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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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左道-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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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邸报上的最后一条消息说的是,近日京师御史黄孝明突然在晚上暴死内室。当时一名侍女正秉烛入内,发现一个蒙面人跃出窗扉,转瞬即没。她只瞧见这人左边额角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红斑。黄孝明并无旧疾,全身也并无伤痕。有司疑是凶徒使妖法邪术杀人,着请各地郡守捕盗留意面貌相符的妖人歹徒。

    李三思捧着邸报呆住,心中既惊诧又错谔:“左边额角长红斑,身段厉害,神出鬼没,死者全身无创,这他妈的不就是当初在“醉月居”趁乱在自已后脑扎针的人么?老子坑蒙郝氏兄弟时提到了他,他居然就露头儿了。”

    正愣神儿间,听见冯县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老弟,看来你先前的判断推想已经应验。当初想要你性命的那位额角生着红斑的凶徒当真如你所说,是来头儿不小啊!嘿嘿,敢突入内室刺杀一名在职御史,岂会是普通的凶徒?背后又岂会没有人指使?”

    李三思将邸报又看了一遍,低头发怔,心中惊疑不定:“敢杀御史的人来杀过我,而且杀我的时候比杀御史的时候更加小心谨慎,做得更加不露形迹,这说明什么?”他的心中所想的这些,冯县令直接就说了出来:“我先前的判断看来也没错,这等厉害的杀手会费尽心机杀你,而且是做得不留痕迹,你的来历又岂是一般?说不定同黄御史的死也有所关连。”说到这里,他转变了语调,语重心长地道:“我说老弟,你我二人共事时日不短,十分相得,我也很佩服你的为人和本事。不论公谊还私交,都算不错。你又何必向我苦苦隐瞒来历出身?若有隐情难处,我也必当尽力替你周全。就算我力所不及,也决不会传扬泄漏出去。”李三思苦笑道:“冯大人呐,我到是想坦然相告,但我是当真一点儿也不记得旧时之事,又怎么相告?否则,我何不胡乱编造一个来历?你也未必便能识破。老哥啊,以你我的交情,我即便是惹下了杀头的大祸,也用不着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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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一语成谶竟自受
    他顿了一顿,又道:“你说我同黄御史的死有所关连,只怕未必。他一个做御史的,风闻奏事是他的本份,干的是没事就是拿参劾权贵当饭吃的差事,得罪的人肯定不少。指不定是哪位出得起大价钱的人物对他怀恨在心,指使杀手刺杀了他。”

    冯县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也罢。单说这黄御史,他这个人我也知道一些,算不上一个耿介强直的清流言官。此处事圆滑,有什么参劾大多是附议跟风,不会领头,也没参倒过什么厉害人物。所以,他就算得过罪人,也不会得罪到对方想弄死他的地步。我到觉得……”

    说到这里,他突然住口,小心地关好房门后,才压低声音继续道:“……这事只怕跟裕王、景王争立有点关连。那黄御史先前和景王一党走得很近,大约知道一些阴私,最近却又公开上表要景王就藩。虽然没有根据,但是我想来想去,他能惹到杀身之祸的事大概也就是这个了。”

    李三思心里猛地打了个突,自已吓唬郝氏兄弟的时候不就是拿二王争立说事的么?嘉靖前后共生有四子,长子出生二月即夭,次子即庄敬太子,行冠礼后二日后暴死,如今只剩下裕王和景王。裕王年长,按制当立。但景王仅比裕王小一个月,嘉靖似乎又有偏爱之意。朝中不少大臣便有押注景王之意,毕竟赢面小赔率会更高。何况嘉靖对于立储之事十分忌讳,又深信术士所谓“二王不能相见”之论,常常数年不见其子一面。因此,鹿死谁手实未可知。二王争立之事已经是朝野皆知,天下皆闻。因着这个缘故,他也就顺口扯带出二王争立之事用来吓唬郝氏兄弟。

    难道竟然当真是诳语成谶,歪打正着?

    眼下郝氏兄弟是要吓得睡不觉了,李三思自己心头却也成了一口玄冰寒潭,咕嘟咕嘟向上直冒寒气,这种事郝氏兄弟惹不起,他自然也惹不起,而且自己涉入此事恐怕比郝氏兄弟要深得多得多。以后,该轮到自己睡不踏实了。

    冯县令看他脸上阴睛不定,神色怪异,还以为他是吓着了,便道:“你也别担太多心。我这么说只是揣测而已,没半点实据。况且杀黄御史的那人,也不一定就是对你动手的那人。”

    李三思却突然哈哈笑了出来,说道:“凭我的直觉,这事情还真不小,我牵涉其中也不会浅,只怕是跑不脱。”接着,他将自己今日如何拿二王争立之事吓唬郝氏兄弟骗得四百石米谷的事情大略说了。

    冯县令张大嘴巴惊讶地听完,很想笑,又觉得这实在不是一件能让人笑得出来的事,说道:“哪有这等巧法儿?你信口胡诌两句,居然成了真。如果真是这样,这事就太也邪门。这……这不是开人的玩笑么?”

    李三思脸露苦笑,说道:“发生在我身上的邪门事情还少了?老天爷开我的玩笑也不是头一回了。”说这话时,他心里想的是自己稀里糊涂来到这大明,又有蟑螂隔世阴魂不散的生死纠缠,这两件事又不是老天爷在玩儿我又是什么?

    冯县令心中想的却是:你这话到也对,你这人出现得都邪门无比。本来都死得凉透了,又自己活蹦乱跳地爬了起来,天下哪里还有比这更邪门的事?这些话自然不便出口,说道:“黄御史一事,邸报上说得十分粗略,我会留心此事,设法探听详细。等弄得确实后,那时再作打算。”

    李三思道:“好。你能探得几分是几分,看人问话,话也不要说过头儿,以免招祸。”

    冯县令会意,点头道:“这个自然。”

    李三思下座,突然向冯县令深深一揖,神色郑重地道:“冯大人,我有两件事拜托你;你肯定会答应,我也就不客气地直说了。第一件事是,万一我哪天突然不明不白的暴死,恳请大人不要追查究竟。第二件事,若是真有不测,我家的那个小丫头请你代为看顾。至于我那位兄弟,他为人深沉机敏,自立有余,我到不是担心。只是他为人稍有点贪心,有劳大人时不时警示裁抑于他便可。”

    冯县令见李三思搞得有点像交待后事似的,就有点不高兴,想说他两句,哪知李三思接下来的话就充分暴露出了他的滚刀肉本色:“嘿嘿,我只是说万一,万中之一我会被人弄死。万一之以外的万分之九千九百九百九十九,是我会把想搞死我的人搞死。”

    冯县令哈哈一笑,说道:“这才像老弟你说的话。”

    李三思拱手告辞,转身出了县衙,巡查各个粥棚去了。且不管前路如何凶险,做一天和尚就要撞一天钟,脑袋在脖子上长一天,就得吃一天的饭。他自己这么想,推己及人,进而觉得其他人也得天天吃饭。只要自己还能吃饭,就得先把饥民的肚皮管起来。

    这七处粥棚分散在县城四方内外各处,李三思慢慢的一个个巡视,每走到一个地方停一停,拿筷子插上一把立不立得住,喝一口,看煮得烂不烂。粥果然都够厚够烂,到还真没有人敢敷衍了事。情况看上去都还不错,之前立的规矩起了效用,施粥领粥也都井井有条。唯一让他觉得不踏实的事情便是查看各粥棚的帐本记录时,发现粮米耗得太快了些。诚如丁管家所言,这么个弄法儿,原本十天的量现在只能顶得三四天。好在郝氏兄弟的四百石粮米即将到位,黄士定也跑不脱,李三思也就并不如何担心。

    各个粥棚前等待施粥的饥民比前两天更多了许多,但各人神情气色大都比此前好了许多,全不似之前那副麻木萎靡的模样。排队的人中互相闲聊的,有等得不耐烦的。

    董家粥棚前,甚至有人嫌这粥味道不好,在队伍里小声嘀咕着道:“天天喝粥,不咸不淡的,肚子里没点儿油水。”

    说来也是董老爷子舍出米谷舍得冤枉,他的怨气传染给了家中仆人;这些抱怨话落在一个分粥的董家伙计耳朵里,觉得分外不是个味儿,便发火喝斥道:“有得一口活命粥喝就很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李三思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兄弟,饥民也是人,也是老百姓。人嘛,就该是这个样子。会挑三拣四,会不耐烦,正好说明心里踏实了,岂不是很好?计较、牢骚,是人情之常。皇帝都会嫌老婆太少,砍头鬼还会嫌刽子手的刀不快呢。别上火儿,干好手头的活儿就行。”

    那人听他把皇帝和砍头鬼比在一起,吓得不敢接茬儿,埋着头哦了几声,赶紧避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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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馋猫如何守咸鱼
    按照冯县令按照李三思先前拟定的方案,派人给蒙阴伯府送了烫金子的大红请贴,贴子上写名恭请伯爵爷赏光赴宴,“兼商要事,以决疑难”。

    到了第二日,天气较往常要凉爽一些,真是一个请客杀人的好日子。随着夜色降临,一行人拥着一顶软轿悄悄出了郑伯爵府,穿过半个县城在县衙停下,郑伯爵身着便服,款款步出软轿,冯知县站在廊下拱手笑迎。

    对于郑伯爵这一次能来,冯县令颇有些意外。以往他曾经数次在端午中秋宴客时派人向伯爵府递去请贴,对方每次都是托辞不至。先前李三思说这一次郑伯爵必来,他还尤未深信。然而,看着眼前这位满面笑容、气派华贵的大胖子,冯县令不得不心下暗叹李三思料事如神,嘴上道:“伯爵爷光降敝处,下官荣幸之至。”

    客套几句后,宾主双方携手入席。诸般珍肴美味流水价送上来,冯县令只是一味劝酒,只说一些场面话,半句也不提邀请郑伯爵前来是要商量什么“要事”,又要决个什么“疑难”。

    终于,郑伯爵先忍不住了,开口道:“冯大人设宴相请,总不是只为了请老夫来喝这一顿酒吧?若有他事,不妨明言。”

    冯县令笑道:“请客只为饮酒,有何不可?”顿了一顿,又道:“若说有事,到也有当真有一件小事想顺便询问一下爵爷。本县最近破获一件抢掳禁锢妇女的大案,救出来的二三十位妇女就藏在郊外的十柳园中。这十柳园本是本县劣绅黄士定的别业。此人原与伯爵府有过旧怨,向来与爵爷您不睦。不知爵爷对此人有何看法?”

    郑伯爵的手里的酒杯停在了半空中,面部难以觉察的抽搐了一下,说道:“此人狡诈无信,天良丧尽,早前曾让老夫受害不浅,拖进府中痛惩了他一回,后来一念之仁饶了他的性命,却也因此与他结下仇怨,后来也一直不和睦,不过也没有起太大的冲突。于情于理,冯大人都该当严办此案才是。”

    冯县令点了点头道:“说得也是。”这一句话后,竟不再提,话头一转,拱手说道:“爵爷,本县近来聚集的流民颇多,缺乏粮食救济赈灾,府库空虚,可否请爵爷开放粮仓,为下官支出一千石粮食以解燃眉之急?就当是暂借,待秋后粮食丰收,下官必当归还。”

    郑伯爵肥厚的腮邦子微微抖了一下,他知道所谓的“暂借”自然是鬼话,什么秋后粮食丰收更是没影儿的事,这是刘备借荆州,有去无回。

    “冯大人,如今天旱已久,粮价腾贵,本府余粮已经不多……”

    郑伯爵正在斟酌托辞,忽然见到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晃动,一名妇人手持酒壶从后堂屏风后迎面走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郑伯爵瞥了她的脸孔一眼,顿时心中一突,连忙端起酒杯假作饮酒,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自己的脸。

    那妇人走到冯县令身旁,低眉顺目,欠身斟酒,目光却不再看向郑伯爵。

    “这是下官新收的一位侍婢,特意请出来为爵爷奉酒,可还不错吧?”冯县令随口介绍,目光有意无意地在郑伯爵脸上扫来扫去。

    郑伯爵干笑两声,有些慌乱的低头饮酒,居然并不接话。

    冯县令使了个眼色,那妇人退入后堂。冯县令又开口道:“借粮一事,爵爷考虑得怎样了?”

    郑伯爵微一沉吟,咬了咬牙道:“出粮赈灾乃是善行义举,老夫自当慷慨相助,怎敢吝惜财帛?一千石粮食虽然为数不少,本府就算节衣缩食,也要挤了出来。”

    冯县令似笑非笑的道:“爵爷可要量力而行,千万莫要勉强。”

    “不勉强,不勉强。”郑伯爵伸出衣袖抹了一把头上的细密汗珠,叹道:“这天气真热!”

    冯县令离席下坐,当面向郑伯爵一揖到地:“爵爷仁慈慷慨,心系万民,下官先前拜谢。”

    “应该的,应该的。”郑伯爵满脸堆笑的拱手回礼,身子却微微哆嗦了一下。

    粮食的事情敲定之后,冯县令只管满面堆欢的劝酒。郑伯爵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喝了几杯酒后,起身告辞去了。

    李三思从屏风后面步出,与冯县令相视大笑,一千石粮食就这样到手了,老虎屁股上给狠狠地挖了一块肉下来。

    “李老弟,看来你所料不差,这郑伯爵当真与十柳园的案子有关。”冯县令眼神飘忽,面带冷笑,“不然,这老家伙怎么会只被我敲打试探了一下,就立马服了软?”

    原来,方才出来斟酒伺候的那名妇人正是李三思从十柳园的地窖中解救出来的众多妇女之一。李三思安排她在这个当口儿出来斟酒,既是让她亲眼认一认人,也是敲打警告一下郑伯爵。

    李三思笑道:“果然如我所料,这黄士定不过只是郑伯爵的幌子罢了。由他出面替蒙阴府做尽恶事,欺男霸女,郑伯爵背后支持,暗中结连官府包庇。一黑一白,一明一暗,果然是好手段。”

    冯县令想了想,忽然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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