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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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宋朝-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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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宋朝51:刘豫与伪齐
  建炎四年(1130年),宋金关系上有四件大事不得不说。其一,三月,金军结束了对南宋小朝廷的追击,在还师途中受到韩世忠、岳飞军队的痛击;其二,九月,宋军在富平之战中败绩,只能退保川蜀;其三,七月,金朝扶植了“大齐”傀儡政权;其四,十月,金朝放回秦桧,鼓吹南北议和。这四件事都是宋金对峙格局基本形成的标志。前两件已在《建炎南渡》与《从争夺关陕到保卫川蜀》中作了交代,这里且说刘豫与伪齐,秦桧放入下回分解。
  宋金战争初期,金朝最初的目标是活捉宋高宗。靖康之变时,金军把全部在京的皇族宗室俘虏北上,以后又必俘高宗而后已,用意就是将赵宋皇室的合法继承人斩草除根,然后卵翼一个傀儡政权,成为金朝的藩属国,构成金宋之间的缓冲屏障。当时,新兴的金朝感到自己还没有力量控制诺大的中国,因而先是立张邦昌,继而立刘豫。
  刘豫原来在宋朝任济南知府,后降金朝,受命管辖山东河南地区。建炎四年七月,经完颜挞懒奏请,金朝册立他为“大齐”皇帝,定都北京大名府(今河北大名),金齐以黄河故道为界,伪齐向金“世修子礼”,也是十足的儿皇帝。次年,伪齐迁都汴京,实行与南宋相似的制度以招徕中原民心。
  伪齐建立以后,战争主要在宋齐之间进行。绍兴三年正月,宋襄阳镇抚使李横率军北攻伪齐,攻占了颍昌府(今河南许昌东),进而控制了郑州以西、黄河以南的广大区域,直逼汴京。刘豫向金朝告急,完颜宗弼亲率大军增援,金齐联军合力展开反击。宋朝对义军出身的李横心存疑虑,刘光世与韩世忠扬言声援,却按兵不动。李横外无援兵,内乏粮草,只得一路败退至洪州(今江西南昌),不仅丢了颍昌,连襄阳府等襄汉诸州府都被伪齐所占领。伪齐既可以溯江而上进攻川蜀,也可以顺流而下直取吴越,对南宋安危构成巨大威胁。
  次年五月,南宋命岳飞出师襄汉,高宗行前警告他只许收复李横原先“所守旧界”,不许越界到伪齐领土上,否则,“虽立奇功,必加尔罚”。岳飞出兵不到三个月,次第克复襄汉六郡。年仅三十二岁的岳飞也因功授为清远军节度使,继刘光世、韩世忠、张俊和吴玠之后成为第五个建节的武将。
  刘豫深知,与南宋为敌是自己存在的唯一前提。绍兴四年九月,他再次南侵,金朝派讹里朵、挞懒权左右副元帅率兵五万以为声援。金齐联军避开岳飞所在的中路战场,向东线两淮地区发动进攻。高宗一方面做好再次出逃的准备,一方面名张俊率部往援驻守镇江的韩世忠,命令从淮西前线逃遁的刘光世移军建康府。但张、刘二人畏敌如鼠,张俊借口“坠马伤臂”压根儿不肯渡江。只有韩世忠移师扬州,然后诱敌深入,在大仪镇(今江苏扬州西北)设伏,大败金军。
  金军在淮东捞不到便宜,宗弼与挞懒便转攻淮西,十二月,在庐州(今安徽合肥)也遭到驰援前来的岳飞军队的痛击。岁末,听说金太宗病危,宗弼与挞懒匆匆北归,伪齐军队失却了后盾,也只得结束“南征”。
  绍兴六年十月,刘豫征发三十万军队分三路进攻两淮。当时,韩世忠驻军楚州(今江苏淮安),张俊扎营盱眙(今属江苏),刘光世屯兵庐州,岳飞扼守鄂州(今湖北武昌)。听到伪齐南下的情报,张、刘二将故伎重演,准备开溜。刘豫之侄刘猊率领伪齐东路军在受到韩世忠军阻击后向西撤退,准备与刘豫之子刘麟率领的中路军会合,在藕塘(今安徽定远东南)与张俊部将杨沂中遭遇,双方激战,杨沂中取得了藕塘之战的胜利。伪齐刘麟率中路军与孔彦舟率西路军闻讯以后便仓皇退兵,三路攻宋的计划被彻底粉碎。
  刘豫在宋齐战争中一再失利,金朝感到伪齐不但不能成为金宋之间的缓冲屏障,反而成为金朝甩不掉的累赘包袱,兼之金朝也摸索出统治中原的有效形式,便渐生废掉伪齐的念头。刘豫请求立刘麟为皇太子,以试探金人意向,遭到拒绝。绍兴七年十一月,应实权派大臣完颜宗磐与挞懒的要求,金熙宗废除大齐国,废黜了刘豫,在汴京设立行尚书台,治理河南、陕西地区。刘豫仅做了八年儿皇帝,却与石敬瑭那样遗臭万年。

细说宋朝52:秦桧、张浚与赵鼎的三角关系
  秦桧在靖康之变时任太学正,倒也是反对割让三镇的强硬派。金人拥立张邦昌,他在御史中丞任上,已经有点畏缩,勉强在御史台合台反对的议状上签了名。被俘北上后,他见风使舵,暗中投靠金朝当时的实权派完颜昌(挞懒)。
  建炎四年(1130年),挞懒进攻楚州(今江苏淮安),他随军南下,十月,与妻子王氏带着大量财物与随从,投奔宋朝在涟水军(今江苏涟水)的水寨,次月航海到达当时的行在越州(今浙江绍兴)。据其自称是杀了监视自己的金军,夺舟来归的,不过,带着众多的家眷随从与丰厚的金银财宝,无论如何不像亡命逃跑的架势,当时人多以为他是金朝特意放回的奸细。
  秦桧初见高宗,就提出“如欲天下无事,须是南自南,北自北”,主张南北议和。秦桧自主和议正中高宗下怀,他来自金朝习知内情,宰相范宗尹也称赞他忠诚可信,归朝仅三个月,秦桧就当上了参知政事。
  范宗尹可谓少年得志,刚三十出头就当上了宰相。他做了三件事:其一,撤销了行营司,恢复了枢密院领兵的旧制;其二,在与金、齐犬牙交错的地区,任命南宋将领、游寇首领或义兵领袖为镇抚使,让他们守土保民,抗金平盗,因镇抚使良莠不齐,有的的确能起些作用,至于李成、孔彦舟之类反而乘机为害一方;其三,建议追夺徽宗以来的“滥赏”,因涉及面太大而浮议蜂起,秦桧原来“力赞”此议与宗尹保持一致的,见高宗不打算“归过君父,敛怨士夫”,便落井下石,使宗尹在绍兴元年(1131年)七月罢相出朝,为自己独揽朝政扫除了第一个障碍。
  其时,相位空缺,高宗从江东召回在苗刘之变中勤王有功的旧相吕颐浩,有意让他重新主政。秦桧觊觎另一相位,对高宗表示:倘若为相,将有二策耸动天下。高宗也想试用一下秦桧,八月任命他为右相,此月让吕颐浩为左相。秦桧自知还不足以与吕颐浩争衡,便拉拢名士,壅植人望。而后就有人进言高宗,建议二相分任内外之事。绍兴二年四月,高宗决定让吕颐浩兼都督江淮荆浙诸军事,开府镇江,专治军务,秦桧专理朝政。
  吕颐浩发现秦桧在排挤自己,便举荐前宰相朱胜非出任同都督,以共同对付秦桧。朱胜非在苗刘之变中与叛将虚与委蛇,在缓解事态、争取时间上是有功的,但考虑到自己与政变者打过交道,政变平定后就自请罢相。高宗清楚知道秦桧任相以后在植党揽权,他虽然始终欲与金朝媾和,但这时还没有达到非秦桧不用的地步。高宗对朱胜非印象不坏,就召他回行在日赴朝堂议事。
  秦桧迫不及待地向高宗兜售了自己“耸动天下”的方策,核心就是“南人归南,北人归北”,这是秦桧初见高宗时提出的“南自南,北自北”方针的具体化,完全是一脉相承的。但这次高宗却勃然大怒:“南人归南,北人归北,朕北人,将安归!”秦桧仅做了一年的宰相,就被罢免。
  接着是吕颐浩与朱胜非并相。但颐浩在次年九月也被罢相,他主张对金朝与伪齐用兵,但宰相肚量稍狭,不能用李纲。绍兴四年九月,朱胜非罢相,由赵鼎替代他独居相位。赵鼎号称中兴名相,《宋史》对其秉政方略有一段评价:“及赵鼎为相,则南北之势成矣。两敌之相持,非有灼然可乘之衅,则养吾力以俟时,否则徒取危困之辱。固鼎之为国,专以固本为先。”张浚从川蜀召回以后,一度被免职。赵鼎以为他还是个人才,仍让他起知枢密院事,视师江上。绍兴五年二月,高宗命赵鼎为左相,张浚为右相。
  张浚在对金方针上是坚决的主战派,他在镇压杨幺起义以后,以为安内业已完成,可以转而攘外。绍兴六年初,张浚决策出兵,收复失地,由韩世忠出淮东进攻京东东路,岳飞出襄阳直取中原。二月,韩世忠进围淮阳军(今江苏邳县西南),金齐联军驰援,宋军被迫退回。七八月间,岳飞的军队直导伊洛,逼近西京洛阳,朝野大为振奋。张浚要求高宗移跸建康鼓舞士气,赵鼎力求稳健,主张进幸平江(今江苏苏州)。
  十月,伪齐三十万大军分三路进攻淮西,赵鼎的措置略有乖张,他一方面主张回跸临安,一方面让高宗手诏张浚放弃淮西退保长江。张浚得知伪齐军队并无金军后援,力主不能轻易回跸,以免军心动摇,高宗也终于回心转意。其后,因杨沂中的藕塘之捷与岳家军的驰援,伪齐军被迫北撤。
  在淮西之战的处置上,赵鼎大失其分,张浚大得人望,他乘机逼迫赵鼎罢相出朝。与此同时,张浚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策,误以为秦桧“柔佞易制”,绍兴七年正月,再次引荐他入朝为枢密使。
  这时,张浚总中外之政,以恢复相号召,但他最先着手的却是“谋收内外兵柄”,揭开了宋代第二次削兵权的序幕。所谓第二次削兵权,是相对于宋太祖“杯酒释兵权”而言的。在涉及这一问题前,有必要回顾建炎绍兴之际武将势力的崛起与宋朝家法之间的冲突。
  南宋政权一诞生,为对付金军、流寇与农民起义,朝廷不得不默许南渡诸大将在镇压流寇集团与农民起义时将溃兵与农民整编入伍。这样,南宋初年的兵权经历了一个由分到专的过程,日渐集中到少数将帅的麾下。这些将帅把官军变为私兵,众军相称必曰某姓某家之兵,例如张家军(张俊)、刘家军(刘光世)、杨家军(杨沂中,后来高宗为其改名存中)、韩家军(韩世忠)、吴家军(吴牵⑽猸U)等,凡此无不表明军队国家化的性质正在淡化,私家武装的性质却日趋强化。
  随着军事势力的膨胀,武将的政治地位也急剧上升,诸大将如张、刘、杨、韩、吴、岳都官拜两镇节度使,张、刘、韩还加到三镇。在经济上,他们以充实军费为名,军队经商,侵夺国家财利。武将势力的坐大是建炎绍兴之际有目共睹的事实,这与太祖以来抑制武将的祖宗家法是格格不入的。
  大约从建炎末年以来,不同派别的文臣就以祖宗家法捍卫者的身份提出形形色色削兵权的方案,其中虽有主和派的韩肖胄,也有主守派的廖刚、李弥逊、张守和张戒,却还有主战派的王庶、陈规、陈公辅和胡寅,甚至还包括抗战派的代表人物李纲,当然还有这位张都督。
  高宗不是中兴名主,却决非庸主,在时机未成熟前,他一方面以高官厚禄和土地财货笼络诸大将,一方面说些“势合则雄”的话头稳住诸将。但苗刘之变无疑令他刻骨铭心的记得武将跋扈的严重后果,如今,流寇集团与农民武装已经翦除,宋金战局也大体稳定,因而他默许张浚之举。这也是高宗在二相之争中偏向张浚的原因之一,尽管他对张浚的主战绝无好感,但比起赵鼎来,张浚有长于军事的虚名,更有利于恢复“以文御武”的祖宗家法。
  张浚削兵权的第一刀砍向刘光世,他在与伪齐的淮西之战中怯懦无能是有目共睹的。绍兴七年二月,高宗与张浚任命岳飞为湖北京西宣抚使,并通过岳飞给刘光世的部将颁发了一道“听飞号令,如朕亲行”的御札,作出将让岳飞率领淮西军北伐的假象,既用以稳定刘光世统领的淮西军的军心,也为了避免其余诸大将的疑忌。
  岳飞满心欢喜,以为真可以实现北伐的夙愿,就向张浚提出统兵十万恢复中原的计划,高宗、张浚却突然变卦,拒绝将淮西军交给岳飞北伐,高宗的理由是淮甸之兵乃驻跸行在的保障,淮甸一旦失守,朝廷何以存身?
  三月,刘光世罢去兵权,淮西军直属张浚为首的都督府,由都督府参谋、兵部尚书吕祉前往节制,以刘光世的部将王德为都统制,郦琼为副都统制。郦琼出身流寇,与王德本来就有积隙,吕祉一介书生不足以服众。
  岳飞以为这种安排必将激起变乱,张浚准备让张俊或者杨存中前去接管,岳飞认为也非最佳人选,张浚抢白:“我早就知道非你不可!”岳飞反驳道:“你征求意见,我直陈己意,岂是为了多得兵马!”
  岳飞对高宗、张浚出尔反尔十分愤慨,自求解除兵权,上庐山为母守丧。张浚派都督府参谋军事张宗元权湖北京西宣抚判官,准备取岳飞而代之。高宗对岳飞撂挑子大为震怒,但深知夺其兵权的时机尚不成熟,便一再下诏,“许卿以恢复之事”,促其出山,六月,岳飞仍下山统军。
  张浚密谋召回郦琼,夺其兵权,处其死罪。岂料走漏消息,郦琼抢先在八月发动兵变,杀死了吕祉,裹胁四万多淮西军投降伪齐刘豫。淮西之变,震惊朝野,张浚成为众矢之的,高宗耿耿于怀,将其罢相。此前,高宗问他秦桧可否继任相位,张浚回答:“今与共事,始知其暗。”对他的本质似有所认识。
  高宗重新起用赵鼎为相,令秦桧大失所望,他原以为张浚会推荐自己的。但他不动声色,大套近乎,讨得赵鼎的好感,以至高宗许诺赵鼎“现任执政去留惟卿”,赵鼎只说:“秦桧不可令去。”在其后的半年里,虽有台谏弹劾他有充当金朝内奸的嫌疑,但因高宗与赵鼎的信用,地位仍不可撼动。
  赵鼎上台以后,废除了张浚经营的抗金错置,客观上为其后的和议起了接榫的作用。当次年三月高宗征询他秦桧任相问题时,他回答道:“用之在陛下,况自有阙”,明确表示赞同。于是,秦桧再次任右相,高宗迫切要求加强主和派的力量。
  实际上,议和活动在绍兴七年已着手进行。这时,宋金战争的形式已明显有利于宋朝,高宗感到有了讨价还价的资本。这年正月,使金的宋使回朝报告徽宗已于前年四月死在五国城,高宗就和担任枢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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