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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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口-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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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让狐狸都是奸猾的呢。他想,再说,谁想当一个先爱上的蠢蛋。
  杜衡前脚刚早,狐狸便掂量着时间,后脚跟出了门。记得揣上了零钱,然后把玉片往胸口贴了贴。
  杜衡今天磨蹭,走的实在迟,到狐狸下山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他穿了自己化出的白衣裳,敛了妖气在街面上走。杜衡向来不说谎,说是三天不回来,那一定是三天整,于是他也不慌张,大模大样地捡了家高雅的酒馆走进去。
  小二见他外表俊秀气质不凡的,忙殷勤地过来招待,先沏了杯上好的绿茶,再上了份清雅别致的菜单。
  狐狸闷了许多时日,难得一个招摇的时候,实在身心舒畅,便闲闲地伸了长手指拈着菜单一页页翻,光华流转的眼波逡巡过行楷提的菜名,偶有一两下扫过小二的脸,惹得他面红心跳的。狐狸从心底感受到胜利的满足,志得意满地嗤笑了一下,懒懒地往单子上指点了两下:“来份芙蓉鸡片,再有个五彩鸡丝,一碗荷叶粳米粥,对了,好的酒上一壶来。”他故意沉着嗓子用极诱惑人的嗓音说话,看小二被戏耍的窘迫,愈发得意。
  小二只道这位公子生得又好、嗓音也好,不知不觉间就仿佛被吸引了一般,哪里明白这是狐狸精的妖性作乱,听他说完,还足足愣了许久,才忽然恍过神来,红着一张脸,匆匆去取酒来。
  狐狸执着象牙筷子,在白玉般的手指间玩转的翻飞,一边倚着窗口向下张望,见到有人把眼光投过来,就无一例外赠一个粲笑一个飞眼,倒迷得许多小少女红了脸颊。
  狐狸面上玩儿的不亦乐乎,心底里却盘算得紧,这样瞧了许久,倒真没发现这镇子上有哪些个同自己一般的妖怪,看来到底还要自己一番摸索。
  小二把菜都上的齐了,磨蹭着小心瞥了他两眼,才道:“客官慢用。”听得他含笑一句:“多谢。”便连脖子根也红了,垂着头逃也似地退下了。
  狐狸瞧那菜色,又嗅了嗅香气,就想起杜衡往常似乎也带过这家的菜,心底里就像感叹一般吁叹了一声:他倒是不曾亏待自己,这家的菜肴好,菜金却也是不菲的。一面伸筷搛了一些入口,嚼了嚼,味儿还是往常那样,却似乎少了点儿什么,狐狸心里疑惑,细嚼慢咽地想,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越吃就越发觉得不及杜衡带回家的好吃,想着心底倒有些失落起来。
  吃过饭打了赏,在小二恋恋的眼光里出了门,狐狸大摇大摆往镇子外走,一路摆出风流少年郎的模样招蜂引蝶,路过小摊时还不忘买点儿存粮,鸡蛋糕煎蛋卷什么的,揣在纸包里细细裹好,走了一段,突然就想,待回来时若还有余钱,就给杜衡买块黄米糕吧,记得他大约爱吃那个——就算,就算是犒赏他的。
  夜来便寻家漂亮的客栈歇了,照例点好吃的菜肴吃,却总不如在山里时尽心。狐狸暗骂自己嘴刁,心中倏然一惊:万万不要是因为,被杜衡养的惯了吧?!
  他这几日都有借着月光吐纳月华,法力增强不少,但相应的也有些许烦恼,譬如入睡之后梦境益发清晰,时时可见一个少年的身影,他唤他“阿琰”,却又想不起那究竟是谁,狐狸烦躁的狠,难得碰到这一夜是个多云的天,又躲在客店里,透不进半点儿月光,本想睡个久违的好觉,岂料入梦前这一想,那个“阿琰”不曾入梦,倒叫他看了一夜杜衡的脸。
  天光大亮的时候狐狸揉着眼睛起了床,足足在床上愣了半晌,才陡然回过神来,取了凉水拍脸,下楼用了早膳,便继续前行。
  狐狸走了这许久,过了两个村子,又走进一个较大些的镇子里,居然隐隐嗅到了一些浓烈的妖气,他心中无端兴奋了一下,想,大约是来对地方了。
  这镇子在山脚下,不远处一排青峰横亘连绵,狐狸不愿亏待自己,来到镇上最高级的酒楼里吃喝,一面眯着眼看山尖上隐隐然的妖气。
  狐狸在心底打了打小算盘:他下山已有一天半了,到夜幕降临前应该可以到那山上,借夜色寻上一晚上,应该能探到一些消息,争取在第二日便回去,肯定能在杜衡回来前到家——只要不碰上仇家的话。
  他把酒钱扔在桌上,迤迤然起身向外走,心里暗自琢磨:按着平日梦里的东西,那个“阿琰”看来是自己心头极恨的了,也不知是不是他害的自己落到如今这地步,看着山上的妖气,倒与自己身上的有些须的相近。狐狸嗤笑了一声,露出一抹有些邪气的笑来:也不知可会碰到你呢,“阿琰”,若是逢上了,又是你死还是我活呢?
  他这样想着,埋头出门,一抬眼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眸子便微微一缩。
  ——身形轮廓、系发的头带、那一袭烟青的衣裳,不是杜衡又是谁呢?!
  狐狸拧起了眉,心底烦躁地想:他来这里做什么呢?算了算了!我自管做我的事儿吧。
  他小心敛了气息,避开杜衡走的路,特特绕了远了,只盼不要被他发现,哪知暮色微垂,自己好容易走到镇子进山的小林子口,又瞧见了前方那点熟悉的烟青。
  阴魂不散啊!狐狸在心底咆哮了一声,想化出原形小心潜过去,又怕那样藏不住妖气被他发现,最后还是决定维持人形,只有细细把周身的气息收了又收,远远地缀在他身后一点儿一点儿前进。
  可他毕竟好奇,这天色都将沉了,杜衡一人跑着荒郊野地来做什么,他可是从来不信杜衡下山是给人看诊的。
  狐狸定睛看去,又是微微吓了一跳,杜衡哪是独自走着,他分明也是盯着别人的梢的!杜衡前面数十步远,可不正行着一个锦衣的公子,一面摇着扇一面走的惬意,完全不觉得已被人跟了尾巴了,瞧他的背影,倒也像个风流的花花公子。
  哼哼。狐狸暗暗笑了声:就说山下哪来那样多的人要他诊病,原来竟是来跟踪良家民男了,杜衡啊杜衡,不想你看来老老实实,居然还有这样不可告人的心思。
  狐狸这般想着,就无端地爆发出一种极致的好奇来,反正那两人行的路线同自己一致,他便这样远远近近地随着,一面琢磨着杜衡究竟为了什么,一面居然极想看看那个锦衣公子的模样,想知道他究竟有什么能耐,会叫那个看来单纯无比的杜衡惦念不忘,宁可晾着自己三日,也要来跟着他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狐狸眼里的猎物倒是毫不知觉,只这样慢慢地行着,待到夜幕四合、林子里几乎辨不出人形来时,那两人忽然先后停下了脚步。
  狐狸也忙敛了声息,贴着一根根树干尽可能地挪近些,恰恰埋伏在杜衡身后一些的树丛中。
  狐狸夜视本就不错,这一挪近,视线更佳,且这时枝桠交错的树顶上,风卷走大片云彩,半弓的月沥沥洒下一些银辉来,罩在不远处那两人身上,笼了层纱一般。
  狐狸定睛一看,匆忙掩了口,把一声抽气声生生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想6号贴的……结果敲着敲着一抬头已经7号了=口=!!!
写着写着又写多了……砍两半贴上来~
然后去一边睡觉一边想匮乏的萌点》 ~~~ 
                  敌人的话不能相信! 
  那个锦衣公子长身玉立,收了扇负手背在身后,不曾转过来,可周身分明溢着一层泛着血味的妖气。
  狐狸心下惊奇,动了点儿妖力仔细嗅嗅,判断出这是一只虎精,还是只有点儿道行的虎精。
  他静静地伏着,手心里莫名地沁出汗来,心中有些着急,怦怦跳得挺快,杜衡随着那人来,是不是为了降了那精怪?杜衡的法力究竟有多厉害,足不足以做成这事儿?还有,前天才从他那儿得了那么多的灵力,他现在……
  “呵……”那虎精忽然长笑一声,慢慢转过身来,倒也是个俊秀的青年,蜜黄的肤色,一双明亮大眼挑着眼角,气势倒是迫人:“你终于来了?跟了我许多日,每每到太阳落山便先逃了,我还当你没胆量,放弃了,不料竟然还不死心。怎么,这两天想得明白了?甘愿来送死了?”
  “原来你也在等着?”杜衡立在原地,挑了挑眉,仿佛认真思索一般,半晌恍然大悟:“太阳落山不是要用晚膳了么?我赶着替人送饭,不好奉陪,实在对不住了。”
  那虎精几曾想过居然会碰上这样一个装傻充愣的道人,心下恼火,咆哮了一声:“废话少说!你今天既然来了,倒要替你省了今后的晚饭钱了!”
  杜衡背对着狐狸,狐狸瞧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浅浅笑了一声,正正经经地答:“哪里,可惜只能省下今夜这顿罢了,不过倒是能替这镇里,多留下几条人命。”
  他说的平和淡然,语调还是往昔那般,可这样平平述来,无端就含了抹正气,叫人觉得这话决无法驳回无法违抗。
  狐狸听在耳中,只觉得心头一震,他平日只见杜衡温存的模样,可这般隐隐气势迫人,仍叫他挪不开眼,甚至也有些被慑住的感觉。
  虎精被他的话激得咆哮一声:“好大的口气!”一甩袍袖,手中那柄扇子就幻成了钩爪模样,直直向杜衡招呼过来。
  狐狸觉得自己在没失掉法力和记忆前,没准也是见惯这种场面的,故而现在虽然有些紧张,却还能够如此镇定地伏着,瞬也不瞬地看林间两人你来我往,只不自觉就替杜衡捏了把汗。
  杜衡的身影仍是淡然自若,却也毫不怠慢,手腕一转,便从腰间抽出一把水色的软剑迎战,另一手不知何时夹上一叠的道符,口中吟诵咒文,全力应战。
  兵器鸣击、铿锵不断,两人的身影同蝶一般灵巧的穿梭前后,月光星光镀上一层银亮的光线,狐狸的目光紧紧牵住杜衡的身形,仔细辨认在术法相冲、刀剑相击间他是否毫发无伤。
  不久,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忧确属多余,杜衡无论从法力还是武术上,显然都修行的不错,那虎精已然放弃了兵器,专注用法术和杜衡相斗,偌大的林间时而风起时而雷鸣,而虎精明显看似精力不继了。
  狐狸微微绽出一个笑意来,心里泛起一丝骄傲的感觉,可忽又觉得奇怪:我兴奋个什么劲儿?!
  却忽然惊见虎精踉跄一步,收了法术,一手捂住渗血的右臂,闪过袭来的剑势,把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向自己这儿看了过来,嘴上咧出一抹诡异的笑来:“有小孩!”
  狐狸心底嗤笑一声,白痴,这伎俩亏他用的出,哪里料到,下一刻竟正正瞧见杜衡着急地扭过来的脸,狐狸心中一凉:这傻子!脑中还不及细想,身子就已从林间蹿了出去。
  可还是慢了一步。
  杜衡显然也很惊诧于居然看见他,好看的面上表情精彩绝伦。
  狐狸早也没心情惊叹甚至没心情取笑,只眼睁睁看着虎精挂着那抹得逞的笑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后一把掐住杜衡的脖子,把他牢牢困住,然后,狐狸觉得内里五脏六腑全都被剧烈的扯动了一下,一种微妙的恨意泛上眸间。
  虎精仰天长笑了一阵,用力捏了捏杜衡的脖颈,然后才慢慢把眼光投注到狐狸身上:“老天助我,没想到,还真有人……”
  狐狸几乎能听见杜衡的骨骼被虎精捏出的格格声,还有杜衡被掐灭在喉间的一声细微的呻吟,连同杜衡微泛着青白的面色,在陡然冰寒起来的月色下明晰可辨。他眯了眯眼睛,眼底幽暗,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然低沉的可怕:“放开他。”
  虎精的眼里竟闪现过一丝的错愕:“居然是你……你竟还活着?”
  狐狸竭力维持面上的不动声色,可变故过大,一时平定不下心绪,眉毛还是不自觉的一跳。他知道这神情约是已被看去了,索性也不再伪装,大大方方地问:“哦,你认识我?”
  杜衡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他,见他发问,眸光闪烁了一下,只是他毕竟被扣在虎精手上,这眼神的变幻落在狐狸眼中,无端叫他心焦了一下。
  他本该对如今的境况得意,这是多难得的一个,能取笑杜衡“瞧,终于到了要我出手相助的一日吧”的时刻,可他只觉得莫名的烦躁,这样的烦躁不断的叠加,最后只在他心底形成一个讯息:无论如何,得把杜衡救下来!
  虎精倒也不是个傻的,听得狐狸发问,颇玩味的把目光在他和杜衡之间兜转了一圈,笑道:“大王,您倒还不记吃过的教训哪,不会寻了个对头来做情人吧?”
  狐狸不待话音落地,便敏捷地抛出一句话:“你想多了!”眸光又暗了三分。
  虎精点了点头,嘴角衔着那抹惹人生厌的笑意,又施了把力,把杜衡往怀里紧了几分,卡在他颈间的手用力地搓揉了一把,然后狠狠地一掐,听见杜衡喉间抑不住地呜咽一声,才又泄了愤一般大笑了一下,对狐狸道:“这还差不多,你往常都喜欢媚得很的,这个皮相也极好,可惜总归不是那种调调,还是说,大王你伤的狠了,连自己的喜好都给忘了?”
  狐狸的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突然软下气势来,只挑着眼笑道:“被你看出了,我也没什么好瞒你了,如今我只要你放了他,再告诉我谁把我害成这样。”
  杜衡突然挣动了一下,虎精冷了脸,用手肘往他的小腹上狠狠击了下去。他适才被杜衡弄得狼狈,如今满心愤恨,巴不得报回仇来,只是消损过大,一时却也下不了狠手。他一面动作,一面嘲讽一般看向狐狸:“大王,往昔敬您惧您倒是真,可如今这份上,我还用怕得您么?”
  狐狸见杜衡咬了唇竭力抑住痛呼,面上却露出苦痛的神色来,胸膛也忽然被刀刃划割了一般一疼,正想拧眉缓过这难言的疼痛,忽然觑见杜衡紧紧的看过来,微微摇了摇头,他心下一惊,却陡然敞亮了许多,暗暗生出一个注意来,便冷眼看着虎精,冷笑了一声:“我也随了你多日,你可曾有发现?我既能大难不死毫发无伤地站在这儿,你还要怀疑我的本事?”
  狐狸心思千转百折,在一众妖怪中最是精细敏锐,虎精听他这样说话,倒也有些怀疑,眼中犹豫的神色一闪而过,早被狐狸细细瞧在眼里。他也不过胡吹乱说,面上极力的镇定自若,心底也只盼能把那虎精给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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