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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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青年-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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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发馆一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剃头?”何东点点头,还没想好闹个什么发型能表现自己洗面革心的决心。在小伙子的忽悠下,何东同意花六百大洋理个庞克头。既然铁饭碗都敢不端了,还有什么头他不敢理的?

小伙子给何东吹着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鸡冠状发型,且呈红黄绿三色,何东有点不淡定了就问:“是不是特招人呵这种发式?”

年轻小伙子特欣赏自己的作品:“就为招人设计的。”

何东忙说:“我没想招人,就想年青点……”

“这多年青呵,奔三的谁剪这头呵?”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何东突然决绝地跟理发师说:“全剃光!”

小伙子脱口而出:“秃子啊?”

何东点点头。

“那钱可不退?”

小伙子心疼地破坏着自己的得意之作,等何东再看着镜子里自己灯泡一样的光头时,小声来了一句:“哥哥的青春就这么敲锣打鼓地开始啦!”

真能开始吗?

出了理发馆,何东就给何西何北打电话说有事要告诉他们,约他们见个面,他要向他们宣布他划时代的决定。何北马上推荐唐娇的月亮湾酒吧,说那儿的牛排不错。何东不明白:“你们俩不是分手了吗,怎么还惦记给他们增加营业额?”

“不就想跟她复合吗?”

再给何西打,说正在精神病医院门口等丁香呢,一病人家属拉着她说话,到现在还没说完。俩人正说着就听何西小声说:“说完了说完了。”

何东马上告诉他:“我们在月亮湾酒吧等你。”

“我想跟她单独烛光晚餐。”

“今天不行,改天吧,今天我请你们吃牛排。”

精神病医院门口,何西抱着一束(这回不是一支)白百合向丁香迎了上去:“有加班费吗?”

丁香笑了:“你什么事儿?谁精神不正常了?”

“都正常。”

“那你找我干什么?上次我没记得留活口呵?”

“欠债得还,不是还欠你几支花吗?”说着何西把花儿递给丁香,顺便邀请“一块儿吃个饭吧?”

“也是还债?”

“那是,上次咖啡你请的,怎么也得让我还你个情吧?”

“没别的意思?”

“没有,别想那么复杂。”

“那我要说今晚有事去不了,你能不让我再看见你吗?”

“那肯定不成,一男的哪儿能那么小心眼,被人拒一次就生气再也不来了?”

“那你要来一次我拒一次呢?”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呢,你不能天天都有事儿吧?我现在二十六,少算点活八十六,也还有六十年呢,六十乘以三百六十五天是两万一千九百天……”

“你什么意思呵,我没看上你。”

“又往那儿想,又往那儿想,不就吃个饭吗?今晚还是跟我弟我哥一块儿吃,认识认识他们,一整天都跟精神病患者在一起,怎么也得跟正常人呆会儿吧?”

丁香笑了:“我发现你有病。”

何西悄悄地做了个得意的鬼脸:“精神病?”

“是。”

“那你就收了我这个病人呗?”何西死皮赖脸。

刚到酒吧,何北被何东的秃头吓了一跳,还没容何东解释,何北就开始抻着脖子找唐娇,“她在她在”发现唐娇当班,何北挺激动。可他们俩坐半天了也没服务员搭理他们。何北继续抻着脖子跟着唐娇转,何东直提醒他:“别扭了脖子,你也不问问我到底什么事儿,为什么把头剃成这样。”

“我着那急干嘛呀?想说你就说,我堵耳朵了吗?”边说何北眼睛还追着唐娇,心思就不在何东这儿。一看唐娇刚给旁边那桌送完酒,就一把把她拽了过来:“姑奶奶,我们都来半天了……”

“我跟他们交待了,谁都不许管你们,你们是一伙小流氓。”唐娇挑衅地看着何北,“还不快走,非让保安来轰还是怎么的?”

“咱能让这事儿过去吗?”

“不能。你放手!”

“不放,放了你就跑了。”

“那我喊保安了?”

“怎么着你才能让这事儿过去?”

“怎么着都过不去!”

“哟,让人包了?”

“那是,美籍华人,搞投资的。”唐娇洋洋得意。

这时何西带着丁香过来,何北赶紧拉丁香坐他旁边:“认识认识,这是何西给我介绍的女朋友丁香,这是我前女友唐娇,怎么样娇娇,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瞧这姐儿萌不?”

唐娇一下坐何北腿上,“啪”往他脸上喯了一口,然后起身就走。瞧这镜头闪的,目不暇接,何东何西丁香连何北在内都懵了,半天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吃牛排的时候,何北才想起催何东:“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一晚上全赔进去了。”

何东刚要说话,何西说:“等会儿,”然后问何北“你刚才胡说什么呀?”

“谁胡说了,丁香姐你是不是对我印象比对他好?不用回答,何东说,你什么事儿把我们招来?”

“我准备辞职!”

何西何北丁香一惊。

何西指着他的头问:“你这头就是为辞职剃成这样的?”

何东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我说哥你能歇会儿吗?”何北说。

“不是说的何东,你性格就适合当公务员,想高兴,想幸福怎么都成,想当演员,报个表演班。想唱歌,报个声乐班。棋琴书画想玩什么玩什么,干吗非得动真格的辞职呵?”何西不懂。

“试过,不成,高兴不起来。我不喜欢的事儿我为什么非得干?”

何北伸手摸了摸何东的头:“不烧。”又煞有介事地掏出个笔形小手电照着何东的眼睛。

何东拨开他的手:“干什么你?”

何北说:“丁香姐,你是专瞧精神病的,你看何东哥算精神病吗?”

丁香笑了:“不算。”

“那你能给算了吗?”

“为什么?”

“把他关起来他不就踏实了吗。”

何西也跟着起哄:“你把他收了,电击一下,让他清醒点。你不收,他爸爸妈妈早晚也得把他送进去。”

“就是”何北说,“他一去那儿就算一了百了,永远幸福,咱们也算成全他了。要说辞职,何西应该辞。”

“凭什么?我的职业我选的,我给病人治好病感觉不错,有一定幸福指数的保障,我辞什么呀?”

“听说过猪的故事吗?猪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生活就是一条直线,没变化。你看你上了十几年学,整天就是学校,家,医院三点一线,你以为你比猪高级,其实生活没变化,就跟猪一样也是一条直线。你去过加拿大的尼亚加拉大瀑布吗?”何北说。

“没有,我没出过国。”何西说,“不是说何东呢吗?”

何北不理他那茬儿:“那你去过西藏吗?”

“咱们能以后再说我吗?”心说,这要让丁香听出点什么差音儿,本来就没准儿的事儿,再对他有什么误解,他冤不冤呵?

“甭,”何北挺坚决,“把你说透了何东才能知道他该不该辞。”

“说就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没去过西藏,连北京都没出过,最远学农去过方各庄,还是坐长途汽车去的。”

“火车飞机都没坐过?”

何西摇摇头:“是没怎么啦?可我幸福。你倒哪儿都去过,还有房有车有女朋友,可你幸福吗?”

“今天不许说我!”何北指着何西说。

何西有点被触动:“丁香,我不知道独生子女是不是都这么长大的,没娱乐活动,上小学的时候我爸就说小学的底子要打不好就进不了好初中。到了初中又说,初中的底子要打不好就进不了好高中。上了大学该放松了吧,我爸又谆谆教诲,要想进好医院,分儿得高才有竞争力。这就是我的经历,说的不好听,是圈养的,好听点,咱纯呵。”

“纯顶屁用,辞!”何北说。

“在家长设置的那条路上,咱们弯腰曲背地驮着大麻袋,里面装着书本和家长的希望,还都特沉,一步一趋地走着,整个一奴隶。”何东说。

“那你也不能辞!”何北说。

“凭什么?”何东不明白。

“性格。”何西说。

“我不信这个。”何东说。

何北就说:“瞧见我没有,职辞了,还就没言声,这叫什么?能成事儿的主儿。瞜瞜你自己,磨磨唧唧,想辞就辞,不想辞就不辞,自己的命自己不做主谁做主?”

“甭听他的,何东你得想好了,铁饭碗端着,又没什么风险,每月有人往你卡上打钱,起码吃穿有保障。辞了职,加入失业大军,先不说干什么能让你感觉高兴,能找一养活自己的工作就不错了,你说这是何苦呢?所以我意见你就别瞎折腾了。”何西说。

何北说:“丁香姐你说,他该不该辞?”

丁香笑了:“不好说。”

“他要是你病人呢,你怎么说?”何北坚持。

“谁是病人呵?”何东不干。

“假装一次也没什么,丁香你就说说?”何西也说。

“何东让我说我就说,他要不想让我说,我就不说。”

“你就让丁香姐说说呗,说不对就当耳旁风,怕什么呀,还免费。”何北说。

“谁怕了?”何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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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你说了,丁香姐你说。”何北说。

丁香用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看了看他们三个说:“何东可能一直过的比较压抑,都是按别人的意志活着,这类人的特点就是爱做梦,在梦里让自己放松,让梦想来提升自己在现实中的快乐感。如果真要把梦想变成现实的话,就要对自己有个正确的认知,自己到底能干什么?喜欢干什么?喜欢干的事儿能不能养活自己,能养活这条路怎么走?不能养活这条路又怎么走?”

何北看着丁香崇拜得眼珠都快出来的:“丁香姐你看我怎么样?”

“什么意思?”

“能给你当徒弟吗?这要学会了,上街给人算命去,那票子还不哗哗地来?”

“当病人没问题。”何西说。

这时唐娇过来跟何北说:“下班送我回家。”说完就走,何北一愣立刻追了上去:“咱俩没事儿了吧?”

“谁说的?”唐娇含着笑,挑逗般的问,“送还是不送?还有人等着送呢。”

跟希特勒似的,何北把右臂往前一伸:“不见不散!”

何北回到桌旁,也不管人家正说什么呢就插了一句:“哥,我求你了,咱先踏实两天行吗?权筝姐那事儿你还没完呢,听我的,先甭辞,再抱两天铁饭碗死不了。”

何东说:“我和权筝已经和平分手,还有什么事儿?”

“权筝能跟你分手?还和平?你做梦去吧。丁香姐你给何东讲明白点,要不他老一厢情愿地在梦里头呆着。他和权筝的事儿你知道吗?”

“何西告诉我了。”

“什么,第一次见面就泄漏咱家机密了?”何北反正老有理。

平时他们这帮男的太缺人教育,所以丁香忍不住就说,当然还是笑着,:“我们女的里亏的有象权筝这样的姐妹,要不你们男的以为我们女的都那么逆来顺受的,追我们的时候我们要不响应说我们不知趣,甩我们的时候我们要不赶紧撤说我们不自重。懂得多,说我们故意想压他们一头,懂得少说我们不知道充实自己,挣的多说我们就认钱,挣的少说我们就是看上他们的钱包了……”

何北插一句:“能主要说何东吗?”

丁香就接着说:“何东和权筝好了三年,三年里何东给权筝所有的信息都是往婚姻围城那儿走。到了门口说我不想进去了,权筝肯定有被涮的感觉,内心的创伤可能让她一辈子对所有的男性都怀恨在心。说是男女平等,但性别的差异不能不承认,八十岁的老头儿可以娶二十岁的女孩,三十岁的女人如果要和二十岁的男孩结婚那就是新闻,所以女孩的三年跟男人的三十年差不多。好了三年了,不能一说分手,我不爱你了,就希望人家跟个包袱似的滚得越远越好。建立感情需要时间,分手更得需要时间。”

“就是说权筝跟何东说放手了,其实还是没放?”何西问丁香。

“那我就不知道了。”

何北说:“怎么样何东哥我说的没错吧?先把你那手分利索了咱再商量辞职的事。”

“想拉赞助,发现欠得更多了。”何东幽了自己一默,“虱子多了不用愁,反正我就这德行了,那还是辞了吧?”

“三思而行,你跟我不一样,我是技不压身,真辞了这个,哪儿不需要医生呵?你,不是打击你,你会什么呀?到时候吃饭都是问题。”何西说。

也是,他能干什么呀?何东摸摸秃头,又有点犹豫了。

何北开车送唐娇回家的路上,唐娇继续拿着:“怎么样呵,你那新女友?”

何北用鼻子夸张地闻着:“谁吃醋了?”

这时唐娇手机响,接听,是权筝,要请她吃饭。唐娇故意:“晚上我还上班呢。中午?我馋北京小吃了,咱们吃那个去行吗?”

“谁啊?”看唐娇挂上电话,何北赶紧问。

“哎,一哥们儿非要请我吃饭,说上班还不行,晚上不成人中午请。”唐娇说着用眼睛瞟着沮丧的何北,憋着不让自己乐出来。

“咱俩不都没事儿了吗,就别去吃饭了,你想吃什么,我请你还不行?”

“谁说没事儿了?有事儿没事儿谁说了算?”

“你说了算。”

“知道就行。”

第二天何东坐办公桌前,呆呆地看着抽屉里躺着的那个上面写着“辞职书”的牛皮纸信封,辞还是不辞?辞是离幸福更近了,还是更远了?要是更远了,他还辞吗?

中午,唐娇和权筝在一小吃店门口见了面,唐娇说:“姐,是我对不住你,今天我请客,甭跟我客气。”说着把权筝带进店里,按到一张桌子边坐下:“等这儿吧,我去买。”

权筝只好坐在桌前等着,一会而唐娇就端来几盘小吃放在权筝面前问她:“吃过驴打滚吗?”

权筝摇摇头:“没。”

唐娇把驴打滚夹到权筝面前的盘子里:“尝尝,这驴打滚看着跟驴粪蛋似的其实特好吃,跟我一样,看着特不吝,其实没别的,就心眼好。姐,我特高兴你能给我打电话,说明你原谅我了,说明你不跟我一般见识。”

权筝很矜持地:“我当然不会和你一般见识了。”

“哟,你这话里话外的是瞧不起我呗,嫌我文化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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