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企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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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企秀-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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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你冲着我来什么劲?”褚纪文哭笑不得,哄小孩似的拍了拍徐爱华后背,绵声细语地安慰她道,“你看你,为了刘立新去情报中心的事,气也生了,达文彬也找了,管什么用?要是觉得还不过瘾,干脆像我说的,骂他们一顿,然后回家给我做饭去得了。”

“咯咯,”徐爱华给逗乐了,脸倏地转向刘立新,咝咝地说,“不管怎么样,这次调整是个机会,你把握好自己,多的事你就不要管了,都交给我吧,再说你也管不了。”

“这次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呢。”刘立新面带苦涩,淡淡的声音说,“我大概看出来了,达文彬直接对抗的是部里,恐怕自己都会有麻烦呢。”

“哦?这个‘大尾巴狼’还有这么大的胆子?”褚纪文兴奋起来。他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上前一步来到刘立新身边,急切的样子:“快说说,他们到底演的是哪一出?是‘逼宫’还是‘王佐断臂’?”

“这是我记下的几条,处长先看看……”刘立新说着走回到自己位置上拿起笔记本,哗啦哗啦翻到最后一页,递到徐爱华手上,“别人恐怕不一定敏感,可咱们要是解读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徐爱华接过本子,皱着眉头看了几行,面色却渐渐舒展了:“这么大的调整力度,我倒是事前没有想到呀。我看,下半年别干正经事了,咱们大伙儿都一起给他陪绑算了。”她微微冷笑了一声,把本子递给褚纪文,扭头对刘立新说,“我推荐杨明峰换下孟凡群看来是对的。他的关系比较单纯,目标小,不会引人注目。还机灵,又是他们推荐过来的人。”

“嘿!这个好,全乱了,这个有意思。”褚纪文津津有味的低头看本子,顺手拉过郝震那把椅子还坐下了,“名义上是按专业进行调整,可调整之后,每一个研究所都不能独立研发产品,技术力量也打散、平均了。一锅烂粥,谁也不好切,想吃吧,还香的、臭的都混在一起了。”

“下面还有呢。”刘立新狡黠地咣当了下眼珠子,意味深长地说,“您注意后面,也有集中呀。”

“还设立研发中心?都搅和乱了,还要研发中心干吗?”褚纪文想了好一会儿,越发不解了。他拿扇子在纸面上指点着,轻声念叨说,“要是把骨干研发力量都集中在一起,上面一个文件下来,很容易就塞进上市公司里去了,那剩下的远宏还有什么呀?”

“哎呀,你呀,说你只会埋头搞技术吧,还不服气。”徐爱华娇嗲的样子,开玩笑似的说,“技术拿走有什么用?试制、生产和保障部门都在两个乱糟糟的研究所里呢。如果胃口够好,就出个天文数字,全吃进去呗。咯咯,否则,不论随便拿到哪一个,都是残废。”

“而且还不怕以行政指令强行划拨。”刘立新讥讽的口吻打着哈哈说,“通过融资、投资,使股权彻底多样化,把所有制结构搞乱。到那时,远宏也许将不再是单一的国有股,而是个作料齐全的大杂烩,有银行股、集体股,没准还有外资和个人的股份。这么些所有制成分组合在一起,董事会里谁说了都不算,上面不管谁看了都头疼。”

“就是,就是,就是这么回事!”褚纪文似乎早有意料,从椅子上站起来,抬高声音一针见血地指出,“这技术线一乱,生产线和那几个工厂还有多大价值?谁还会感兴趣?没有了自主产品,就拿刚建成的那条柔性生产线来说吧,靠来料加工维持,还得起银行贷款吗?还不是胡扯吗!”

徐爱华和刘立新都不说话了,全笑眯眯地瞅着指点江山的褚纪文,不过目光里的韵味却是不尽相同。褚纪文瞅见老婆欣赏鼓励的眼神和小鸟依人的样子,越发得意起来,用评价的语气接着说:“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大尾巴狼’了,这些年进步挺快呀。别说,他炮制出来的这一套,细琢磨起来还真是有点创意。就算没有其他的花花肠子,就照着这个办,没准弄好了,对远宏也是一条明路呢。”

“我也同意您的意见。”刘立新爽快地说,“远宏是该变一变了,要是按照这个方案走下去,未必就是权宜之计。”

褚贝勒爷三根手指熟练地一拧,“哗”地一把推开折扇,一边在胸前缓缓扑打着,一边深有感触地说:“嗯,是该变一变了,变化才有活力嘛。”他低头瞅着徐爱华,用反问的口气征求她的意见道,“你们这些坐机关的,看我这基层职工总结得有没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早就说你是常有理嘛——”徐爱华嘻嘻地推了他一把说,“咱们走吧,别耽误我们的工作,后天还要开会呢。”(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两口子转身刚出去几步,没想到褚纪文“哗”地一把收起扇子,又折回来了。他再次来到刘立新近前,严肃认真地说:“我给你介绍的那两个,到底为啥看不上?告诉我,我和你们处长好改进工作。”

徐爱华见他不依不饶的,赶忙回身几步,不断拉扯着他的背心说:“就你给我们刘立新介绍的那两个,我都没瞧上眼。不是青春少女就是待价而沽的小寡妇,不行不行,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哎,那你们经济处要求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标准?说出来听听嘛。”褚纪文有点急了,用力晃了晃膀子,恳切地对刘立新说,“我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遍布京城九门,都好行善积德。你现在多好的条件和机会呀,这个忙,我是帮定了!”

“咯咯咯,这次呀,除了美人计,其他的都可以考虑……”徐爱华拉住褚纪文的胳膊,就往外拖他。

“小刘,我还跟你说,除了‘美人计’,其他的咱都不能中计啊。”褚纪文一边被老婆生拉硬拽着,一边还回头大声告诫他,“越是年纪比你小得多的女孩,越听话……”

第二十五章 冰封的花束

已是夜里十点多钟了,庄园西餐厅里的人少了许多。幽暗厚重,即便是在大白天仍是盏盏孤灯低垂,颇有北欧情调的大厅里,此时更是人声悄然,平添了一种暧昧神秘的氛围。门口站着的那位挂着围裙的服务员,不停地打着哈欠。还有的几个,闲来无事,站在柜台边小声闲聊。

杨明峰与商小溪隐藏在一排高背宽座的紧里面,橙红色吊灯罩拢出的光晕,映得素颜淡妆的商小溪,面若桃花,别有一番自然天成的妩媚。

“真美呀!”商小溪趴在桌面上,乌亮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红珊瑚,过了好久,忽然悠悠地叹口气道,“像能吸纳人的灵魂似的。”

“我理解的和你差不多。”杨明峰点了点头,凝望着商小溪,动情地说,“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冰封的花束’,意思是说,能凝固一切美好。”

商小溪听了心头一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不高兴地说:“美好干吗要把它凝固啊?凝固了,就成了记忆了。我总是祈求,让美好和美丽永远伴随着商小溪!”

杨明峰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理解,很不以为然,想了想取出手机,摄像头对准商小溪和她面前的红珊瑚笑道:“那好,我自己把美丽冰封起来总可以了吧。”说话间强光一闪,定格在屏幕上的商小溪,大眼睛里有一束红彤彤的火焰!

“哟,没想到,这么复杂呀。”商小溪听了杨明峰讲述的培训后一段情况,禁不住压着嗓子,捂着嘴巴恐怖地叫起来。她转着眼珠想了想,忽而表情一转,尖尖的手指点着杨明峰笑道,“哈哈,是不是你自己太复杂了,平白无故把别人都想得那么坏?跟你在一起,我以后可要小心点。”

“嘿,要不是亲身经历,谁能想到国企里面还有这种明争暗斗。”杨明峰亟亟地表白道,“可是天地良心,我真是好人,就算是碰巧同流合污或是残害忠良,那也是被领导们给逼出来的。逼上梁山、逼良为娼,你知道吗?”

商小溪看他指天画地,赌咒发誓的认真劲儿,“扑哧”一声乐了,点着他的鼻子说:“不管是谁逼的,只是不要像刘立新那么惨就行啊。”她脸色忧郁,缓缓地说,“听你说的,达总对刘立新如此斩尽杀绝,可我还是想不通,我看他不像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呀。这俩人之间到底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你又没见过达总,凭什么就判断他非要心慈手软?”杨明峰大大咧咧地挥了一下手说,“不过这两个人我都很钦佩。一个是一意孤行,为了信念和自己的原则,敢把皇帝拉下马。另一个是在大是大非面前,顾全大局,不计较个人恩怨。虽然他们地位悬殊,可都是国企中的精英啊。小时候我爸就跟我说过,匹夫不可夺其志。这人活着,要是没有点信念和操守,还活个什么劲?就算再有钱,地位再高,也让人瞧不起!”

“可别这么想呀,这么深的一潭子水,咱这小喽啰可别瞎掺和。”商小溪直直地看着杨明峰,探手抚着他的胳膊,有些着急地说,“这其实都是上层之间的博弈,你就把自己当成是出门路过打酱油的好了,不关咱的事。”

“哎——高人呀!你要是不在机关里混,岂不可惜了个人才。”杨明峰钦佩地看着商小溪,一本正经地问,“你还真是聪明,怎么一下就推断出症结在上面?”

商小溪听了,微微一愣,用小勺子挑着浅紫色的冰淇淋连抿了几口,“嗯”了两声,有些不自然地笑笑说:“你忘了,我可是成天听着高人们的忽悠过日子呢。就算再笨,好歹也能进步不是?”

嗯,有道理!杨明峰点了点头,等以后有了空闲,一定跟着商小溪蹭着多听听高人们的忽悠。以前不知道,敢情培训还是挺好的,不但长见识,顺带着还能泡妞。不过商小溪刚才“打酱油”的建议,他可不敢苟同。男子汉要是全听女人的,一辈子就只能趴在热炕头上给老婆提鞋了。长此以往,还不得混得跟刘立新一个熊样,最后连鞋都没得提。

“小溪,我觉得吧,我现在这个角色,要想保持中立,应该是不可能的。”杨明峰一边思索一边说,口气里透着淡淡的惆怅,“你想呀,部里要是想干达总,我肯定要被划到远宏一边,而且远宏内部肯定还要斗。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助理员,可是稍有风吹草动或是小道消息,怎么着也脱不了干系。想两面讨好,投机取巧,最后很可能搞得两面都不是人呢。我想了,与其被动,还不如主动。”他说着忽然停住了,脖子一挺抬起双臂,做了个激情拥抱的舞台动作,深情凝望着深幽的餐厅顶棚,激昂无限地感慨道:“啊,改革的洪流啊滚滚向前,涤荡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求你,把我冲走吧,冲到我心爱的姑娘身边——”

“哈哈,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以为是厕所哪,俗!”商小溪哑然失笑,使劲推了推他,“你们内讧跟我有什么关系,可别扯上我呀。”

“当然与你有关系啦。”杨明峰白了她一眼,理所当然的样子说,“没有这次培训,补锅的能遇上找锅补的吗?”

“呀,更粗俗了。”商小溪斜眼看着他,一语双关地笑道,“自己表白没用,要看领导认不认可!”

“嗯,是要得到领导的信任和赏识,而且已经迫不及待了。”杨明峰站起来绕过桌子坐到商小溪身边,庄重地说,“请领导考验我吧。”

“哎呀,你还真是不要脸……”商小溪腻腻歪歪地说着,躲闪着。

“咱走吧。”杨明峰噙着她凝脂般的耳垂,向她耳朵眼里呼哧呼哧地吹气。

“我真受不了你了……”商小溪哧哧娇笑着使劲推开他,看了看四下无人注意,方才理了理头发,柔声斥责他道,“大庭广众的,咱们别在这儿表演了,你赶紧埋单。”

“那我送你回家吧。”杨明峰跃跃欲试的样子说。

“时间还早呢,我不要回家。”商小溪撅着嘴巴说,“你要是有事,也不许回家,得陪我!”

杨明峰一本正经的样子,手拽了拽自己的衣领:“我就是有事呀,要跟领导单独汇报!”

“什么事情呀,不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好不好?”商小溪侧身窝在椅子靠背上,眉眼翻飞,大笑着说。

“到你住的地方就知道了。”杨明峰的嗓子忽然沙哑了,不容反驳的声音说,“终身大事!”

这下商小溪可听明白了,涨红了脸,银牙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忸怩地说:“那你可要保证,到了我家不能欺负我,坐一会儿就走。”

“嗯,我保证,保证让你欺负我就是了。”杨明峰桌子下的手做了个嘁里喀喳的动作,信誓旦旦地说。

“爱玲会馆”,还是在后罩房那间带着卧榻的茶室。

仰靠在榻背上的达文彬正凝神静思,抬头看见推门走进来的张红卫,连忙穿鞋下地,微带疲倦的声音说:“红卫,这么晚了还把你请出来,可别怪我哟。”

“没关系,我要是过了夜里十点多还不睡,反而精神了。”张红卫脱鞋上榻,往里面蹭着厚重的身子,意外地发现公道杯里酒红色的半盏剩茶,瞪大眼睛疑惑地说:“咦,好像刚才有人来过呀!”

“嗯,林部长刚走不大会儿。”达文彬坐在他对面,淡淡地说。

“哦。”张红卫微微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窗外朦胧的半个月亮,便不再往下说了。

门开了,还是上次那个沏茶的小姑娘。她叮叮当当熟练地撤下残局,洗杯,杵茶,滤水……不大工夫,三只光洁莹白的茶盅里,又盈满了沁人心脾的茶汤。

“哎,红卫,你品品,这是我托人从武夷山新买来的‘大红袍’,感觉不错。”达文彬随手拿过泡碗的盖子,翻过来在鼻子底下转悠着,眯起眼睛很过瘾似的说,“这味道闻起来,就是与一般茶叶店里的大不一样。”

张红卫捏起茶盅,小心地喝了一口,咂吧了几下嘴,煞有介事的样子说:“呵呵,你知道,我对茶这玩意从来就没有鉴赏力。现在不论喝什么,都感觉不如小时候的‘高茉’香。”听见张红卫用暴殄天物来忆苦思甜,边上的小姑娘不由得捂着嘴偷笑起来。

达文彬点指着张红卫,揶揄地笑着说:“你看,你这就不识货了吧?林部长一闻,就说这个茶好。哦,对了……”他声音忽然低下来,眼神犀利地看着张红卫,“先要向你通报的是,部里已经知道咱们要开始了。”

“啊?这么快!”张红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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