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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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风云-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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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明确了厂长(经理)是企业的法人代表,是企业的第一管理者。对此,俩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一番感受。

古大立越听越刺耳,他经过了千辛万苦,扳倒群雄,好不容易争得第一把手之日,却正是“一元化”时代结束之时,时代潮流再次把他古大立甩在后面,成为总是追赶太阳的人。他羡慕白金水的福气,每次的死兔子总是让他碰见,而且每次都赶得那么及时,那么恰到好处。自古都说懒人有福,福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但他又嫉妒白金水的神气,没鸟毛本事,却还神气十足,碰运气碰上一把手算什么本事,充什么英雄!

白金水越听越精神,心里乐滋滋的,开心极了,他用右手五指在自己肥大的肚皮上弹奏着升官进行曲,心里在唱:“人不留客天留客,人算不如天算,机关算尽算不尽,算来算去算自己,被算的倒算出个一把手……”

白金水暗自庆幸,不服气又怎样,有本事又如何,照样是扫把星屈居下位。奈何得了人,奈何不了天,奈何不了命,人就是不能和命抗争。洋洋得意的白金水,其实内心还是很担忧的

。他心里明白自己过去只是一站之长,掌管的仅是一千号人的单位,现在却要领导一个十万之众的大分局,就凭自己这点本事,心中没底呀。但他又想,有能力没能力,全靠运气,吉星高照,什么事都不用担心。自己当年当个工人都还不称职,一下子要当指挥全站的生产组组长,主管全站的运输生产,不也稀里糊涂的干过来了么?白金水最担心的是古大立会不惜一切代价,向他这个一把手的位置发起猛烈进攻,他太了解古大立了。他相信命运很幸运的把他推到第一把手的位置,但要人为地去保住这个位置就不那么简单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你发生争端,叫你防不胜防,招架不住。他也讨厌把个人很大一分精力耗费在这无休止的争斗、内耗上。同时他也清楚,在机关要摆脱这种内耗现实是不可能的,陷进机关里头,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任何人也没有灵丹妙药,能解除这种人为的“毒瘤”,只得顺其自然,听天由命了。

白金水转而又想:“怕他个鸟,老子又不是泥巴做的,没那么容易耗垮,这么多年斗着、耗着,不但没耗垮,反倒越耗越上吗?”他相信自己的命就注定是赢运,他要胜、要赢、要上!想到这儿,他要争取主动,他要抢占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先发制人,打击古大立的妄自尊大、目中无人的气焰。他要让机关所有人都看见,他白金水是当今的英雄豪杰。他要提醒大家,现在分局是一种什么样的被动局面,他又要提示大家,睁大眼睛看着他白金水是怎么样扭转这个被动局面的。

白金水在就职的第一天,就召开了机关大会发表就职演说:

“同志们,昨日铁路局齐局长在宣布中南分局领导班子的任命时就说过,原中南分局分局长金筠鑫到中央党校学习一年,由副分局长古大立代理分局长,金筠鑫调任铁路局副局长,代理分局长古大立担任分局党委书记。中南分局安全运输已达2000天,在全路62个分局中名列第3

,几乎每年都超额完成路局下达的客货运输任务,真可谓红旗交班。红旗交班,多么动听的词语啊,同志们呀,那是上级领导对我们的爱护和关心。现在是关起门来,自己对自己说话,我只想提醒大家,客观的面对分局当前的形势,我们都是搞运输的,习惯于数据说话,那么我们中南分局所面临的形势是怎样的呢?首先讲安全,安全天已达2000多天,这倒不假,可大家想过没有?客观规律告诉我们,安全天越长,危险就越大,沾沾自喜之日,就是大事故爆发之时,大家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呀。据我调查了解,很多行车设备吃老本,维修失控,早已超负荷运转,这就是最大的隐患,这一点各位不会不知道吧?这是其一

。其二,就完成客货运任务而言,我请大家做一个比较,不用我说,你们就清楚了。我们分局10万职工,管辖3000余公里,而完成货运量与客运发送人数几乎与2

万职工管辖一千公里的分局相等,我们人均完成运输任务量是多少,与兄弟分局相比差距有多大?你们比过吗?其三,现在都讲经济效益,我们10万职工完成运输年收入是20个亿,而有的发达地区不到一万人的分局完成年运输收入40个亿,超过我们中南分局一倍以上,人家的人均创收入是我们中南分局的多少倍?我想这个帐,在坐的各位不会算不出来吧?同志们呐,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呀。这么严峻的形势,让我白金水来挑这个重担,我不想在大家面前唱高调,我担心挑不起来呀。”

白金水说这番话的意思很明确,他要借就职演说给古大立敲警钟,别以为昨天局长说了“红旗交班”就得意忘形,他要让大家看看代理分局长一年时间的古大立,把分局搞得怎么样,到底是“红旗”还是“黑旗”?同时,他又要亮亮就职家底,到时候别在他白金水手里壮大了家底还没有人知道,他要做好摆功的准备。他认为他肯定比古大立搞得好,他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但他相信自己的福气、运气。

古大立听了白金水的就职演说自有几分不满,他心里明白,这完全是针对他古大立来的。他认为白金水上任就揭前任领导的短,是缺乏教养的小人见识,可白金水却往往是以小人之肠战胜君子之腹的。在中南站时,他就领教过白金水的这种小人招。白金水虽然在知识上和能力上远不如古大立,但在大小机关里这些年大刀阔斧地操练出来了,在官场内耗上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决不是当年运输生产组长那年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时候了,真可谓乱世出英雄,他已是雄霸一方的一路诸侯了。

二、阴阳风波(白分局长在实施第一个政绩目标问题上与分局党委书记古大立发生了冲突……)

白金水就职演说的偏激,意在给古大立敲警钟,并不想学古大立一当上代理分局长就开始大换干部。他想到的是稳定军心,不要一开始就犯众怒,自己给自己找被动。但有两个人必须首先安排,一个是他从中南站带过来的站办主任范明亮,一个是古大立代理分局长时的秘书虞虎彪。

古大立的提议是:副科级秘书虞虎彪任分局办公室主任;原中南站办主任范明亮任白金水秘书。

白金水的意见是虞虎彪只能任办公室副主任,不能让他一步到位,一步到位容易使其产生骄傲情绪,反倒工作做不好;范明亮任古大立秘书。

这样一来两人意见便发生了分歧。古大立心里在想:你白金水的算盘打得蛮精,把你带来的心腹安插到我的身边,无疑是要我踩着地雷过日子,亏他想得出,说得出口。而白金水也在想:你古大立也太精明了,不把你的秘书带到党委办去,反倒要留在分局办,而且还要当主任,不也同样是要我踩着地雷过日子么?白金水与古大立经过讨价还价最后达成协议:虞虎彪任分局办公室副主任,主持办公室工作;中南站办主任范明亮任古大立秘书。

白金水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他自然要烧古大立的痛处。去年,古大立代理分局长时,没有完成运输计划,原因很简单,就是未能解决阴阳山弯道陡坡路段卡脖子口难题。他白金水要把解决阴阳山卡脖子口难题做为第一个政绩目标,也是向古大立挑战的第一发重型炮弹

。阴阳山从地理位置上讲,它是中原与中南的南北分界线。古人称山南为阳,山北为阴,故名阴阳山。大山横断形成南北分水岭,一山南北两个天地。因此,当地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船到阴阳止(分水岭),马到阴阳死(马只能生活在北方),人到阴阳打摆子(适应不了两种气候的急剧变化),火车开到阴阳绕圈子。”当年铁路设计者们也提出过打通阴阳山近20公里的隧道,但当时在技术上达不到长隧道的施工能力,且工程相当大,只好沿阴阳山绕了一个80公里的大圈。古大立在实施铁道“多拉快跑”计划时,也确实做了一番努力,就阴阳山路段从运能技术上讲,完全达到了设计饱和能力运行,达到了极限。古大立认为这是历史留下来的遗憾,是技术能力达不到,不是人的能力所能及的。白金水认为那是书呆子的哲学,什么设计饱和能力,那是用一台机车牵引能力来考虑的,一台机车能拉动40辆车,用两台机车拉60辆,一台在前面拉,一台在后面顶,仅用几台机车就轻而易举的解决卡脖子路段的运能问题。白金水心里清楚,这个方案必须不声不响的先实施,后再拿到党政联席会上去通过贯彻执行。如先拿到会上讨论,古大立就会坚决反对,说出一大堆技术上安全上的问题,叫人听起来尽是道理,不好表态。先去实施,既成事实,又确实可行,在事实面前谁也没话说。他要用事实做给古大立看,做给局机关的干部们看,证明我白金水有能力解决古大立解决不了的问题,叫他们看看我白金水不是白吃干饭的主儿。

白金水带着虞虎彪来到阴阳机务段,找到老段长刘璞笏,将双机车牵引解决卡脖子口路段运能问题,实施多拉快跑方案交给刘璞笏执行。刘璞笏还未听完,脑袋晃得像个波浪鼓,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我五十多岁了,在铁路干了三十多年,没见过两台机车拉一列火车的事。再者说,多大马力拉多少吨位的车辆,什么路段行驶多高速度,这种基本技术常识我是再清楚不过了,跑机务的大车有句行话,叫做拉万吨车,行万里路,一点也不差,差一点也不行。这种以两台机车牵顶列车的做法,是没有科学根据的。几十个车在如此大的坡道上行驶,万一爬不上去,滑下来那是要翻车死人的,这个险冒不得呀,我的分局长大人。”

白金水越听越长火,心里在怒骂:“他妈的乌龟王八蛋,就你们懂科学,别人就是科盲,胆小如鼠干不成大事,都他妈的小人见识!”白金水尽管怒火中烧,终究不好骂出口,一方面他要表现领导者的风度,不失大将豪气;另一方面,他有求于刘璞笏,去实践他的双机车牵引方案,不能一开始就搞成僵局,去计较那区区小事,而坏了大事。想到这儿,白金水便强压怒火,强装着笑脸,用商量的口气说:“老刘呀,你看这样好么,先按我的办法,你替我做个试验,用数据说话,用实践说话,行与不行得有个具体的说法,也好向局里交差,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哎呀,我的分局长大人,这明明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还用得去试验么?硬要去试,这不等于拿着鸡蛋往石头上撞,因小失大,这种玩火的冒险傻事我是不会去做的。你另请高明吧。”刘璞笏回答得很干脆,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下白金水真的忍不住了,尤其是最后一句“另请高明”的话,这不是公开的跟他白分局长叫板吗?如此目无领导,这不比事情本身更具危险性吗?不按他的指示办,本身就不允许,公开的叫板,他白金水岂能容忍?白金水像一头急怒了雄狮,一巴掌猛击在刘璞笏的办公桌上,击碎了一块玻璃,怒吼着:“占着茅坑不屙屎,我要搬掉你这块又臭又硬的老石头!”

白金水转过脸对阴阳机务段党委书记竺焱焐说:“请问贵段有比刘璞笏能干的么?”

竺焱焐怎么好在这种场合回答这种叫人难堪的问题呢,但又不能不开口说话,说什么呢?说什么都得罪人,不是得罪上级就是得罪同级,只好答非所问地说:“白分局长,您先消消气,事情都得慢慢来,总会找到好办法的,您先到我办公室去,我慢慢向您汇报。”

竺焱焐一边说,一边拉起白金水就往办公室跑。竺焱焐既给白分局长找了个打破僵局的台阶,又给自己寻找了一个逃避尴尬的机会,心里自然得意。

白金水在心里已下了决心,要换掉老朽刘璞笏,便与竺焱焐谈开了:“老竺呀,你是书记,是管干部的,刘璞笏是不能在段长位置干了,你了解阴阳机务段的情况,你看哪个去接替段长位置最好,你挑选个人给我。”

“白分局长,您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呀。当官,谁都想当,可是您要的这个官太烫手,没人敢拿得动呀!”竺焱焐右手摸着下巴,放慢口吻,略有所思的接着说:“三个副段长中,一个是管运转的范学鑫,年龄虽然只有四十出头,倒是个合适的人选。虽然与刘璞笏常常在有些观点上有分歧,性格要强,人光明磊落,他最反对落井下石之人,在刘璞笏这么不体面的下台之时,他是绝对不会去接段长那个位置的,这点我是可以打保票的

。再一个是管后勤的老于头,去年就提出要退二线。考虑到他是老副段长,人老实本份,班子都同意他再干一年,他来接班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了。还有一个嘛,是去年才提拔上来学习锻炼的董昕。他是大学生,是重点培养的青年一代,可眼下他黄口未掉,怎能挑起如此重担,就是我也坚决反对他现在就接班。”竺焱焐这样说实质上是在为刘璞笏开脱,言外之意非刘璞笏不可。

“这么说朝中无人?你找不出人选,那就由我乱点鸳鸯谱了,点到谁是谁?”白金水不耐烦地说。

白金水带着虞虎彪来到运转车间派班室,靠边坐在不起眼的位置上,仔细地观察调度员与司机之间的派班经过。白金水坐了一整天,未能点中意中人。快到下班吃饭时分,一个三十未出头的司机,接受调度员派班任务时,主动反问调度员关于行程、任务、安全三个方面的问题,引起白金水的注意。从外表上看,一米七多的个子,脸上挂着几分稚气,却又深藏着稳重老练。从性格上看,是个急性子,急性子好,办事效率高,而且他还能够主动反问调度员的问题,说明他有高度的责任心,至少说不是马大哈式的角色,而是很有心计的人。用人就要用急性加责任的人。白金水抓住时机,主动上前与之交谈起来。

“请问尊姓大名?”

“南线3564机车司机关海焘,您是……”

“他是白分……”虞虎彪替白金水作答,被白金水及时制止。

“你先不要问我是谁,你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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