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本王妃加害于你?”容溪勾唇一笑,那笑意有淡淡的不屑。
冷亦修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他突然一翻手指,不知何时在指间夹着的一枚银镖突然如寒星一般飞射而来!
雪瑶郡主几乎没有来得及反应,只听“叮”的一声响,她的手指被力道撞得一震,指间的暗器掉落在地上,两枚暗器在阳光里闪着明晃晃的光,刺痛人的双目。
雪瑶郡主呆了呆,她瞬间明白了容溪和冷亦修的用意,杀你……不过是分分钟的事,连眼睛都不用眨,你还在担心会暗中加害于你?真是笑话!
她抿了抿嘴唇,抬起眼,看着廊下的两个人,她慢慢上前一步,脸上慢慢浮现悲怆的神情,“能不能告诉我,达克列……究竟是死是活?”
容溪微微眯了眯眼睛,以她一个现代人的目光来看,雪瑶郡主对达克列,早已经不能算是爱情,如果是爱,她岂会看不清达克列的面目和心意?
她不过是一种自私的执念,执拗于自己最初时的年少梦想,执拗于“得到”,她不去想达克列的意愿和心意,她不笨也不傻,又岂会看不出达克列对她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不过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而达克列的死,对于她来说,无异于信念的倒塌,结局只有两种,要么完全崩溃,要么奋然复仇。
没有其它的路好走。
而容溪认为,依雪瑶郡主的性子,她会选择第二种。
天色一分一分的暗了下去,一弯弦月悄然爬了上来,天空中的星星微闪,透出寒而亮的光。
冷亦维坐在花园中的亭子里,面前摆着一壶酒,已经饮去了大半,他微眯着桃花眼,眸子比天边的星还要亮。
雪瑶郡主依旧没有消息,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她既然以这种方式逃出府去,自然就不会再回来,难道回来了之后要说,对不起,我扮你只是为了好玩?
只是,他不甘心。
其实在最初见到雪瑶郡主的时候,亲眼见识到她的那一手精湛的易容术的时候,他就动了杀机,只是他要等一个机会。
至少,要利用完她的价值,否则的话,那段时间陪她熟悉这京城的地形,让她在胡同小巷中穿梭而不会迷路;经常冒险让他扮成自己身边的随从,观察那些想要被易容的人;把她奉为坐上宾,好好的招待,忍受她的狂妄无礼……
这一切,不都是白费了吗?
他冷亦维,何时做过这种只有付出没有回报的事情?
他正思索着雪瑶郡主的去处,想着如何给这件事情有一个了结,忽然,环佩叮当,有一人婀娜前来。
来人步履轻盈,如在月光下起舞,身上的淡黄色衣裙,薄而轻,笼在月光里,如载了一身的水光霜色,她的乌发长而柔,在身后如散开的绸缎,随着手臂上的飘带,一同在微风中飘动,犹如仙子。
她浅浅微笑,眉如柳叶,远远似蒙了青黛远山色,而那双眼睛,便是笼在薄雾中的温泉,盈盈闪着水光,红唇微翘,浅笑而不露齿,正是最为美丽最为得体的弧度。
冷亦维微眯了眼睛,看着前来的女子,酒醉让他的眼光愈发迷离,桃花眼光芒动人心魂,女子碰上这样的目光,心都跟着跳了跳。
她上前来,盈盈一拜,裙摆散开,如在月光下湖面上荡开的波纹,“妾身……拜见王爷。”
冷亦维看着她,想起她便是自己府中的一个妾室,在容秋入府之前,她是很受宠的,本来是许给过她侧妃之位的,不过后来遇到了容秋,这事儿也便不了了之了。
她受宠,除了因为她的性子温婉,容貌姣好之外,还因为她的父亲是冷亦修手下的一个副将,地位仅次于容浩。
那时冷亦维还在病中,并没有露出争位之心,谨慎小心,步步为营,每一步都算计好了的,自然,娶了这个女子,也是算计着将来能够用得上她的父亲。
只可惜,不久之前在与明宵对战之中,她父亲却被留在了边境,冷亦修上的理由是,明宵国力日渐强盛,虽然暂时修好,但是还是不能疏于防范,必须要留下一个熟悉明宵国国情的将领。
事情仿佛过去了很久,久到冷亦维几乎要把这个女子给忘记了。
他侧首看来,虽然她现在的价值不大,但并不讨厌她,至少,她不像容秋那般,已经开始让他厌烦。
“起来罢。”冷亦维抬了抬手,“你怎么来了?”
“王爷,妾身许久不见王爷……心中甚是挂念,适从换季,秋季天气干燥,王爷的身子又是刚刚大愈不久,妾身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前来,”她说着,脸上有几分愧疚自责之情,眼底却是关切和决然之色。
她的小脸扬起,双手捧上,冷亦维这才注意到她的手中还有一个小小的炖盅,淡淡的香气从里面飘了出来,让人心头一暖。
“是什么?”冷亦维的心略微好了一些,这女子眼中的神情让他些许的满足。
“是妾身为王爷炖的汤水,可以缓解秋季干燥,为王爷补身。”她轻声说道。
“拿过来。”冷亦维抬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女子的眼睛一亮,随即脸色微红。
第五百零一章 旨意来
月光下的冷亦维皎皎如玉树,他的乌发披散,在风中丝丝扬起,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似有璀璨的星,沾了酒的红唇如微醉的花儿,在夜中带着诱惑一层层的绽放。
女子感觉自己也醉了,脚步微微有些虚浮。
还未曾到达他的身边,便感觉心跳加快,血液在身体里奔涌,手指尖都有些轻轻的颤抖。
终于来到他的身边,他的眉目更加清晰,她却不敢看,只是垂着头,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冷亦维醉眼迷离,却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欢喜,刚刚心中涌起的某种感觉突然又如潮水一般退去,他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浓。
他伸手,轻轻的拉住她的手,她手指的凉抵着他火热的掌心,丝滑的衣袖摩挲着他的脸庞,身上的香气也浅浅迎面而来,这些让人迷醉的东西,却让他的内心一点一点的清醒。
女子的脸色鲜红如滴血,眼中水意盈盈,手指尖的红色寇丹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映出手指如玉的颜色,她轻轻的咬着嘴唇,雪白的牙齿和红润的嘴唇,如同冬日里带雪的红梅怒放在眼前。
冷亦维伸出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拂着她的唇,那种簌簌的痒让她忍不住浑身一颤,低低的叫了一声,“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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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甜糯如蜜,柔软如水,睫毛轻轻的抖动,眼睛里流泄出欲望的光。
冷亦维猛然把她拉在怀里,她不及防,手中的汤盅落了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汁水在地上飞溅,一股香甜的气味弥漫开来。
那女子却是吓了一跳,惊慌的看着他,正要请罪,冷亦维却轻轻的吻在她的耳垂,声音带着魔力而来,“本王不需要什么汤水,你……便是本王最好的补品。”
次日一早,容溪刚用过了早膳,正在廊下享受着阳光,冷亦修便走了进来,他看到容溪在那里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咪,忍不住挑唇一笑。
容溪侧着看来,正看到他唇边的笑意,“怎么?有什么好消息?”
“已经定了于今天下午,在东郊陈家的坟陵内,开棺验尸。”冷亦修抚着她的发,轻声说道。
“噢?”容溪倒是微微一诧,“这么快?”
“嗯,”冷亦修点了点头,手指落在她的眉间,她轻轻的按着,“梁老大人自从那次请旨恩准之后,便一天一道折子的上,我想本来父皇不过是以为他是一时的心情激越,他哪里知道,老大人早已经下定了决心的。”
容溪享受着他的指尖带来的舒适,抿唇一笑说道:“只怕这结果一出来,那陈家是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梁敬尧在朝堂之年,他此生除了那些政绩之外,最得意的便是自小培养的孙女,虽然只是个女孩子,但是他从未轻视,悉心教导,一日一日指导成材,而这个乘龙快婿也是他亲自选的,结果却处处出乎他的意料,这让他如何忍受?”冷亦修的话语间也一层层的冷了起来,“从一开始,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要给陈家一个机会。”
容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在心中试想了一下,别提那咽不下去的一口气,如果换成自己的话,单单是自己爱着的孩子被人处心积虑的害得不明不白的死去她就受不了。
果然有了孩子,才能够理解父母的心,何况,梁敬尧是当朝重臣,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上翻手云覆手雨,最后被一个小小的陈家骗了这么多年,他如何能够甘心?
冷亦修低声说道:“我下朝的时候,看到了梁府的管家,特意在那里等候,梁老大人说,务必也让我一同去。”
“嗯?”容溪道:“想必圣旨一下,有很多官员都会以各种借口名目去那里观看吧?”
“正是,”冷亦修答道:“也许梁大人也料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以为本王以避嫌为由不去,特意派人来嘱咐一声。”
“我也想去。”容溪想着那场面就觉得刺激。
“不行,”冷亦修断然拒绝道:“若是别的事情也便依了你了,现在你的情况……那种地方如何去的?”
容溪也只是嘴上说说,她心中自然明白,对于这种事情总是不太吉利的,特别是在封建的古人的眼中,一般来说,就算是在现代社会中,怀着身孕的女子也不能去灵堂的,何况是在这里?
她舒服的往冷亦修的怀里靠了靠,“我自然知道,不会去的,你放心好了。”
“真的?”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冷亦修倒有些不太相信了,她不会是想着偷偷的跟去吧?
“你放心,”容溪听他的语气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拉长了声调,说道:“我不会偷偷去的,这点分寸还是有的,再说,我还有很多其它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什么重要的事?”冷亦修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唉,”容溪抬手竖起几根手指,“我给你数一数啊——你看,接下来的大比,蓝淑羽已经死了,戴娇呢也被郝连赵纳了名义上的妾,这种身份自然是不太适合再出来比赛了,可是,大昭入围的人,也就是她们两个,不想办法如何去比赛?”
她一边说着,一边接下去一根手指,继续说道:“还有那个赌坊那里,一直派人盯着,但是从未去过,虽然再没有选手被行刺,也没有人再疯狂的下注,但有时间总归还是要去转转的。”
“再者,还有那个郡主呢,雪瑶啊……起了这么一个纯洁的名儿,却专干阴辣的事儿,总归要是防着一些的,否则的话,她终究会倒向哪一边,谁都说不好。”
说罢,容溪抽回了手,闭上了眼睛,嘴里却在不停的叭啦叭啦,“你看……我多忙啊——忙得都手脚不沾地了,哪里有时间去看什么开棺?对吧?”
冷亦修看着她闭目却说个不停的样子,再听听她说的什么忙得手脚不沾地,不禁看了看,是啊……手脚不沾地,都缩到自己的怀里来了,哪里还能沾得了地?
不过,听她如此一说,也算是放了心的,他相信容溪,自有分寸。
冷亦修起身的时候,容溪还在午睡,她最近晚上睡得不好,肚子里的小东西折腾的厉害,所以,他便没有叫醒她,并吩咐孝儿,不让外面的人发出任何的声响,打扰到容溪的休息。
叮嘱了再三,冷亦修离了王府,他并没有骑马,而是坐着轿子,直接向着东郊的陈家坟地而去。
陈家的坟原来并不在京城,他当年不过是一个来京赶考的秀才,家境虽然并不贫寒,但也只能算是一般,他哪里有迁动祖坟的能力?
还是后来他成了陈家的女婿,梁大人给请了旨,皇帝准了陈汉平几个月的假期,梁家又给出了不少的银两才得以办成了此事。
而如今,梁老大人当时爱孙女的心,也成全了他自己,当时他一方面是爱屋及乌,更大的原因还是不想着等到陈汉平和梁维燕去后被葬入陈家故里,那样……离着京城实在太远了,离他也太远了。
不成想,孙女倒先入了土,得以让他每逢上坟的日子能够远远的看上一眼,诉诉思愁,而今日,竟得以就近开棺。
如果当时没有迁坟,开棺验尸的难度会增加很多,难不成要千里迢迢跑到陈家的故里去吗?
梁敬尧隔着一条小路,看着微黄的草尖,看着一群群的鸟儿在云中穿梭,成群结队的向着南方飞去,仿佛那凉凉的秋风穿透了他的身体,吹入他的心间。
燕儿……今日祖父惊扰于你,让你的尸体得见天日,若是你真的枉死,那么,你等着,祖父定当要陈家所有人,为你陪葬!
冷亦修今日并没有乘官轿,而是一顶并不起眼的小轿,他坐在轿中,手指挑起帘子,从那一线的缝隙中向外望去。
前面不远处四人抬着一顶轿子,轿夫身上套着寻常的粗布蓝衣,脚上的靴子也沾了不少的尘土,只是,在走路的时候,偶尔会露出蓝衣下的一点微绿。
冷亦修淡淡的一笑,看了看那轿夫走路甩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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