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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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青年-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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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许赶紧搭话:“不是我们,是有人容不下他们,想动手把他们轰走。我们是好心,要是那么走,还不如这么走,好歹也能落俩钱。”

“这事还真吓不着我,我大街上乞讨那阵儿,什么人没见过?不是说有人要伤害他们吗?行,你们出钱雇保镖,你们要不雇保镖,你们就跟他们是一伙的,我马上就可以报警。”叶舟说。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再合作下去也难了,要不你跟他们商量商量,就算我们违约,撤回仓库,我们出八万行不行?”连厂长说。

老樊一听八万就急了:“八万?不是五万吗,从哪儿出这多出的三万?”

“我自己先垫上。”连厂长说。

“什么叫成人,那至少得是人吧?这么昧着良心坑人家年青人,就算多分了钱,这钱你们能花得心安理得吗?挣钱得有道呵。你们坑了他们,他们再去坑别人,老说这帮八零后孩子毛病多,不是你们给他们树的这些尔虞我诈的榜样,他们跟谁学坏去?不是说的连厂长,你儿子连民就做不出这事来。”叶舟说。

连厂长把钱堆桌子上:“这是八万再加上器械费,就这么多了。他们要撒气,把军式健身营的器械都拆了我们也没话说。您还是帮我们劝劝他们,走吧,上别的地方去干,有的人连警察都敢杀,就这么几个孩子,我们是真没能力保护他们。”

叶舟说:“要知道这样,你当初别跟他们合作呵。”

“我哪儿知道有人一见到钱能眼红成这样呵。”

“我先跟他们沟通沟通,然后再给你们回话,他们要不同意撤,那他们的安全我可就交给你们了。”

“您先把钱拿着,要有什么变动,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那我们就更对不住他们了。”连厂长跟叶舟说。

送走叶舟,连厂长和老樊老许回到办公室,看见桌子上还留着一包钱,一数,整三万。叶舟没拿连厂长自己的钱。

到军事健身营里,叶舟把钱往桌子上一放跟何东他们几个说:“准备走人吧,钱帮你们拿回来了。”

何西说:“我记得您是帮我们跟他们谈判去的?”

叶舟笑了:“长期留守,个别年青的可能就学坏了,想发财又不愿意走正道,看你们这事赚钱了,就受不了你们分他们这杯羹,咱们是有理,这理能跟他们讲通吗?”

“那就忍了?”何南问。

叶舟点点头。

何西说:“那这也太不公平了。”

“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得接受这个。”叶舟说。

何北气哼哼地说:“我叫我哥们儿来修理修理他们!”

“他们不把命当命,你也不把命当命?我把钱拿回来跟他们说是问问你们,是想缓缓那些想跟你们动手的人。连厂长用自己的存款又给你们加了三万,我没拿。你们自己决定是继续跟他们合作还是跟他们说再见,一不要意气用事,二要对你们自己作的决定负责任。”叶舟说。

“您的意见呢?”何东问叶舟。

“在这儿能成功,在别的地方也能成功。在这儿能搞起军式健身营,在别的地方也能搞起。既然出来闯社会,就要有这样的赌气,就要能这样给自己定位。连厂长还说你们就是把这儿的器械都拆了,他们也没话说。”叶舟说。

叶舟看何东几兄弟有点动容,就说:“他们也不容易,就算帮他们忙,器械费他们也都给你们了,你们自己看吧。”

晚上,何东兄弟几个再加上唐娇坐炕上商量开了,怎么办?

何北反对:“凭什么呀?凭什么咱们就这么退出呵,我不同意。”

何西也反对:“社会虽然不公平,咱们是不是能尽量让它公平点?一遇事就往后退,是不是助纣为虐,让不公平更扩大化?”

何南比较可观:“活着比什么都强,就算咱们扶贫了。”

何北骂他:“雏儿,贪生怕死的美国大兵都你这样吧?对了你就是想讨好叶叔叔吧?没用,他看不上你这种小雏儿。”

“唐娇呢?”何东问。

何北代劳:“她我知道,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主儿,肯定是我这头儿的。”

“谁跟你一头儿呵,”唐娇说,“跟地痞流氓叫什么劲儿?”

“你就跟成心我对着干吧?”何北说。

“这不是正干着呢吗,放心,没辜负你的期望。”

何北气嘟嘟的:“现在是二比二,何东你怎么也得支持我们吧?”

何东说:“是气不忿儿,都骂摘桃派,咱们这儿刚把种子种下去,人家就来赶尽杀绝。”

“三比二,退钱去!”何北叫了起来。

“等着,还没说完呢,”何东说,“但凡有办法,连厂长也不会出面让咱们走,他不是那种人。如果叶叔叔不认可连厂长的意见,他也不会帮咱们把钱拎回来,所以我同意咱们撤。”

何北站在炕上把空气当假想敌武了起来,两只拳头一起上:“我让你们雏,我让你们雏!”

何南一拉他腿把他摔到炕上。

“那咱们下面干什么呀?再干一个,又被人抢走。”何西说。

何北说:“这不就是何东爱干的事,帮人创业吗?还不如咱们就干这个,从开始就说清楚,我们就是帮你们创业,差不多咱们就走人,狠敲他们一笔,也省得咱们不平衡了。”

“咱们是还干这个还是干别的?”何南问。

何东说:“咱们是到别的地方去还是还呆这儿?”

何北又站了起来比划着:“我要在这儿,我非上他们那军式健身营搅合去不可,让他们赚钱,赚你个狗屁!”

“咱们要不要听听叶叔叔的意见?”何东问大家。

四兄弟一致决定现在就去找叶叔叔,等他们和叶舟在酒店大堂坐下以后,何北第一个发话:“叶叔叔,您得给我们指条儿道儿,怎么干才能不种了树白白让别人乘凉?”

“怎么都觉得窝囊。”何西说。

“何东说做生意主要就是识人,识了半天让人坑成这样,何东你拍良心说,你现在幸福不幸福?”何北又说。

何东承认“不幸福。”

“就这么干,你就等着下辈子幸福吧。”何北说。

叶舟说:“一个著名企业家甘布士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一个不怕吃亏的笨蛋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何南问:“叶叔叔您觉得我们还有没有在B市呆下去的必要?”

“那要看你们为什么出来了。”叶舟说。

“目的不一样,但都能通过在外地的闯荡实现,比如我想先赚钱,有了钱就能干自己喜欢干的事,就能幸福。何西……”何东说。

“我想多点生活经历,所以我不想在B市呆着了,没什么新鲜感。”何西说。

“我想多了解了解国情,”何南说,“顺便为我的拐棍找投资商。我也想换地方,B市没人对我的拐棍感兴趣,老在这儿呆着没劲儿。”

何北最直接:“叶叔叔您说我们到深圳能发财吗?”

“机会不少,能不能发不敢保证。不过按你们几个人出来闯荡的目的,应该到深圳看看。”

“叶叔叔,我有十五万能在那儿开酒吧吗?”

“自己调查去吧,我不太知道。”

“那叶坦呢?”何南问,他想起叶坦和叶舟的关系。

“肯定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何北说。

何西说:“她要不想去深圳怎么办?”

何东很笃定地:“忽悠。”

“叶叔叔说实话您要愿意叶坦留这儿那我们就先不忽悠她了,反正她有同学在这儿。要是您愿意叶坦也上深圳,那我们哥儿四个怎么着也得把她忽悠过去,就看您了……”何北说。

叶舟笑了:“小子,探测我?”

何东四个都笑了。

叶坦愿不愿意去深圳?她和叶叔叔到底有什么矛盾?叶舟是不是再婚了,找了一跟叶坦差不多大的第二代?甭管怎么着吧,反正不能把叶坦一个人留这儿。何东四兄弟齐刷刷地来叶坦家忽悠她,一听他们决定要上深圳,叶坦特吃惊:“什么你们都要到深圳去?”

“你要不想去,我们也可以留下。”何南说。

“不是我爸爸动员你们去的吧?”

“是……”何北刚说出这个字,叶坦马上说:“那我不去,是他让你们来劝我的吧?”

“我话还没说完呢,”何北说,“是我们觉得深圳挺刺激所以想去瞜瞜。”

“真的?”叶坦问。

“真的,”何东说,“全国的年青人都往深圳跑,我们就别在外围溜达了。”

叶坦看着何南:“那你为什么说可以为我留下?”

“你要不去,我们就都不去。”何南说。

何西补充:“想去深圳是真的,为你留下也是真的。”

“你要不想去就别去,让他们去那儿折腾,我在这儿陪你?”何北说。

叶坦想了一会儿,突然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何东站了起来伸出右手掌:“向深圳进军!”

何西也站了起来把右手拍何东的右手上:“向深圳进军!”

何南站了起来把右手放何西的右手上:“向深圳进军!”

何北站了起来把右手放何南的右手上:“向深圳进军!”

叶坦站了起来把右手何北的右手上:“向深圳进军!”

然后五个人都象神经病一样举起双臂高喊:“向深圳进军!”

知道他们决定到深圳发展,连军厂长带着儿子连民来跟他们告别,连民跟何东拥抱的时候说:“哥,还没把我教好就走,不仗义。”

跟何西拥抱的时候他说:“哥,你觉得我能当医生吗?”

何西说:“能。”

“不是,我想当兽医。”

“那可能不行。”

“为什么?”

“怕你虐待动物。”

大家都乐了。

连民拥抱何南的时候说:“哥,你可说了赶明儿带我去加拿大玩呢。”

“我没忘,你先把小命儿保住,别哪天又跟什么人上哪儿玩神驴冲刺去。”

连民笑了:“那次我们那片儿就我上钩了,人家孩子都不去,所以还真别赖人骗子,赖自己。”

连民拥抱何北的时候说:“我怎么突然有首长的感觉?”

“我也有这感觉,”何北说,“要不你别动,我们跟你告别?”

“那也不好,有点跟遗体拜拜的意思。”连民说。

何北说:“放暑假到深圳找我们玩去?”

“想不让我去都不行。”连民说,“我烦你们这个,要知道还得走,别认识我,还非逼着我尝尝这生离的滋味儿。”

“走走走,咱大家再聚一次,我请客。”被冷落了半天的连军厂长说。

“你得了爸,要不是你,人家能走吗?”连民说。

看着大家都在臭贫,其实都挺伤感。玩创业玩出了眼泪,赖谁?

晚上,唐娇给大家做的炸酱面,大家吃得痛快淋漓。听大家赞不绝口,唐娇就说:“好吃多吃点,以后就吃不着了。”

“为什么?”何西问,“炸酱里面加三聚氰胺了?”

“我要回北京了……”唐娇淡淡地说。

何东四兄弟都停下吃面,看着唐娇。

“想北京了?”何东问。

“去几天?”何西问。

唐娇叹了一口气:“不跟你们去深圳了。”

四兄弟异口同声:“为什么?”

“老过这不落定的日子过烦了。”

何南冲着何北:“是因为你吧?”

“别冤枉好人,”何北说,“唐娇到底怎么回事儿?”

“没事儿,想过北京的日子了。”

“北京的日子哪儿有咱这日子好。”

“没家长整天瞅着,自由。”何西说。

“我爸爸妈妈根本不管我,你们看我从北京出来这么些日子,他们谁给我打过电话?”唐娇说,眼泪都快出来了。

“所以你才不能走,我们就是你的兄弟。”何东说。

唐娇动容:“别劝,我都定了。”

“那我们要挨饿了,谁管我们呀?”何南喊着。

唐娇笑了:“饿死活该!”

吃完晚饭,唐娇一个人出去了,不告诉大家去哪儿,也不让何北开车送。大家都跟何北说,唐娇可能被快餐店的老板追上了。

何北歪头想了想说:“不可能!”言之凿凿,心里却百爪挠心地般地难受,这是真的吗?

其实,唐娇是约了叶坦洗脚,不想让那几个兄弟知道,尤其不想让何北知道。唐娇喜欢叶坦纯纯的样子,她再怎么装也纯不到她那份上,她嫉妒她有爱她的父母,嫉妒她能上那么多学,嫉妒她那么飘逸,她要能象她那样多好。可惜,她命不好。深圳是叶坦爸爸的地盘,大家会更宠爱叶坦,她受不了那个,她也竞争不过她,所以她走了。回北京,忘掉何北,找个差不多的就结婚,这辈子就这么打发了得了。

在洗脚房,洗脚妹在给她们捏着脚,叶坦问她:“为什么今天想起请我洗脚?”

“没那么多为什么,就想了。”唐娇在叶坦面前始终拿着范儿。

“我知道你有话要跟我说,那我就等着吧。”

“好好帮何北行吗?”

“出什么事儿了?”

“我要回北京,不跟你们去深圳了。”

“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为什么,就想回了,就不想跟你们去了,怎么啦?”唐娇说着,强忍着眼泪。

“喜欢何北的什么?”

唐娇看了叶坦一眼:“他是第一个真心对我的男孩,他是喜欢我这个人,不是想占我便宜。我是个坏女孩,跟你跟丁香跟权筝都不一样,我为了让我爸爸妈妈关心我,我跟好几个男孩都好过,他们都没真把我当回事,只想占便宜,直到遇见何北。”

“那为什么放弃?”

“我们俩没戏,我在这儿死乞白赖地呆什么劲儿?”

“你们俩都戴着面具交往不好。”

“谁说的?”

叶坦笑了:“我说的,我刚说的。”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回事,要不是你我们俩早就正常了。”

“没有我还会有别人,这世界又不是就你们俩,靠隔离可隔离不出爱来。”

“别的好女孩根本看不上他,他想也是白想。他一个小混混,你干吗对他那么好呵?”

“我对谁都这样呵。你其实特别想让他爱你,可你故意装出不在乎他的样子。他其实心里也有你,他也装出不在乎你的样子。你们俩都害怕面对自己心里对对方的感觉,你是想保护自己,还不自信,不相信自己真能得到他的爱。”

“你说的不对。”唐娇反驳。

“我真的错了?”

“那当然了,你一个外国人,哪儿知道我在想什么。”

“那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不告诉。你就好好帮助何北,让他变成一个好人,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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