可万万不能丢了飞捕这份美差。”

    詹钦使满脸笑容,手指朝年轻人点了几下,摇摇头,似乎对后者无赖的推辞颇为无奈,他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身体愈发不行支撑不住日复一日的繁琐职务,积劳成疾,而知己莫若莫逆之交林冲,天天让人送补身养气活血的汤药亦或粥食过来,脸皮子薄的网钦使不想劳烦他人,自己在山顶建了一间木屋,种点药材蔬菜,顺便还养了几只鸡鸭怡怡情,但即便如此,还是天天有人提个饭盒上山,一日三次,不间断,怎么说都没用,也就默默认了。詹泽天打开饭盒,边喝汤药边说道:“你小子头脑机灵倒是挺机灵的,一句话就把锅甩到林冲身上。不过要我说啊,如果你肯当个地阶飞捕,还怕你的家人不能过上富贵无忧的日子?你就一根筋,死不要脸跟你那几个黄阶的拜把子兄弟没事儿混在一块儿喝酒,酒这东西多饮伤身,少则益,我劝你还是少喝点,可别把年轻时给老年打下的一副好身子给喝完了,到时候像我这般模样。”

    柳树槐急忙郑声敬道:“詹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闻言,詹泽天哈哈笑,正经道:“说说看,我让林冲给你们安排的事情昨夜你们办的怎么样了?”

    柳树槐一一具报,无一纰漏。

    静静听闻的詹钦使忽然皱了一下眉头,打断柳树槐,询问了其一并带回来的少年一些情况。随后柳树槐报完时詹泽天也恰好喝完了汤药,后者旋即摆手道:“你先去忙吧。”

    柳树槐恭敬揖礼,拎起饭盒,而后下山。

    詹泽天从桌案底全是奏章的匣子取出一本,打开一看,细细琢磨,陷入沉思,而后合上接着提笔审批堆满桌案的奏章。

    世人能有几人可同詹柳二人一般,无尊卑之分,谈笑自如?

    ………

    杜鹃山内部近乎中空,走道条条相通,直至大山底部,走道两边是间间石牢,设计如迷宫,非天网之人定然会走失方向。条条走道皆有人来往巡视,按时辰轮换,日夜不休。

    其中三条走道交汇处,有个胖子蹲坑般蹲在地上,草草一番巡视完后,实在百无聊赖,兴许蹲着都嫌累,干脆直接坐了下去,一脸困乏之意。过了一刻后,有一男一女分别从另两条通道走来,男的脸上有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斜横过整张脸,瞎掉一只眼睛,用以一条眼罩遮住,而另一只眼略些不同,重瞳眼,他身高九尺,一身黑衣,瞧见坐在地上昏昏欲睡的胖子嘴巴上还挂着长长的哈喇子,二话不说,立马走上前去就是一脚狠狠踹在了胖子的屁股上。

    似乎有菊花爆满地。

    可胖子肉多,压根没觉得疼痛,打着瞌睡地抹掉口水,又挠挠有些痒痒的肥臀,随后嘭地一声倒地,酣然大睡。

    男的嘴角一阵抽搐,而女的冷淡的小脸只是嘴角难以察觉地微翘。女的一身黄衣,清新脱俗,有张让别的女子看得都提不上嫉妒的容颜,正是聂庄当日林中遇见的少女,鱼雁。

    今日轮到他们三人值守两个时辰,算算此时两时辰已到。

    男的又折腾了胖子几下,愣是弄不醒,索性一把将胖子甩到背上,倒背着一坨肥肉与少女一并离开。可他娘的光从这里走到山外就得好些工夫,沿走道爬上,胖子重达六百多斤,腹垂过膝,饶是武艺高强的男子没运功情况下也忍受不了,走到一半路就有些气喘吁吁了。

    尾随的少女这时突然说了一句:“我有办法让胖千斤醒来。”

    胖千斤是胖子自取的绰号,他本名朱仲棠,曾对外说不吃到千斤重誓不姓朱。

    男子一听,半转过身,傻愣望着少女半天,脸都绿了,顿时憋出内伤。

    少女半蹲下身,对倒挂趴着男子背上的朱仲棠轻声道:“胖千斤,鲍婶把肉送到你屋里去了。”

    睡的比猪还死的胖千斤眼睛登时睁开,立马从男子背上下来,也不管摔得满脸灰土,大吼大叫狂奔出山,远看就像有坨肉球在飞滚,只是瞧他胖千斤震得地动山摇的步伐丝毫不慢,犹如轻功水上漂,眨眼工夫不见了人影,将少女二人落在脑后。

    男子再次傻掉,良久,方才转望少女,问道:“怎么不早说?”

    少女脸色如常,冷冷淡淡,道:“我以为林大哥你知道此事。”

    男子叫林东笙,字表中,林冲的嫡长子,年二十五,性格孤僻,喜好独来独往,不善也不喜与人交谈。其人痴迷于武学,几乎走火入魔,茶饭时都在苦思冥想一招一式,凡天网人皆知。天道酬勤,林东笙的修为已达混沌之六阶,而他脸上的伤疤并非让人给用刀剑留下的,且左眼失明亦非他人作为,而是被天雷所劈。曾有人誉赞林东笙不失为一位天纵奇才。

    林表中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又问:“整蛊林大哥好玩么?”

    鱼雁很是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好玩。”

    男子憋得重伤,起身往回走,头也不回,显然被气的不轻,只听他道:“我再去将胖子巡视的地方看一遍。”

    转望男子背影一眼的少女嘴角再次微翘,似乎让她展颜一笑比登天还难。

    ————————————

    山外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无云,天气极好。

    有两人抬着一张担架,上有一位少年,唇黑紫,一手一脚色亦如唇,血肉有些溃烂,气息微弱,看上去命不久矣。

    二人些许抬累了,坐在一山口前方的大树下休憩,窃窃私语。

    “这人也够倒霉的,服下解药还没得救,如果早些时候或许就能活命了,真是可怜。”

    “那么关心别人干什么,管好你自己,反正死的又不是你。”

    “诶诶诶,快起来,有人来了。”

    山口走出一位黄衣少女,二人清楚眼前人身份,不敢贪多看一眼,纷纷低头问候一声。

    少女看了一眼二人,没有应声,也没有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两位网役慌手慌脚抬起担架,脚步匆忙,一颠一簸,将少年深藏挂在胸口的一条兽牙项链抖了出来。

    恰好入了她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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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上山人
    漆黑的深夜,茫茫浓雾弥漫,乌啼枝头。

    这片荒山野岭,鬼哭狼嚎声回旋山间,遍地尸体血肉肝肠脏腑,血腥味浓重。不管白天黑夜总有不下百个人影,仿若行尸走肉,漫无边际地行走在老林中,见着什么活物就成群追杀,而林中的恶兽随之越来越少,不少成群迁移别处去了。这天夜里,百个人影仿佛失魂般在林中各处无所事事,瞧他们模样,人不人鬼不鬼,全身枯瘦如柴,齿臼脱落,还剩下几颗,各个肤色灰白,全身体肤长满绿毛,就在这时,一个个人头眼神空洞,一齐转望山下。

    有人要上山。

    那人看上去是个出生普通百姓家的人,一身粗布麻衣,背着一根麻布裹起的长物,经历长途跋涉,他身上衣物早已破败不堪,浑身灰土赃物,他望了一眼山上,当见到山上有一大群人影疾奔的疾奔,滚落的滚落,轻轻一瞥,未多看一眼,再踏起赤足走上去。

    狂奔下山在前的第一个人猛然前冲跃起,身置半空时,躯体即被一道眨眼即逝的寒光分成两半,接着又上去第二个,第三个,下场如出一辙,到后面,犹胜五马分尸,尸首异处都谈不上,就让上山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爆裂成一摊血水亦或一团血雾,惨不忍睹,惨无人道。也许感觉一个一个处理的太过繁琐,上山人拔出身后背着的水蓝身长物,乃一把当之无愧的绝世好剑,大喝一声,原地打转横挥一圈,一股如湖水波荡开一圈涟漪的水蓝剑气霍然炸开,光华甚是绚烂,所经之处,削铁如泥,一瞬间百人躯体纷纷两半,死的死,残的残,而这座山这面所有的树木尽断,光秃了一片,倾斜如环的剑气光华四向散开,斜入山脚一方的磐石二十丈深,冲向夜空直指天际,破入云霄,摇摇上青天。上山人放好剑,继续上山。

    前方响起掌声。

    “不愧是枯剑山的传人,捭阖剑术名不虚传。”

    上山人脚步一顿,没有抬头,再而爬山,冷如冰雪的语气不近人情:“狗放屁都比你好听。”

    出现在一截刚被上山人剑气斩断的树干上的暗袍人一笑置之,并没生气,反而笑道:“与约定好的日子,易剑魔你晚了十天,这些天我难免担心,所以才派了一些碟子去打探一下你的行踪,不过得知都被杀了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多此一举了,希望不要介意。”

    上山人冷眼一瞥暗袍人,嗤笑道:“难怪前几天缠着我的苍蝇那么烦人,原来他们的主人教导不方。”

    暗袍人居然笑着拱手弯身道:“易剑魔说的是,下次一定记得教诲这些无知的手下。”

    易流水停下脚步,方才抬头正视姓赵的暗袍人一眼,不禁冷笑。

    周围气息沉闷压抑。

    这时,上山人又望向远处一个黑暗的角落,这一举动令得暗袍人讶异。

    暗袍人似乎对别样的气息浑然不知,直起身子,随后平静道:“其实赵某派出的最后一位碟子出去,就想通告你一声,千鹤并不在和州的惠兰郡,卫子大人说的惠兰指的是惠兰乡,亦称柳苑城。不过那名碟子还没说话,便被你杀了,你之所以苦苦无果,可怪不得任何人。”

    上山人目光变的阴厉,最后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没有拔出身后的剑,转身下山。

    刚上山,又下山。

    暗袍人没在意易流水的阴厉眼神,接着平静道:“先别急着杀人,以免打草惊蛇,不妨等到事情妥当了再动手,那时候也不迟。不会让你等太久,一个月足矣。”

    剑魔置若罔闻,下山而去。

    暗袍人朝一黑暗处无奈望了一眼,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的隐匿于黑暗中那人微微摇头。

    二人则上山而去。

    ………

    清明时节雨纷纷,三月花柳节过后,细雨蒙蒙,但柳苑城不仅人头数不减,反而还有增长趋势,这就得拜百家武道所赐了。除去柳苑本土人氏,其中大都江湖宗派人士远道而来,亦有一些混得风生水起的散人,这群人大多心高气傲,自以为是,常在城中惹事生非。但凡历来百家武道举行的城郡,这类事屡见不鲜,而最苦的还是柳苑天网以及城主靡下的护城羽林军,治安一事少不了忙的晕头转向。

    杜鹃山。

    今日破天荒放晴,一位上山人手挽一个小篮,刚从繁华的街市回来,沿小道打道回府,看她手中篮子里装的满满药材,似乎特地给谁人买的。

    半山腰壁缘边上一棵大树下,有三两人望着盘绕而上的石砌小道,在那儿闲聊。

    “啧啧啧啧,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我家林妹妹有体贴人的一面,想往昔她林二哥我多疼她,可生病时也没能让她这么照顾。唉,妮子啥都好,就是整天冷着一张小脸,跟她开个玩笑都能当真和你怄气,好些天不理人。要是当着她面把她给弄生气咯,嘿,追你十八条街。咋就如今变了一个人似的,想不通想不通。难道真让我给说中了,一见钟情?”

    “可不止,雁儿最近老爱一个人发呆在那儿傻笑。从我认识那天起,很少见过她这么开心笑过。”

    “哟,了不得,天要塌下来了还是太阳要打西边落下了?千年寒冰梅寒冰居然舍得开金口了啊!”

    白衣女子柳眉一皱,扬起环绕素腰软剑,看架势十有静待下文后便要乱剑砍死悠然坐在树上那贼娘的,随即冷道:“林隽君,你给我下来,保证不杀了你。”

    树上坐着的男子猛地躲到树干后,手指颤抖指着白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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