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南北朝:纵横十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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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南北朝:纵横十六国-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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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假传太后之命,废李期为邛都县公,软禁在冷宫中。李期失势,在寂寞中哀叹说:“天下之主如今却成了一个小小的县公,还不如死啊!”随即自缢而死。
  李寿消灭了李期的势力,大臣罗恒、解思明等人劝他不要再做皇帝,改称成都王,向东晋称藩,而妹夫任调等则劝他称帝。
  李寿就让占卜师给他算命,占卜师的结论是:“可做数年的天子。”
  任调高兴地说:“天子做一天也够了,何况数年呢!”
  解思明摇头道:“数年的天子,怎么比得上百世的诸侯呢!”
  李寿回答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以称帝为“道”,而且坦白地说出来,李寿的价值观的确很有意思。)
  李寿即皇帝位,改国号为汉,改元汉兴。因为这个汉国就是从前的成国,为了和西汉、东汉、蜀汉等其他诸汉区别开来,历史上把李寿的这个汉国称为“成汉”。在十六国中,成国和成汉是同一个国家。
  尽管李寿改了国号,并努力把成汉恢复到李雄在位时的状况,然而经过连续三朝的变乱,成汉的颓势已经不可阻挡,称帝一事也遭到了朝中大臣的质疑。石虎向李寿要求共灭东晋,李寿本人十分激动,并征集兵粮,亲自主持阅兵仪式。在阅兵式上,以解思明为首的大臣们以“唇亡齿寒”的道理苦谏李寿,李寿终于下令中止伐晋的准备,从大臣到普通士兵一齐高呼“万岁”,可以看出到了这个时候,成汉已经自身难保。
  既然成汉无力东进灭晋,那么它的命运就只能是坐等东晋来消灭它了。

十、慕容翰百步射环
  后赵天王石虎虽然没能与成汉联兵,但自觉军事力量比起没有名将领衔的东晋军队还是要强得多(这时像陶侃这样的老一代名将已经去世,而新一代的人才在几次大乱之后还没有能够成长起来,确实是东晋的“人才断档期”)。后赵建武五年(公元339年),石虎以夔安为大都督,统帅石鉴、石闵、李农等五位将军,领兵五万侵犯东晋荆州、扬州的北部边境,又以骑兵二万专门攻打驻守武昌的庾亮在江北分兵守卫的小城邾城。
  邾城的守将毛宝向庾亮求救,庾亮以城墙坚固为由,并没有派遣援兵。后赵诸将的军队在江北没有遇到什么顽强的抵抗,便先后攻下了沔阴、沔南、白石和邾城,各城守将尽皆战死。
  庾亮得到邾城失陷的消息,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赶紧向朝廷上表陈述自己的罪状,自贬官阶三等。幸好竟陵太守李阳在石城的战斗中击败了夔安的军队。夔安在汉水以东掠夺一阵,就领兵北还,临走时又强行驱赶当地七千多户百姓北迁幽州、冀州,以补充北方战乱后稀少的人口。
  后赵向南方用兵,每次的结果都是抢掠一番就退回,总取得不了实质性的进展,其间固然有兵力匮乏的问题,比如士兵数量虽多,却多为北方军队,战斗力强的都是骑兵,到了江淮一带能够实际投入战争的少,但根本原因在于它的内忧外患。石虎即位以来,对百姓的统治极为残暴,各地的反抗斗争此起彼伏,虽然在石虎的铁腕政策下难以坐大,无形中却消耗了后赵自身的实力。而令石虎头痛的前燕在后赵的东北面又是活动异常频繁,刚刚从段氏手中得到的幽州辽西各城尚是后赵的“软肋”。在与狡猾多谋的慕容皝的对抗中后赵显然处在下风。
  石虎在攻晋的当年又急调抚军将军李农到东北边境执掌辽西、北平的军事,想在与前燕的攻守战中捞得便宜。李农与后赵征北大将军张举进攻前燕的凡城(今河北平泉南),慕容皝在凡城的守将大悦绾身先士卒,亲自率兵抵抗赵兵。后赵军不能取胜,这使石虎感到东北的压力太大,他将辽西的百姓全部迁到冀州以南地区,以防止前燕的突袭。
  (石虎终于也有“退缩”的时候,面对慕容皝这个对手,也真是难为他了。一方只知穷兵黩武,极尽所能地扩充军事力量;另一方则讲究策略,在军事上不处于优势的情况下,进攻时发挥骑兵游击作战的机动性,防守时注重守城的稳固。石虎整日除了用兵就是打猎,还想做不朽之君,他是一辈子也睡不醒的。)
  慕容皝此时虽然称王,但由于规模和地盘有限,只能算是地方割据。他采取远交近攻的政策,一面向东晋称藩,一如当初的公孙渊与孙权,一面把精力放在攻灭他东北的两大势力宇文部和高句丽上。
  宇文部几十年来一直被慕容部压得喘不过气来,对慕容部屡战屡败。段部灭亡以后,慕容翰来投奔宇文逸豆归,如果用得好,也许宇文部还有转机。但宇文逸豆归却是个嫉贤妒能之人,一点不晓得慕容翰的好处。慕容翰待的时间长了,意识到自己早晚会被宇文部的人搞死,就学当年的孙膑,假装发疯,整日喝酒,又常常披散了头发胡乱唱歌,可怜巴巴地向人们讨要吃的。宇文部的人以为他真的疯了,也就不再把他放在眼里。慕容翰因此倒得了个方便在宇文部的境内到处游逛,暗自把各处的山川险要,一一记在心中。
  这时,慕容翰那个在国中为王的弟弟慕容皝忽然念起兄弟情谊来,他派了个叫做王车的商人前往宇文部做买卖,打听慕容翰的情况。慕容翰见到王车,什么也没说,只把手摸着胸口,朝王车点头。王车不解其意,回来向慕容皝一禀告,慕容皝高兴地说:“慕容翰要回来了!”慕容皝知道慕容翰没有称手的弓箭,就为他定制了一副三石的弓箭,让王车埋在路边某处,并告知慕容翰。
  慕容翰将一切打点完毕,乘人不备时把逸豆归的名马偷了出来,带着两个儿子取出王车埋下的弓箭,便向慕容部的方向逃去。宇文逸豆归得到慕容翰盗马出逃的消息,方才明白上了慕容翰的当,立即派人骑着快马去追赶。
  骑兵队在快出宇文部边境的地方终于赶上了慕容翰父子,催促慕容翰回去,慕容翰远远地说道:“我久客他乡,今日思归,既然上了马,就没有回头的道理。我当初装傻是骗你们的,我从前的武艺还在,你们不要硬逼我,否则就是自取死路!”
  骑兵不以为然,还要向前。慕容翰道:“我在你们国内也住了不少时间,我今天不想杀人,这样吧,你们把你们的刀放在离我百步远的地方,由我来射箭,如果一发即中,你们就请返回,否则你们只管来抓我。”
  骑兵们不信这个装疯卖傻的慕容翰能有如此神力,有个骑兵马上解下手中的刀立好,慕容翰取出慕容皝赠予的弓箭,一发射出,正中刀环,一旁观看的骑兵见状大惊,知道自己都不是慕容翰的对手,就此纷纷散去。
  (证明军队的实力强弱恐怕只能到战场上去一决高下,而证明个人的武力高低,则可以通过两种方式,一个是直接的对抗,一个是自我的展示。这就好比现代武术比赛中的散打和套路,两者看起来方式各异,实际上却是相辅相成的。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目标,当然是所有人追求的最高境界。慕容翰百步射环这一节,与吕布的辕门射戟何其相似。以箭法的高超来显示自己的武功,古时甚多。古代的神射手如后羿、养由基等,多被视为勇士,为人们所崇敬。六艺中孔子以“射”一项来作为武艺的代表,也可看出弓箭术在武艺中的独特地位。)

十一、统一辽东
  慕容皝在春风得意之时又得慕容翰相助,自然是喜出望外,册封他为建威将军。慕容翰武艺高强、谋略了得,又十分明白慕容皝的战略方向,也就是要先征服其后方高句丽、宇文部等势力,然后再找机会以图中原。慕容皝有了这个帮手,比先前又要好混了许多。
  (慕容皝当时是否已有南下取中原之意,实际上也很难说。一方面,作为鲜卑人的一支,慕容氏一直把辽东及其东部和北部(大致相当于今天我们所说的中国东北地区和朝鲜北部)看作自己的势力范围,统一这一地区或至少成为这个地区的宗主国,在当时是包括慕容氏在内的辽东鲜卑各部共同的愿望;而另一方面,由于在生产方式及政治制度等方面一定程度上的汉化以后,慕容氏的确对中原汉人的文化产生了兴趣和向往之情,从而有了认同感。这样一来,慕容氏又从汉人的角度来看待局势的变化,要南下黄河流域对抗后赵,这一点从慕容皝几次写给东晋的书信中多次提出要合力破赵就可以看出,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前燕为在东北确立其合法地位所用的藉口。)
  慕容皝按照汉人皇城的式样在柳城北部建造新都城龙城,又派使者向东晋朝廷请求封他为大将军和燕王。
  当时庾亮已经去世,掌权的是他的两个弟弟庾冰和庾翼。东晋的多数大臣认为自汉朝以后便没有封异姓王的事情,而大将军则从来都是在朝中任职,没有派在“边城”的道理。然而东晋皇帝的权威自永嘉之乱以后全失,晋成帝竟觉得慕容皝对他“忠心耿耿”,应当给予封赏。慕容氏的实力摆在那里,东晋朝中那帮书呆子式的大臣当然也只能是耍耍嘴皮子而已。
  庾冰收到慕容皝寄给他的信,斥责他在国中手握重权,却不知为国雪耻,这令他十分害怕,而慕容皝又离东晋太远,难以制约,不如顺水推舟送个人情,于是他也向成帝上书要求答应慕容皝。慕容皝在自称燕王五年后,得到了东晋皇帝的一个名正言顺的封号。(怎么样,是不是很像周威烈王分封三晋为诸侯的那一段?羸弱的“中央政府”,势力强大的“诸侯割据”,类似的形势,而战争的规模已不可同日而语。十六国好似中国历史上的第二次战国时期,前一次是汉人或曰华夏族的战乱,而这一次则是当时的整个汉文化圈内的大战乱。)
  晋成帝咸康八年(公元342年),慕容皝迁都龙城,准备以“君临辽东”的姿态讨伐高句丽和宇文部。慕容翰向慕容皝提出,宇文部自逸豆归掌权后将帅无能,军无斗志,日益衰微,而他在宇文部时又掌握了第一手的地形资料。虽然宇文部归附了后赵,但毕竟后赵鞭长莫及,消灭宇文部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容易事,但高句丽离得更近,与宇文部互为唇齿。如若先攻打宇文部,高句丽很可能会乘虚而入,攻打燕国防备薄弱的地区,如果在国内少留兵嘛不足以防守,多留兵嘛不足以进攻,所以说高句丽才是心腹大患。不如先取高句丽,再灭宇文部,宇文部离得远,其实力保保自己还勉强凑合,要想趁火打劫根本不可能。等摆平高句丽,再回头收拾宇文部,就易如反掌了。慕容皝表示同意。
  从辽东进攻高句丽有南北两条路,北边的一条平坦宽阔,南边的一条则险峻狭窄。慕容皝再次听从慕容翰之计,主力部队从对手意想不到的南路进攻高句丽,碰上的防守部队只是由高句丽国王高钊率领的老弱残兵,根本经不起前燕精锐部队的冲击,很快就溃散。高钊单骑逃走,把自己的母亲和妻子都丢到了燕兵的手中。前燕军队直接占领了高句丽国都,再回过头把留在北路抵抗的高句丽残余兵力消灭。
  慕容皝一时找不到高钊,自知不能久守高句丽,就生出一条毒计,将高钊父亲的坟墓掘了,连同他的尸体一同带回国内。这一招果然生效,半年之后,高钊派他的弟弟来向慕容皝称臣进贡,才换回其父的遗骨,而他母亲则依旧以人质的身份被扣留在前燕。
  从此在魏晋时期曾在东北显赫一时的高句丽基本上只有接受燕国统治的份了。(这个高句丽后来乘燕国衰落和南北朝混乱之机重新崛起,一度进入被朝鲜或韩国历史引以为豪的高丽时期。实际上在我看来,高句丽亦或高丽也起源于东胡一支,实际上更接近于前燕这样的鲜卑国家,在十六国以及以后的南北朝时期应属于周边势力这一类,类似于我前面提到过的仇池,后面会提到的吐谷浑。今日朝鲜民族的祖先主要是《后汉书》和《三国志》中提到的“三韩”,即马韩、辰韩和弁辰(弁韩),分布在今天的韩国以及朝鲜南部地区,实际上它们在十六国时期还只是三个大的部族,到南北朝时期才逐渐形成新罗和百济两国。所以唐高宗时期只灭高丽而不灭新罗,也是有其历史根源可查的。)
  高句丽既降,慕容皝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对付剩下的宇文部了。
  晋康帝(晋成帝之弟及继任者)建元二年(公元344年),慕容皝以慕容翰为先锋大将,三路大军一齐向宇文部进发。
  宇文逸豆归一面向远在南方的石虎求救,一面派猛将涉夜干带领精兵迎战。慕容皝派信使快马通报慕容翰:“涉夜干勇冠三军,不如避其锋芒,徐图良机。”
  慕容翰摆摆手,让信使回报慕容皝:“我深知涉夜干在宇文部名气甚大,逸豆归又把国内精兵全交他统领,此乃一国之支柱。我在宇文部里混迹数年,对这个人有所了解,其实徒有虚名,不足为惧。我们只要击败涉夜干,就可以大大打击宇文部的士气。”两军照面,慕容翰出阵单挑涉夜干,两人激战正酣时,慕容皝阵中小将慕容霸杀到,涉夜干无法防备,立时被斩于马下。
  (古代战争中主将单挑的场面极少,这种马上的单挑源于北方游牧民族的部落战争,实际上是一种比较落后的战斗方式,目的往往是挫败对手的士气,但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单挑决胜的方式实际上使用的次数越来越少。可惜由于小说家们在历史题材的小说中的渲染,反倒使人觉得这是一种非常普遍的决胜方式,错觉!)
  这个慕容霸当年还不到二十岁,是慕容皝的第五个儿子,他出道的年龄比前面出场的慕容恪还要早,十三岁(?!)就上了战场,已经为慕容部南征北战立下了汗马功劳(看过慕容家一代又一代的英豪,让人不得不慨叹“自古英雄出少年”),而关于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宇文部主帅被杀,士兵不战自溃。前燕兵乘胜追击,攻克宇文部都城,逸豆归还没等到后赵的援兵,就败逃漠北,老死他乡。
  宇文部的遗民一部分被慕容皝内迁到昌黎一带,这一支的后人在南北朝末期成为北周王朝的建立者,宇文部向来在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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