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公主与她的奇妙大臣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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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洞公主与她的奇妙大臣们-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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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老相国的这一番话,闰鸢公主突然觉得自己经历尚浅,原来世界这般奇妙,而自己却一无所知。曾经她嘲笑过养猴少女周氏,说她局域一偶却尚谈大道,乃是坐井观天之举。结果周氏反讽道:“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岸不辩牛马。于是河伯自以为天下之美尽在此,而有井蛙笑之,可乎?”当时闰鸢公主只是以为周氏强辩,没想到这样的事,竟然真的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若非今日和老相国的这一番话语,自己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于是公主诚心正意,发自肺腑的向老相国一拜,说:“卿益我大矣。”



  老相国赶忙把公主扶起来,说:“殿下没有责怪老臣耗费之罪,便是难得的仁君了,那里还用得到这般礼待。”



  闰鸢公主突然想去堵住老相国的嘴···



  “齐国伐楚,而楚无余粮,故而强征了我国两千斤西瓜。”



  闰鸢公主觉得这个消息还可以接受,毕竟这一次也是从楚国那里收回了不少特权的。



  然而···“这个数额,是无论如何都承担不起的。不得以之下,我们只得支用原本用来上贡给秦、楚两国的储备。凭这个理由,秦国便强夺原本楚国在我国的特权。”



  会发生这样的事,大抵是在闰鸢公主的预料之中的。然而像先前那样,因为一两只呱顺流而下弄的一国皆崩,却实在是难以理解。闰鸢公主把老相国的话放在心间反复思量,只觉得处处透着诡异,又处处合着道理。这样的事,放在周氏的故事里便觉得妥帖,然而放在活生生的现实中,就只让人想问:“难道这世上的人都是呱不成吗?”



  就在这时,公主手里的大将军悠悠醒来,说:“公主殿下啊,你的疑问直至真理,它揭示了世界的本质,没错,这世上的人···啊。”



  润鸢公主拿起将军左右翻看,她先扫了几眼正面,确认无恙之后又翻过来去查看背面。表面没有问题,公主又担心内里还有什么什么隐患,于是捋直两手,岔开双腿,终于确以为大抵完好,一颗心放了下来。



  这一番摆弄,搞得大将军一阵阵叫唤:“啊···公主殿下···啊···你想的没错,这个世界···啊···确实只有一些呱啊!”



  闰鸢公主颇为疑惑的把将军放到了地上,问:“复活了。”



  大将军没有接公主的话茬,只是强行压下面部的潮红,继而摆出一副颇为绝望的神情对公主说:“公主殿下啊,有几个楚人听信了相国大人的鬼话,像江中抛撒糯米,这其实并不奇怪。至于之后的人为什么会跟风效仿,大概是因为前面的人自觉上当,于是使用手段百般哄骗,进而挟裹而来的。就是因为世人皆思利己,不思利人,所以总逃不过呱的范畴啊。此事演变至此,苍天都不能坐视,引来洪水也是应有之义啊。”



  “所以,最关键的洪水其实是恰巧撞上的吧,嗯?呱。”



  大将军脑袋一低承认道:“是的,呱。”
十三 天下人(四)
  类似于这样“天下皆呱”的观点,闰鸢公主也是有所耳闻的。像是先前那个在云中郡被公主砸了一西瓜的塞北胡女,就是一个持有此种观点的狂人。当时她并没有直接一命呜呼,而是几番机缘巧合之后与公主相知。两人一同出雁门、走漠北,在茫茫的大草原上游荡了好几个月。那时,胡女向闰鸢公主吐露了心迹。



  当时是冬日难得的晴天,满天的雪已经歇了,只有朔方的劲风依旧无休无止。那胡女从帷帐了出来,便说今日天光大好,拉着闰鸢公主要一同纵马飞驰。闰鸢公主也是被暴雪所困多日,心中颇有郁结,也就答应了下来。



  目力所及的草原上尽是白雪,高天之上无云,是深重的青色。太阳明晃晃的悬着,光芒朗照,然而却没有半分温度。应该说,这样开阔雄奇的壮景,确实能让人意兴风发。



  于是,那胡女马鞭一甩,左手按剑,右手摇着南方,说:“草原上的王在继位之时,也会这样策马奔腾,他一日一夜之间能踏过多少里的土地,多少里的土地就归他所有。鸢卿,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你们中原的王,凭什么只是坐在庙堂之上就能号令天下。”



  闰鸢公主想了一想,回答道:“因为中原的王依靠的不是一人的勇武,而是王道和大义。”



  “王道和大义。”胡女把这两个词细细琢磨,许久之后渐渐发出轻蔑的笑声。她突然地驱使马匹靠到闰鸢公主的身旁,伸出手拂起公主的一缕秀发,说:“鸢卿,要我来说,这只是你们自欺欺人的冠冕堂皇之辞罢了。”



  这种说法实在闰鸢公主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几百年间,百家争鸣,有说:“王道不行”的,有说“大道即隐”的。然而像这样直接声称王道大义皆是虚幻,其实一钱不值的,还确实是首例。闰鸢公主十分好奇,将王道贬到这种地步之后,她心中所向往的天下又是怎样的一番模样。于是便问:“依卿之见,若王道为土石,何为金玉乎?”



  那胡女摇了摇头,说:“草原之民逐水草而居,生无所定,死无所安,确实不知道何为金玉。但是中原之人坐拥膏脂之地却如此顽愚,我以为确实暴殄天物。”



  她这样一说,闰鸢公主就更为疑惑不解了。她问:“齐桓公北击山戎,南惩骄楚,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如何能称之为顽愚呢?”



  “那一年是瓜襄公五年,东风9号问世之年。”



  瓜襄公五年,东风9号问世。闰鸢公主一阵悚然,东风9号是瓜国历史上抹不去的一道黑影,它的瓜皮硬度堪比金石,非要数十个力士协力才能刨开。面对这十余万斤的西瓜,当时有人建言把西瓜都投入江中,由江水激荡将之刨开,再派人驾船到东海打捞回收。瓜襄公依言而行,结果东海之中并没有发现西瓜,只找到了一些楚人的舢板···



  闰鸢公主开始设想,江水之中齐楚两军交战正酣,突然上游飘来了无数西瓜,而且瓜皮硬度堪比金石,它们顺江直下一阵冲撞···



  这种事情简直无法可想,闰鸢公主不能继续深究,但也不能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她再次问道:“晋文公十九年年流亡,终能重掌国柄,进而成就霸业,又有哪里当得上顽愚呢?”



  “晋文公于瓜孝公七年回国,那一年东风13号问世。”



  不···闰鸢公主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之中,她甚至已经不能抓紧缰绳。前方茫然的雪景,呼啸而来的烈风,都让她有一种不在人间的错乱感。现在已经不是她在驾驭马匹了,而是马匹在拖着她疯狂的前行。外部的世界是如此的可怖,然而闰鸢公主明白,内心才是她恐惧的源泉。东风13号,瓜国历史上另一道抹不去的黑影,这一作与9号截然相反,它的瓜皮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然而瓜瓤却堪比金石,不但无从下口,而且就算勉强吞下,也会坠破肠胃,不日而亡。据说当年被文公逐出国的怀公曾经想逃往楚国,楚王也愿意发兵支持他与晋文相争,然而最后怀公却莫名其妙的在途经瓜国的时候暴亡,时人皆以为是晋文所害···



  然而闰鸢公主设想一番··当时怀公落魄撂倒,甚至于饭食饮水都不一定有保障。好容易见了瓜田,里面的西瓜又那般玲珑。想必怀公必然觉得天数不绝,兴奋之下必然豪情万丈,也许他抱起西瓜就往石头上一摔,结果“砰”的一声弹到自己的脑门上暴亡也未可知···



  闰鸢公主倒吸了一口冷气,却直接被大风灌得一阵踉跄。她觉得上下左右漫天满地尽是西瓜,眼前好似有无数个晋怀公在以瓜击石,他们有快有慢,彼此之间又能暗合音律,节奏循环不断。一个个仿佛规划好了一半,要为她闰鸢公主上演一出鲜血的盛宴。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天不绝我柳暗花明花明今我怀公穷途末路遇此瓜田玲珑剔透赤如朱砂昭示天数假以时日东山再起借师楚王东山再起重掌国柄亦未可知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来,且待我吃了这块西瓜,再踏上复国兴邦之路···啊·啊·啊·啊!”



  闰鸢公主已经是几乎挂在马上了,她现在口眼歪斜,嘴角有白沫,整个人合着马匹颠簸的节奏,中风一样的抽动着。旁边的胡女,见到她不妙,想要抻手去拉,但公主却完全没有什么回应。无奈之下,她拿出了套马用的绳索,揉地一声拴住了公主的脚踝,然后用力一扯。结果此时恰好有劲风吹过,一时间竟然不能把公主拽到怀里,只能任由她飘在天上。



  好容易把公主折腾下来之后,胡女把她抱在怀里,只见公主依旧富有节奏的抽动着,并且口中念念有词。词曰:“噫·噫·噫·噫·”
十四 天下人(五)
  这个世界上的人是不是皆呱,从本质上讲,并不是闰鸢公主关心的重点。然而如果这种结论可以成立的话,确实是瓜国谋取天下的一个依据。这件事揭示出了这样的一种可能,在周朝前后数百年的历史中,瓜国其实一直发生着相当关键的作用。仔细想一想的话,明明只是一城之地的小国,却能在秦楚两强的夹缝中生存数百年,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也许瓜国就是有这样的一种天数,可以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左右这段历史。哪怕这一切只是某种巧合,至少也可以说明,瓜国虽然仅仅一城之地,但在天下也是可以发挥某种作用的。也许一直以来都是她妄自菲薄,也许一直都是她···在伤害着所有支持她的人的心。



  闰鸢公主看了看她身边的人,大将军衣衫破烂,遍体鳞伤的躺在一边,两只眼睛空洞洞地张着,老相国战战巍巍地跪在一边,低着脑袋不敢看她一眼。这样的景象让闰鸢公主真得觉得自己错了,如果说现在她是一个路人,然后站在这里的公主告诉她:“我不是一个暴君。”这样,她能相信吗?



  这时,黑暗中落下来了一根绳子,看起来上面的人已经来救他们了。闰鸢公主不知道该对两位大臣说些什么,只好径自回头,一个人抓着绳子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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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的时候,前一天的夜晚,公主还是满心崩溃的走出寝宫,准备纠结宫女太监铲除国贼。而仅仅是过了一天,闰鸢公主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突然觉得,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那两个大臣当成呱铲除掉也很好。实际上直到刚刚,公主也没有发现他们有那点不像呱。这些人只是做出一副呱的样子,然后用不知道从哪里搞出来的事实告诉她:“其实这个世界就是由呱维系的。”



  闰鸢公主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大臣,甚至说,她都不知道该不该承认这样的事实。那位塞北的胡女名叫婕妤,其实是师从荀子的大儒。她曾经在酒后狂言:“这个世界已经到了破灭的边缘了,其实它从三代的时候就开始衰败,即使是三代贤君也只是勉强维护,到了夏朝和商朝,作天子的就只想着从中捞取好处,没有人肯认真治理了。”



  这样的话,按照闰鸢公主理解,大概就是:“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一帮无药可救的蠢货,实际上和呱没有什么区别。并且这些呱们还定制一整套的道德规范,把自己标榜成仁人志士,而让偶尔出现的聪明人看起来和呱没有什么两样。那些三代之君、成汤夏启,不过是呱之中比较强壮的,善于统治呱的呱中之呱,某种意义上比呱还要愚蠢。”



  这种话本该只是疯人的呓语,可以让闰鸢公主安心的不屑一顾。然而现在却变成了横亘在公主心中最大的困惑——如果说大臣们是呱的话,那么她以人君气概坦然接纳便是。可是如果大臣们是被世人打成呱的智者的话,她闰鸢公主,又该如何面对?



  心事重重的公主漫游到了田间,这一晚的月色同样敞亮,田野里有不少精壮的汉子在插猹。在远一点的田埂上,穿画布衣服的姑娘们围在一起,唱着瓜国古老相传,祈求丰收的歌谣。这样温馨而悠扬的田间画卷,竟然也能引起公主新一轮的繁乱。



  我们插猹是天经地义,然而如果猹真的有朝一日消失不见了,我们又是否开心呢?如果不开心,那么猹对我们便是有特别的意义,既如此,我们又为什么要插猹呢。或许我们根本不需要插猹,只是为了插一些什么才插了猹,那么必须要插一下什么的我们,不就也变成了猹吗?若是我们和猹没有什么不同,那究竟是我们插猹,还是猹插我们呢?



  闰鸢公主只觉得心神仿佛不在肯安居于躯壳之内,一团似有实无的雾气百般变化,遇水为鲲,会风成鹏,即将要飘飘然仙游远去,未知其止。闰鸢公主也明白,这样的思考将永无止境。然而像周氏一样放弃思考就正确了,如果那样我们和猹又有什么区别呢?不,在尚且不能确信孰为猹,孰为我的前提下,提及人与猹的区别本身就是非常愚蠢的事。那么也就是说,连要不要思考都成了不能确信的玄端?



  闰鸢公主突然觉得自己病的不轻,并且想去太医院找点要吃。



  这样的疾病的确存在,平原君家的三千金曾经告诉过闰鸢公主,说有一种虫能从耳窍钻入闹钟,专以人脑髓为食。曾经有杞人身种此虫,整日端居无事,只想着若是天塌下来该如何是好。为此,她甚至专门在家挖了一大洞,深数十米,内里囤积了数千斤粮食。并且还把他属意的情郎强撸出来,锁在大洞之内,称:“这样的话就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了。”她那情郎也是情深意重,跪在洞口大呼:“天邪、天邪,我愿与卿绝。”结果不日之后地大震,一城之人被土石所埋,唯有这两人躲在洞中安然无恙,七日之后乃出。出时,杞人身体抽搐不止,耳窍中爬出三尺长虫,长虫在落地后反复扭折,曝日光而死,死时,状如字,曰:



  “天有成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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