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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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口-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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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抽了口气,打了个激灵,暗想,今天这代价可要大发了!忙琢磨起躲避的方法来,眼睛骨碌碌一转,就笑道:“别,你醉成这样,还等着我服侍你呢。”
  杜衡的眼都惺忪了,大约也看不清狐狸究竟在哪儿,便也把夹着纸符的手搁下来,迷迷糊糊笑了下:“好,也好,但你也免不了罚!”
  狐狸挑眉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好,你说罚什么?”
  杜衡支颐着把沉沉的酒气吐出来,突然眯起眼笑了下:“你刚才骗,骗了我三盏,我只要你自罚,自罚一盏便是。”
  狐狸耸了耸肩,暗想,好了,完事儿了,现下你可以早点儿醉过去了。再转念一想,就牵起了笑来,回身当真又斟了一盏佛香碧,举到杜衡面前:“瞧好,我喝了。”
  杜衡夺过来看了看,点头道:“确是这个。”然后递过酒杯,撑起精神,饶有兴致地看他喝。
  狐狸一口把酒倒进嘴里,垂眼看杜衡,见他已然醉的酩酊,再无法分神顾着自己的举动了,就在心底十分得意的一笑,俯身扳起杜衡的脸,轻轻捏开他的嘴,把口中的酒液一点儿一点儿渡去了一半,然后才将剩下的咕嘟咽了下去。
  杜衡没防到他竟有这招,持符的手却被狐狸捉着动弹不得,只得由着他灌,清亮的酒液从嘴角里溢出来,他还顾不得揩,就觉得醉意袭来,脑袋里晕乎的很,又似乎都木了,就也再不顾想其他,一阖眼任自己沉沉地坠进了醉乡里。
  狐狸见他软软地向前靠向自己身上,知道他终于醉了,一面松了一口气,一面又泛起极欢喜的心情,更有一分得胜的愉悦,几乎要欢乐地哼一首小曲了。
  他胡乱扯着袖子,轻柔地把杜衡脸上的酒渍揩干净,然后把他弄回卧房里去了。
  狐狸难得勤劳地取来水和布巾帮杜衡擦脸,再为他除了外裳,仔细把他安顿在床上,然后在心里哼笑了一声:自己这样忙碌,也不曾觉得厌恶,反倒喜滋滋的,简直反了常了。转头看见杜衡安静地阖目睡在卧床上,心头又被撩拨地有点儿痒。
  他不由自主地往杜衡那儿俯下身子去,听见他浅浅而绵长的呼吸,看清随着起伏微颤的眼睫,又嗅见晕了酒香的气味,不知不觉,呼吸也沉重了起来,他慢慢地伸了手去,几乎要搭在杜衡的衣领上了,突地生生止住。
  罢了,也不及这一刻,万一叫他以为自己灌醉他只为做这事,那就不好了。狐狸咬着牙想了想,伸手搭在杜衡枕边,埋头又狠狠地吻了他一下,才仿佛泄了心头梗着的不甘一般,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他才推开屋门,还不及出去,就听得杜衡那儿传来一线响动,他心道不好,可就在犹豫往哪儿躲的时候,已然被一张纸符贴住。
  杜衡不知几时醒的,斜倚在床头看他,见他哀叫着在一道光线里化成一只狐狸,也心满意足地一笑:“居然还想耍花招,就封了你两个时辰的法力,看你敢不敢……”他还不及说完,头一垂,竟又沉沉睡了过去。
  狐狸的心头恼恨的很,杜衡还总说狐狸狡猾欺人,可他偶尔的一腔心思,连身为狐狸的自己都要认栽,真真气人!他磨了磨牙,奈何法力被封,自己却也只能这样了,好歹换的杜衡那一句话,自己的目的也算达到了,许是值得了吧。
  总之想来,虽也占得了杜衡一点儿便宜,这代价可还是有些惨痛啊。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奉上~~~
到底还是让狐狸吃了点亏^^ 我的恶趣味》 
                  狐狸的回答 
  狐狸悻悻地垂了脑袋,泄愤一样在门板上疯狂挠动了两爪子,最后仍只有无奈的四爪着地往院子行去。
  他心里又有喜又有气,一时也不想回房休息,就跃上石桌,在桌面上蜷起来,用前爪抱着一个杯子舔杯盏里未竟的酒,月光笼在他身上,远远看去,就仿佛在桌上搁了一个雪团子。
  杜衡下手当真不讲情面,狐狸也不知又喝了多少酒,斜眼瞧着月亮已经从琼花树顶上歪歪倾了下去,想着这一夜将要过了,才慢慢又幻出人形来。
  好个杜衡!他理了理已经透着酒香的衣服,伸手拿了个杯子,在指尖悠然旋了一圈,然后紧紧攥在手上,嘴边不禁又翘出笑意来:你本是个无情无欲的,现今识了相思滋味,往后又该会怎样待我呢?
  他试着猜想,想着杜衡在这事儿上一窍不通的样子就觉得有趣,笑容益发显露出来。
  他想,瞧杜衡的模样,在这山头修行了这么久,也不见得道,估计成不了大事,但好歹有个修仙的底子在,应是能长命的,反正自己当日也不曾说过几时才算报完恩了,如是就这样长长久久的过下去,倒也不赖。
  他这样想着,心里满意非常,抄起壶子斟满了一杯,咕嘟一饮而尽。
  待到再去执壶时,瞧见眼前的酒壶晃晃悠悠出现了两个,狐狸才猛然惊觉,适才太过得意忘形,居然忘了这鸳鸯壶里的机关,竟是斟了一杯佛香碧喝了。
  喉间逸出厚重的酽香,狐狸的脑海里一阵犯晕,啪嗒倒在桌上,呼呼睡去。
  
  狐狸在清晨嘈杂的鸟鸣中迷迷糊糊醒来时,眼前还是一片朦胧。
  飘散的眼神好一会儿才聚起来,酒杯莹润的色泽弹着阳光落进眼里,他觉察到贴着石桌的脸颊渗了石料的清凉,一种钝钝的疼痛就在脑海中漫了开来。
  他被明亮的阳光刺了眼,一时只能重又合上,一边支起身子,一边伸手狠狠地敲了敲晕涨的脑袋,然后昨夜的记忆瞬间闯进脑海。
  他啪地睁开眼,阳光透过眼睑落下的金色光斑立时换做了小院的实景,小桌上仍旧一片狼藉,看来杜衡还是未醒。
  狐狸难得惭愧地吸了口气,想,大约真的灌太多了,都是那酒太烈,明天定要好好教训下侯青遥,罚他再酿两坛没喝过的清酒来。
  正想着,就听见杜衡的房门吱呀一响,却是杜衡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狐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咧嘴一笑:“居然才醒?”心里早也痒痒地泛起喜悦和期待来。
  杜衡昨天醉得厉害,睡了一夜大约仍有些不舒服,把手放在额上拍了拍,才勉强露出笑意来,一路往狐狸这儿行来,口中道:“你做的好事,幸而今日不需要下山,若是误了事,你耽搁的起?”
  他的头发不曾扎起,长长地坠在身后,有风吹过,就牵着发丝扬起来,辗转着天光,像缎子一样。
  狐狸莫名地想伸手把那些发都笼在手里,试一试究竟是否还同丝缎一样顺滑,他陡然想起昨夜扶着杜衡的脸同他亲吻的情形,那时那垂落的发丝缱绻在掌心,仿佛分得了主人的一方心思,确也有那样一刻,叫他迷恋到不忍由之而去。
  狐狸张了张嘴,原是想说“山下的事儿有什么要紧”,却又想到依杜衡的性子,是最厌恶他不把妖物之扰当回事的,就也难得暗自妥协了,改了口道:“反正你确实不用下山的,再说,又能有几晚同昨夜那般?”
  杜衡已经走到桌前,一边把桌上东倒西歪的酒具收好,一边侧耳听他说话,待他说完,突然顿下动作,也不看他,只垂了眼,少有地悄声喃喃道:“阿,阿琼……”
  狐狸觉得怪异,立时闻声看去,只瞧见他的脸上微微泛起一线红光,倒仿佛是昨夜的酒劲还未曾消尽一般。
  哟,杜衡难得的羞涩模样。狐狸面上不动神色,眼睛却晶亮起来,心里也不知偷笑了几回,只是十分期待地想,他这又是要说什么呢。
  就见到杜衡轻轻拧了拧眉,似是为难地道:“我,我昨夜醉成那样,是不是,有说什么,什么不得了的话?”
  狐狸心里咯噔一凉,暗叫不好,想,别说我辛苦了一夜,竟都是白费功夫啊!
  杜衡抬眼就瞧见狐狸哭丧脸的样子,忙又匆匆补充道:“阿琼,我昨晚实在是醉的厉害了,有些东西在脑中乱成一团了,也不知是我自己琢磨的,还是,还是真有发生过……我近来,怕是杂念太多,所以,所以就怕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他瞧着狐狸还是欲哭无泪的模样,就又笑了一下,摆了摆手道:“罢了,我就随口一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这样,昨天把你变成原形的事,我还记着呢,是得向你陪个不是。”
  狐狸狠狠翻了个白眼:该记得不记,这种东西,我到宁愿你忘了!嘴上就没好气地道:“你确是说了一通,不想你忘的倒快,想来多半也是说假的了。”
  杜衡闻声一住,愕然道:“啊?我,我说了什么?”
  狐狸在心里碾了碾牙齿,想,我就是不愿说,才想方设法叫你自个儿讲出来,怎么最后又轮转到我头上了!就仍是哼了一声,道:“我又何必替你记着?”
  杜衡被他堵了回去,愣了半晌,犹犹豫豫地说道:“那你容我想一想。”说着,就当真在石凳上坐下,冥思苦想起来。
  狐狸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好心情像被狂风吹熄的小烛火,挣扎也没有,就消散在空气里了,只得苦笑不得地支着下颔看杜衡埋头苦思。
  琼树顶上新落了一只鸟巢,居着一窝的小鸟,成鸟大约一早就出去觅食,留下雏鸟支着嗓子吱吱呀呀地叫,先时融在四下一片莺歌燕舞中,倒不显得怎样,可如今一听,就分外揪心嘈杂起来。
  狐狸气哼哼地想,再吵,若是扰了杜衡回忆,要你好看。
  才想着,天上就有一阵扑打羽翅的声音,再一会儿,成鸟清越好听的声音就像曲子一般从茂密的枝桠间淌了出来。
  杜衡在这时失笑起来,一面摇头一面朝狐狸瞧了一眼,只是笑道:“原来是那个。”
  狐狸觉得自己又有点儿瞧不透杜衡的心底了,便也不曾开口,只听着他说下去。
  杜衡眨了眨眼,认认真真地道:“你还说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不过就是,我讲了自己喜欢你吧。”
  狐狸张了张嘴,有些愕然:这,这还不够了不得么?!
  杜衡轻轻笑起来,仿佛自语一般,又仿佛是对他说道:“起先我还总觉得自己古怪的很,那样烦躁和牵念却是从不曾有过的,原来就是因了我喜欢你——原来这样的感觉,便叫做喜欢么。”
  他说着,忽然转眼把狐狸深深地望了一眼,眸子里的光彩温润煦暖的很:“对了,我说我喜欢你,你却是怎样回答的?”
  狐狸倒吸了一口气,半晌,才抽了抽嘴角,道了一句“啊?!”
  他一心只顾叫杜衡明白对自己的情感,却是把这事儿狠狠抛在脑后了,完全不曾想到自己竟会临着这样的问题,忘记考量依自己的脾性,该怎样表达出心意来。
  杜衡偏偏不依不挠地穷追不舍:“我想着了,你昨夜却是不曾回答我的。”
  狐狸在心底唉声叹气了一番,想,若我不喜欢你,又怎会动心去吻你呢!做什么非要直说才信呢!
  杜衡的眼神炯炯,回答显然是不可免的了。
  这下麻烦了!狐狸狡黠的脑瓜子飞速地转了又转,到底不愿意说实话,死鸭子一样的嘴却是先动了起来,却是把脑中用以掩饰真心的话倒了出来:“你明白我是为了报恩才来陪你的,时机到了,自然是要走。”
  杜衡明闪闪的眸光,像是被云挡了的星月,霎时黯淡了下去。
  狐狸也跟着皱了皱眉,心中嗷嗷地喊,这该死的嘴,这该死的脾气!另一席话又噌地蹿进脑海中——还来得及补救!狐狸几乎热泪盈眶了。
  他咬了咬牙,伸手搭住杜衡不知几时攥成拳的手,望进他泛着难过和些微惊诧的眸眼里,露出一个仿佛是邀请,又仿佛是挑战一般的得意笑意来:“不过,我允你一个留我的机会,你且试试,在我离开之前,能不能叫我喜欢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早更新早睡觉!消灭熊猫眼!!! 
                  把秘密埋在洞里 
  狐狸往常总以为,自己并非一只容易后悔的狐狸。
  可他现在不由地质疑起这一点来。
  杜衡那日听了他的话,却再不曾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他看了许久,眼眸深处的神采变幻莫测,最后凝成一种颇有深意的暗沉,却叫他看不通透。
  他甚至猜想不到,杜衡是应了他的挑衅,还是打算从此作罢。
  自然,他是期待前者的。
  他自己的心底却是心虚的很,虽不曾在明面上表示出来,暗里一颗心脏却是跳的飞快。
  他惯常口是心非,却是第一次这般忐忑不安。然后一抹浅淡的悔意就悠然从思绪里逸了出来。
  他故作平静的与杜衡对望,直看到杜衡面上显出的浓烈心绪又慢慢平复了下去,淡成见惯了的暖人的神色,却还是不曾弄清,自己究竟是悔了说了那样一句话,还是后悔叫杜衡明白了他的心。
  他只看了杜衡面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就跟着松了口气,暗想,好歹算是糊弄过去了。
  他那时见之后的诸事似同以往一般无二,就还当过去的事情都仿佛山间晨岚一样,随风散了,便是彻底地不留一丝痕迹。
  但狐狸现在,分外的后悔自己竟有那样的想法,跟着分外使劲的琢磨,自己现今怎变得这样容易后悔。
  蛛丝马迹旁敲侧击,他也明白自己以前好歹是称霸一山的狐大王,可又有哪个狐大王,会像他这般狼狈。
  他真真后悔去招惹了杜衡,他现在才明白,杜衡的认真和执着,真叫人可怕,尤其是自己这样,从不惯将真情实感说予人知的。
  狐狸也是有感到欣慰的,他瞧得出,杜衡如今做的事儿,目的极端明确,无非就是为了留得自己,叫自己喜欢上他。可这欣喜才冒了个头,就在巨大的烦恼中被淹没了。
  狐狸现今,每一日,几乎都面临着一个问题。
  杜衡每一天都会笑着,用极期待的神情语调问一句:“怎样?如今可喜欢这儿?”
  狐狸张了嘴,支支吾吾了半天,终究梗了脖子,不曾点个头。
  杜衡却也没有别的表示,就是弯着眉眼点一点头,像是对着他,又似对着自己轻轻说一句:“恩,没关系,是我着急了。”然后转了身,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忙活。
  狐狸盯着他的背影瞧,初时觉得就同平日一般,看的久了,竟又看出了一线落寞,自己心里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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