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想清楚了,扭头就走,脚步比来的时候,更急更快。
    就这么小心翼翼的做人,还是没能平走出平梁镇。
    有人好像特意等着她,候着她,专门见她出现就现身。
    “五娘,五娘。”
    五娘是谁,我不认识,白棠听得出这个声音,她不想回头的,明明戴着斗笠的,能不认出她吗,能吗!
    “五娘,留步。”
    阿陆从来是个不依不饶的,既然认准了对象,如何会轻易放过,况且背后还有个更厉害的,在虎视眈眈中,他也是替人办事。
    白棠听到耳边一声锐利的风,差点以为阿陆把兵器直接扔过来,一下双脚钉在地上,不动了。
    阿陆笑眯眯的大步流星走到她跟前:”我就说不会看错人,怎么越喊你越跑得快?”
    “风大,没听清楚。”白棠面无表情的答道。
    隔着一层纱,反正他也看不见。
    “是吗,我怎么一点没感觉到有风?”
    那是因为你脸皮厚,白棠暗暗腹诽道。
    阿陆的手指向着不远处一滑:”我家主人在前面喝茶,正好看到你,说要你过去说几句话。”
    白棠一听七公也在,明白自己是”在劫难逃”了,一个阿陆好对付,加上那一位,她还是乖乖过去比较妥当。
    “原来七公还在镇上,这边风景不错,多住几天走走看看也是好的。”她立时做出个很欢喜的表情,好吧,依然隔着一层纱,阿陆什么都看不见。
    “那么,请给我来。”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什么请不请的,明明用的是押送的架势!
    。。。
 ;。。。 ; ;    白棠一早起来,没想到阿悦起得更早,把玉米粒都拨好,抓两把在鸡窝前的小盆里,又重新换了清水。
    “小白,你先吃,你要孵蛋,体力活,可一定要多吃点。”
    阿悦很同情的看看公的那只:”大白,大姐说要先饿着你,你别怪我狠心,只要大姐一松口,我都准备好的,立马给你加玉米。”
    白棠在一旁笑着看她,已经连名字都取好了,就是最简单的大白小白,以后真的孵出两只小的,就是小小白。
    总比石娃白**长,白**短的要顺耳。
    昨晚上还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会儿越想越觉得别扭。
    “大姐,我把红薯粥煮好了,你先吃。”
    阿悦听到脚步声就分辨出来是谁,转过头来,两只羊角辫,一脸的好笑容。
    白棠记得,以前家里虽然不算富庶,也不至于每顿都是红薯,清汤寡水,没点油水。
    要说白棠本来对灵芝还有些不舍,这会儿眼睛里只剩下阿悦的笑容。
    她是长姐,又要上山,每顿管饱是必须的,石娃是小弟弟,娘毕竟多疼着些,阿悦夹在中间最是吃亏。
    可是除了那一次说让牙婆带走抵债,阿悦从来从来没有抱怨过半句。
    这个孩天生识趣,懂事的让人心疼。
    白棠走过去摸摸阿悦的刘海,营养不好,头发黄黄的。
    “等我出门,你把大白嘴上的布条解开,小心它啄人,喂饱它。”
    “为什么不是这会儿?”阿悦抬头问道。
    “它被绑了一整晚,饿了一整晚,但凡有些山里带出来的灵气,一定最恨我,我不在跟前,你放了它,以后它就和你最亲。”
    白棠又关照,系住脚杆的绳放多长,别让它去窝里踩到蛋,也别刨坏了后院种的草药。
    阿悦一点不嫌她说的细,每个字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将她送到院门前。
    “大姐,你早些回来。”阿悦突然来了一句。
    白棠轻轻嗯了一声,她知道,阿悦心里头没底,害怕。
    这么好的妹妹,她怎么忍心让阿悦受到一点儿伤害。
    白棠背着的东西不重,脚步很是轻快。
    白家在村中间位置,白棠一走出来,怔了怔,今天白圩村好生热闹,好些人都站在家门口。
    她向来不参与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集体活动,走过胡氏身边,胡氏眼珠一转,刚想要迎上来,被老铁叔一把扯到后面去。
    老铁叔是个老实人,白棠只当没看见,直接走了过去。
    保长家的罗氏,却从后面喊住了她:”白家姑,这是又要去镇上了?”
    “罗婶儿,去买点家里要用的。”白棠不想生事,指了指背后的竹筐。
    罗氏还真是不客气,走到她身边往竹筐里头张望,嘴里还念叨着:”不是说,才挣了大钱,又急着要往外头跑了?”
    白棠的脸一下愁苦起来,与这些长舌的妇人辩解,不如用另一个更有效的法,上前小半步,双手抓住了罗氏的胳膊。
    罗氏以为她会避着让开,没想到还紧贴上来了。
    “罗婶儿,你是知道我家的困境,讨债的都堵着我家的门,每天晚上提心吊胆的,觉都睡不着,饭都咽不下,如今吃了上顿都没下顿了。”
    罗氏看着她眼泪汪汪的,反应不过来了。
    “罗婶儿,谁不知道你们保长家手头富裕,我爹没那个脸来开口,我知道罗婶儿心好人善,今天当着乡里乡亲的面,不如我来张这个口。”
    罗氏已经想到白棠接下去会说什么,脸色涨的猪肝颜色,白家的困境,她听家里的那个说过,十几,二十两银,哪个肯沾手。
    那天,保长喝多了两口,还叹口气说,没准白家要把小女儿卖了抵债,到底住在一起这许多年,看着那个小丫头呱呱落地,倒是有些不忍。
    罗氏生怕他心软要去借钱,借出去的钱,多半就是打了水漂,谁愿意!
    当心哭着嚎着,拉扯住自家男人的耳朵,要他满口答应,绝对不沾白家的这摊烂浑水。
    没想到,今天的架势像是自己贴上去,要给白家做冤大头了。
    “我怎么给忘了,家里灶上还煮着黄豆,煮豆最容易溢出来,到时候收拾起来可是麻烦,我这记性真是……”罗氏用力要把白棠的手给掰开。
    白棠不肯轻易放过她,心里头憋着笑,别说是罗氏这副德性,就是主动说要借钱的,她还不肯轻易答应。
    就像她对石永言说的那几句诚恳的话,借谁不是借,与其将债越欠越多,多赔了几份的人情债,还不如自己想办法,都还清了才好。
    但是,罗氏一而再再而的上来挑事,她就是要给点教训!
    “白家姑好大的手劲,我才同你说了两句话,灶头上要生火了。”
    “罗婶儿,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罗氏就怕她当真说出来,好歹他家是保长,不能直接回绝,到时候,万一那个死心眼的男人答应了,十多两银,白花花的就给出去了。
    “别说了,我这头晕得很,怕是昨晚受了寒,要回去歇息,歇息。”
    “等我把话说完。”
    旁边那些人,见两个在那里拉拉扯扯都过来看热闹。
    罗氏愈发的紧张,看得人越多,到时候落下的口实也越多。
    当下顾不得羞臊,用另一只手捂住肚,大声喊起来:”哎哟,哎哟,我的肚怎么又疼了,哎哟,莫不是吃坏了东西。”
    “罗婶儿,你到底哪里得了病,又是受了寒,又是肚痛的,不如我去镇上给你寻个大夫来。”
    罗氏一听,这个死丫头,别真的去镇上找个大夫过来,又是出诊,又是赶,张口就是银钱。
    赶紧连连摆手:”不用大夫,不用大夫,我回去躺一躺就好。”
    “要么,我扶罗婶儿回去,遇上保长,我也好说话。”
    罗氏总算是把胳膊给拔萝卜一样拔了出来,逃得比老兔都快。
    村里头看热闹的,都是心知肚明,冲着罗氏背影指指点点,她平时不肯吃一点儿亏的,今天也是顾不得了。
    。。。
 ;。。。 ; ;该章节内容暂时丢失或没更新,请稍后刷新试试吧!    “白家婶,我本来打算明天再来的,这会儿天都黑了,可是这件事儿今天不说,我快睡不着觉。”
    这热情,都能把炉灶给点燃了。
    白棠嘴角弯弯向上翘,想着娘的脸色,这会儿,大概就像打翻了调色盘。
    姹紫嫣红,什么颜色都齐全了。
    “我先来的,白家婶在同我说要紧事情。”胡氏不甘示弱的喊道。
    “我还没开口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说的不是要紧事情。”
    “什么事情都有个先来后到!”
    “白家婶都没说话,你一个外头人,在白家嚷嚷什么,整个村就属你嗓门大,来别人家显摆了吗。”
    “你,你!”胡氏大概鼻都气歪了,毕竟罗氏是保长家的,她嘴里还留了分寸。
    打狗还要看主人,不能随便把保长给得罪了。
    “白家婶,我是要来给你家大姐儿说亲的,这是一门好亲事,我想想都觉得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白棠都听不到徐氏的声音了,这两位不速之客,在那里比嗓,比亲事,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舌灿莲花。
    反正胡氏说一句她的娘家侄有多好,罗氏马上就高她一级,这家有十来亩良田,那一家就有进出的院,这家上过私塾,那家已经在考秀才了。
    优秀的男人原来不是靠勤奋,靠努力的,是靠某些人用嘴巴念叨出来的。
    等她们嘴里的那些条件已经好到没得比,白棠想走到井台边,照着井水看看自己的长相。
    一个村姑,值得两家如此优秀杰出的媒人,在自家门口已经快要打起来了嘛?
    她目光一转,见到阿悦轻手轻脚的过来了。
    阿悦走到她身边,才小声开口道:“大姐,大姐,娘被夹在中间,说不了话了。”
    “她们在说什么?”
    “在给你说媒。”
    “你觉得有她们说的那么好吗?”
    “有好的,她们不留给自己家的闺女,白白便宜了我们?”
    阿悦无声的啐了一口:“大姐,你别担心,我看娘才不会理她们。”
    “我听着不像是要说媒,倒是想要打雷了。”
    生怕邻居们听不见,生怕被另一个给比下去了。
    白岩躺在屋里头也听了良久,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这一通咳得呛心呛肺,把外头两个给镇住了。
    “白叔不是说摔伤了腿,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胡氏怀疑的问道,恨不能跑进屋看个究竟。
    “别是还得了其他的病。”
    呸呸呸,白棠和阿悦连啐了口,保长李叔的人不错,这个媳妇实在是没法看。
    “孩他娘,让两位保媒的进来,我有话要说。”白岩毕竟是当家人,声音不大,却镇得住女人。
    “阿悦,去听听爹说什么?”白棠推了一把,“快去。”
    爹的嗓门可不大,要是遗漏了两句要紧的话,就不好了。
    阿悦直接往前屋的窗台底下一窝身,那是个好位置,听得清楚,又不会被发现。
    刚才比拼的大嗓门没有了,白家安静的有些古怪。
    白棠知道爹在屋里头说了什么要紧的话,很低,很有分量,但是她听不见,只能干着急,等着阿悦待会儿回来告诉。
    再过了会儿,徐氏出来送两位媒人了。
    “白叔说的都是真的?”罗氏到了门口,还多嘴问了一句。
    徐氏轻声答道:“这事情哪里能浑说呢?”
    “也是了,那真是不巧了。”胡氏接嘴道。
    爹到底说了什么!白棠越发的好奇了。
    徐氏将两个人送走了,院门拴好,进屋去和白岩说话了。
    阿悦赶紧的又跑回来,小脸孔红扑扑的,分明是听到了要紧的事情。
    “爹说什么了!”白棠紧声问道。
    “爹说,大姐早就许了人家的,不劳她们两位费心了。”
    阿悦好像也不能够相信,迟疑的问道:“大姐,你已经许了人家的吗,怎么爹娘从来没有提起过,我不知道啊。”
    “我也不知道啊!”出乎白棠的意料之外了。
    爹是为了敷衍她们才故意这样说的吗?
    可是,爹这个人向来都是有一说一的,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情胡乱找借口。
    “我看着娘的脸色也怪怪的。”阿悦摸了下自己的脸,“难道连娘都不知道?”
    白棠咽了口口水:“爹还说什么了?”
    “爹就说了这一句要紧的,还有都是客气话,反正她们俩都不好再说什么,声音就小了,再后来,爹就让娘送客了。”
    也是的,既然已经订了亲,就是有条件再好的,也不能去想了。
    先不去说胡氏两个人说的那些条件是真是假,爹的这句话却一定是真的。
    她已经定亲了,在她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
    订给谁了,谁!
    白棠还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里,习惯了遇到什么事情都很镇定,但是关系到自己的婚姻大事,她淡定不下来啊,就算是爹说,不想她嫁人,要她留在家里头照顾家人,也不至于这么叫人吃惊的。
    “大姐,要不你去问问爹,到底定给哪一家了,你心里头也好有个底。”
    这个要怎么开口才好?白棠为难了,伶伶俐俐的一个人也有没主张的时候,不能直接冲到屋里,直接问吧,要是没这回事也就算了。
    要是真的有呢,要是真的订了亲呢!
    白棠越想越怕,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下半辈有主了?
    都不知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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