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不成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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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不成劫-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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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牛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每次我求救的时候他爹都会恰巧在一旁。这个道理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我每每说起这个段子的时候总会先扫视一圈,若是他爹不在我是断断不敢说的。但是这其中的道理我没有讲给他听。我觉得要他用这未经开化的脑袋来思考这其中的逻辑性实在是难为了他的。
  
  可是话说回来,为什么三牛他爹会对我高看一眼呢?这还得从一年前三牛像个球一样滚到我的脚下说起……
  
  那时,三牛爹看见三牛从担架上滚下来,顿时觉得是上天要收回他这宝贝的儿子,当场很不顾及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扯扯嘴角,看着三牛紧闭的眼睛,满脸的虚汗。伸手在他的肚子上按了一按,三牛哼哼了一声。
  
  我因为饿得慌,所以站起来的时候有一点摇摇晃晃。
  
  我走到三牛爹的跟前拍了拍三牛爹的肩膀要他找个有茅厕的地方把三牛抬过去。
  
  三牛爹抬起头瞧着我年纪轻轻的样子,摇着头挥手叫我走开。我眉毛一挑大声吼道:“死马当做活马医,你再不照做他真的要死了!”
  
  三牛爹愣了一下,捡起一旁的小皮鞭拍拍屁股站起了身,慌慌忙忙的催促着那两头大汗淋漓的牛把三牛抬到了就近的一家客栈。
  
  我进门之前抬头望了一眼。福来。
  
  榻上,三牛紧紧闭着双眼,三牛爹忐忑不安的望着我。我暗暗叹了口气,在我的挎包里翻出一包药沫命大牛灌进了三牛的嘴里,然后又掏出一片丹参塞了进去。只一会儿,三牛便悠悠转醒。他刚要开口说话突然捧着肚子一声哼哼,捂着屁股跑向了窗外的茅厕。
  
  三牛爹望着突然活蹦乱跳的儿子,再看我时,我确定我看到了满满的惊叹。
  
  从此,我在牛村被视为仙人。上到濒死绝症,下到母猪生产,大家总爱跑来村长家里向我讨教一二。久而久之,三牛爹索性在他家旁边给我搭了个药庐。
  
  我本想取名玉兔居,好听又好记,但是当我提笔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的却是秦湘城苏姐姐的那处院落――青黛。顿时计由心生,当下大笔一挥,取名:粉黛。
  
  他们一直以为我给三牛吃了神马仙丹妙药,但其实,我只给他灌了一包巴豆。我一直没有告诉牛村的人,其实三牛并无大碍,那天,他只是吃多了……
  
  但是,这个秘密我决定死都不会说的。被人家当成神仙的感觉很是受用。更何况,堂堂钟吾族的少主,这个名分我还是当得起的。
  
  可是,在牛庄总有一个人是不肯像其他人一样待我的。他也不说穿,只是每每见到我总是扯出一抹高深莫测的怪笑,总是不时的来粉黛称上几味清热去火的草药。
  
  我并十分待见他,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日,粉黛开庐,牛村的人就连二柱即将临盆的老婆都来捧场了,大家望着药庐门框上那块匾额无不称赞的,偏巧他抱着肩邪邪的笑着问我。
  
  粉黛?你开药庐还是开妓院?
  
  这一发问,我死死记住了这个和我一样同为牛庄过客的男人。
  
  当时,三牛弱弱的拉着我的衣袖小声的说道,他是庄里的先生,前后预知五百年呢,在牛庄,他的地位与我是并驾齐驱的。
  
  三牛说,他叫渠莒。
  
  其实,抛去渠莒偶尔说话的时候喜欢夹枪带棒,抛去他总是招惹的邻村的姑娘大惊小叫,再抛去有时他喜欢故作沉默,他倒也算是个不错的人。他总是喜欢有事没事的来粉黛坐坐。一开始的时候还象征性的称上几味药,美其名曰是抓药来的,日子久了,他连掩饰都懒得掩饰,只是每天守着粉黛。
  
  抑或说成,他在守着我。
  
  赛西施是渠莒忠实的追求者。顾名思义,长的自是十分俊俏,怎奈渠莒对她却并不来电。她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却也拉着我的手感慨了一番,她说,钟姑娘,渠莒天上难有地上难寻,你要惜福。
  
  我望着渠莒坐在院子里的草棚上发呆的样子略略有些失神。渠莒不错,待我自然更是好的没话说,但是我却并不认为我和他在一起是什么福气。他总是喜欢像现在这个样子发呆,而我却从来都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丫头,你又在发呆了!”突然一记暴栗唤回了我神游的思绪,转眼渠莒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他的位置很是靠近窗子,彼时的夕阳便在他白皙的脸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哪有,分明是你在发呆嘛。”我扁着嘴揉了揉刺痛的额头。“渠莒,你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渠莒微微一愣继而笑得妖孽异常。那层金光之下,我依稀辨得他脸上的绒毛,细腻可爱。
  
  “男人不偶尔装下沉默又怎么会吸引人呢?”
  
  我望着他自恋的模样不屑地撇撇嘴,端起身前晒干的草药进了屋子。只一会儿便听到渠莒拖长了声音喊我出去。我原本不想理会,怎奈好奇心作祟,转念一想还是窜出了粉黛。
  
  这一出屋子我倒是被唬的向后退了几步。我望着满院子变戏法似的陡然之间多出的一群人,抽搐着嘴角扯了扯渠莒的袖子。
  
  三牛挠了挠头,腆着圆滚滚的肚子羞涩地说道:“宓儿,我……我……”
  
  我我我的我了半天三牛还是没说出了个所以然来,急的二牛把他拽到了一边亲自上了阵。
  
  “宓儿,其实,是这样的……”他咽了一口唾沫,“恩,那个,我大哥有事说。”说着又把大牛推了出来。
  
  大牛长的瘦弱,被二牛这一推跌了一个踉跄。他低着头死死盯着脚上那双布鞋,手指不停地把袖子上的线头往下拽着。我望着他脚下越来越多的线头善心大发,照这个速度,就是他把这只袖子卸了恐怕也说不明白了。念及三头牛的娘亲实属不易,我轻轻咳了一声。
  
  “莫不是,村长伯伯要归天了?”
  
  “去你的!”一声暴怒,村长从三牛的身后闪了出来。天地良心,三牛实在是……方才我真的没有看见……
  
  村长伯伯清了清嗓子。
  
  “宓儿啊,是这样的,咱们村上在你来之前有个医馆的,今日,医馆的先生找到了我……”
  
  我如此聪明,当下了然。牛庄并不很大,那医馆的先生自然是靠着这个行当来混口饭吃的,如今
  我另外开了粉黛,又被牛庄的人当成赠医施药的仙女,想来自然是顶了他的生意。
  
  “宓儿明白。”我略略叹了口气,“宓儿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坏了人家的财路自然是不好的,少不了,我关了粉黛离开牛庄便是,往后,伯伯要好好照看三牛……”说着我抬起衣袖掩面奔向了屋内。
  
  我断定村长伯伯是不忍心赶我走的,当然,我一句好生照看三牛更是勾起了一年前他可怕的回忆,不为别的,就为了三牛的命,他也是一定要把我留下的。果不其然,我刚迈了两步,村长伯伯便惊叫着扯住了我的袖子。
  
  庄稼人,总是力气大得很,“刺啦”一声,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望了望自己□出来的左臂,又看了看村长伯伯手里随风飘荡的我的那半截袖子,狠狠地吞了口口水。
  
  村长伯伯显然是没有料到他一心急会扯了我一个袖子去,无言的站立了许久终于尴尬的笑了两声。
  
  “哈哈,这个,宓儿啊,使不得,你怎么能离开牛庄呢,那个,这个啊,是这样的。”他扯着我的手臂把那半截袖子套回了我的胳膊上,然后假装镇定的絮叨开来。
  
  “俗话说好女不侍二夫,那自然好庄不养二医。所以,在医馆先生的一再要求下我们今天才来找你的,你看,你医术如此高明,能不能收他做徒弟啊?”
  
  话说,我真的觉得好女要不要侍二夫和我要不要收徒弟是八百万年也扯不上一丝儿的关系的,但是,他夸我医术高明倒是很受用。我扯着脖子在院子里的一群人中扫了一圈,却并不见我预料之中的人。
  
  “人呢?”
  
  “在这在这。”听我的语气里有一丝的松动,众人齐心协力的推出了一个人。
  
  那人身子瘦弱却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一件蓝色的袍子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全然不见医者风范。我斜着眼睛瞥了一眼渠莒顿时幸福之感油然而生。世上如此标志的人实在是少见了。
  
  “你是医馆的先生?”我犹疑着问出声,郎中不都应该品貌端庄,貌比潘安么,怎么生的这番模样?瞧着倒像街头耍猴的――那只猴……
  
  “怎么?你不相信我!”
  
  ……
  
  后来?后来我就收下了这个样貌怪异的全罗荣。
  
  渠莒说,我大部分是因为那天被全罗荣的阵势吓到了。我仔细想了想,也对,我从没有想过他那么瘦弱的身躯居然有如此大的爆发力。那天他喊出那句话,振聋发聩。我顿时便觉得眼冒金星,渠莒说,就是在那时,我的头微微点了一下,就是这一下,牛村的人一口咬定我同意收下这个徒弟了,于是簇拥着全罗荣跪在地上当场就给我磕了三个响头。
  
  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全罗荣的师傅。于是粉黛也就有多住进来一个人。
  
  其实,全罗荣也并不十分像猴。
  
  那天,我终于忍受不了他顶着满脸的毛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于是午饭的时候我偷偷在他的汤里夹了一剂药让他昏睡了半个时辰,就是这半个时辰,我撸胳膊挽袖子操起了那把杀猪刀……
  
  当天下午,据三牛说,他蹲在他家茅坑上都听到了全罗荣发出的惨叫声。
  
  也是,当时我在他的身边被吼得生生见了漫天的星星。但是后来,全罗荣却爱极了这个发型。
  
  全罗荣在牛庄八年了,上姑娘家提了十七次亲,却都被婉拒了,可是自从剪了这个头发,赛西施来粉黛的次数却明显增加了。
  
  我满脸得意的用胳膊肘撞了撞趴在我身边的渠莒。
  
  “诶,你说我要是不当郎中也可以给人理发了。”
  
  渠莒笑得妩媚。但是我却瞥见他偷着用手捂住了脑袋……他很不淡定……
  




5

5、第二章(2) 。。。 
 
 
  这日,我酒足饭饱的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一边瞧着我那可爱的徒弟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叼着狗尾草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
  
  “真是没羞臊。”突然一个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我懒洋洋的转过头便瞧见出卦的渠莒已经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那袭白衣穿的叫一个仙风道骨。
  
  “嘿嘿,明日寒食,吃不上什么好吃的,自然今天要吃个够啦。”
  
  渠莒把身上背的卦箱放在屋檐下,抬起头望了望我,欲言又止。
  
  “不是说要替李村的陈二爷出卦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路上遇见了陈家的伙计,说陈二爷雾柳镇上的的十四姨太要生孩子,所以跑去雾柳镇了,等他回来再卜卦。”
  
  我哦了一声不再言语。渠莒望了望院子里的草棚微微皱了皱眉。我瑟缩着缩了缩脖子。
  
  院子里的草棚是渠莒搭的,他说如此一来刮风下雨我便不用急着把草药运回屋里了,挪到草棚下又方便又快捷。而昨日,在渠莒出卦,小全问诊的情况下,我因一时找不到木材生火,生生扯了棚子上的一块木头。如今,那个棚子塌了半边,中间裂开一个口子,宛如一个受伤的病人无辜的望着我们两个。
  
  我尴尬的笑了两声。“这个啊,昨日刮了好大的风……”
  
  渠莒眯着眼睛盯着我,他抱起双肩靠在柱子上等着我接下来的胡编乱造。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家老头,恐怕便是渠莒最了解我了,我这样拙劣的谎言他想来一眼便洞穿了。
  
  “额……风大,你们不在,我又冷又饿的……可是,恰好家里没有木材了……”
  
  “所以你就拆了草棚生火了?”渠莒嘴角扯起一抹笑,很是妩媚,但却瞧得我心惊胆战。恰巧这
  时,二柱媳妇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宓儿啊,我家小宝发热了,我来给他抓几贴药。”
  
  “哦,好好好……”我一个鲤鱼打挺从藤椅上翻起身来,也来不及把鞋穿的妥帖便拉着二柱媳妇进了粉黛。二柱媳妇一愣,显然是被我的热情震住了!
  
  想当年我初来牛庄的时候,小宝还在他娘亲的肚子里,那时二柱媳妇还顶着锅盖大的肚子来参加了粉黛的落成仪式,现如今,小宝不但从他娘亲的肚子里蹦了出来,而且依依呀呀的已经学会了唤爹娘。
  
  我朝着二柱媳妇微微一笑从柜子里扯出了一些金银花,连翘和板蓝根。
  
  “回去煎上两个时辰,趁热给小宝喝下去,蒙着被子捂出一身的汗也就好了。”
  
  二柱媳妇接过药满嘴的感谢。“这可真是不好意思的,每次都是白拿你的药……”
  
  牛庄的人很淳朴,他们每次白拿了我的药都会觉得万分感激和愧疚,但是,我一直想告诉他们,其实这真的没什么,他们白拿我的药和我白吃白喝他们家的是一样的……
  
  二柱媳妇走的时候,我听到院子里渠莒和她告别,一会儿便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我略略思考了一下,蹑手蹑脚的踮着脚到了窗边。
  
  院子里,渠莒挽起他白色绣着梅枝的袖子,拎起一旁散落的木头修葺着那个摇摇欲坠的草棚。彼时夕阳渐起,在他的身上洒了一层金粉。我突然对二狗曾经说的一句话有了深刻的体会。
  
  二狗说,劳动的人民最光荣。
  
  的确,此时的渠莒在我看来俨然成了世界上最风华绝代的男子。
  
  渠莒眼睛有意无意的扫向这里,我一个闪身躲到了窗子后面。院子里,渠莒朝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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