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像支疯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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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像支疯鸟-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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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两个条件,她一个都不具备。并且她不得不承认,她腿上的肌肉已经颤抖了,她的双脚也已经恼怒得不愿再前行。她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再次喝水,心里嘀咕着,她这第一次的出游是否能仅仅满足于欣赏沼泽地和高山草甸的景色。她可以找一块岩石在这里坐下,晒晒太阳,如果足够幸运的话,她就能看见一些野生动物。但是河水的隆隆声呼唤着她。她已经动身在小伊甸园之路上远行,在这条小路上远行是她渴望做的事。

    她的肩膀酸痛。也许她背行囊背得时间过长。但是她提醒自己,她已经走了一半的路,并且即使以漫步的速度前进,她也能在中午之前到达目的地。

    她穿过了草甸,然后爬上泥泞的山坡。当她登上了山坡,绕行了下一个回字形山路,她第一次看见了犹如灿烂的丝绸般的河流。

    河流切开峡谷,沿着峡谷流淌着,发出连绵不断的隆隆的低语声。一堆堆岩石和巨砾分散地堆砌在河边上,仿佛是河流用力把它们抛出来似的。在这里,河流基本上还是平静的,几乎梦幻般的浪花沿着陡峭的崖壁流向西边。

    她掏出了照相机,她知道,一张快照无法捕捉到整个视野的景象。一张照片无法让她听见声音,无法让她感觉到空气的存在,以及巨大的起伏跌宕的岩石。

    然后她看见了一对亮蓝色的皮筏,她心情愉悦,按比例将它们框进了取景框内。她看见皮筏上的人划着桨,绕着圈,她隐约听见叫喊的声音。

    有人正在挨骂,她心想,然后拿出望远镜调整焦距,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男人和一个男孩……十几岁的年轻人,她认为。那个男孩的脸上流露出专注和兴奋的神情。她看见他咧着嘴在笑,点着头,并且他的嘴在动着,朝他的同伴呼喊着什么:老师?

    他们继续划着桨,并驾齐驱,顺着河流向西边划行。

    朱雅丽把望远镜挂在脖子上,沿着山上的小路跟随他们前进。

    在高处观望到的景色十分迷人。她的身体推动着她前进,她感觉她身上的肌肉在燃烧,感觉到冒险的眩晕,没有一点儿担心或焦虑。她发现,她感觉到的完全是人的本性。她只需向后仰一下头,整个天空就属于她了,她心想,属于她的还有那些在阳光下闪耀的群山。群山边散步的男人。

    虽然脸上凉飕飕的,但是汗水已经湿透了她的背。下一次停下来歇息的时候,她告诉自己,她会脱下夹克,喝一瓶矿泉水。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地继续行走,气喘吁吁。

    当她看见林一帆栖息在一块宽阔的岩礁上时,她猛地停下来,脚下有些打滑。

    他只是朝她瞥了一眼。早知道是你。你声音大得都可以引发雪崩了当她谨慎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的时候,他摇了摇头说。

    也许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而且,在小路上行走时,出点声音可以避开食肉动物。总之,四条腿的食肉动物狼什么的。她说。

    如果她忘记了可能会遇见狼……她真的忘记了……她也一定会忘记有可能会遇到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想我自己的事。他喝了一口水瓶里的水,你?除了噔噔噔地走,还唱着《高山流水美人无情》。

    好吧。你没有唱那首歌?却喘着气哼哼那首在女人身上时的民歌。

    我在这条小路上远行。今天我休假? ;朱雅丽说。

    啊呀,你真了不起。他拿起放在大腿上的笔记本。

    她停下脚步到再次爬山之前,她需要一分钟来调整她的呼吸。她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她需要和别人聊一两分钟休息一下。你在这里要写作?

    研究杀人。我一会儿要在这里杀一个人。当然是在小说里用女主人的角度来说,林一帆看到她的脸吓得没了血色,面部肌肉紧张起来,他又加了一些渲染说,这个场景不错,尤其是一年的这个时节。在春天,没有人会这么早踏上这条小路……或者说几乎没有人会这么做。他一步步地引诱她,向朱雅丽逼进了一些。
盛气凌人的中年女人
    林一帆往外探了一下身,低头望着山下。他已经脱掉了夹克,她也想脱掉夹克。长距离的和美女的幽会,是危险的跌落。是灵魂不交融,是可怕的事件,将会是可怕的悲剧。

    她感兴趣起来,不由自主地。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只是耸了耸他那穿着花棉布衬衫的宽厚肩膀。多半是因为他能这样做。

    湖面上有一些划小船的人。他们可能会看到的。

    这就是人们称其为小说的原因。划木船的人。他咕哝着说,然后在他的便笺簿上潦草地画了一些字,也许。也许那里有划木船的人会更好些。他们会看见 什么呢?跌落的身体。带回响的女人在尖叫。朱雅丽看见湖畔的木船上,风骚的杨小玲正坦着胸乳给张宏民做模特。他俩的欢笑声传出湖畔很远。

    ”啪”的一声落地。原来是朱雅丽跳了下来。

    哦,好吧。由你决定吧。朱雅丽说。

    他没有回答一个字,只是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所以她不再继续说下去。这有点儿气人,真的,她心想。他有一个好地方可以休息,还可以欣赏风景。如果他不在这里,这儿就是她的。但是她可以再找一个地方,一个属于她的地方。再爬高一点儿就行了。

    她继续远行,但是走路的时候一直跟悬崖边保持一定的距离。她试着擦掉脑中的这个意象……一个身体迅速飞离了这个世界,跌进谷底的岩石和水流中。

    当朱雅丽再次听到雷声时,她知道自己正在接近体力的极限。她停下身来,撑住她的大腿,喘口气。在她决定是否就走到这里为止之前,她听到一声鹰发出的有些凶猛的长鸣。仰头望天,她看见那只鹰向西边一掠而过。

    她想跟随那只雄鹰,就像按照路标行驶一样。再走一段回字形小路,她决定了,就再走一段而已,然后她就找一个景色优美的人迹罕到之处坐下来,吃午餐,在河边欣赏一个小时风景。

    当她看见河水里雪白的浪花,她觉得她最后的这段努力是值得的。在大大小小的岩石之间,浪花翻转着,拍打着岩石,涌出堆得高高的岩石,然后坠落下来,汇聚成一道短小却汹涌的瀑布。河水咆哮的声音布满了整个峡谷,反复地萦绕在她愉快的笑声中。

    她毕竟做到了。舒了一口气,她卸下肩上的背包,然后坐在一块布满空洞的巨石上。她打开她的午餐,满意地大口吃起来。

    朱雅丽觉得自己已经在世界的最高点上了。想到这儿,她立刻冷静下来,身上也充满了动力,她真的非常开心。鹰在她的头顶鸣叫着、咆哮着,她在一只苹果上咬了一口,那只苹果脆得触动了她的神经。她开始寻找岩石、柳树林和棉白杨,走回有野生动物出没的松树林。一只狼也许会来捉鱼,或许她会碰见其他的驼鹿,抑或一只来喝水的麋鹿。

    她想看见水獭,想看水獭们嬉戏。她只想待在这里,这里能看见连绵起伏的群山,普照大地的太阳,能听见山涧里隆隆的河水声。

    如果她没有寻找到曲折的河岸线,她就会错过这些美妙景色。

    他们坐在岩石和树林之间。那个男人……至少她认为是一个男人…背对着她,那个女人面对着河水,双手捂着嘴。

    太高太远了,即使她用望远镜,也不可能清楚地看见远处的他们,但是她看见了罩在一顶红白相间帽子下的黑色的头发,散落在一件白色的夹克上。

    朱雅丽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争论在哪里露营?或者下水的位置?她沉思着。但是她拿掉望远镜,没有看见一只独木舟或皮筏。虽然她没有看见任何露营器具,但他们应该是露营的吧。耸了耸肩,她走回去望着他们。这看起来似乎有些多事,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有一点儿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们不知道她在那里,在河对岸的山上,观察着他们,就像观察一对狼崽或者一群小鹿。

    在吵架,她喃喃自语道,我认为他们看起来是在吵架。

    从那个女人的姿态来看,她有些盛气凌人,有些愤怒。当她用手指戳那个男人时,朱雅丽吹了一声口哨。

    哦,是的。你真让人恼火。我打赌,你一定想住有着室内抽水马桶和客房服务的高级宾馆,但是他拖你出来住帐篷。

    那个男人摆出一副裁判的姿态,站在他的位置上,呼喊着让打击手注意安全,在此时,那个女人抽了他一耳光。”哎哟。”朱雅丽畏缩起来,然后命令自己放下望远镜。像间谍一样偷看他们是不对的。但是她抵制不了观看这个私人小戏剧的诱惑,所以她又拿起了望远镜。

    那个女人双手猛推那个男人的胸膛,然后又打了他一个耳光。这危险的暴力场面让她有些害怕,她又一次放下了望远镜。

    但是她的手僵硬了,当她看见那个男人的手臂伸了回来,她的心吓得直颤。她不知道他到底是给了她一拳、一个巴掌还是反手一击,那个女人现在趴在了地上。

    不,不!不要!她喃喃地说,不要。你们都必须马上住手。马上住手。

    但是,那个女人爬起来,又冲了上去。还没等她还手,她就又被推了回来,重重地摔倒在泥泞的地上,滚在泥水里。

    那个男人走了过去,站在她旁边,此时朱雅丽的心脏咚咚地在胸膛里跳着,怦怦地敲着她的肋骨。他看起来好像伸出手去拉了她一把,然后那个女人用手肘支撑起身体。她的嘴在流血,也许是她的鼻子在流血,但是她的嘴唇不停地快速嚅动着。她在朝他尖叫,朱雅丽心想。别再对他喊了,这只会让情况更糟。

    情况的确更糟,当那个男人跨坐在那个女人身上时,情况更糟了,变得好恐怖。他抓住她的头发,猛地拉起她的头,一掌把她扇倒在地。此时那个男人的手掐住了那个女人的喉咙,朱雅丽透过望远镜凝视着这一切,没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大喊着,肺里灼热得好像燃烧着火焰。

    鞋子踢打着地面,身体突然一挺,又弯了起来。一切变得平静,只剩下河流的咆哮声和朱雅丽胸腔里跌宕起伏的刺耳的抽泣声。

    她转过身,颤抖着,滑了一跤,两个膝盖猛地跪在地上。然后,她强迫自己站起来。

    她疯了似的飞快地冲下倾斜的山坡,她的靴子在泥泞的小路上打着滑,沾满了泥。她绕着曲折的z形山路一次次地绊倒,滑倒,又站起,东倒西歪地跑着,她的心脏猛烈地撞击着喉咙,恐惧得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像一只多刺的球。那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女人的面容变成了另外一张脸,一张镶有闪烁的洋娃娃般的蓝眼睛的脸。

    柳秘书?她不是柳秘书!这不是她在台湾或者东南亚地区旅行。这不是作梦,他千真万桷是张宏民。

    她的头脑里充斥着混淆的画面,两个不同的混乱的情景在她脑中不停地变换着,直到她听见尖叫声、大笑声和枪声。直到她的胸腔里开始有跳动,直到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她”哎哟”的一声重重地撞进了林一帆怀里,然后拼命地挣脱着拧弯着身子。林一帆很惊讶她的举动。

    你怎么了,疯了?想自杀?停下来。他的声音很刺耳,他把她猛推到岩石边,让她背靠着岩石。当她的两个膝盖软得站不住时,他用肩膀支撑住她。停下来,马上停下来!歇斯底里没有用的。怎么了?撞见狼了? ;林一帆问道。林一帆叹了口气说:你一定患了精神病了。

    他杀了她,他杀了她。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因为他在身边,所以她猛地投进他的怀中,把脸贴在他的肩上,我看见了。她不是杨小玲。这不是梦,他把她杀了,在河对岸。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杀了。

    你作深呼吸吧。他退后了一步,抓住她的肩膀。他低下头,直到他们的目光相遇:我说让你深呼吸。好的,再来一次。不要神经过敏, ;放松思考。林一帆说。

    好了,我好了。她大口地呼吸进空气,然后再呼出去。请帮帮我,拜托了。他们在河对岸,我看见他们了,用望远镜看见的。她用一只手抬起了望远镜,手颤抖着。是男人把她杀了。漂亮的富婆,我看见了。朱雅丽说。

    告诉我在哪里?带我离开这儿。朱雅丽咄着气说 ;。

    她闭上双眼,她知道此刻她不再是孤单的,她心想。有人在这里陪着她,有人可以帮她。沿着小路向上走。我不知道跑了多远,但是从这里沿着小路向上走就对了。

    她不想再往回走,更不想再去看一遍那个可怖的场面,但是他牵着她的手,固执地走在她前面。

    我停下来吃东西,她说话的语气平静了一些,一边吃一边看着河水,还有那些小瀑布。那里有一只飞翔的山鹰。叫了几声。对,山鹰也看见了,鸣不平呢。 ;朱雅丽说。

    是的,我看见了。 ;朱雅丽来回地跑着,对林一帆说。

    景色美极了。我拿起望远镜。我想,也许我能看见一只狼或者一只梅花鹿。我今天早晨在湖边看见了一只梅花鹿。我想……她知道自己在喋喋不休地讲个不停,所以她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用望远镜扫视树木和岩石,然后看见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胖一些。

    他们长什么样?林一帆问道。

    我……我看不太清楚。她交叉双手,叠放在胸前。她已经脱掉了夹克,把它平摊在她吃午饭的岩石上面。为了晒晒太阳。

    此刻她觉得很冷。刺骨的冷。

    但是她留着长头发,黑色的长发,并且她穿着红色的外衣,戴着红色的帽子。还有,她戴着太阳眼镜。而那个男人背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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