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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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手札-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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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小姐呀,那是嫁过来给人疼的,姑爷讨姨奶奶的时候可是当着全戏班子说了,只要我们姨奶奶看上的他都会给,现在呢?我们家姨奶奶可没有要陈家的金山银山,我们姨奶奶只是听说正房这里有块养人的“脱胎”玉,这为了陈家的后代着想才来借的,正房大奶奶到现在还没有生养,这陈家总要有儿子来传宗接代的吧!还是大奶奶这是要陈家断后?”

这位绿裳的小丫头说话口气极其厉害,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坐在正堂中央的周芝芳。陈初暝来的时候正见到母亲全身都被气的一抖一抖的,这是母亲动气的先兆。

“红子,怎么说话的?”温柔的吴言侬语响起。

今天的这位三姨太,梳着燕尾髻,头上左右分戴着两支粉彩梨花钗。随着她身形的摇曳,亮晃的钗上垂落的流苏也随她的身姿摇摆着。耳上,戴着翡翠绿珠,身着粉锦烫金滚花丝边锦缎旗袍,脖子上挂着硕大的南珠,她扭动着水蛇腰在周芝芳的右手位的位置站了起来。

006 解围

陈初暝没有看到她正面的脸,按照记忆中,这是一张粉面桃花,妩媚动人精细五官的脸。不过记忆归记忆,当陈初暝再次看清楚这位父亲三姨太的面容时,已经没有了记忆当中的震撼,也许是属于灵魂另一半的周梦然的见识使然。以周梦然来自现代的见识,这样的女子不过是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庸俗。精致的五官,粉面桃花的脸蛋,不过是胭脂水粉所堆砌出来,妖娆的身段也要归功于这件旗袍,如果母亲愿意穿旗袍,相信身段不会被比下去。

保守守旧的母亲依旧穿着她的大红的代表正房太太正红颜色拓金边锦褂,琵琶扣。下身穿着锦绣罗缎绸料子的八幅裙。一双小脚藏在罗裙下,只露出微微的一点绣面,绣面上繁复的花纹,密密麻麻就好像女人家的心思一般的细密。难怪后世描写女人,总是说古代的女人,精华都放在了脚上。因为全身上下只有脚是不引人瞩目的地方。古代的女子就是这样内秀,即使是躲在绣楼里,也是不愿意让人见到一点自己美好的地方,表现太多了叫招摇。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民风已经逐渐开放要女人多多表露出自我的年代,新时的社会,新的思想,普通的男人都喜欢看到女人们表现自我,别说还是有点家产,受过高等教育的父亲。

传统的女子对于现今社会的男子来说,那好比是一朵旧日的黄花。

所以她能想象即使父亲和母亲两人是自由恋爱,可是凭着母亲传统的守旧的相处模式就是再相爱的两人,时间久了就会乏善可陈,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何况父亲这种**的性子。到现在为止才抬两个人进来,已经相当是给周家的面子了。因为她知道根据前世手札中记载,母亲死后,父亲更是三年抬了五房太太进门。而陈锦莲因为有长子傍身听说倒没有吃过什么亏。

“大姐,我家红儿不会说话,请您见谅呀。不过相公引我进门前对我的承诺到是真的,那时呀,好多的富贾商人比相公条件好的比比皆是,都向奴家求亲,可是奴家就是看中意了相公,甚至不惜做他的三姨太。相信大姐对于小妹的这份心情是比任何人都有体会的。

我们既然都是相公的人,应该就处处为着相公着想,现在相公只得初姐儿和二姐生的小茵两个女儿,相公和大姐二姐年纪都不小了,我们可要为相公的子嗣着想,我向大姐来借胎玉,也是为了陈家的血脉着想。”

女子的背挺挺的,言语间,左一句陈家右一句陈家。就是把陈家当做借胎玉的由头。试问一个女子嫁到了夫家,不要说身心连姓都已经冠上夫家的了,何况是陪嫁品?所以这位三姨太就是要用话把母亲给拿捏住了,一旦母亲没有办法反驳,传出去轻一点得一个不贤的名声,重一点,那就是谋害陈家子嗣的名声,要陈家断子绝孙。这可是非常重的罪名。这罪名一担背负下来,周芝芳这辈子就完了,就算是轻一点的那个罪名下来,她这辈子也别想出门去了。

而今天在座上的除了母亲周芝芳,还有二姨太萧玫珠。相比三姨太的明艳和咄咄逼人,萧玫珠就低调的多,她一头乌黑云丝看上去密的一把抓不透,留着齐刘海,简单的在脑后盘了一个元宝髻,一根掐丝珐琅簪子将头发固定装饰,没有化很浓的妆面,只是淡淡的上了一层细密的粉,嘴上淡淡的涂了点红。萧玫珠很有自知之明,不管是在天生丽质的周芝芳面前,还是在年轻貌美又善于打扮的陈锦莲面前,她都毫无优势可言。她只是把自己整的看上去不那么狼狈那就行了。

她今天穿着一件浅紫色的罗幅裙褂,外面罩着一件小旗袄,领子高高的竖起,把二姨太的整个脖子拉长,让她整个人显得端庄得体。她脖子上也挂了一串珠子,比三姨太的小的多,品相上也不如三姨太的那串浑圆饱满。此时的她仿佛把自己置身事外,只是低着头,自顾自的喝着茶,要么摆弄摆弄手中的娟帕。可是如果看仔细了会发觉她眼中不经意间闪过的厌烦。

清亡十余载,嫡庶的观念没有了,而忠孝的观念依旧在,所以陈锦莲丫鬟所指派的这个罪名是周芝芳无论如何也不能背负。

“娘!”

周芝芳正要开口说话,陈初暝上前,打断了她。

“初,你好了?”

见到陈初暝,周芝芳喜笑颜开。她起身,在一众丫鬟的扶持下,挪动着她“三寸金莲”的步子,朝女儿走去。

周芝芳的脚其实算不上真正意义的三步金莲,小时候周家的老太太给她绑过,不过十岁的时候被周定邦亲自拆除裹脚布,虽然已经拆除了裹脚布,可是畸形已经避免不了,所以她的脚还是比一般人的脚来的小。

“母亲坐着,女儿过来。”陈初暝的骨子里头可是住着周梦然,所以她极其不愿意看到一个“举步维艰”的母亲这样的朝她走来。如果她还是原先的那位陈初暝,只怕是不会有任何动作的任下人扶着母亲走到跟前,这样她才会有安全感,才会觉得自己是被母亲重视的,而不是像春所说,母亲只想有一个男孩儿,她眼中只有父亲和想生男孩的执念,而没有自己。

亲手扶着母亲又坐回去,陈初暝向着周芝芳鞠了一躬。“母亲,孩儿让您担心了。”

“这孩子,我们是母女,你是娘的心头肉。是娘不好没有将你照顾好。”周芝芳眼泛泪光,真情流露的道。接着她又命下人搬了椅子过来,让陈初暝坐下。

陈初暝可以感觉到,周芝芳是关心自己的,只是母亲的骨子里还是太过于硬,而对父亲又太过于软弱,所以才导致了她失败的人生。周芝芳在自己那本手札中所记不多,女书中关于眼前母亲的一切都是在前世的陈初暝那本所记。手札中提到母亲周芝芳屡次加害陈家骨肉,至使陈家差点绝后,后又发疯病,周家来人想要把母亲接回周家,母亲拒绝,没有办法之下,陈家将她囚于高阁,以免伤人,后从高阁跳下,香消玉殒,时年三十五岁。

007 老祖宗

算算周芳芝离世的时间,刚好是陈初暝嫁去周家的时间。这说明了什么?

前世周芝芳的死,绝对是有着猫腻,就不知道是这陈宅中哪路的牛鬼神蛇下去的手?

“咳,咳咳!”陈锦莲重重的咳着,企图引起周芝芳的注意,而周芝芳这时巴不得不用面对她,当着没有听见,继续把目光关注在自己女儿身上。

“三姨娘,您这是怎么了?那天您撞女儿的时候可还是力气十足,可别这会儿得了风寒?母亲,三姨娘身体如此的差,可有为她请来大夫?如果三姨娘病了如何伺候好父亲?”陈初暝假意道。

“兰嬷嬷,快些去为锦莲请一个大夫来。”周芝芳眸光流转,哪有不明白女儿的道理,连忙吩咐下去。

“看什么病,我没有病,周芝芳你不要给我左言而有其他,今天你是非给我不可?”陈锦莲拿着手绢子一甩,指着周芝芳的鼻子道。

“还说是没有病,连自己什么身份都不知道了,我看三姨娘这病的呀可不轻。也不知道整个江甬有哪家的小妾会指着明媒正娶的正房,如此不分尊卑这样说话?也是母亲性子好,不予你这种偏门抬进来的计较。不过母亲,您这样放任也是不行的,父亲再宠的无法无天,可如今这三姨娘怎么看都是得了臆想的症状,今天要母亲的陪嫁,明天万一她指到母亲主母的位置,再或是指着主房奶奶的位置,去这样凶巴巴的讨要,那不真真成了整个江甬的笑话了吗?”

陈初暝的话一出,整个大厅全部笑做一团。有些不敢笑的也是极力的憋着。

主房奶奶的位置?那是什么意思?那可是乱伦。

陈初暝的话一出,立马情形扭转,她只把陈锦莲所讨要的“脱胎”玉换说成了周芝芳的陪嫁,这样也没有说错呀,这“脱胎”玉是周家的陪嫁。凭什么要给一个小妾?

“陈初暝,我撕烂你的嘴。”陈锦莲气的朝陈初暝扑了过去,她真的已经气的完全不顾形象。

“你来呀,快来呀,大家注意呀,我家的三姨娘得臆想了,她要奶奶让位呀!”陈初暝一路的狂奔,一路的喊,引得整个宅子鸡飞狗跳,而陈锦莲一路的追。

“你给我站住,我要撕烂你的嘴。”

“姨奶奶,您别去呀,那里是老祖宗的宅子!”陈锦莲入门一年,对各房不甚熟悉,可她身边的丫鬟已经把整个宅子的弯弯道道摸透了七八分,什么人可以冲撞,什么人要退让,这位叫红子的丫鬟了然于心,就因为这样,她看到陈初暝往那间院落跑去,吓得魂都没有了。

而陈锦莲此时整个又在气头上,早就忘记了丫鬟的警告。

在不经意间,陈初暝引着陈锦莲已经穿过了长廊到了边上的一座独立小院。她也没有办法,按照陈初暝小时候的印象,她也不敢在祖母面前放肆,这位祖母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到时自己老爹往老太耳边一吹风,那罚的反而是她,而记忆中住在偏门小院中的老祖宗可不一样,这位是自己祖母的婆婆,很严肃的一个老人,女书中记载有一次三姨太闹得过头了,连带父亲都被罚跪了祖祠一整个晚上,这样看来整个宅子,只有她还念着嫡长尊卑的观念,所以陈初暝毫不犹豫的就往这位祖宗跟前跑了。

“都给我停下!”

严厉的声音一发出,陈初暝停下了脚步,看到了一个满头银丝面容严肃,穿着青花布衣六七十岁的老妇人。从她的穿着看应该是一位嬷嬷级的人物,应该是那位老妇人的陪嫁丫鬟,在女书中对这位的记载是一笔带过的,一辈子没有嫁人,伺候着老祖宗,绝对的心腹。

遇上她,陈初暝马上停下了脚步,哪还敢放肆。偏院说大不大,说小其实也不小,只是房子没有正房办修的雕梁画栋,一切都很平实。院子的后方开辟了一块地,郁郁葱葱的种植着一些鲜蔬瓜果。房子挡着看不太全,院中的几盆兰花开的正盛着,看上去是老人精心培植的。品种有很多,但都较杂,是山上常见的,只有其中一盆三瓣头圆肉厚,蚕蛾捧,捧瓣上有红点。刘海舌,花肩平,花色俏,花葶高。很像一张笑脸的兰花让她多看了两眼。这盆兰花应该叫做“笑春”。“娇花含笑靥留春。”,故名“笑春”。

“阿奶。”陈初暝向这位鞠了一躬,这是那个地方对年长的老人的尊称。

听到陈初暝的称呼,老人面色好了一点,然后目光瞟向了正前方冲着陈初暝而来的陈锦莲和她的丫鬟开口道:“你们是哪一个房里的?”

“回嬷嬷,我们是少爷的人。我们家主子是少爷的三姨太。”陈锦莲的丫鬟作了个揖回道,这个时候走也来不及了,可见来人只是太夫人身边的一个仆人,她们的神情就倨傲了起来,如果今天是伺候老夫人的人,那情况就不一样了,现在太夫人已经不管权,不当家,所以面前的人也是不过是老人家身边的一条狗,有必要装的像主子一样吗?丫鬟红子和陈锦莲心里想道。她们戏子出生,在戏班子里见惯了逢高踩低的手段,所以她们知道什么样的人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她们知道在这个院子里只要没有见到太夫人,没有冲撞到太夫人,那么就没有什么人能够威胁她们。

“嬷嬷,这个这个丫头对我极其的不敬,我要带回去好好的教育一番。免得别人说我陈家没有家教。”阵锦莲原本以为这位就是老妇人,现在听出来自己的丫鬟对她如此称呼就知道这位不是主了,不是主,她拿个人回去,就管不着了。

“阿奶,哪有哪家的小妾教训嫡女的道理,说出去真不怕丢了陈家的身份。”陈初暝恭敬的福了个身回道。意思就是陈锦莲无理取闹。

“小丫头现在让你牙尖嘴利,不过没有人能救你,今天我就发落了你,看看谁会讲话?”陈锦莲眼睛一瞪就要上来抓人。而一旁的红子眼尖的看到院子的后方有动静,拼命的向陈锦莲使眼色,已经晚了。

“吵吵闹闹的一院子菜都被你们吵得没有神了。”

这时一位满头白丝的老人,从院子后面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灰布袍子,手里拿着松土的铲子。年纪看上去有六七十岁,不过陈初暝知道这位真实年纪最起码已经有七十好几了。脸上的皱纹不多,精、神、气都相当的好,陈初暝最先被这个老人吸引的是老人的眼睛,一双有神的眼睛不输给任何的年轻人,瞳孔中的一层微白也挡不住老人家锐利的神芒。

008 庇护

“起来,祖奶奶眼神不好,过来我瞧瞧。从出生后呀,我都没有怎么好好的见过你。”老太太露着慈祥的笑,把手中的铲子往地上一丢。那位婆子回屋端了一把椅子出来,放在了院子中,让老太太坐下,又伺候她将手用毛巾擦试干净。

陈初暝毫不犹豫的跨上前,来到这位老人家的跟前。在老人观察她的同时,她也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这位老人。祖奶奶的脸上的皱纹其实不太明显,她的皮肤不是印象中贵太太的病态的白皙,而是有些黑兹兹,嘴角和眼睛周围有些纹路,看的出来这位很喜欢笑。爱笑的人总是会在这两个地方留下岁月的痕迹。

而爱生气的人则会在额头留下川字纹,在陈锦莲的印象中五十出头的祖母额头上的川字纹,和鼻翼的八字纹就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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