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秘书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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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秘书前传-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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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张国昌打开信仔细看了一遍说,“你给房产局局长龙飞打个电话,让他们先拿出个稿子,然后你和大勇再改一改。去深圳让龙飞带着房产局的业务处室一起去,让朱玉林、林大勇都去吧。”

我发现每次一提到去深圳,张国昌的情绪都这么高涨,仿佛深圳就是天堂,然而在我看来,张国昌再去几次深圳,深圳就可能变成他的深渊。

傍晚我和杨娜吃晚饭时,朱达仁给我来了电话,问我去不去深圳开会,原来这次龙飞到深圳开会,只带了一个处长,就是朱达仁,我们俩很长时间没见面了,这次能在深圳一起开会,都很高兴,朱达仁说到深圳好好喝一顿。

龙飞和朱达仁先行去了深圳,朱玉林、林大勇、龙飞和朱达仁乘坐的是一架飞机,我和张国昌第二天下午才飞抵深圳国际机场。没想到来接机的是罗春虎。

“大哥,辛苦了!”罗春虎满脸堆笑地说。

“春虎,仁杰、凤江到了吗?”张国昌关切地问。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深圳的会跟丁仁杰和李凤江风马牛不相及,他们来这里干什么?难道又要去香港赌?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他俩昨天就到了,我给他们安排在海景大酒店了。”罗春虎一边往后备箱放行李一边说。

“雷默,”张国昌悠哉游哉地说,“你先打个车去会场给我报个到,我不住在会议安排的酒店,房产局的人要是问我去哪儿了,你就说我到深圳市政府办点事。咱们电话联系。”张国昌说完上了罗春虎的奔驰,扬长而去。

我茫然地站了半天,像梦游一样打了一辆车。在出租汽车上,我接到林大勇的电话,说已经和朱玉林秘书长安排好了一切,到也报完了,请张市长不要着急。

我心想,张市长才不着急呢,着急的是我,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扼住命运的咽喉!

会议地点在海天大酒店,我在出租车上就看到酒店门前挂着横幅:热烈祝贺全国物业管理研讨会召开。我一下车,林大勇就迎了上来。他以为张市长应该和我在一起,见我一个人打车来的,当时就愣了:“张市长呢?”

我搪塞道:“下了飞机就被人接走了,说是到深圳市政府办点事。”

林大勇信以为真地说:“这是张市长的房卡,条件不错,是个套间。这是会议材料。”

我也想开了,反正张国昌不在,索性放松一个晚上。

“大勇,”我接过房卡和会议材料说,“房产局的朱达仁是我的铁哥们儿,晚上咱哥仨聚一聚怎么样?”

林大勇爽快地说:“好啊,正想找人喝酒呢。”

深圳的夜晚既潮湿又闷热,在海天大酒店附近的一处露天大排档,我和朱达仁、林大勇喝得满头大汗,索性都脱了T恤衫,光着膀子喝得叫一个痛快。

一晃,一箱啤酒没了,朱达仁又要了一箱,其实我们仨每个人都有一箱的量,酒量都是在官场上练出来的。

“雷默,”朱达仁喝到兴头上突然沉重地说,“开完这个会一回东州,我就调到房产局物业总公司任总经理了。不瞒你说,前任总经理刚进去,上上下下牵涉好几十人,这他妈的官饭真不好吃啊!”

“别看这碗饭不好吃,还都打破脑袋想端这碗饭呢,”林大勇接过话茬说,“别看官场表面上为每个愿意登堂入室的人敞开着,一团和气,但实际上真正登堂入室的人一定是懂得权力来源的人,不懂得权力来源的人只能成为工具,这是绝大多数人。”

“大勇,”我饶有兴趣地问,“那么你觉得权力来源是什么?”

“那还用问,谁都知道权力来源于人民。”朱达仁兴冲冲地说。

“大勇、达仁,”我举起酒杯说,“《唐璜》中说,‘转瞬即逝的时光,才是我的最忠实的朋友,我的王国就是今天’,我们都是一些面对荒谬的人,来,还是为今天,为现在,干一杯吧。”

朱达仁和林大勇全都大汗淋漓地站起来,三个杯子响亮地碰在一起,我们仨全都一饮而尽。

74。智商

回到酒店后,我觉得自己有些头昏脑涨,便用凉水洗了把脸,正洗着,有人敲门。我一边擦脸一边开门,进来的是市房产局局长龙飞。龙飞是个大块头,但一身囊肉,长得发虚,脸长得有点像京剧脸谱中的曹操,但人很厚道,他一进来,我就知道他的意图。

开全国物业管理研讨会,主管市长带队,张国昌却连到都没来报,龙飞心里一定很急。果然,龙飞一进屋就试探地问:“雷默,都半夜了,张市长还没回来?”

我遮掩道:“张市长被深圳一位副市长接走了,什么时候回来,我也说不好,龙局长,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张市长明天准时参加会议。”

“雷默,”龙飞焦虑地说,“张市长连发言稿还没看呢。”

我抱歉地笑了笑:“张市长说了,让我和大勇把关,他就不看了。”

龙飞苦笑着摇了摇头,悻悻地走了。

龙飞刚走,朱玉林就推门进来了。j

“雷默,”朱玉林皱了皱眉头说,“喝酒了?”

我腼腆地笑着说:“跟大勇在大排档喝的。”

“雷默,”朱玉林脸一沉说,“喝酒为什么不叫上我?”

“哎哟,秘书长,”我一脸谄笑地说,“在大排档光着膀子喝酒,没好意思叫您。”

朱玉林用挑理的口气说:“光膀子怎么了?我就喜欢光膀子喝酒。”

“秘书长,”我拍着胸脯说,“回东州后我好好请您喝一顿。”

朱玉林笑着说:“雷默,开玩笑了。我来就是想问问张市长几点回来。”

我搪塞地说:“被深圳市的一位副市长接走了,几点回来不好说。”

朱玉林略感失望地走了。朱玉林最大的梦想就是接替佟广真,为此他把希望寄托在了张国昌的身上,凡是与张国昌有关的事,无论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他都特别尽心,但是朱玉林太正统了,不仅不懂得给领导找乐子,就连自己也从不找乐子,他虽然很羡慕丁仁杰、李凤江,很想像他们一样得到张国昌亲如兄弟般的待见,但是无论怎么努力,总是觉得差点什么,究竟差点什么,他始终没弄明白,但他又不死心,活得又累又辛苦。

说实在的,我从心里同情朱玉林,因为朱玉林是那种为了权力而追求权力的人,他在官场上混了一辈子都没弄明白权力为何物,甚至可能从来没想过权力为何物,只知道权力是神圣的,值得追求的,官场上不乏这样的人。他们不是用生命生活,而是用官位生活;他们不是用生命的质量衡量价值,而是用官位的高低衡量价值。

朱玉林本以为这次出差可以和张国昌加深一下感情,但是他到深圳两天了,连张国昌的影子都没见着。其实我从心里为朱玉林庆幸,他以为张国昌必然接替李国藩,果真如此,他必然接替佟广真,他却不知道,凡是必然的都是荒谬的。朱玉林就这样生活在荒谬中,而我却要直面荒谬,因此,我比他痛苦,我为他庆幸。

第二天上午,参加全国物业管理研讨会的人陆续走进深圳大剧院,张周昌还未露踪迹,昨天晚上他一宿未归,早晨起来我给他打了手机,竟然关机。我心里有些发毛,龙飞更是心急如焚,我和朱玉林、林大勇、朱达仁只好站在深圳大剧院门前干等。

人进得差不多时,一辆奔驰车呼啸而来,停在深圳大剧院门前,我一看正是罗春虎那辆奔驰。张国昌不慌不忙地下了车,大家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龙飞,着急了吧,”张国昌面带微笑地说,“没办法,深圳的刘副市长是咱们东州人,非跟我叙旧。”

“张市长,”龙飞信以为真地将材料递给张国昌惴惴不安地说,“这是发言稿,您是第一个发言。”

张国昌接过材料简单地扫了几眼说:“走吧,咱们进去吧。”

大家簇拥着张国昌走进会场,我跟在张国昌身后,嗅到他身上有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张国昌是从不用香水的,这香水味让我想到了闪烁不定的裙裾,想起半裸的香肩和纤细的脖子,想到在香水弥漫的床上,是怎么纸醉金迷的躯体。

上午,全国物业管理研讨会有二个城市的主管市长发言,中午散会后,建设部会同深圳市政府在深圳市迎宾馆有招待酒会,但是张国昌没让大家参加,而是带大家来到龙腾海鲜酒店。

众人在包房坐定后,张国昌大包大揽地说:“这家酒店是香港人开的,干捞翅做绝了,大家难得跟我出来一次,今天中午我请客,大家放量吃。”

“张市长,”龙飞脸色发窘地说,“我们难得跟您出来一趟,客还是我来请吧。”

张国昌一派大老板的派头:“你就不必争了,后两天的会我还得跟你告个假,丽华出差到珠海了,我今晚过去陪陪她,后几天的讨论,我就不参加了。有什么事,请玉林秘书长多操心。”

朱玉林信以为真地说:“张市长,你们夫妻难得在这里相聚,好好散散心吧。”

张国昌一脸豪爽地说:“感谢大家理解,来,我敬大家一杯。”

如果说过去我厌恶张国昌撒谎,此时此刻,我开始敬佩他撒谎的水平了,因为人一旦撒了第一个谎,就必须用第二个谎去圆第一个谎,一个人如果把所有的谎言都圆得跟真事似的,一定具有极高的智商。我过去很佩服张国昌的情商,今天才发现张国昌还有很高的智商,有一点可以肯定,张国昌的情商和智商都不是从书本中得来的,是实践的结果,看来实践不光出真理,也出谎言。为什么会这样?我吃了最后一根干捞翅猛然顿悟了,实践若是用来打扮历史的手段,真理肯定是多余的,看来张国昌早就明白了这一点,因此,他学会了用“实事求是”的姿态撒谎,这当然需要智商了。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簇拥着张国昌走出酒店。

“大勇,”张国昌一边用牙签剔牙,一边说,“你陪龙局长他们先回章去吧,我和玉林、雷默去办点事。”

“张市长,”龙飞殷勤地说,“那我把车给你留下吧。”

张国昌摆了摆手说:“不用,我就喜欢打车。”

林大勇只好陪着龙飞、朱达仁上车走了。

张国昌和颜悦色地说:“玉林,你和雷默陪我洗个澡吧。”

朱玉林受宠若惊地说:“好啊,张市长,只是,我对深圳的洗浴中心不熟悉。”

张国昌淡然一笑说:“你不用管,跟我走就是了。”

我们仨打车来到太阳城,这里的档次规模足以与北京的伯金翰相媲美,我们仨冲完淋浴,披着浴巾走进休息大厅。

“玉林,”张国昌温和地说,“我去贵宾室按按摩,你们愿意按也按按吧。”

朱玉林深知按摩的含义,他迟疑地看了看我,我连忙说:“老板,你去吧,我和朱老板做做足疗。”

张国昌想了想,抿嘴一笑说:“那好吧。”便跟领班走了。

我陪朱玉林躺在长沙发床上,要了一壶茶,告诉服务生找两个足疗小姐。

朱玉林一边喝茶一边说:“雷默,这回我才知道,你们称领导为老板的妙处了,到澡堂子直呼市长是不方便,还是叫老板好,什么地方都适用啊!张老板真够意思,请我们洗澡,哪儿有这样的领导,信任啊!”

我听了朱玉林的惑慨,觉得好笑,又不敢笑,心想,看来我那一声“朱老板”,朱玉林很受用,旧社会时称著名戏曲演员为老板,看来领导这个行当一直与演戏有关。

张国昌在洗浴中心整整呆了一下午,当他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时,我一看表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我们穿上衣服结完账,一身轻松地走出太阳城时,朱玉林伸手就打车,被张国昌一下子拦住了。

“玉林,”张国昌诡谲地说,“有朋友来接我,我们就在这儿分手吧。雷默,会议上我住的房间别退,这么大的会,只要不退房间,就不会有人注意我。”

我点着头试探地问:“我们怎么回东州?”

张国昌想了想说:“玉林,开完会,你和大勇、龙飞他们先回去吧,让雷默在深圳等我就行,雷默,有事和我用手机联系。”

这时,远远地开过来一辆奔驰,我一看又是罗春虎那辆车。奔驰在离我们十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我只好陪张国昌走过去,车门一开,我吃了一惊,我发现车上不光有罗春虎,还有丁仁杰和李凤江。张国昌快速地上了车,奔驰车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75。无奈

李绍光生前就与常杰谈过张国昌与丁仁杰、李凤江境外赌博的事,当时常杰是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李绍光当时指示市纪委密切注意丁仁杰、李凤江的动向,顺藤摸瓜,常杰非常清楚李绍光与张国昌的微妙关系,从维护班子团结的角度,对李绍光的话并没上心。

李绍光殉职后,常杰深受触动,与此同时,关于张国昌、丁仁杰、李凤江境外赌博的举报信越来越多,常杰精心反思李绍光生前与自己的谈话,深感自己肩上责任之重大。连日来他一直整理关于张国昌、丁仁杰、李凤江的检举材料,常杰坐不住了,他觉得事态太严重了,必须与魏正隆谈谈。

上午,魏正隆正在接电话,常杰走了进来。

魏正隆接完电话,笑着问:“常杰,怎么一大早就阴着个脸啊?”

常杰将材料袋往魏正隆的办公桌上一扔,没好气地说:“老魏,你看看这些检举材料就清楚了。”

魏正隆从未见过常杰如此严肃,知道这份材料不一般,他从材料袋内取出文件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看起来,看完材料后,魏正隆半天没说话,他起身亲自为常杰沏了一杯茶,不动声色地说:“常杰,当时修银环路时,李国藩立下了七不准、五公开的规矩,市纪委还委派了监督小组,当时张国昌在中央党校学习,你觉得银环路的建设资金有可能被挪用做赌资吗?”

常杰眉头紧锁地说:“老魏,我从事纪检工作十几年了,我认为我党在反腐方面的力度正在逐年加大,同时,腐败的手段也越来越成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魏正隆叹了口气说:“这些检举材料如果属实的话,张国昌的头够杀十回的了。国昌的问题,我这个做班长的有责任啊,光看到他能力强的一面,却忽视了一个人的灵魂啊!”

常杰冷然一笑说:“老魏,你也不要过于自责。”

魏正隆深有感触地说,“如果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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