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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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出书版)-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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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因缘或许便是如此,她寿元亘古,以为还有千年万年可相守,却不知这缘分却断在了伊始。当初殉世,她虽履真神之职,担起三界重责,却亲手放弃了那个等她十三万年的青年。
  她以为六万年前自混沌祭台上跳下时属于上古的一切就已终结,却不知轮回兜转,再回首,却一如当初,唯一不同的是……六万年前是她将白玦置于祭坛之外,生死相离,而如今,是……
  上古拂过石桌,沙砾成灰,自指缝间滑下,散落在桃林上空。
  最后的三百年,或许是真想体会被人那般情深对待是何种滋味,她总会不自觉的陪在白玦身边,下棋,饮茶,论道,散游,果真如月弥所说,她一步都未再踏出上古界。
  龙纹长靴踩在垂落的枯叶上,‘吱呀’声骤响,平添几分空寂。
  也是那时,她才知晓,那人到底是如何来爱她。朝圣殿每一处布置,她每一套衣袍,甚至是平时惯用的笔墨,饮惯的茶水,都是白玦替她备下。
  在她无知觉的时候,白玦早已潜入她的生命,无声无息,她知道时,却已逃不开。
  古树散开繁盛的枝干,上古抬手接过骤然坠落的桃花,轻轻一握,额头抵在皱纹横生的树身上,眼浅浅阖住。
  因为执念太深,所以到最后才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若他从来不知道,至少她走后,他还能静静的活下去,遇到让他动心的女子,陪他到老。
  所以白玦,这世上没有人能比我更明白这六万年你做下一切的缘由。
  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身体里的力气一点一点消失,上古半跪在古树旁,神色茫然空洞,指尖刺进掌心,鲜血留下,无声枯寂。
  可是,九州八荒上万年孤独,北海深处数千年冰封,青龙台上挫骨焚身之痛,怎能……都是你?
  一世我已还不起,更遑论三世……
  你怎么……怎么忍心,将我置于如斯地步?
  上古仰望苍穹,深沉的天空印入瞳中,恍惚间白衣青年言笑晏晏的模样依昔还在。
  你怎么能就这么死去?从来没有告诉我你爱我,也没有听我说过一声……我爱你。
  怎么可以!
  恢弘的神力瞬间照拂大地,界面被破开,玄色的身影狼狈的奔向天际,消失在上古界。
  摘星台上,天启回转身:“她还是去了苍穹之境,只希望不要太迟,炙阳,真的没有办法吗?”
  炙阳没有应答,良久后,叹息声轻轻响起。
  苍穹之境内,赤红的岩浆化为巨兽,愤怒咆哮,将整个荒漠吞噬,阴诡森冷的气息朝三界蔓延,四海卷起滔天巨浪,山岳倾颓,仙魔颤栗,百姓惶恐不安,似是末世降临。
  但总归有一点曙光在这灾难尽头,凤染和森鸿领着仙妖聚在渊岭沼泽外,远远望去,巨兽头顶,金银交错的封印将其压制,一袭赤红的身影悬于半空,若隐若现。
  随着神力的扩散,巨兽的咆哮声愈加不甘绝望,众人精神振奋,心下稍安,但望向白玦的眼底也带了一抹担忧。
  岩浆上空,万千咆哮中,白玦最后遥望了一眼上古界门的方向,闭上眼,金色的火焰自周身燃烧,手持炙阳枪纵身朝岩浆中飞去。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银色的流光划过苍穹,用尽全力朝渊岭沼泽而来。
  上古,珍重。
  还有,我爱你。
  混沌炙火焚烧万物,顷刻间,混沌之劫归于沉寂,世间骤明,仿若一切劫难从未发生。
  苍穹之境外,赶来的身影戛然而止,上古停在原地,静静阖眼,良久之后,望着虚无燃烧的苍穹之境和跪了满地的仙魔,骤然转身朝远处走去。
  到底还是迟了……
  朝阳在她身后缓缓入空,三界重归安宁。
  狭长的身影孤寂冷清,仿似一日之间,腐朽荒芜,再也没了生机。
  “白玦,我以祖神的名义向天起誓,生生世世,不恨你,不爱你,沦为陌路,永无再见之期。”
  一语成鉴,世间轮回倒转,我最后悔的,便是曾经对着你说过这句话。
  白玦,我不会去见你,因为你不会死……也不能死。
  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束的一日。
  因为,我永远都放不下。
  我在瞭望山等你归来。
  这一次,纵使千年万年,我也不会再离开。
  此生,我只愿再听你唤一声:上古。
  于我而言,世间最欢喜之事,大抵便是如此。


'以下为出版结局内容'

    瞭望山,半山腰处,几间竹坊错落有致,一身素布衣袍的女子静坐在树下,身旁的石桌上布着一局棋,洋洋洒洒。此处仙家气韵浓厚,却袭着几分普通低调,闲坐的女子眉眼沉静,宽大的布衣裹在身上乍看去略显几分单薄。

    恐怕三界九州里头,换作谁在此,见到树下之人都不免会惊呼几声,大叹稀罕,无他尔,上古界朝圣殿里的那一位在三界中消失有一段时间了,却不想会出现在座小小的山头上。

    三年前,上古界最后一位真神炙阳苏醒之日,混沌之劫在渊岭沼泽降世
白块真神以身殉世,自此灰飞烟灭,事后也不知是上古界里哪位神君所说,
只白块一力承担三界灭世之责六万载的事到底是被传了下来。

    要知三界灭亡亦不损上古界半分,白块真神此举对三界亿万生灵有救世恩义。只可惜上古界四位真神分崩离析六万余载,到最后也来不及再见一面又天人永隔,此事一出,便被引为三界憾事。

    自那日起,便没有人知道上古的下落,别说一般的神君,就连上古界里老资格的上神也对上古的去处毫无头绪,只听闻朝圣殿里的小神君日夜啼哭了数月,也唤不回上古神君,只少数几个仙君记得白块神君陨落之时的苍育之境外,曾依稀见过上古的身影。

    四大真神交情笃深,众仙皆说上古神君眼睁睁看着白块神君陨落,替她受过,怕是受了大刺激,入轮回道解伤去了。。

    三界仙妖并上古界诸神数着过日子的时候,只盼能早日迎回上古真神,让那朝圣殿的小神君也多能一人照拂。

    世间斗转星移,春秋易逝,瞭望山的竹海苍翠又泛黄了三个年头后,总算迎来了头一位故人。

    炙阳落在半山竹屋外,观了树下女子半晌,才迟疑走进篱笆,坐在她对面,敛眉唤了声“上古”。

    想是早就知道他要来,上古手边搁着一壶茶,热腾腾冒着烟,她随手倒了一杯,放到炙阳面前笑道:“炙阳,别来无恙?”

    “能吃能睡,倒也还好。”炙阳抿了口茶,眉毛一挑,“甘茶?”

    上古饮茶素喜清甜之味,从来不爱甘茶,这点习性十几万年都改不了,如今不过三年……

    “都这么多年了,我总归是有一些变化的,哪还能净如以前一般”。

    炙阳放下茶杯,温厚的面容隐在雾气下,声音有些模糊,“上古
何时回去?”

    上古撑了个懒腰,“真是对不住,我这懒劲一发,又做了几年甩手掌柜;我瞧着这里还好,上古界你和天启多看顾着点便成。”

    “你就不问问阿启现在如何了,难道他就不需要看顾?”灸阳的声音有些沉,带上了微不可闻的怒意。
 
    上古握着壶的手僵了僵,眉眼未变,只是道:“有你们在,他总归不会受了委屈就是。”

    “上古!”’

    炙阳正欲多言,却见对面静坐的上古已抬起了头,眼底是化不开的沉郁,

    “炙阳,我没法见阿启。”

    那双眼只剩荒凉,炙阳微微一滞,想到阿启继承的容貌,轻声叹息,“我以为你肯打开晾望山外的守护阵法,原是已经想通了。三年前你在山外布下的阵法用了你半生神力,连我都闯不进来,当初何必做到如此?”

    “怕不是如此,这三界恐怕早就没了。”抿了一口茶,“我原以为历经十万年磨炼,早己满心满意如父神所愿,以三界存亡为本,却不知三年前他消失的时候,我宁愿……这三界从来不曾存在过。”

    上古说出的话有股子彻骨的寂冷悲伤,炙阳回转眼,望向身后的竹坊微微一叹。他们四人执掌上古界,尊崇万世,到头来却拼不过天命……

    “我琢磨了许久,总觉得还是该来一趟。”炙阳沉默半晌,突然开口,“我觉醒后白块就出了事,你在这里一躲便是三年,有些话我还来不及告诉你。”
上古抬眼,眼中一贯的云淡风轻,只是在听到白块这两个字的时候,狠狠,钝钝地缩了一下。

    “当年你于情字上一直没开窍,是以我虽瞧出了白块的心思,但却也没在意,总以为时间久了他便会放弃,却不想你殉世之时,他拼着上古界毁于一旦的后果也要救下你,那时候我便知,若是我不帮他,若是我不帮他,便是真的全不了我们数十年的情谊”。

    上古眼愣愣的,看着炙阳,唇角渐渐抿紧。

    “上古,我想白块他大抵是不希望你知道这一切的,要不这六万年也不至于费了如此多的周折,但即便我们谁都不说,在清穆身上,我想你总归是能瞧出些分明来的。”

    “再说我们三人虽没有打破祖神定下来的天命,但白块他做到了,算了,我言尽于此。”炙阳起身,行了两步又道,“阿启终归是你们的骨血,他需要你,你若想通了,便早些回朝圣殿,错过了白块,莫要连他留给你的最后念想,也一并弃了。”

    炙阳的身影消失在竹海中,上古怔征回首,看着身后竹坊,眼中的淡漠顷刻瓦解,唯余彻骨的哀伤。

    她何尝不懂,清穆,倾之,慕之?白块六万年前桃渊林里一席话,便是清穆此身的由来,只可惜她明白得太晚。回首时竟来不及见他最后一面。 明明她才是那个拥有混沌之力必须殉世的真神,可白块却花了六万载扭转乾坤,硬生生改了天命。数年前的瞭望山上,她苏醒时尚不知真相,曾在这里声声质问,如今想来,那时他心底该是何等甘苦?

    三载时光,千百个日夜,她候在此处,原以为已将心炼作了金刚石,却不想炙阳漫不经心几句,便能让她筑起的高墙顷刻倒塌。

    怎么能忘?桃渊林,清池宫,渊岭沼泽……三界及目之处,皆是他的身影。世人皆说岁月轮转世事清,可偏生在她这里行不通,只是越发清晰罢了。 那人执著十几万载,一步步侵入,岂是区区三年可相比拟?

    她害死了白块,又哪里有颜面去见阿启?

    瞭望山脚,己及成人腰身高矮的孩童眼巴巴望着自半山腰飞下的炙阳,迎了上来,“大伯,我娘亲她……”话到一半,眼先红了半圈。

    炙阳摸了摸阿启的头。“先回去吧,你娘还没想通,等想通了会回上古界”。

    “大伯,父神他还会回来吗?” 半晌后,小小的声音自炙阳身后响起,久阳脚步一顿,没有回应,良久后才转身道:“阿启,你父神顶天立地,望你亦能如此。将来上古界的重担必压在你身上,你任重道远。如今他不在了,我和天启替你父神照料你,这百年天启对你不忍严苛,你神力虽纯,却不稳,再加之上古界诸神对你颇多照料,留在上古界并非好事。”

    阿启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点头道:“大伯说的是。”

    “仙界大泽山的东华上君再隔几百年便能晋位上神,他挑李满三界,厚重。适合为你启蒙之师,过几日我封你神力,将你模样幻化,你便入他洞府里做个记名弟子好好修炼,待仙法大成,再回上古界由我和天启教导。”

    阿启朗声回了声是,眼底的伤感冲淡了不少,“大伯,是不是我从大泽山回来,便能见娘亲了?”

    “阿启,你娘亲到如今还没有真正想明白,一切待她想通了再说吧。”炙阳答非所问,摇了摇头,望向仙妖交界擎天柱的方向,携着阿启朝上古界门而去。

    瞭望山的护山阵法大开,加上炙阳走了这么一遭,一些知世情的老神仙便知道失踪几年之久的上古神君怕是一个人埋在这地儿悲伤春秋去了。岁月渐过,斯人己逝,追忆不过徒增伤感,因着这个古理,各洞府喜庆的请帖如雪花般职进了;瞭望山峰。

    望着堆满了半间竹坊的帖子,上古挑着的眉皱了又松,松了又皱,半晌后才哼一声,“满天的神仙都是些懒散货。挥挥衣袖从中抽了一张关上门远游去了。

    若是将那请帖翻开,自可看见几行龙飞凤舞、甚为嚣张的大字。

    梧桐凤岛,新降火凤,同邀诸神,与吾共庆。

    历夹风凰一族的火凤十万年诞生一只,且一脉相承,皇族血脉向来单薄,也难怪一只幼生凤凰降世,风染会这般高兴张扬,邀三界共庆了。

    也是该看看老朋友了,云泽那小老儿想必也念她得紧,上古这么想着,着的云不免更稳了几分。

    她可不会承认,自炙阳来了晾望山后,每每望着那几间竹坊,心窝被刻着一样,一刀刀软和热乎着进,血淋淋地出。

    在九州滨海游晃几日,上古总算在十五这日傍晚,踩着点到了梧桐岛。

    梧桐岛门禁森严,凤凰一族又向来高傲,平日绝少有拜访的宾客,这次举岛同庆,加之云大长老回归,自是热闹得紧,岛的边缘摆满了数不清的辟水珠,隔得老远,上古便见数十只彩

    陆地骤生,硬生生将岛屿向四凤列阵相迎,周横扩了一倍。数以千计龙头大小的夜明珠悬于半空,梧桐岛明月争辉,瑰丽非凡,将东海深处印照得如白昼一般。  

    阿启点头,念念不舍地朝晾望山看了一眼,聋拉着脑袋亦步亦趋地跟着炙阳朝山外走。

    在九州滨海游晃几日,上古总算在十五这日傍晚,踩着点到了梧桐岛。
    梧桐岛门禁森严,凤凰一族又向来高傲,平日绝少有拜访的宾客,这次举岛同庆,加之云泽大长老回归,自是热闹得紧,隔着老远,上古便见数十只彩凤列阵相迎,岛的边缘摆满了数不清的辟水珠,陆地骤生,硬生生将岛屿向四周横扩了一倍,数以千计龙头大小的夜明珠悬于半空,梧桐岛明月争辉,瑰丽非凡,将东海深处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到底是自上古时便繁衍昌盛的凤凰一族,如此大的手笔,除了当年善敛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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