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醉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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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醉风流-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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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过‘容华终易老,白首贵同心’吧?就让我和你白首同心好不好?”

  她听了,默默无言,只是深深地叹息。最后,她嘱托道:“太白呀,你是一个真正的君子,如果你真的不嫌弃我的丑陋的话,就请你早日让人做媒吧,我会等着你的。”说完,她放下纱巾面罩,向不远处的那个丫环招了招手,娉娉婷婷地走了。

  说实在的,我对自己和含烟的这次约会,感到既欢喜又有些委屈,因为许含烟到底是一位清澈如水的才女。但我同时还是感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委屈,以我的才华和相貌,在我的内心深处,还是对她的容貌感到有一点儿失望的。我知道这是自己的不对,但我就是不能自已,谁叫自己天生浪漫、天生爱美、天生多情呢?

  一夜梦想,我在梦中遭遇了一次销魂夺魄的性爱,我梦见自己和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共赴巫山云雨,她好像是段七娘,又好像不是段七娘,她好像是含烟,又好像不是含烟。我们颠龙倒凤。最后,我在她像梦幻一般缥缈像秋水一般温柔的呻吟里,喷涌出我排山倒海的激情。

  四

  第二天,我告别许玉笛,跨马走上归途。小虾儿见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回望许府,就取笑了我几句。而我心中也的确在想着含烟,更在回味着昨晚的春梦,也懒得理会他。

  阳春三月,布谷声声,田里的秧苗大都插完了。一天,我在孟少府引荐下,由元丹丘作陪,正式拜谒安州都督马陋钟,并请他为我做媒。

  让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放之后生没有料到的是,那马陋钟长得五大三粗,虽然任的也是武职,并且是位居三品的将军都督,但他竟然也十分喜爱诗文,还很善于品味。这不,他读着我呈交上去的诗作,当即大加赞誉道:“想我马某任职安州也一年多了,郡中的名士和各县的秀才,时不时都有一些诗文赠给我。但我读他们的大作,有的犹如青山高耸,可惜没有烟雾和云彩;有的好像春光明媚,可叹不见芳草和绿树——都显得枯燥和平淡了些。只有你李白的诗文,清丽之中透出豪迈,宁静之中蕴含着激情。那些警策人心的隽永语句,更是发人之所未发、言人之所难言,真是句句动人,过目难忘呀。”

  大家听了,连连附和。马陋钟继续说:“各位请听一听他的《碧荷》篇:‘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秋花冒绿水,蜜叶罗青烟。'大家能不倾心于像这样洁身自爱而又才华横溢的青年人吗?还有,‘秀色空绝世,馨香谁为传?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结根未得所,愿托华池边'。大家会不觉得要为他的这种胸怀抱负,以及他的才与德不为世知、不为世用而伸出援助的双手吗!‘碧荷'望‘华池',嗟叹韶光易逝,这是得到比兴手法的真旨了,怨而不怒、哀而不伤。像这样清新靓丽、寄托深远的诗歌,在安州大地,我还没有见过,真是可喜可贺呀!”

  孟元凯这时便趁机说道:“马都督这样喜欢李白,实在令人高兴!我听闻相公府的女孙钟意太白,欣赏他的才能,曾经亲自命题、由许老太君召见面试做诗。李白是挥笔立就呀!都督不如亲自给他俩做媒,成全他俩的好事,就让安州的百姓,把他俩的这一段美妙姻缘传为盛世的美谈吧!” 

  孟元凯少府话音刚落,立即又向长史行了礼,说道:“我想长史大人肯定也有这样一番美意吧?”长史姓李名健,是个怪物,相貌生得像一只猫头鹰不算,还因为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像狒狒一样的毛,所以认识他的人都叫他李狒毛。李狒毛身上的毛真是长得奇怪,应该有毛的地方他都有,不应该有毛的地方他也长了——两边的耳垂各长了五根,喉结上长了一簇,连鼻尖上也长了三根!这些都是看得见的,在他身上那些看不见的地方,狒狒毛估计就长得更加稀奇古怪了。

  马陋钟和李狒毛听了,相视一笑,一齐答道:“太好了,太好了!其实他俩早就以诗为媒,我们挂个名届时到相公府吃喜酒去,不是说‘成不成,烧酒两三锃’吗?现在媒已经做成了,烧酒就不止两三锃了,这等好事,我们何乐而不为呢?”我心里想,我李白吟诗作对,什么绝妙的句子也能想得出来,但就是想不到请他们做媒的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

  我于是抓紧时间备了两份谢礼,又用王炎夫妇赠送的钱银,按例规办了一切该办的礼,一并交给孟元凯转送都督和长史大人。再送许府,请了含烟的年庚。不多日,许府就答允了。马陋钟把喜讯告诉了我。我立刻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和家世渊源,工工整整地写成了描金的庚书,按照约定的时间交换给了许府。

  办妥了这些,应该是到了松一口气的时候,但我却轻松不下来。因为,小虾儿告诉我说没有钱了!日后的择吉报期礼、纳币、告祖、备鼓吹彩舆等等迎亲礼,都没有能力经办,更不要说置屋安家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一看没有钱了,小虾儿比我还要着急。他于是不断埋怨我平时大手大脚,只知道喝酒花钱,一点儿也“不识世”。他说:“即使不说你现在没有钱、娶不起老婆了,就退一万步来说,许小姐自己愿意跑出来跟了你,可你这个样子也养不起她,到头来她还不是要回到许府去?到那个时候,我看你有什么脸面见人?”

  我听了,装出一副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说:“不要担忧嘛,车到山前必有路。即使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就学相如文君好了——在安州城里摆个摊子卖酒难道不行吗?”

  一番话,气得小虾儿的虾须也扯掂了,他像死鱼儿一样直翻白眼。但是说笑归说笑,计谋还是要想的。终究还是小虾儿人小鬼大、主意多,劝我先找个理由到寿山去待上一段日子再说,他自己立刻起程到###找“十八子”,说有理无理先挪借十万八万文,等到婚事办妥后再到青廉乡陇西院向父母报喜。说不定老两口还会专程来看儿媳妇、抱孙子呢。小虾儿的话正中我的下怀,我于是约上元丹丘到了许府,报告说:“暂时隐居到寿山去读书,到秋凉时再迎娶小姐。”

  其他人都信以为真,只有孟元凯劝阻道:“那小小的一个寿山,怎么比得上终南五岳的大方,你快快回城去,多交些朋友,多拜谒些官员,多想想怎么入仕才是正经的大事。”

  我嘴里连声答是,但还是到寿山去了。我不去不行呀!不单孟少府不会知道,许多认识我的人也不会知道,我这个目空一切、视金钱为粪土的李太白,一个经常日挥万金的风流才子,也会有人穷志短、寸步难行、有苦难言的时候!

  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朝难呀!我在心里叹息。

  五

  到了寿山,我寄居在山野的一户农家中,感觉好像回到了青廉乡的陇西院一样,流连在迷人的山水间。我想,名山名水造就了一个个名人,于是那名山名水的地方就地灵、人杰,相得益彰了。但是,小山小乡有龙蛇蛰伏也是正常的,他们在怀才不遇的时候,只能蜷缩着、等待着,一旦风云际会就会乘势而起,建立不朽的事业,也成了一个个英雄;到那时,谁又不说那个小地方不是钟灵毓秀、物华天宝呢?天大地大,原本就没有绝对的有名或者无名,也没有什么是绝对大、什么是绝对小的。一切的一切都要看变化。我就不相信,这小小的寿山,就不会因为我到过隐居过,而不为天下人所识?

  我相信,凡是我迷恋过的地方,它也必将为天下人所迷恋。

  我把这些感想写了下来,以一封信的形式托人捎给了孟元凯。孟元凯回了信,他在信中说对我是有喜有忧还有怨。喜的是:你李白有志向,“天为容,道为貌”,“不屈己,不干人”,既有孔子和孟子爱国爱民的道德气节,又有老子和庄子的超脱情怀以及古道热肠。忧的是:你李白也实在把世事看得太容易了,大有这天下“舍我其谁”的傲慢,说什么“巢由以来,一人而已”,难道连都督和长史都不值一提了?作为一个人才,如果你为世所用的话,那么肯定要只争朝夕的。就算像那孔子一样的圣人,也是“席不闲暖”,而奔走天下寻找能重用自己的君主,搞得自己经常像一条丧家的狗一样。怨的是:你李白来安州才几天呀,州县的官员和地方的大户,你连门都还没有入遍呀,就认定自己当稳许相公家的姑爷了,还一点儿也不听劝阻,低着头什么也不管不顾的躲藏到寿山的小山冲里,居然还要待到明年秋后才出来完婚。完了婚之后,你李白又能怎么样?你只是一个从西蜀来的平民百姓,一个小商人的儿子,难道安州府会公车公马、披红挂彩送你上京师去不成?

  这天,许含烟让两个贴身丫环女扮男装送来了书信。她在信中告诉我,说她叔父许自正由泽州刺史改任饶州刺史,正在赴任的路上,将要绕道回家省亲,并且一定会过问她的婚事,按照许门的惯例,也一定会当面考试。她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用功,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吟出像《紫藤树》那样的平庸诗作了,一定要吟得出比《青春惊流湍》更强的佳作来。我看完信,只好连连点头。含烟在信中还索要我的旧诗旧作,我于是清理了几首交给丫环带走了。丫环刚去不久,孟元凯就到了。我见他上次在回信中规劝之后,又不辞鞍马劳顿专程到访,十分感激。孟元凯急切地说:“兄弟我的任期有限了,年内就届满,很希望不辜负亲友的期望,一方面为你办妥婚事,一方面争取各方一致向官府推荐你。你还是快快回城,何况许自立大人不久也要回到家乡了。”

  我心知肚明,不用想也知道这个道理。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叹息着对他说:“我暂时住在寿山,并不是厌烦城里生活和厌烦交结官府中的朋友,实际上小弟我已经身无长物,迎娶相府的千金和求得仕途的通顺,不要说像我家这样的只是中产人家,就是大富的家庭也难以承受的呀?”但是,孟元凯仍然坚持要我出山再说,他诚恳地对我说:“我虽然也穷,但是对于一般的迎来送往和拜望地方官员的开支,暂时还是能够支持你的。”我听了,再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好乖乖地跟他回城去了。

  在客舍刚刚安顿好,我在寿山一直盼望着的小虾儿,第二天也回到了。小虾儿一见到我,眼泪就“哗啦啦”地掉下来。我愣了一下,心知不妙,连忙强装着镇静下来。我扳过他的肩膀,一边安慰他,一边问道:“小虾儿呀,你也实在是太辛苦,累成这个乞儿佬的样子了。好啦好啦,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到底怎么呀,‘十八子’怎么样了,我爸我妈和月亮还好吗?”小虾儿更加哭泣不停,哽哽咽咽的,他呆望着我,好像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我连忙用衫袖给他擦拭眼泪,握住他的双手说:“别急别急,你先说说家里的情况好吗?”

  小虾儿过了好久才缓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说出一串话来:“老爷病了,太太眼睛瞎了,月亮退了婚在家服侍父母。陇西院的事,你,你就不要问了!”

  六

  原来,这一次小虾儿回奉节、###,比上次替吴指南报丧更不如意。一切都出乎意料地糟糕。小虾儿到夔府的“广大绸缎庄”分店,正碰上“十八子”带了全部货款下了金陵扬州。不只是分店,连###总店的存银也几乎被他调光了。小虾儿说要回青廉乡陇西院直接找老爷太太筹钱,伙计们才不得已把陇西院的情况告诉他,说去了也没有作用,陇西院也败落了,就不要再让老人再为太白少爷的事难过了,还不如在峡口上安心等“十八子”老板回来。等他回来了,总会想到办法的。小虾儿只好等下去了。他日夜焦急,苦等了一个月又一个月毫无消息,到了再也等不下去的时候,就央求柜台上先给一二万文应急,可那柜头也不敢擅自作主,只给了3000文作为返程的路费。

  小虾儿想起我的困窘,连半文钱也不敢多用,几乎是一路乞讨回到我的身边。

  我听了,伤心欲绝,禁不住泪水涟涟。我在为父母担忧,想到他们为了自己的前途耗尽了家财,现在变得贫病交加,自己不但一点儿也帮不了他们,反而拖累得连月亮妹儿也退了婚。我还想到自己的婚事,如此贫富不般配的婚姻,不结也罢。我长叹,命运呀命运,你也真是太捉弄人了吧!

  无可奈何。我只得去找孟元凯。孟元凯听完我痛心的述说,也惊呆了,连连叹息。唏嘘良久,他不好意思地对我说:“这真是好事多磨呀!但你和许含烟一往情深,你非她莫娶、她非你莫嫁,看来只有委屈你太白了,我看,我看,你还是入赘许家吧?”我听了,惊得目瞪口呆。我万万想不到,我李白堂堂一个男子汉,虽然无财但却有才,想不到如今却落得个要当上门女婿的地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老天是怎样当的老天呀?

  我不由悲愤地自嘲:“哈哈哈,李白呀李白,李太白呀!天生你才何用?你难道就是这种当上门女婿的命吗?”

  激愤中,我手把宝剑,在室内疾步旋转,脚下虎虎生风。我痛苦得五内俱焚:可怜的父母啊,你们为儿子付出了所有的一切,如今还要承受着病痛折磨和黑暗的煎熬。你们多么迫切地需要儿子的回报和孝敬啊,而儿子远在千里之外不算,还根本就没有半点能力为你们分担半点痛苦和忧伤!月亮妹儿呀,你为了哥哥的前程,代兄尽孝,难道,难道,难道你的美丽、你的青春、你的感情,就这样全交付给陇西院的晨昏问安和熬药尝汤了吗?你对我满怀期望,只是希望我仕途通达,光宗耀祖。现在,你无比崇拜的哥哥居然在奔走几年之后,依旧是一事无成,食无鱼、出无车、无以为家,只能做别人的上门女婿、成为滑稽的小丑一样的、世所不齿的人了!难道我志存高远、妙笔生花的李白,真的只能是一个异乡异姓的上门女婿!难道我真的就这样走投无路了?真的就这样自甘堕落了?!

  许久许久,我才停下狂乱的步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声地对孟元凯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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